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舞·缤纷天下-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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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合理之处,叶小含再怎么迷路也不至于走到悬崖底之下!而且她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孩,连个随从也没有,孤身一人怎么到嘉定?以洛战衣的精明,为什么连这么明显的破绽都看不出?所以,众人都陷入了沉默,洛战衣也缓缓放下了酒杯。
岳浅影怎么会善罢甘休?你别看她平时一副温文的样子,但到了必要时候她却比谁都尖锐:“叶姑娘,其实我也很理解你的心思!甚至也非常想和你同行去嘉定。但我们身负保镖重责,行路自然谨慎缓慢。不过,你救过洛星主,我们当然不能让你单独上路。这样吧!让洛星主派几个人护送你去嘉定,怎么样?”
岳浅影也是玲珑剔透的一个人,怎么会看不出洛战衣和叶小含之间的情愫?这已经让她失落恼怒之极,再加上叶小含身上疑点甚多,她决不能让洛战衣因为儿女之情而误了押镖大事!她不住地告诉自己:她做这一切是为公而不是为私。
叶小含低着头,老半天不说一句话,然后,她慢慢地站起身:“我吃饱了,先回房了。你们慢用。”丢下这句话,她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亭内愈发地安静,大家都看着洛战衣。洛战衣却凝注着桌上持杯的右手,沉沉地说:“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也明白你们怀疑的都很有道理!叶小含所说的一切确实破绽太多,可是,你们想过没有,她若真是奸细,又怎么会以这种破绽百出的理由加入我们?这其中必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我相信她,我相信的不是她的话,而是她的人。”说完,他才站起身,轻轻叹息一声:“我想,我还是去看看她。”他也转身走了。
岳浅影安静了好一会儿,突然拿起酒杯,向朱潜照了一下:“朱大哥,我敬你!”不等朱潜答应,她已经一饮而尽,然后她倒第二杯,第三杯……
她错了吗?她只是说出了大家的疑惑,这也错了吗?然而叶小含离席而去,洛战衣却说了那样一番话……岳浅影,你枉称为江南第一美女,今天却要看尽别人的脸色,还是你所爱的人……你却只能自己的眼泪自己咽……
“浅影!”朱潜抢过她的酒杯,一向温文的脸上也现出几分愠怒:“你这是做什么?折磨自己吗?你以为这样就能博得别人的怜悯么?浅影,你怎能如此幼稚?”
岳浅影猛灌了几杯酒后,已经有了醉意。她摇头,用力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不想再看别人脸色了,我要离开这里!”她说着就要站起离开……
朱潜忙按住她的肩,心痛地说:“浅影,我明白你的感受!但我们不能半途而废,镖货是你爹交于你我的。若不能完成任务,你我有何颜面回去见他老人家?”
岳浅影挣扎着推开他:“不!我不管!我也不要回家,反正被人这么欺侮,对我来说还是头一次,我会证明给他看,我不是死皮赖脸的人……”
火飞楞楞地看着他们,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林凄转头朝火飞和龙五使个眼色,龙五会意,强行拉起正看得起劲的火飞,与林凄一同离开了。
看着岳浅影又摇摇晃晃地往外走,朱潜再一次冲过去抓住她的双肩,用力摇晃着:“浅影,我知道,你委屈,你不甘,我都看在眼里!但你可曾想过我……”他痛苦地垂了下头,因为他不愿意让岳浅影看到自己眼中的泪光,“你可想过我的感受?我是你的未婚夫,是你将来的丈夫!我曾对自己发誓,我要用一生的时间照顾你,陪伴你,给你幸福!无论是你的喜乐,还是你的苦痛,我都感同身受,可是你的所有情绪却……却只因为别人!你以为我就没有委屈,没有不甘吗?我也是人……但这世间有太多无奈的事,我们不能怨别人,但也没有必要亏待自己呀!”他的每句话,甚至每个字都表示出他这些天的痛苦挣扎。只不过,他把所有的苦都埋在了心底。看来,若不是这会儿岳浅影行为失常,他恐怕永远不会说出来。
岳浅影似被摇得清醒了些,脸上的泪又滚落下来,她怔怔地喃喃自语:“为什么我在乎的人不在乎我,而在乎我的人却……”
岳浅影满脸失落,她似乎平静了许多,静静地站起,再转身,向亭外而去。
朱潜只能苦笑,狠狠地灌了自己一杯酒!
第三十五章 梅骨
关山歌匆忙地向前走,却猛地撞在了一个人身上。他一抬头,吓得后退了好几步:“你……你想怎么样?”
罗一肖恨恨地看着他:“我想怎么样?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我到今天才相信,洛战衣果然不知道,否则他决不会让我看到你,更不会问你我是否相识!”
关山歌一副心虚的模样:“你别怪我,那次的事根本和我无关,我只是奉命行事,我也是身不由主。”
罗一肖步步紧逼:“奉命?奉谁的命?”
关山歌紧张地说:“你别逼我!我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关山歌了,而且我已脱离了天星院,所以以前的事我都忘记了。”
“忘记!你能忘记,我可忘不了。那天若非朱公子及时出现,我绝难逃唐七的毒手,那时你一直就站在他的身旁。告诉我,到底是谁让你和唐七追杀我的?否则,你别想离开。”
关山歌又是无奈又是着急,突然跺了下脚:“好!我豁出去了,我就告诉你!但你要答应不再找我麻烦,更不要向人透露是我说的,否则,我也活不了!”
罗一肖点了点头:“你说。”
关山歌见四周无人,就低声说:“你想一想,那一天你去天星院的时候,是谁接待的你?除了他,根本没人知道你去过天星院!星主更不知道。”
罗一肖惊呼:“是苍龙火云!”
关山歌惊慌地说:“小声点儿!我已经告诉你了,你快走吧!要不,别人一定会疑心的。”
罗一肖深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你骗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说罢,转身就走。
关山歌看着罗一肖的背影,脸上的惊惶不安奇迹般地消失了,反而换上了一脸沉重:“是你自己非要知道,可不能怪我!”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夜黄昏。
这是一株梅树,这时的它没有花也不见叶,但虬枝弯折,自有种傲人的风骨。
夜,并不冷,梅树前叶小含的心却已经有些冷了!她知道,是自己该离去的时候了!她原本就不该奢望和洛战衣在一起的。虽然父母去了,哥哥姐姐又……她苦笑,即使孑然一身,但那又如何?她也有自尊,也有骄傲,她并不想依靠谁!虽然,她曾经倍受父母的宠爱,虽然她阅尽了父亲的藏书,但剩下一个人时……她才发觉,她根本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
叶小含有些埋怨自己的父母,他们太保护她,以至于她几乎没有接触外面的机会,甚至起码的生活技能也没有。她旋即又苦笑,其实她明白父母为什么这样做?虽然那些东西对任何人都是必须的,但只有她……她叹息,生命到底是什么?
其实,叶小含并不遗憾什么,因为她从小就已经学会不去希望,谁想……她遇到了洛战衣,他是她唯一的眷恋,也是她找遍借口留下的原因。可是现在岳浅影已经明白地表示了,他们并不想让她在身边,那她该不该自己去哥哥姐姐家……她想笑,但那笑容却泛出苦涩。好奇怪的称呼!陌生得让她身体都在颤抖……
天地茫茫,她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真冷呀!尤其是脸上的泪,冰凉得几乎渗入了骨髓,她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双肩。这时,一件外衣轻轻地披上了她的身子,也让她温暖了许多。不用回头,她已经知道是谁来到了身后?那种气息是她最熟悉最亲切也是最感依恋的。
洛战衣其实已来了一会儿,他一直在观察叶小含的神情变化,而她眉宇间那种深深的无奈和伤感,竟让他心里也痛了起来。看到她的抱肩动作,他明白她冷了,虽然这时候实在不该感觉冷,但洛战衣似乎能体会到她来自心中的冷意。所以,他解下了自己的外衣为她披上,甚至有种拥她入怀的冲动。
叶小含一直没有回头,只是悲哀地说:“洛大哥,我明白的。其实我早该走了!”
洛战衣沉默了下,目光也转向了那株梅树:“其实,人与人之间最珍贵的是知心,但最难得的却是彼此之间的完全信任。有些朋友相交一生,都有可能在最后时会因为权、因为利,或其它各种充斥人生的因素,而导致彼此的疑嫉甚至背叛!”
叶小含摸了下梅树:“洛大哥,你是说……”
“是的!相交多年的好友尚且如此,而你对于他们来讲只是个陌生人,对吗?况且,多疑本是人甚至动物的天性,因为他们也要保护自己,所以不要太苛责他们,嗯?”
叶小含摇摇头:“我从没有怪他们,本是我自己不好。”
洛战衣叹息:“不是你不好,而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肯对我说实话呢?”
叶小含的身体明显地颤了下,泪却流得更凶了,她突然转头嘶喊道:“你以为我不想说真话吗?你以为我不知道自己的谎言有多拙劣吗?可是你让我怎么说?因为连我自己都弄不清楚事情是怎么发生的?而我又怎么会跑到那个鬼崖下?甚至从……我说了谁会相信?谁也不信的?”
洛战衣伸出手去,温柔地替她抹去泪水,然后凝视着她:“我相信!”这次叶小含怔住了……
“这世上有许多事都是奇异而又无法理解的,即使是身在其中的人。举例说吧!如果一个人最亲近甚至最信任的朋友欺骗或出卖了他,那他恐怕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他根本想不到朋友的背叛,这种事例太多了!”
叶小含思考着他的话,然后点点头:“你说的虽然书上没有,但偏偏很有道理,或者真的如你所说,但我不敢肯定。”
“我相信你一定读了很多书。不过,有许多东西书中是学不到的,譬如说处世的经验,对人性的分辨等,这些都是用血和泪积攒起来的。甚至,当你真正明白的时候也许已经晚了。”洛战衣说得沉痛,也有几分无奈。
叶小含抬头审视着他的眼睛:“洛大哥,你有心事,对吗?”
洛战衣倏然一笑:“怎么,不伤心了,却倒关心起我来。”
叶小含脸上浮现出一片酡红色,她悄悄地把手塞进洛战衣的手掌中,洛大哥的手好暖!
洛战衣握住了她的手,有些好笑地轻叹:“你呀!有时候真像一个小孩子,真奇怪你念的那些书都跑哪儿去了?”
“我……”叶小含嗫喏道,“那些书是我父亲让我读的!他告诉我,生命的长短并不能决定一个人的价值,一个博览众书、通晓万物的人活在世上一天也比那些懵懂的人活一百年,强上十倍百倍。所以,我就读了很多书……后来,娘死了,父亲也跟着去了……”说到这里,她已经泣不成声了。
洛战衣轻轻地拥着她,有些心疼她的遭遇。怪不得她这么苍白,这么瘦弱,一个女孩子天天躲在房中看书,身体能好得了吗?她的父亲也奇怪。什么博览众书、通晓万物的人活在世上一天也比那些懵懂的人活一百年,强上十倍百倍?生命之间又如何比较?难道他想让自己的女儿做个博才的短命鬼吗?
叶小含哭了好久,才从洛战衣怀中抬起头来,她的小鼻头和眼睛都是红通通的,衬着白白的小脸,实在是让人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