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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宸宫_沐非-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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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执手结发,相随一生。那之后,为何会变成这等局面呢。
    太后微笑着问自己,却也答不上来。手腕颤抖着用力,清芒一闪,血雾暴起,眼前的一切便逐渐黯淡。
    宫室轩敞空寂,窗外的禁城黑影幢幢,灯烛带出一点殷红,一丝丝融进浓浊的黑,终于不见影迹。更漏的声响被那喧嚣大雨遮盖,只有那廊下的铁马,清冷冷地一阵脆响。
    晨露在雨幕中毫无遮挡,只是缓步向前。喧哗的雨声在她的耳边轰鸣,眼前的宫室帝阙,仿佛一寸寸的在眼前崩塌碎裂。
    “从天朝,完全清除吗。”
    剧烈的绞痛从胸中升起,她放声大笑,笑声无比凄凉,连暴雨的巨响也遮盖不住。
    涧青看到眼前被水淋透的主子,不免惊诧,她正要起身准备巾帕,晨露止住了她,“等天一亮,就去请齐融过来一趟。”
    涧青正要开口,却被她的神情吓了一跳。晨露眼中的些许暖意,已经消失殆尽,所有的神采,仿佛都冰冻玉碎,刺得人眼生痛。
    “接下来,就是你了,皇后!”
    当阁臣们上奏废后时,元祈很是踌躇。
    “皇后虽然无德,却也并无显恶,与太后的阴谋更是无涉,贸然废黜,天下将会如何惊诧?!”
    在齐融的支持下,有御史风闻奏事,道是皇后使用厌烦胜巫觋之术,在今上亲征之时,秘密延请术士来宫中作法。
    皇帝虽然半信半疑,却仍是派暗使加以调查,结果却让他勃然大怒。皇后并不信佛法,却对玉虚道人吹嘘的那一套深信不疑,她表面请玉虚来‘祈福解难’,实则却以巫蛊之术诅咒皇帝。
    玉虚在受刑后,马上交出了刺有今上生辰的人偶,并供出皇后曾有‘今上刻薄寡恩,如不以幼主替之,天下亦不得安宁’之语。
    事已至此,皇帝仍是半信半疑,一声令下,宗人府与慎刑监在昭阳宫中大索,不仅发现了其他的针刺人偶,有太后、晨妃,甚至是梅妃的,还在供奉巫蛊的密室中发现了一个滔天秘密。
    皇帝接到整整十页的奏报,气得寝食不思,终于下诏废后。
    “我要面见皇上,你们这些奴才给我滚开。”
    皇后在众人的拉扯下,绝望而嘶哑地喊道。
第二百零六章 心释
           晨露坐在主位,淡淡瞥了她一眼,笑道:“恐怕皇上不会想见你的。”
    “我没有跟静王勾结!”
    皇后喊得声嘶力竭,凄厉宛如杜鹃啼血。
    “你做出这般冤屈的模样,只会更引人厌憎哪,那巫蛊的木偶邪具,难道是谁故意放在你宫中么?”
    “你这个妖女!”
    皇后恨得咬牙切齿,“皇上一味宠幸你,至社稷河山于不顾,我一时错聩,才行此厌用之事,可我并未私藏静王!”
    她越是激动,“我跟静王素来不睦,他登基做了皇帝,于我有什么好处?!”
    “可你怎么解释,他重伤死于你的密室之中?”
    皇后一时张口结舌,不能作答,她猛然抬头,看入晨露冷冽微笑中,顿时有所明悟。
    “是你!是你这贱人陷害我!”
    她剧烈挣扎着,尖利的指甲恨不能撕裂这张晶莹清秀的面容。晨露走近她身边,以低不可闻的声音道:“要怪,就怪你是林家的人吧!”
    她蓦然折身而去,不顾身后凄厉的哀号和诅咒。
    “你不得好死,会下十八层地狱!”
    晨露的唇边掠过一道轻讽,“地狱!”
    她笑容越发璀璨耀目,却仿佛带着日曜中央的阴霾一般。
    “我早已经在那里了。”
    裴桢到云庆宫觐见时,颇有些不自在地看着周围的重檐帷幕。
    这里是后宫禁地,朝中官员一向不得擅入,如今掌权的是晨妃,却是毫无顾忌地宣了他入内。
    “你如今还在兵部掌印,是吗?”晨露仿若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老尚书的连襟也被卷入这次谋逆案中,他一生刚直耿介,气得无言上朝。
    一直称病在家,那几位侍郎,皇上又不太放心。”
    “周浚那边的勘合,你暂时不要收回。”
    晨露把玩着手中掐丝珐琅熏球,将它抛起又敏捷接住。
    裴桢心中一凛,有些愕然道:“虽然周大将军此次是为勤王而派兵。但毕竟是京畿重地,镇北军将士并无长驻的道理啊!”
    “区区几千人,难道能把京城翻转不成?!”
    晨露笑着调侃道:“再说,若是周浚真有异心,前次叛军攻入宫中,他只要反戈一击,便是玉碎宫倾的局面了!”
    “可是皇上那边?”
    裴桢仍是踌躇,晨露淡淡一瞥,那黑眸中的幽冷,让他顿时闭口。
    “些许小事,又何必劳动皇上。”
    清冷淡漠的声音中,一种纯粹而凛冽的寒冷无声息的蔓延,满殿都陷入微妙的阴霾中。
    裴桢离去后,瞿云便匆匆而来,宫人斟茶近前,他却面色冷峻地视而不见。
    “你调动辰楼中众多精锐,抢在皇帝的暗使之前将静王搜到,就是为了嫁祸皇后?!”
    晨露并不答话,神色安稳地端起瓷盅轻抿。
    “小宸,罪不及妇孺,对于太后你怎么报复也不为过,但是皇后与此事无关,你将重伤濒死的静王放在她密室里,是要置她于死地哪!”
    “与此事无关?!”
    晨露大笑出声,不由得放下茶盅,冷笑着回道:“林媛初入宫时,楚楚可怜,也与前代的仇隙无关,我饶了她,结果呢?!”
    “小云,永远不要小看这些无知妇孺,那么多沙场名将都不能动我分毫,结果却陷于林媛的圈套,还不够我警惕么?!”
    “所以,你就先下手为强?!”
    瞿云凝视着他,近乎痛心道:“小宸,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正因为如此,我沉溺黄泉二十六载,而林媛安享富贵尊荣。”
    晨露低低道,瞿云因这一句而痛彻心肺,再也无法接口。殿中气氛正是凝重,却见涧青有些急促地敲响了殿门,“娘娘,事情有些不妙,慈宁宫那边出事了!”
    晨露乍一听见慈宁宫,眸中晶莹灿然,仿佛两点火急在瞬间凝结成冰。
    “出什么事了?”
    涧青急步趋入,面色竟是前所未有的苍白,她全身都有些轻颤,也不言语,只是从怀中掏出一样。三寸的小刀古朴典雅,刃上的一道红线,在灯下瞧来,红得惊心动魄。雪一般的刃面上,隐约泓起一层嫣红。
    “太后她已然自尽身亡。”
    仿佛在这一瞬间听到绝无可能的笑话,晨露柳眉一轩,有些茫然地抬起了头。
    “你说什么?”
    清雅淡漠的声音,在灯下听来,带头绝大的风暴与压迫。
    “太后她自尽而死。”
    涧青自觉失职,只是低声道:“茶饭放在门前,她几日不取,原以为是她是失魂落魄,却不曾想,她已经……”
    “到现在才发现,慈宁宫的人可真算是尽忠职守啊!”
    晨露冷笑着,眉宇中的雷霆之怒终于爆发,“为熏香惯能迷惑心志,根本没人能保持清醒,她是怎么自尽!”
    涧青回忆着,仿佛心有余悸地,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太后以指甲掐入肉中,以极度地痛楚来保持清醒,创口处已是烂得血肉模糊。”
    “好,好,这才叫一个得遂心愿,求仁得仁!”
    晨露放声大笑,声音无比苍凉愤懑,“林媛,你终于逃过了应有的报应!”
    她茫然地失魂落魄地起身,喃喃低语道:“你们都以死亡来逃脱,那我的恨,我的怨,要如何开释呢?!”
第二百零七章 画皮
           皇后被废后,有御史言官上奏,弹劾其父靖安公有一条大罪,二日后,靖安公府邸被查抄封禁,显赫一时的外戚林氏,终于在叶落之时消尽了它最后的一丝气数。
    之后几日,几位阁臣联名上奏,恳请广择良家淑媛以充实后宫,另有中宫之位不可久耽之语,皇帝看罢一笑,居然留中不发。齐融却是心中有数,上了一道密折后,皇帝仍是不发一言,却是大加赏赐,于是齐融胆气大壮,略微指点了几个门人弟子,便有雪片一般的奏折飞入帝阙,齐口称赞晨妃温良贤淑,可晋中宫之位。
    如此过了几日,皇帝不顾一些老臣的反对,终于下诏,立晨妃为后。
    “娘娘大喜了!”
    云庆宫上下都是喜气洋洋,宫人们一一近前来恭贺主子,各个面上都是兴奋和骄傲。
    “大喜?”
    晨露轻轻地重复了一声,却不见有喜悦之色。
    侍婢们围绕在她身旁,以自己的巧手摆弄着重染如云的裙裾。晨露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堆云又环髻,修眉联娟,玄色纬衣上重染了金丝翟纹,袖裾上带出精巧的云龙镶绣。
    这样隆重繁丽的装束,是为封后大典准备的,镜中佳人虽然华衣云裳,眉宇间却带出冷肃沉重之色。
    “望之如洛神凌波……”
    皇帝悄然到了身后,他由衷赞叹道。晨露浓黑修长的眼睫微微扇动,轻声笑道:“我这等姿容,只好比比无盐。”
    皇帝见她笑容晦暗,心中不由一痛,柔声道:“事情已经过去多日,你且放宽心别去想了,这次封后大典,本想给你个惊喜,没曾想,千金也难换来你一笑啊,朕真该去学周幽王!”
    “皇上胡说些什么哪,你想做周幽王,我还不想做褒姒呢!”
    晨露含怒微嗔道,眉间的阴霾,却也消散了几分。
    周围的宫人都在掩袖低笑,为皇帝的深情和诙谐而感动艳羡。
    皇帝见她露出笑容,心中不禁一荡。两人又说笑了一阵,他才告辞而去。
    回到了乾清宫,秦喜报道,兵部的裴桢大人求见。
    “裴桢,他来做什么?”
    皇帝对这位痴情而机智的青年官员很有好感,于是破例宣进。
    裴桢进来叩首后,却很有些踌躇不安,正是秋晚天寒之时,他却冒出一身的冷汗来。
    风从窗间吹入,一排的烛光摇曳,带起阴影千重,裴桢不禁瑟缩了一下。
    “裴卿,你有什么话只管直说。”
    皇帝看着他,越发觉得不对劲,于是开口催促道。“万岁……”
    裴桢心中转过万千念头,却在这一瞬消散无踪,他咬牙,低声道:“有一件事,说起来真是惊骇异常,职责所在,只得来禀了皇上……”
    “是什么?”裴桢仍是踌躇,皇帝越发觉得奇怪,催得急了,他才又叩首道:“万岁恕臣万死之罪,臣才能说。”
    皇帝想了片刻,以沉静的声音缓缓道:“你说,朕恕你无罪。”
    天逐渐暗了下来,乾清宫中却渺无灯火,殿中一片黑暗。秦喜的心中有着莫名的不安,他轻扣着殿门,轻声唤道:“皇上?”
    殿中无人应答。秦喜又惊又急,手下一重,竟将扇门吱呀一声推了开来,它原来是虚掩着的。
    “不要进来。”
    皇帝的声音轻渺低沉,仿佛抽离了全身力气的虚弱,他全身都隐没在黑暗之中。秦喜站在玄铁门槛边,竭力朝里张望,却在对上皇上的眼后,惊得几乎夺路而逃。
    那素来深邃睿智的眼中,竟是前所未有的狂乱茫然,以及愤怒。
    “不可能的,她绝不是这种人。”皇帝蓦然低吼道。
    他旋风一般的起身冲出寝殿,秦喜追赶不及,只得惊骇莫名地呆在了原地。
    宫阙万重在眼前飞逝,皇帝疾奔在汉白玉石宫道上,心中仿佛擂鼓一般的巨响。
    不,这不可能的。
    他对着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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