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眼的夏娜-第3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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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呵斥就像一盘冷水似的泼了下来,让气氛恢复了沉默。
毫无结果的争论的余韵久久地飘荡在厨房里。
在这种状况下,时间稍微停顿了一段——
“我吃饱了。”
夏娜低声说完,就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浑身脱力的威尔艾米娜“咚”的一声坐到了椅子上。
(允许牢骚。)
蒂雅玛特以别人听不到的声音,向伤心的契约者说道。
过了整整十秒之后——
(……是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吗……)
一点一滴,威尔艾米娜向搭档传出了无声之音。
(已经理解。)
听到蒂雅玛特这句意味着“这是早就知道的花丝”的话音,威尔艾米娜反射性地浮现出“知道什么”的反问,然后才终于回想起,刚才自己就好像正在被谁催促着似的,一味地摆
出怒吼的程度呢》
明明没有把这个想法转达过去——
(恐惧投影。)
蒂雅玛特却毫不留情地说了答案。
(恐惧……是我……吗?)
焦急的原因,正是如今已亡故的,现在依然深爱着的,爱上了别热女人的那个男人的声音——威尔艾米娜很容易就察觉了这一点。这正是自己早已有所自觉的证据……理解了这个
事实后,威尔艾米娜不由得无力地垂下了肩膀。
(就是说,我不希望她体会到这样的感受?)
难道是把最终没有得到回报……或者说度过了作为回报的一段时光的自己,重叠在那孩子的身上了吗?是为了不让她得到这样的结果,而让她逃开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些听
似规劝之言的甜言蜜语,就等于是强迫她走上怯懦的道路,这样的行为就只不过是对“崇高之人”的最恶劣的侮辱而已。
(这是多么的……愚蠢。)
在陷入自我厌恶的瞬间,她察觉到了。
在刚才的争论之中,亚拉斯特尔就连一句劝阻和辩解的话语也没有说。威尔艾米娜非常清楚他的性格,他的沉默就代表了觉悟。也就是说,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让契约者自身去承
担实行和结果的责任了。
(只有我一个,总是在原地踏步……)
(逐渐改善。)
“慢慢改过来吧”……蒂雅玛特的无声之音在胸口渗透了开来。
(……那么,现在的我能做的是?)
“自己努力。”
接着传来的答案,是一个毫不留情,说出声来的话音。
***
十二月二十四日的御崎市,一整天都持续着仿佛渗满了墨水似的阴天,就这样迎来了傍晚时分。气温没有升高,圣诞平安夜正面临着不下雪的极寒天气这两个不利条件。
在落日之色渐淡,吹拂着凛冽寒风的河道上,就像理所当然一般,没有任何过路的行人。而位于住宅区外沿的西侧河边那个狭窄的芦苇群区域,就更是看不到半个人影了。
坂井悠二来到了这个好几次和夏娜一起进行过锻炼的场所,正挥着手中的树枝。就像要补回突然暂停的早晨锻炼似的,在夏娜不在的这个地方,他独自一人不停地挥舞着。
“喝!”
一种朦朦胧胧的沉重压力积聚在胸口,非常难受。
“嘿!”
实际上,他昨晚根本就没有合过眼。
(不得不……做出选择。)
少年通过自己的亲身体验,终于痛切地明白到,能让人彻夜不眠的苦恼是确实存在的,尽管迎来了早晨,整个晚上的懊恼也不可能会自动消失。不知什么时候产生了一种蒙胧感,
反而在程度上越来越严重。所以,虽然这是一种偏离了本来目的的行为,但是悠二为了通过运动身体来消除这种不快感,在物候作了最低限度的整理打扮后,就离开了家门/
身上穿的是夹克和厚暖的裤子,除了衣物上的崭新感之外,这只是一套极其普通的外出服装。之所以没有穿上平时的运动服,是因为之后还有别的地方要去的缘故。
(由我……选出两人中的一个……)
为了把那仿佛遮掩了心中答案似的蒙胧感挥去,他再次挥起了树枝。
“喝!”
虽然对烦恼感的郁闷,而且现在也是独自进行的锻炼(?),但是他也并不是在毫无章法地胡乱挥动。而是认真地做好每一记挥击,对自己的身法动作进行检查。
(总觉得,不是这样。)
从嘴里吐出在高挂的太阳下也依然苍白的气息,下意识地摆好全身的姿势——
(应该,是这样吧。)
不断模仿着从春天开始持续至今的锻炼中刻印在脑海里的夏娜的动作。
树枝以一种“不自然”的笔直状态,向空中斩去。
虽然就连本人也没有察觉到,但是他的瞬间爆发力和速度,已经慢慢地脱离人类的领域了。向手握的树枝注入“存在之力”以提高强度……关于这一点,他完全没有自觉。
非但如此,悠二他——
(不。)
甚至还对自己跟记忆中的夏娜之间的差距感到不满。
(仅仅是用手臂来挥动是不行的。)
夏娜所说的“斩击”,并不仅仅是指踏前和挥动手臂,而是在挥出时必须加上腰力和肩部的冲刺,把全身的动作联系起来——悠二直到最近,才亲身感受到这一点。不过,要把这
种感受转向实行的话,还需要一段时间。
(是这样,吗!?)
没有注入力量的动作,追踪着流水般的斩击的记忆,追踪着火雾战士的幻象。
被强化了的树枝,以毫不动摇的姿态,发出了尖锐的声音。从这种难以形容的声音中,悠二产生了一种跟夏娜斩击很相近的感觉,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好!)
然后,在下一瞬间——
(对了,自满是不行的。)
在这半年多的挨揍经验,令他反射性的斥责了自己的放松。
(平时的话,现在一定就是被夏娜飞来的一击打中,躺倒在地的时候了。)
考虑到这里,他停下了手。
夕阳西下,独自站在芦苇轻摆的河道上的自己,突然回过了神来。由于某种类似逃避的孤独渴求,同时也因为忍受不住默默等待的痛苦,他回想起到这里来的理由——
“……呼……”
悠二深深地吐了一口白气,放下了树枝。空着的另一只手,正按在夹克的腰袋上。隔着衣服也能感觉的那种稍硬的触感。正是他烦恼的理由……呀就是由两位少女给他写的信了。
(夏娜……)
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在做事认真,性格倔强,威风凛凛的反面,那种疏于世事和以外的脆弱感却让人难以置之不理——这样的一个女孩子。
(还有吉田同学……)
自己的同班同学,虽然给人一种柔和软弱的印象,实际上却有着出乎意料的坚强意志和进取心——这样的一个女孩子。
(她们两人……给我写的信。)
其中一封,是一个有着花朵型贴封的浅桃色信封。
(——“明天十二月二十四日十九点零零分,到御崎市车站北侧的灯饰节来”——)
另外一封,是一个有着丝带型贴封的蓝色信封。
(——“请你来见我们之中的一个吧。我们有话想要跟你说。”——)
信上还说,她们会分别在会场的北边和南边的出口等待着自己。
即使悠二再怎么迟钝也好,也不可能不明白这次约见所包含的意义。而且信上也明确表明了这一点。其中一个比较直接,另一个则比较含蓄。
说实话,对他自身来说,在这几个月来都一直对自己的存在感到恐惧和不安,根本没有顾及恋爱的余力——但是,现在却有点不同。
(虽然还是因为母亲的“喜事”,让我的心情变得积极起来了吗?甚至到了从外表上也能看出来的程度……所以她们两人才采取了这样的行动吧?)
悠二如此推测。身边的人都说他面临危难的时候脑子特别灵光,所以在这样的时候,他也能冷静地对状况进行分析。但是……这也可以说是毫无长进了……如果是涉及到恋爱的事
情,那么就算用脑子去想,也基本上不会有任何意义和效果。
相反,在正确把握状况之后,“该来的终于要来了”——这种迫切感和紧张感就会变得异常清晰。被无法立即决断的选择逐渐逼近的焦躁感,再加上凝聚在心头的蒙胧感,都让他
的心情难以保持平静。
(我,要对她们两人作出回应……吗……)
悠二再次往手上的树枝注入力量。
在此之前,悠二之所以无法对两人的心意作出回应,也是有着相应原因的。
不管怎么说,自己毕竟是一个火炬,也是一个“密斯提斯”。基于这个残酷的现实,自己的将来可以说是已经被注定了。等待着自己的,就只有在命运互相缠绕的火雾战士和“红
世使徒”之间展开的无止境的战斗之路。
由于这个原因,选择夏娜是最为妥当的选择。但是,按照这个道理考虑的盘算,以及以依赖性的心情来对待她,真的是她所希望的恋爱感情吗?在跟她共同生活的过程中,希望自
己变得更强,希望自己不会成为累赘,能帮上她的忙——甚至是更进一步的。希望保护她……自己的心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但即使如此——
(我现在,依然对自己的感情没有充分的确信。)
为自己在最重要的事情上的暖昧态度感到气愤,悠二忍不住用树枝从上方挥下。实在是轻而易举,几十根干燥的芦苇茎立刻被切断,留下了呈锐角的切口。
(总有一天要到来的……启程之日……吗。)
与此同时,他也渴望着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一直留在御崎市。这里是自己土生土长的故乡,是有着自己身为人类时的一切的城市。而且,这个地方还很有可能是吸引火雾战士和
“使徒”的“斗争旋涡”,自己必须守护它。
作为这一切的象征,这里存在着一个名为吉田一美的少女。可是,这一切难道不只是作为人类的自己——过去曾经生存过的坂井悠二对人生的留恋而已吗?对那个向着人类的自己
说出“喜欢你”的少女来说,这难道不是最大的背叛吗?这一连串的复杂疑念不断地涌上心头。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最没出息的是,要是问他喜不喜欢的哈,实际上两个都喜欢,只是,他觉得对这种感情作出优劣的判断,在自己没有确信的情况下作出决断,是很困难,也很过分的行为。尽管他
也明白自己的的优柔寡断就是造成她们两人相争至今的元凶,现在也依然是这么认为。
悠二再次挥出一击,这一次是前跨横向扫出。仿佛划出一条直线似的,又有几十根芦苇被水平切断,飘散在傍晚的风中。
(可是,我必须这样子好好考虑一下……考虑她们面对自己的感受。)
在几百乃至几千次的思维之中,悠二已经理解了用脑袋去思考恋爱感情的成立与否和有无是一种愚蠢的行为。所谓的感情,本来就不是能够思考出来的东西,而是必须通过感觉去
认知。这一点他非常明白。
但是即使如此,他那种越是认真就越冷静的天生特质却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在不知不觉中思考了起来,然而作为“理所当然的结果”,他并没有得出结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