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舞·缤纷天下-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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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叶小含还在昏迷中,而且看上去安详宁静,就像是熟睡中的小公主。药婆婆一来就轻扣住她的右腕,维持这种把脉的姿势已经很长时间了。而且,眉头越皱越紧,看着叶小含的目光也渐渐透出怜惜。
洛战衣心急地问:“药婆婆,她怎样了?”
药婆婆终于收回手:“她的身体……”不知为什么,她又顿下话头,“她曾经被人用一种特殊手法制过穴道,那手法叫做闭息锁脉。被施了这种手法的人就像动物冬眠一样,身体各部分都几乎停止运作,可以保持几个月不饮不食,但人却进入半死状态,没有一点儿知觉。甚至即便被解了手法,五脏六腑也会大受损伤,但是这位姑娘似乎曾受到过强烈的震动,所以制穴手法已经解开。现在,她之所以昏迷是中了一种极其罕见的百日藤之毒,百日藤本可入药,但若将其点燃所释放的烟却能让人一直昏睡,而且身体不显异状。奇怪的是,闭息锁脉之术虽然罕见,但据我所知,江湖中还是有人精通的,但百日藤却是非常难见,只有苗疆瘴地可寻。若是在中土之地种植,除了我老婆子之外真还不知有谁成功过?就更别说破解了。”
看着叶小含毫无血色的小脸儿,洛战衣简直心如刀割。怪不得小含如此苍白赢弱,怪不得她一直不肯说自己的经历!恐怕从一开始,小含便是被人装在箱中与他一同上路的,甚至一同坠下悬崖。但木箱掉在树杈间又滚在烂泥里,箱盖打开了,夹层必也松动,箱中的小含必是因为连续的撞击解开了被制的穴脉,就自己爬出镖箱,莫名其妙之下又碰巧救了洛战衣。
这一切,连小含自己恐怕也弄不明白,因为她一直处于半死亡的状态。所以,她曾对自己喊出的话确是真的,她自己也不清楚怎么会到了那座鬼崖下?可怜的小含,让她怎么对别人说这些经历?说她是从箱子里爬出来的?谁又会相信她?难怪自己在杏雨楼中查不出木箱的夹层,那时叶小含已经走出了木箱,那夹层被掀开后也丢在了泥潭中。自己在穿燕峰下与石湘动手时,跳进泥潭所扶住的木板一定就是镖箱原来的夹板……
想必敌人发现叶小含脱离镖箱后,便找机会又对小含施了闭息锁脉之法,重新装入镖箱,再置了一个夹层,而今天镖箱滚下山坡,使得小含被制经脉又一次自动解开……
最有可能做这些事的就是木箱原来的主人,也就是镖主。
洛战衣又想起了蒙面女人所点燃的藤状干柴,忙将那种东西的形状描述给药婆婆,药婆婆连连点头:“不错,那正是晒干的百日藤。既然确定原因,不用一个时辰我就保证这姑娘清醒过来,若儿,拿我的药箱来。”
看着药婆婆在那里忙来忙去,洛战衣着实松了一口气,只要叶小含没事,那他就放心了。
随即洛战衣又想通了一点,蒙面女人根本就不想烧毁木箱,她的目的只是想燃烧百日藤,让叶小含昏迷,但小含早被闭息锁脉术所制,她这样做又是为什么呢?除非她早知叶小含的闭息锁脉术必然会被解开,所以才另想它法使小含昏迷。紫衣女这样做,一定有什么目的在。
当叶小含终于轻轻地发出一声呻吟时,洛战衣已情不自禁地冲到床前,紧张之极地看着她上下颤动的长睫毛,像是过了漫长的一世纪,叶小含的眼睛才缓缓睁开,一片迷茫地对着洛战衣。
“小含,你……醒了!”洛战衣欣慰地说。
叶小含涣散的眼神骤然凝聚,诧异地问:“洛大哥,我是不是起晚了?对不起,我有时候很贪睡的。”她的声音带着虚弱,而且记忆似是还停留在众人离开杏雨楼的前一天。
洛战衣明白她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小含,你觉得怎么样?”
“我只是感觉很累,也很饿!”
这时,叶小含的目光却无意瞧见了旭若儿,她惊异地眨眨眼,正要说什么?旭若儿来到她身前,俯下身子,甜笑道:“小妹妹,你一定在奇怪,我又是谁?其实,我自己也蛮奇怪的,莫名其妙地就被奶奶许给了你的这位洛大哥?”
药婆婆笑道:“好你个小丫头!又要不知好歹了,是吧?”
“奶奶!我哪儿敢呀!”旭若儿撒娇地腻在药婆婆身上,眼睛却盯在洛战衣和叶小含身上。
果然,叶小含脸色变得更白了,而且眼中露出一种奇异的神色,她想问什么,但终于又默默地垂下头。虽然她实在不明白,她只是睡了一觉而已,怎么醒来之后事情就全变了呢?洛大哥竟在“一夜”之间多出个未婚妻!纵有千般疑问,但她又有什么权利开口呢?她只不过是一个……一个什么,连她自己都弄不清了!
那边的岳浅影也身体一震,猛地转过头,刚要张嘴说话,但终又强忍了下去!她才不会问,无论洛战衣娶谁,都不关她的事!但为什么心里的某个角落又在隐隐作痛呢?
洛战衣自然看到了叶小含眉间的黯然神伤,他忍不住心痛,便轻轻握住了她的小手。旋即发现那手冰凉凉的,于是握得更紧了些。叶小含抬头,两人目光相对,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火飞眼睛一转,忙对药婆婆说:“前辈,叶姑娘昏迷这么久,您是不是该给她开些药!这样,我们大家出去谈谈,就让她好好休息。”他这是在给洛战衣和叶小含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药婆婆怎能不明白他的鬼心思:“不用了!我老婆子该做的事已做完了!至于叶姑娘,确实需要用心调理一阵子,但那就不劳我亲自动手了,我就让若儿留下来照顾她,顺便也和洛公子培养培养感情。”
旭若儿羞红了脸,火飞却尴尬地咧咧嘴,心里为洛战衣叫起苦来!岳浅影和叶小含两个还不够,现在又多了个旭若儿!简直比麻烦还麻烦!
当屋里只剩下洛战衣和叶小含时,两人却是相对无语。
终于,叶小含受不了这僵窒的气息,悄悄地开口了:“洛大哥,这里不是杏雨楼了,又发生了什么事?”
洛战衣简略地给她讲了事情的始末,尤其讲到为什么又与旭若儿有了婚约时,洛战衣的语气充满了无奈。
叶小含却听得连连变色,到后来捂着胸口,似连呼吸都困难了,她难过之极地说:“原来又是因为我!洛大哥,如果你不遇上我,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了!”
洛战衣怎忍听她怪责自己,况且,现在满怀歉疚的是他:“小含,我……哎!我这人本是非常自负的,但现在却无法把握自己的……”
“洛大哥!其实许多事都是不由自主的,我早已明白了!”叶小含满面黯然。
“不!”洛战衣突然握住她的双肩,“我不喜欢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掌控!小含,你知道我当时是怎样对药婆婆允诺的吗?我说”将来娶妻必娶她的孙女“,我是故意这样说的!”
“那又这样呢?”叶小含还是沉浸在不能与洛战衣相守的哀伤中。
洛战衣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异样:“我可以终身不娶!”虽然这样做有失君子风度,但非常之时也当作非常之行,况且,药婆婆趁人之危也算不得高明行径。
“什么?”叶小含惊呼,“这怎么可以?”
洛战衣目光深沉,但唇角上却露出一抹飘忽的笑意:“只要我不娶,旭若儿自然无法嫁给我!时间一长,药婆婆也只能为她另外择婿了。”
“可是,你呢?”
洛战衣却垂眉敛目,沉默了半晌,才有些艰难地吐出一句话:“不知……你……可在乎名分?”他的话虽突兀,却最是明白不过了!
叶小含先是一怔,然后就了解了什么,小脸腾的一下红得像燃着的火,她赶忙垂下头,小手慌乱无措地搅扭着盖在腿上的被子,“我……我……”
洛战衣也不敢看她:“我知道,这太委屈你了!而且你的长辈恐怕也未必同意!但经历了这次事后,我深切的感到世事难测,若不能珍惜眼前,也许下一刻它就溜走了,所以,我才……”
叶小含更低了:“我……父母已去世了!我也没什么长辈了,我想……可以为自己……做主的……”
洛战衣想不到她也孓然一身,同病相怜之下更多了层爱惜,况且叶小含的话里也透出了她的心意,洛战衣心里一定,却又忍不住想捉弄她:“那……你自己如何做主?”他脸上的笑容促狭极了。
“我……我……”叶小含的脸再这样红下去,恐怕非把自己烧着了不可。
洛战衣俯下头在她的耳边:“小含,我想我们可以在一起的。”
叶小含“嗯”的一声人已倒在他的怀里,洛战衣伸出双臂围住了她的纤腰,两人的心都跳得厉害,但却越贴越紧,再难分开了……
过了很久,很久,洛战衣的声音才又响起,但却有些沙哑:“小含,等我把镖货送去嘉定,我就带你回衡州天星院,至于你姐姐……”
“不用了!”叶小含从他的怀中抬起头,脸上的红晕还是没退,“那镖货送不送去也无所谓了!”
“为什么,我还要找到镖主和他算帐呢!他敢把你藏进箱子里,我一定不能轻饶他!”
“是吗?”叶小含笑得怪怪的,“如果我知道镖主是谁呢?”
“你知道?”洛战衣怀疑地看着她,“你怎么……”
叶小含挣扎着坐了起来,洛战衣忙扶着她:“你身体很虚,起来做什么?”
叶小含伸手指着放置在窗下的大镖箱,那是朱潜和龙五带回来的:“洛大哥,你把它拿过来,好不好?”
洛战衣疑惑地看了眼叶小含,便转身到窗前,把镖箱提到了床头,看着叶小含。
叶小含往外挪了挪身子:“洛大哥,请你把它打开,好吗?”
洛战衣什么也没问,就依照叶小含的话,打开了镖箱盖子,露出了里面的衣物玩具。
叶小含看着箱子里的东西,眼中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她痴看了很久,才俯下身子,从镖箱里拿出一件淡青色的绣花小袄,并把它抱在了胸前,轻轻抚摸着,像是这件小袄使她想起了一些让人感怀的往事。
洛战衣一直注意着叶小含的神色变化:“小含,你……”
叶小含没有抬头,只是凝视着手中小袄下襟处所绣的兰花,像是在喃喃自语般说话:“洛大哥,你知道吗?这朵兰花原是没有的,但我第一天穿她的时候就摔了一跤,把前襟都撕裂了。我当时哇哇大哭,我并不是因为摔疼而哭,而是因为这小袄是体弱多病的妈妈费了六天的心血做给我的,我却……”
洛战衣眼中露出震惊之色,他已经明白了什么,但他并没有打断叶小含的叙述。
“但妈妈看见后,并没有责怪我,反而满面笑容地将我抱在怀中,不断的安慰我。然后她就拿出针线,将衣服裂开的地方缝好,还沿着裂痕绣了一条兰花的长叶,再绣上兰花……”
洛战衣坐在了床边,看着那朵别致的兰花。
叶小含轻轻地将小袄放回镖箱,又拿出一件漂亮的粉色长裙:“这也是妈妈为我做的,她做这件裙子时还被爸爸责怪呢,爸爸不喜欢妈妈做家务,怕会伤害身体,但妈妈却偏偏喜欢亲自为我和爸爸做衣服、煮饭炒菜,为此,爸爸又无奈又心疼……
还有这个玩具娃娃,是爸爸外出两天后为我带回来的……“
叶小含一件一件地叙说着,说到动情的时候,眼中已蕴满了泪水。洛战衣认真地听着,没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