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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中国散文-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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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怦怦地跳,头发根竖了起来,恐怖袭上心头。蛮干使我耗去了许多水分,后悔来不及了……那是我“边陲万里行”出发后的第二年(1987年)夏天,我沿内蒙古西部巴丹吉林沙漠北缘,驾着挎斗摩托车向额济纳旗进发。从早上4点启程,没见一个人影,下午4点左右,车轮陷住了。
戈壁只是一层硬壳,下面是软软的沙。拿起锹我拼命地挖轮子底下的沙,让车轮重新高于沙面,再发动车向外冲。冲出几步,车轮又碾碎那硬壳陷在沙中,于是我再挖。脱光了所有的衣服,我拼死拼活地挖、挖、挖……途中见过的白骨又幻映在眼前,我会困死在这里吗?忽然我想起了梭梭。
“梭梭,梭梭,梭——梭——!”光着身子,我发狂地在戈壁上奔跑,高喊。
记得刚进大漠时,一位蒙古族老人告诉我,能在沙漠中找到梭梭你就不会死。
终于找到了,只有一小丛。蒙古人叫它“扎格”,学名“梭梭”。我知道它是大漠中极耐旱的木本植物。
“你能给我水吗?”它默默地立在那里。它的躯干被风沙打磨得光光溜溜,使人想起古玩店里的根雕。水在哪里?枝干没有皮,叶子又小又苦,根?莫非根有水?我开始挖,指甲挖出了血,仍未找到根的尽头,也没找到一丝湿润。我傻了,嗓子眼儿冒火。
黄昏很长,我昏沉沉地睡去。人啊,只有在这时候,心灵才会平静下来。我不懂得宁静,不安分的灵魂又在做梦了。梦中挖到了梭梭的主根,我用力拔,根断了,水喷了出来。梦被水惊破,睁开眼,哪有水?只有梭梭的小叶,像“绿眼睛”一样注视着我。
我想问它:你为什么能活下来?这里已有8年没下过一场透雨了,你是怎样活下来的?我急忙把沙培回它的根部。我还挖什么呢?一株草木能活下来,我为什么想到死?心不再发抖,我也不再去躁动,午夜时分,我又重新振作起来,将衣服垫在车轮底下,冲出了那片“陷阱”。
那以后,我不再蛮干,不再动辄就去拼命。困难的时候我常想起它,大漠中孤单弱小的梭梭。它太穷困了,连件衣服都穿不上,可它却有惊人的生命力。它可以把叶子变成枝,以不损失一丁点水分和养分。严酷的条件下,它可以脱落枝叶,压缩生存的消耗而不死。
其实,人类为生存而做出的选择,为了生命的延续而做出的顽强探索,是比植物更高级更动人的。
那以后的5年中,我走过中国周边广阔的土地,不管在沙漠边缘还是戈壁之中;不管在雪山脚下,还是草原尽头;不管那里的气候多么恶劣,自然条件多么艰苦,总有人在那里生息、劳作。他们不嫌弃那土地,也没有叹息和抱怨。劳动舔食汗水,丰收带来欢乐,在改变自然、索取自然的同时,他们的生命焕发着迷人的光彩。
在去拉萨的路上,我曾遇见5位朝圣的藏胞,他们排成一行,每走完身体的长度,便双膝跪下,五体投地,伸长双臂——用身体丈量大地,全身心地拜向他们心中的神灵,毫不懈怠。是生存的需要,是信仰的力量,还是人性的顽强?神灵在哪里?神灵在他们心中,生命本身难道不就是“神灵”?这使我想起了我和妻子潘蓉去北极考察时见到的爱斯基摩人。
1818年,一艘欧洲探险船历尽艰辛在格陵兰的西北部图勒靠岸,当白人探险家们正在欢呼他们创下距北极点更近的探险纪录时,一群身着北极熊皮和北极狐皮的黄色面孔从冰山雪谷中跑了出来。白人们吓傻了,这些手持长矛的人莫非是鬼?或是神?是人怎能在这样极端严酷的条件下生存?他们是人,爱斯基摩人。当这些探险者发现他们时,他们已在绝对没有粮食、没有蔬菜、没有燃料的冰雪世界里生活了两三千年,与地球上的人世早已断绝信息。在非常寒冷的世纪时,他们遗失了桨、箭和小船。在没有木材的情况下,他们不得不用鲸鱼的骨头做雪橇,做捕捉岩鸟的网子上的柄;他们靠生吃海洋哺乳动物、鱼类和驯鹿的肉活了下来。
正是被爱斯基摩人神话般的生活和顽强的生命力所吸引,我和潘蓉开始了环北极的人文考察。于是我们了解到了更多让人震动的远古史实。
环北极的爱斯基摩人南北。在两千到三千年前的世界北方人类大迁徙中,爱斯基摩人的祖先经历了生与死的严峻考验,他们的路线是蒙古高原—东北亚—白令海—北美阿拉斯加—加拿大西北地区—格陵兰。从草原、森林走向大北方的人类,必须放弃过去的生活方式,甚至放弃了火熟食物的习惯。他们必须学会捕捉海中的动物,学会吃海豹、鲸鱼的生肉;必须面对力大无比的北极熊的袭击,在北冰洋沿岸以石块、冰雪、兽皮筑巢穴居……最终他们用生命战胜了一切。如今,环北极10万之众的爱斯基摩人(因纽特人)就是那些人类历史上最勇敢最顽强的生命的后裔。
在加拿大北极地区的班克斯岛(北纬71*{附近)我曾经久久地注视着一棵蒲公英,它从开放黄色的小花到结籽只用了7天,第8天它的种子纷纷乘坐“小降落伞”飞走了,它们将选择生命的落脚点,以求再生……这使我又想起了梭梭。□  
生命如花篮
《青年人报》
周勇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一次聚会上,她与一位朋友同在一个公司共事。严格说来,她算不上漂亮,也许还有几分孱弱,使我注意到她的是她朗朗的笑语和漾在脸上的如春花般绚丽的笑容。我惊异于这笑容的坦然和随意。
一个春日的夜晚,朋友们相约去跳舞,在一群妙龄男女中又是她的笑声最响亮。朋友们调侃地问:“你永远都这么高兴吗?”“是的,永远。”笑声如银铃。
舞厅里彩灯闪烁,曲声悠扬。我发现节奏较快的舞她从不跳,即便是一曲沉稳的中三步,同舞伴回到座位也显得异常疲惫。趁她又步入舞池的时候,我问朋友:“她年纪不大,身体怎么这么虚弱?”
“因为患病的缘故。”朋友回答,“至于年纪,你可不要估错,她比你我都要大。”
一曲终了,她在我们对面落座,一面轻轻喘息,一面用微笑的眼睛看着我。
“你很像我弟弟。”
“他在哪工作?”
“外地。”
“很想念他吗?”
“是的。”她眼里闪过一丝亮光。
这时,响起了一首慢四步舞曲,那旋律流畅舒缓,生动而富有韵味,宛如淙淙的山泉静静地从心田流过,又恰似野山的薄雾迷醉清新,悠扬起伏,我惊异于音乐的神奇与幻惑。同伴们纷纷步入舞池,我抬头望去,她正凝神听这首田园诗般的曲子,我忽然发现她敛笑沉静的时候也很动人。
这是我第一次和她跳舞。她的舞步很轻盈,正如这首舞曲一般。不知为什么,她一直不说话,为了打破沉默,我随意找了个话题:“这首曲子真好听。”
“知道它的名字吗?”
“不知道,叫什么?”
“《生命如花篮》。”
说这个曲名的时候,她脸上很有神采。我由衷地慨叹:“这首曲子不仅曲调优美,曲名也很迷人。”“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曲子。”她说。
再次听到她的消息是一年以后。
也是一个春日的夜晚,朋友们相邀去跳舞。还是那处不算富丽的舞厅,舞曲一支支地飘过,朋友们一圈圈地旋转,在大家兴浓意未尽的时候,音箱里响起了一首我熟悉的曲子,它唤醒了我沉睡中的记忆,“《生命如花篮》,”我在心里默念着曲名,也搜寻着那幅微笑的剪影。朋友在我身旁坐下,我急急地问起她的消息。朋友满脸的笑容马上幻变成深深的沉重,一种不祥的预感掠过我的脑际。停了片刻,朋友悲惋地告诉我,她已告别了这个世界,永远也不会再来跳舞了。一种酥麻的感觉在我身上扩散,像电流般神速,我感到身心的振颤。
她患的是癌症。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身患绝症,奇怪的倒是她一如往昔,倩笑依旧。
她知道属于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所以从不恋爱,不论这种情感是出自别人,还是出自自己,也许这算不上崇高,但没有人否认这是一种牺牲。她是躺在她妈妈的怀抱中离去的,她要她妈妈抱住她,虽然形容消瘦,精疲力竭,但一直把惨白的微笑和低声的呢喃带到生命的终点。
后来,我从朋友那里得知,她没有弟弟在外地工作,除了一个妹妹外她别无兄弟姊妹。如果可能,我真想告诉她,我非常高兴能有她这么一位姐姐,也非常乐意陪她跳出一个花篮般的人生,尽管这人生很短、很短……生命于人,无论他是高贵的,低贱的,富有的,贫穷的,都只有一次,这一次可能是悠长的,也可能是短暂的,无论是怎样的一次生命,我们都要善待这一次,美丽这一次,灿烂这一次。  
生命中无法承受的浪漫
黄翠华
自从意识到自己身患这种“不治之症”后,便默默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其间,有过一丝挣扎。
因为我深信:浪漫无罪为它而死,死而无憾。
之所以用这样黑色的口吻来恐怖“浪漫”一事,吐露的,无非是一种无奈的伤感──一种不为世容的慨叹。
曾经,当你我都更年轻、更单纯且涉世未深之时,生命里饱胀着无比的热情,任何不经意的挥洒,都可能成就出一幅动人的、属于自己的图案,且从此,这张色彩浪漫的影像便会不时插播脑海之中,及时拉起自已此刻沉沦的心情,乘着记忆的翅膀,飞向浪漫的从前……或许那是个曦微初露的清晨──你不屈不挠地踏遍了家里,及至学校附近的所有花店,只为了寻找一束深具“离别”意味的黄玫瑰,要把它交至将有远行的友人手中,希望她(他)握着你的祝福,别后的日子能更顺利。
也或许那个小雨淅沥的午后──你睥睨着身旁拥嚷于一把小伞下,结果却还是都湿了半个身子的三、四人,耸肩撇头:“没伞又如何?”遂兀自蹬走你心爱的座骑,漫行雨中。一面哼着“Raindropskeepmy·纽曼所表演过的单车特技;更可能那个凉风轻拂的夜晚──你裹着一袭嫌薄的衣衫,瑟缩在泛着草香的平野上、星空下,仰首等待着一颗流星的经过,贪婪地要向它倾吐心底的积愿,急切地要为心爱的家人、好友祈福……直到眼也花了,脖也酸了,发也乱了……最后,人也老了。心灵不再易感,行为不再洒脱。同样飘在天上的白云,落到地下的黄叶,此刻,却再也无法带给心中一丝的触动与惊喜:你是真的老了!
老了,是因为浪漫的殇逝。你无法再坚持这种所谓“不切实际”的“年少”情怀,“他们”总是絮絮叨叨地劝你要把精神心力放在“名、利、权”的争逐上,而你也隐约感到这三者之于你的诱惑愈来愈难以抗拒……终于有一天,你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已幡然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叛徒,“浪漫主义”这个曾经一度令你倾命相随的信仰,如今也只能偶尔在心境难得澄明的午夜时刻轻轻撩拨你那根锈而未朽的心弦,下意识击出的还是那首异常熟悉的调子,走了音却依然令人心颤。
留下寂寞的我等──浪漫而不悔。但其实,谁又知道我(们)还能坚持多久?
说不定,到头来我也是逃兵一个!  
生日祝辞
若秋
小时候过生日,记得那天总是母亲把我从床上唤醒,慈爱地说:“儿子,今天的生日,祝你健康成长!幸福快乐!”然后在我的额上轻轻地一吻!我不记得了,我是否说了“谢谢”!我不明白这一天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只记得接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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