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封禅-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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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柔的晚风效果确实极佳,只片刻之间便让孙权浮躁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看着水天交接之间缓缓落下去的夕阳,看着天空之中被染的彤红的云彩,孙权不由完全抛却了心中的烦恼之事,被眼前的美景所完全吸引住了。
夕阳无限好,风景迷煞人。
正当年轻的孙权沉静在这美景之中,抛却一切烦恼俗事之时,“蹬蹬蹬……”的登楼之声破坏了这种完美的意境,吵扰到了原本心情渐渐好转的孙权。
这个年轻的江东之主闻声不由微微皱起眉头,虽然表面平常无旧,但心头却是极为不满。
不过,他微皱的双眉在来人登上楼顶的瞬间便舒展了开来,看着那两道熟悉的身影,孙权不满的心情消息的无影无踪,反而有些高兴起来,事实上在形势复杂的江东,能让他开心的人屈指可数,而登楼的二楼却都在此列,孙权岂能不开心。
“子敬、伯言来的正是时候,难得天空如此美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美景当共赏。”
或许是天空的美景实在太过美妙,孙权说罢便不再顾他们,转过头去继续欣赏起来。
立于左侧体貌魁奇的掌府书记鲁肃与右边身长八尺面如美玉的陆逊被孙权这种洒脱的言行弄的一呆,他们不明白,如此危难时机,讨虏将军何来如此闲情雅致,置军政大事于不故,而倒迷恋起眼前的美景。
不过,二人亦是风雅之人,自不会大煞风景硬要谈论政事,眼见天空余晖遍撒却实美极,也如同孙权一般凝神静视起来。
三人无言静立,当昏黄的太阳终于从地平线上落下之时,孙权才长吁一口气,缓缓转过头来,看着同样沉静在美景之中的两人问道:“子敬、伯言所为何来?”
鲁肃看了一眼脸带微笑的孙权叹息一声说道:“主公,伯言所领签事房刚刚接到线报,子布(张昭字)与子山(步骘字)汇集仲翔(虞翻字)、公纪(陆绩字)等人于长史府中议事,不知所谓何事。”
孙权脸上面现惊异之色,奇道:“此皆江东之柱石,以子布为首全权负责江东之政令,想必为州郡之事而聚众相议,子敬何以惊异?”
面如美玉的文雅小将听到孙权问话,随即躬身说道:“主公,议会众人之中尚有程德谋程老将军,将军曾有言,长史大人处置内外政事,不必禀闻;然其若私晤掌兵之人,则必向将军禀述,此番程德谋虽属掌兵之人,然则其职在行营内卫,属下不敢妄加判断,延误主公大事,是以前来禀报。”
孙权闻言点头称是,同时也对陆逊办事仔细认真极为满意,看着陆逊年轻的面笼,瘦弱的身躯不由心中暗赞,伯言处事干练,办事稳重将来必成大器。
在船楼顶上踱了两步,孙权转首向鲁肃望去,沉声说道:“子敬有何见解?”
想是鲁肃早有考虑,听到将军问询,鲁肃接着便说道:“程德谋是文台将军的旧部,乃是长沙府系人马的台柱,素来与淮南系不相通。主公亲秉大政以来,他和黄公覆韩义公等老人又蒙信任再掌兵权,况且他素来主张与曹军一战,那年向伯符将军建言偷袭许都,领衔请战的便是他。此人不大可能与张子布合流,张昭即便存了作乱之心,也不会试图拉拢此人,那实在是活得不耐烦了。”
“子敬所言甚是,吾兄在世之时便将张昭倚之为左臂右膀,内外政事皆全权托付,以致于外人只知江东有张子布而不知有吾兄长,如今吾一如兄长厚待于他,叛乱之事想是不至于。”
长叹一口气,年轻的孙权接着说道:“不过,如今张昭等人与部分门阀豪族降曹之意甚是急切,府中附合之人极多,着实让人心烦”
陆逊犹豫了一下说道:“主公,长史大人力主降曹当不会为了门阀利益,以长史大人忠謇方直之性格,如今委曲求全,多半是为了让江东黎庶不受战火荼毒。”
鲁肃闻言不由冷哼一声:“张昭也是糊涂之极,曹操是谁,名为汉相,实为汉贼,莫要被招贤纳士的外表所蒙骗了,当年徐州一战,屠城十余万百姓,每到一地便大肆搜刮钱财,淫人妻女,直连死人财物也不放过,真是禽兽不如,与此等屠夫议和真是荒谬至极,张昭一惯多智此次却不知道何以如此糊涂。如让江东富足之地落入操贼手中,则当为百姓之天大祸事。主公切不可被此等短视胆小之人所惑,犹豫不决,当早日下定决心死战到底。”
孙权表面虽然平静,心中却不由苦笑,听完鲁肃之语,不由叹息说道:“此次曹军势大,荆州望风而降却实让人措手不及,如今长江之险敌我共有,曹兵之中又新添十万水军,失去了长江之险,我南方之卒又如何与强悍的北军与平地相抗,只怕即便是全力相抗也无可奈何啊!”
鲁肃闻言急道:“不然,曹兵新得荆州看似实力大涨,实则实力倍减,刘景升治荆州时日长久,宽厚御下,极为爱民,而曹操此人乃乱世之奸雄,治下以严厉著称,此必引起荆州降卒之恐慌。以内心慌乱之卒阵前迎敌,虽有十万众亦无可惧,主公何以担忧。”
“若以肃言,主公当外连刘备、刘琦为援,内征精壮之士为兵,陈兵南岸以待曹兵。以刘备治下百战之卒,当能确保江夏不失,如此再派一旅水师紧守三江口,必保江东无忧。”
此时,立于一旁沉默许久之陆逊说道:“卑职治下从荆州之处传来消息,遥传刘备新收义子曾领军于樊城一线阻击曹兵,如今消息已确实,刘备确曾留一千士卒留守荆州阻击曹兵,不过统军之人非刘备假子刘封而是一军司马,这千余士卒阻五万曹兵三日有余,曹兵死伤当在三千之众,最后确如传言一般有百余士卒冲出重围,于日前抵达夏口。”
孙权一惯沉稳的脸上不由动容,“如此说来,近日遥传当真?”
陆逊略显稚嫩的脸上此刻展现出一股与其年龄不相符的沉稳,确认答道:“确实属实。”
三人随即陷入沉默之中,各不言语。
孙权则低下头去,细细琢磨起来。
半晌,孙权猛的抬起头来凝神注视着鲁肃说道:“还需劳烦子敬亲往夏口一趟以观刘备军虚实,如若刘备军战力确实极为了得,当可联为外援,至于当前形势是战是和,只等公瑾返回便可定论。伯言仍需细细打探各方消息,以为万全计。”
鲁肃、陆逊闻言立即躬身答道:“卑职遵令。”
第二章
夜已深,风未息,路不见行人,四处冷森。 漆黑的天空之中,乌黑厚重的一大片浓云完全遮挡住了柴桑城上天空之中的些许微弱光亮,让在黑夜之中原本能散发出璀璨光茫的星星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无尽的黑暗压抑在人的头发,抑如江东如今危急的形势。
破虏将军府长史张昭跪坐于榻上,埋首一堆文案简牍之中,奋笔疾书,批复处置着江东六郡之烦杂政务,浑然不觉再过片刻天空就将放亮,四周几盏明亮的油灯照亮了屋中,昏黄的光线照耀在张昭鬓角,露出几根斑白银丝。
破虏将军府主记步骘坐于一旁,双手为了抵御深夜之寒气而兜于衣袖之中,双眼凝视着桌面之上那射出昏黄光线的灯蕊,一眨也不眨,仿佛那个燃烧着的灯蕊充满着奇异的引力力。
两人从天黑之时一直到现在一句也没有说,张昭是忙的没空说,而步骘则是不想说,处于这种略显尴尬的环境之中,两人却坦然自如。
半晌,步骘收回了凝视灯蕊的目光,像似感觉到了这种压抑的气氛,又像似想通了什么问题,轻叹一口气首先说道:“子布,主公年轻气盛,好勇争胜,不识深浅,硬要与曹军一战,那曹操岂是好惹之人。主公去年力斩黄祖,报了文台将军之旧仇后,便自以为可以延先人之余烈,竟破虏之威名。但曹操可不是黄祖,荆州兵亦无法与纵横北方的精锐曹兵相比,张邈、吕布、袁绍一个比一个强横,可最后如何,还不是败于曹操之手,素有盛名的刘玄德更是惶惶如丧家之犬,四处避难。如今荆州八郡不战而降更是让曹操与我江东平分长江之险,如此形势之下又岂能再战。鲁子敬书生之见,陆伯言孺子之言,极尽挑唆之能事,但何以一惯主和的子布兄也会赞成与北军一战?”
张昭闻言蓦然便停下手中之笔,抬起头来,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眼之中射出一丝锋利的寒芒直逼步骘,那种严肃无比的表情,那种傲气凌厉的气势侥是见惯风浪的步骘也吃了一惊。
“子山何出此言?吾何时又来主战之说?”
“骘晚间议会之时,依子布与程德谋计议之事推测尔。”步骘的脸上微有不愤之色。
张昭闻言脸上寒意更浓,也不理睬冷着脸的步骘自顾说道:“天下虽安,忘战必威;国家虽大,黩武必亡……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道,岂可轻言妄动?”
步骘冷哼一声,似是压不住心中怒火,喝声问道:“那议会之时,调令程德谋戒严全城、上禀主公封锁长江又是何意?”
张昭脸色极为冷肃,一字一句念道:“张某力主降曹非贪图个人富贵功名,只想免六郡之兵灾,延孙氏之基业。如今曹军势大,轻而易举便取下荆州,必欲趁势直取江东,扫平东南。此刻失去荆州之屏障,是战是和已非我江东一家之言。此刻一味示弱,曹孟德还只当我东吴之人被吓破了胆,已无一战之力,先战而后能合,若是我江东兵足将广,钱粮如山,即便是曹孟德想战,也需三思而后行,到时便多了几分回转之余地!今日之举不过是断曹军耳目,肃清内奸,以助将军全力迎战,以防不测,又何来主战之说?”
步骘索然动容,惊声叹道:“骘目光短浅,不解兄之言行,多有误解之处,望兄见谅。”
张昭惨然而笑,“江东之地,除了公瑾,又有何人能知我心意。”
步骘羞愧不堪,顿时僵立当场。
夏口之处情形与柴桑相若,漆黑的夜空,没有丝毫的光亮,冰冷的夜风也让十月的深夜凭空多了几分寒意。
年轻的刘封挺直身躯立于大江之畔,目睹漆黑的远处,聆听着江水拍打着岸边的声音,思绪飘飞。
他们这部士卒突出重围抵达夏口已有好几天,刘封在三日之前赶到江夏见过了刘表长子,如今的江夏郡守刘琦。
刘封与刘琦两人年纪相仿,性情相投,一文一武相得益彰。事实上,两人也都是允文允武之才,不过侧重点不同而已。刘琦年幼之时虽然身份尊贵却由于蔡夫人的偏待而饱受欺辱,从小便与其弟刘琮隔阂重重,本该多姿多彩的童年失去了最好的玩伴。好在,刘表甚爱刘琦,所学皆言传身教,也让刘琦如其父一般风流倜傥。如今年纪轻轻便显得极为成熟稳健,初见刘封,看到这个传说之中凶悍绝伦以数千卒就能硬挡数万曹兵的表弟与他颇有相似之处便极为兴奋,硬要拉着刘封长住江夏。
谢绝了刘琦的邀请,刘封执意要留在夏口,等候义父的归来。刘琦看拗不过他便也随他去了,不过在曹军南下的这段时间里刘封的名气扶摇直止,如今名气太大,统领夏口一营士卒的讨虏校尉霍峻根本就不敢指挥刘封,江夏郡从事中郎伊籍于是提议转拜刘封为副军校尉,暂领夏口防备事,刘琦当即允诺。
这么多几天以来,刘备等人还未返回,让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