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仙歌-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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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扳正,拂去垂盖住他眼睫的发丝,他定定地看入当初动他心魄的清亮瞳眸:「记不记得我说要拿救你的原因和你的过去交换
?不过既然我从旁打听出你的过去了,那么告诉你也无妨,救你,是因为你的眼神。」 「眼神?」听在别人耳里,或许
会觉得这个理由相当荒诞,但他知道,风宁瑄说的是实话。不知为何,他就是淡淡的笑了:「那后来你待我那么好,也是因为
眼神吗?」 「后来啊……」重新将他揽进怀里,轻笑道:「后来当然是因为你是你呀!是绍怀的你、是寒梅公子
的你,还有生气的你、闹别扭的你、都不理我的你、脸红的你、开心笑着的你……通通都是你呀!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可爱。」
「可爱?我?」这不是他用在风宁琰身上的形容词吗?他和风宁琰可没半点相似之处吧? 「当然是可爱。」冷不防地,他
又附上他的耳际,低低道:「可以让人爱的呀……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爱上你?」 「什么……」没想到
他会说得这么坦白!害他从头红到脚底……不过,早就该知道风宁瑄语不惊人死不休,要真是换了别的方式,那可就不像他了
。 「呵呵,别脸红嘛!」月圆的日子真是不错,光线刚刚好、气氛也刚刚好,但最让他高兴的是,没有踢到铁板!
老天有眼,他的付出总算有代价。 他不会笨到奢求杜绍怀口头上的回应,他还不擅于表达自己的感情,能有行动
上的表示,便已足够。 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风宁瑄一高兴起来,玩心也起来了。 「可是我说绍怀,你
有唯二个缺点。」 「嗯?」 「你太高了,还有身体……」双手在杜绍怀背上摸摸拍拍了好一会,风宁瑄咧
嘴笑道:「也练得太结实了,抱起来好象就少了那么点感觉耶!」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彷若针刺般一愣,一
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感觉快速蔓延,接着他便不禁挣扎着想脱出风宁瑄的禁锢:「要有感觉,你不会去找个女人来抱啊!放开我
。」 「哇——对不起,对不起,我开玩笑的,不要生气嘛!」 惊觉自己的失言,风宁瑄在暗恼自己的莽撞
之际,仍是忙不迭地道歉。而在他死不松手的坚持下?没办法真狠下心来运气将他震开的杜绍怀,也只有认命的不再挣扎。
见杜绍怀似乎已顺利地被安抚下来,风宁瑄才松了一口气:「这样子,你也可以理解为什么我老说要和你在一起
了吧?」心满意足地在他耳畔轻道。他早已打定主意,无论他接受与否,他都不会再放他一人孤零零的走在复仇的道路上、任
寒凉的腥风噬啮他那已是百孔千疮的魂灵…… 「这、这不是两回事吗?」他略微迟疑的说着。风宁瑄愿和他结为
生死之交,他自然是极感动的,但他也同样不希望见他身涉险境呀!早在决定要与四玉门周旋到底之时,他就已有了玉石俱焚
的觉悟。可是现在…… 第五章 「这是同一件事。」拥抱的手势稍稍退离成握肩,他要杜绍怀注视
他的眼:「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我不会允许你去干下蠢事的。过去你了无牵挂,除了为家人报仇外没有别的目
的,所以认为即使死了也无所谓。可是现在不一样,你已经不是无牵无挂的人了,我也不会放你一个人的。相信我,我们还要
一起活着回来!」 那双总是染着一抹笑意的眼,现下却是满满写着坚毅决心,还有一丝心疼的神伤…… 他又何尝
不是被那双常带温柔的眼所收慑?能洞察人心却又不见犀利的暖暖温柔,只属于风宁瑄所有。 「我了解了。」再说
什么都不会动摇他的心意,相处了这么些日子,还会不清楚他的执拗吗? 「那么……」抬头仰望天上明月
,「中秋节?」 「呵呵,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啊!」 「那是自然,我们心有灵犀呀!」风宁瑄颇
得意的笑着,不过幸好他还没忘了正题:「话说回来,洞庭湖离我们这儿大概有二十天的路程,你打算?」 「大概七
月十五左右就得走了,总得留盘计画的时间,至于中间的这三个月嘛……」 上上下下把风宁瑄打量了一番,他才浅笑道
:「就来好好锻链你吧!你的根基虽不错,可是少了实战经验,真碰上高手的话会吃亏的。」 「你要跟
我过招?」「嗯,这是能最快明了你功夫强弱的方法。」「那你等我一下。」留下这句话,风宁瑄便暂时离开,再回来时,手
上已多了两柄木剑。 「喏,这是爹教我们练武时用的,就先用这个吧!你才不会顾忌伤到我。」 接过木剑
,杜绍怀一边佩服风宁瑄的心细,一边却也笑道:「真要伤你,是不是木剑对我而言也没多大差别,像这样……」
话音方落,他手中木剑已虚劈而出,一道气劲划过庭中水池,激起的水珠溅上地面,竟有一阵细细碎碎的叮哆之响。
……叮咚之响?风宁瑄不禁好奇走近细看,才知道水滴早已化做冰珠子,因此才会有碰撞的响声。
「你的内力属寒?」「嗯。你可知我修习的是何种剑法?」 「哇,拿江湖人众说纷云的问题来考我?」风宁瑄苦笑
着,却也有九成的把握:「当年杜家庄血案的因由来自于一本『傲梅剑谱』,但这些年来,并未曾听闻四玉门中有何人练成此
剑法。再想你既是杜家庄唯一的幸存者,你要找四玉门复仇,他们却也死咬着你不放……只要前后连贯一下,我猜那本傲梅剑
谱,想必是在你身上了。」 「想不到陆大夫打探得出这么多消息。」杜绍怀面露佩服,续道:「没错,剑谱是在我身
上,我也练成多年了。」 「可是……」风宁瑄欲言又止,想想,仍是问道:「为什么听说前几个傲梅剑
法的传人都平平无奇,你却能在江湖上开出这么响亮的名号?」 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杜绍怀只是淡淡道
:「天下间的剑法再精妙,没有强大的内力为本,是无法显现其威力的。高手过招,比拼的是内力,剑法反倒是枝微末节,以
实用为上。而傲梅剑法的剑诀本身又牵引一套内功心法,要完整展现剑法威力,就必须内外兼修方能有成。但它属童子功,偏
巧不巧,先前几位传人都在获得剑谱前就已非童子身,那也不能怪谁。」 「原来如此……」风宁瑄一脸恍
然,但随即他的思考又兜到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上:绍怀练的居然是童子功,那、那对他们的幸福会不会有影响啊?
看风宁瑄莫名其妙的脸色愈来愈怪,杜绍怀略略一想,便明白了他在脑筋里在转的是什么东西……这下可好,他的脸色也好
看不到哪里去了:「你不要现在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啦!不专心点,打伤你我可不负责!」 没等风宁瑄反应过来
,他还当真一剑刺去,劲风扑面,风宁瑄本能横剑格开,两人就此认真斗上了手。 剑走轻灵,两人身法亦皆快绝,
一时间竟也难分高下。风宁瑄的风烈剑法原就讲求身法畅流如风、行招迅猛绝烈,脚步变幻常是出人意料,故能攻敌之不备;
然而杜绍怀攻防严谨,毫无破绽,又能一眼看穿风宁瑄招式中的疏漏之处,每每攻去,风宁瑄必得回剑自救。且风宁瑄尽管内
力不差,身体却尚未习惯久战,时间一长,自然不比杜绍怀的内力精纯、气息绵绵了。 「当心了!」杜绍怀
轻喝一声,趁风宁瑄一口气换不过来、脚步微乱时,手中木剑缠上他的,一绞一扭,便让风宁瑄的木剑脱手。 「你的内
力和体力都还要加强,否则碰上这种持久战,一定是后继无力。」剑尖轻抵风宁瑄颈边,晶莹的汗水在月光照耀下明显可见,
相较之下,杜绍怀却是脸不红、气不瑞,还带点调皮的笑道:「如何?投不投降?」 「哼!大丈夫宁死不屈!」风宁
瑄故意把头一甩,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样子。但也才一会儿,就又转回来了:「不过看在对手是你的份上……好嘛,我投
降,可是对待降兵不可以太粗暴喔!」 「你呀,正经没两三句话就在开玩笑……」「大哥一向如此,这性子怕是改不
了了。」一阵清和悦耳的语声响起,原来是风宁琰和欧阳凌熙相偕朝他们走来。杜绍怀知道他们在旁边看着已有好一阵子,只
是不知为何不出声,他也无意主动打招呼,就看他们要不要过来而已。 「琰弟,都快四更了怎么还不睡
?」 风宁琰闻言一笑,回道:「大哥自己还不是,哪有资格说我?我和凌熙出来透透气,刚好听到这边有声音,所以
过来看看,没想到是你们在比试。」 「算不上比试啦,说是他在指点我还差不多。」在绵密的剑势中,杜绍怀总能
抓住他的破绽所在,并且出声示警后方才攻去,否则现在他身上已不知有多少瘀青可供纪念了。 「杜大哥确实厉害。
」风宁琰点点头表示同意,但接着他的行动,却极出人意外:「在旁边看了那么久,我也有点手痒呢!杜大哥如果不嫌弃,就
指教小弟几招如何?」拾起方才被打落的木剑,风宁琰一脸笑意盈盈。 「琰弟!」风宁瑄唤了他一声,语气是不赞
同的。 「大哥,随他去吧!」始终静立一旁的欧阳凌熙总算开口,虽然有点无奈,但更多的是他对风宁琰的
了解及信任:「宁琰和大哥的功夫如出一辙,他是想让你从旁观的角度更清楚招式中的破绽所在,何况我相信杜大哥会有分寸
的。」 杜绍怀原本是不太想答应风宁琰的要求,毕竟他看来实在是比他的哥哥们纤细许多,万一不小心伤到
他,他可担当不起。但听得欧阳凌熙如此说明,他也不禁向风宁琰投去询问的眼神。 「是这样没错。」风
宁琰恬适依旧,「我的功夫是大哥教起来的,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才对,还请杜大哥放心。」 「那就失
礼了。」 双方规规矩矩的行了起手式后,院冲便只是剑影翻飞,木剑相击的笃笃声逐渐密集。风宁琰俐落的身手,着实让
杜绍怀对他的印象大大改观。 且正如欧阳凌熙所言,风宁琰的剑法和风宁瑄就像同一人使的一般,连变招的
地方、回转间因施力有误造成的微小差池都完全一致。而风宁瑄因为才刚让杜绍怀叫出行招中的破绽,所以再看风宁琰时,那
些缺点不论多么微小,他都能一览无遗。 暗暗心惊,也感谢琰弟的设想周到。这种方式的确能让他自己体悟到要如何修
正那些破绽,当局者迷,如果只由杜绍怀纠正他的错误,恐怕他也无法一下子领会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