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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琅琊榜-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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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深深地看了梅长苏一眼,简直拿不准这人是在开玩笑呢,还是当真的。

“靖王殿下,你说实话,”梅长苏镇定地回视着他的目光,表情就如同一个正在引人堕落的恶魔,“你难道真的就一点儿都不想当皇帝吗?”

萧景琰心头一凛,暗暗咬住牙根。身为一个皇子,要说从来都没有对那个皇位有觊觎之心,那是假的。但要说他时时刻刻都想着这个,以至于把夺取皇位当成了自己人生最重要的目标,那也不是真的。只不过,如果真能截断太子和誉王的至尊之路,他倒是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的。

“若是救出了庭生,就算是我投靠靖王殿下你的一个见面礼吧,”梅长苏的目光漠然,说的话却让靖王的整个心都绞动起来,“皇长子,你最尊敬的一个哥哥,让他唯一的骨血离开掖幽庭那样的地方,是你的心愿吧?”

靖王眉睫轻颤,一字一句地问道:“你真能办到?”

“能。”

“可是……我并不喜欢象你这样步步心机的人,就算你扶持我登上皇位,也未必能得到多大的荣宠,这样你也不介意吗?”

“既然我有这份算计,自然就有的是机会可以跟靖王殿下谈条件。”梅长苏展颜一笑,整个人竟带有一种朗月清风般的气质,完全不象他所说的话那样阴郁,“您应该不是那种会杀功臣的人吧?太子和誉王反正更象些……”

靖王抿住嘴唇,慎重地开始沉思。这个苏哲说的话实在太不可思议,但神态却又非常认真。若说他是在骗人,又实在猜不透动机。而且无论是太子还是誉王,都从来没有把除了彼此以外的其他兄弟当成值得费心对付的敌手,应该不会派这么厉害一个人来,只是为了探查一下自己的心意。那么他到底想干什么呢?真的只是为了挑一个他想扶持的人吗?

“殿下还是快些考虑的好。毕竟庭生天黑前一定要回去的。”梅长苏不紧不慢地催促着。

靖王终于一咬牙,下定了决心:“好,只要你真能让太子和誉王与帝位无缘,我就可以配合你。”

“这种程度的决心是不够的,你一定要把帝位当成是自己绝对要夺取的目标才行。”梅长苏语声如冰,“太子和誉王是何等实力,要让他们失败,就必须有另一个人成功。奇……書∧網这个人不是你还能是谁呢?在世的其他的皇子中,三殿下残疾,五殿下胆小如鼠,九殿下太小……我说过,您的条件的确不好,但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你说话倒真是不客气,”靖王眼中闪着颇有兴味的光芒,“既然要投靠过来,你也不怕这么说得罪了我?”

“你只喜欢听好听的吗?”梅长苏的语气显得很是疲倦,靠在软椅上,双眼似合非合,“请殿下放心,霓凰郡主择婿大会后最多十天,我就能把庭生带出来。现在……恕我不能远送了。”

说完之后,他干脆完全闭上了眼睛,仿佛已经开始小寐。对于如此无礼的举止,萧景琰并没有在意,他只看了梅长苏一眼,什么话也不说,起身叫了庭生过来,帮他把那包书拎在手中,很干脆地就离开了雪庐。

第一卷 江左梅郎 第十八章 旧友

当晚萧景睿带了个御医进来给梅长苏诊脉,可那大夫一听说病人正在服用寒医荀珍所制的丸药,顿时不敢多言,只说了一句“要多休息,不要情绪激动”,便立即告辞。梅长苏借口想早点就寝,打发萧景睿跟大夫一起走了,但又没有真的上床,而是披了一件夹衣,推开窗户,静静坐于窗台之下,凝望着斜挂于半空中的弯月,仿佛陷入了沉思。

飞流走了过来,坐在他身边的小地毯上,将头靠上他的膝盖,摇了摇。

梅长苏低头看看膝上那个黑发的脑袋,伸手轻轻揉了揉,轻声问道:“我们飞流怎么了?觉得寂寞了?”

飞流仰起头,清澈透底地眼睛看着他,道:“不要伤心!”

梅长苏稍稍有些怔住,半晌后,他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想得入神罢了,并没有伤心的,飞流不用着急。”

飞流摇了摇头,还是坚持道:“不要伤心!”

那一瞬间,梅长苏觉得自己的整颗心突然酸软了一下,仿佛有些把持不住,只余一口荡悠悠忽明忽灭的气提在胸口,支撑着身体的行动和表情的控制。想要不伤心,其实是多么容易的事。只须寻一山水乐处,隐居休养,再得二三好友,时常盘桓,既无勾心斗角,也无阴谋背叛,缠绵旧疾能够痊愈,受人好意也不须辜负,于身于心何乐而不为?只可惜,那终究只能是个奢望,已背负上身的东西,无论怎样沉重怎样痛苦,都必须要咬牙背负到底。

“飞流,你回廊州去好不好?”梅长苏抚着少年的头,低声问道。

飞流的眼睛登时睁的大大的,猛地向前一扑,抱住了梅长苏的腰:“不要!”

“我可以写封信给蔺晨哥哥,叫他以后不要再逗你,这样行吗?”

“不要!”

“可是飞流,”梅长苏的语调中带着一种难掩的怆然,“如果你留在我身边,你会眼看着我越变越坏,到时候……就连飞流也会变得伤心起来……”

“飞流这样,”少年将脸紧紧贴在梅长苏的膝上,“不会伤心!”

“这样就够了么?”梅长苏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只要能留在我身边,靠着我的膝盖休息,你就可以很快乐吗?”

“飞流快乐!”

梅长苏轻轻捧起飞流的脸,用指尖慢慢抚弄着他的额角,神色更显忧伤:“好……既然这样,那我最起码应该可以保住你的快乐……飞流,你要记住,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害怕,因为永远都会有人照顾你的,你永远都会是我……最快乐的那个孩子……”

飞流眨着眼睛,听不太明白这些话里面的意思,但却能感受到话中温暖的善意,所以他在那张还不习惯出现笑容的冰冷的脸上,学着梅长苏的样子扯出了一丝微笑,尽管那生硬拉动嘴角的样子还有些古怪,可已经是他表达自己情绪的一个难得的表情了。

“我们飞流真可爱,等以后回廊州,也笑一个给蔺晨哥哥看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

“他坏!”

“你这么讨厌蔺晨哥哥啊,”梅长苏轻柔无声的笑着,将飞流搂进怀里,缓缓摇动,“还是你好……我要是能象你这么无忧无虑,能象你这么快乐就好了……”

飞流挣开他的怀抱,坐直了身子,认真地道:“可以!”

梅长苏温柔地看着他:“真的可以吗?”

“可以!”飞流重复了一遍,起身拖了一只高凳过来,自己坐上去,再把梅长苏拉到地毯上坐下,搬住他的头放到了自己的膝盖上:“象飞流一样!苏哥哥也可以!”

梅长苏觉得眼角有些润润的湿,靠着飞流的膝,感觉到他的手指穿进自己的的发间,轻轻地揉啊揉啊,把他最纯粹的爱与依赖揉进了自己的体内。

“还是我们飞流聪明,”梅长苏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喃喃地道,“原来苏哥哥也可以这样……”

“可以!”飞流再次努力地想要微笑,同时晃动着自己的的膝盖,慢慢地哼出一段舒缓的曲调。

“这首歌,飞流也学会了?”

“学会!飞流唱歌!”

梅长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着放松了全身每一条肌肉纤维,一股倦意漫过心头。

“睡觉!”飞流道。

“飞流困了,想睡觉了吗?”

“不是!苏哥哥睡觉!飞流打坏人!”

梅长苏一怔之下,立即理解了飞流的意思,眉头不由一跳:“有人进来雪庐了?”

“嗯!”飞流点头,“在外面!大叔!飞流去打他!”

梅长苏这才松了一口气,扶住飞流的胳膊站了起来,对着窗外道:“蒙大哥,请进。”

他的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便一闪而进,明明是健硕的体形,行动却快捷如鬼魅一般。

“大叔是苏哥哥的客人,我们飞流不打,先去睡觉好不好?”梅长苏哄着少年进了内室,蒙挚也跟在后面一起进来。等飞流听话地躺到了自己的床上闭目睡觉后,两个年长的人才在屋子中间的圆桌旁落座。

“他们两个走了吗?”梅长苏为蒙挚斟上一杯茶,问道。

“你的意思我已经转达了,但看卫铮的样子,他不想走……”

“那他想干什么?”

“留在京城帮你啊。他说这是大家的事,不能让你一个人承担……”

“胡说!”梅长苏怒道,“他跟我能一样吗?我孤身一人,可他有云姑娘啊。这十二年生离死别,云姑娘一片痴心地等着他,好不容易等到他挣回一条命来,两个人可以苦尽甘来,相依相守,他又闹腾什么?我这里用不着他,他想走得走,不想走也得走!”

“你也不必动气,”蒙挚徐徐劝道,“我还不了解卫铮?无论心里怎么想,你的命令他终归是要听的。我现在只担心你,你就这样单枪匹马来到京城,什么后援都没带吗?”

“我带了飞流啊。”

“就那个孩子?”蒙挚朝床铺那边看了一眼,“说起来真抱歉,那天我不知道这孩子是你的人,震惊于他的身法,一时好奇出了手,没给你惹什么麻烦吧?”

“没有。”梅长苏淡淡道,“不过是出了出风头而已。”

“你这次来,怎么不事先通知我一下?现在一点准备都没有,怎么帮你?”

“你要帮我么?”梅长苏的笑容里带着一丝漠然,“算了吧,你现在是禁军统领,恩宠深厚,何必为我所累?只要装着不认识我,就已经帮了我的大忙了。”

蒙挚咬了咬牙,眉宇间微带怒气,“你说这话是真心的么?你看我蒙挚是何等样人?”

梅长苏露出一个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的浅笑,将手掌按在蒙挚的臂肘处,微微用力握了一下,低声道:“蒙大哥,你的心意我怎么会不明白。且不论我们这些人当初的袍泽之情,单凭你任侠的性格,都不会袖手旁观。可我要做的事实在没有胜算,不想卷你进来,一个不小心,你蒙家数代忠良之名,只怕会毁于一旦……”

“忠义在心,不在名。只要你不直接危害皇上,就永远都不会是我的敌人。”

“皇上么?皇上永远都是一把刀,要杀要剐都得靠他,”梅长苏的唇边浮起了然的笑意:“看来你早就猜出我进京的目的了。”

“是,我想我能猜的出来,”蒙挚眸中忧虑重重,“可太子与誉王,你折断一个还容易,两人一起除掉就难了。无论如何,陛下总得留一个啊!”

“那可不一定。”梅长苏冷笑道,“皇上又不是只有这两个儿子。”

蒙挚大概以前从来没有想过除太子和誉王外会有其他人继承皇位的可能性,表情极是震惊:“你……你想扶持靖王?”

“有什么不可以吗?”

“我知道你和靖王感情好,我也不低看他的能力。说实在的,他的那些不利条件也不算什么,不过就是母亲位低,一向不受皇上重视罢了,这些以后多表现一下就可以改变的。但最关键的是,靖王天性不善权谋,也很厌恶权位纷争,可夺嫡是何等凶险的事,他这样的性情,怎么敌得过心狠手辣,实力雄厚的太子与誉王?!”

梅长苏拔弄着茶盅的盖碗,面无表情地道:“他天性不善权谋,这又有何妨,不是还有我吗?那些阴暗的,沾满血腥的事我来做好了,为了让恶贯满盈的人倒下,即使让我去朝无辜者的心上扎刀也没有关系,虽然我也会因此而难过,但当一个人的痛苦曾经超越过极限的时候,这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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