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太阳的月亮-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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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云的雪,眼中不由得现出了几分怜悯。虽然这个男人冷得吓人,但是给烟雨盖上被子的动作,那么柔和又温暖。题云眼尖地发现躺在一旁的婵实有些不寻常,她的脸色如此苍白病态,不像是睡着了。
“这巫女怎么了?”
方才盖被的时候感觉那样温柔,转过脸来对雪说话的声音却又冷硬起来。
“她刚刚突然发作……”
题云想到了王进交泰殿的时候,对突如其来的咒杀率先做出反应的巫女,他的表情僵硬了。如果王真的是被下咒,那这必定是懂得巫术的人所为。但是四渎祭临近,朝鲜各地在巫籍中的人都会参加。昭格署的道士和各道派也因为要准备圜丘坛祭天仪式,都不在宫内。到底是什么人,用什么方式施了巫术,必须尽快查明。题云站起身说道:
“她过去的时候,殿下恰好遭遇咒杀,所以暂时让她晕过去。”
“是吗?怎么会这样?那殿下呢?”
“性命无忧,但还是昏过去了。大家对她手臂上的符咒有过争执,这个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只看雪惊讶又疑惑的脸,不用听她说,就可以知道她完全不知情,看来知道符咒用途的只有张氏。题云转身打开房门要离开的时候,听到了雪弱弱的疑问:
“殿下都失去知觉了,云剑怎么能到这里来……”
刚要出门的身影停顿在了那里。雪把眼睛移向月身上,低低地说道:
“云只能遮住月亮,并不能拥抱月亮……”
一身黑衣的高大背影,完全不为她的话语所动。冷冰冰的声音回敬她道:
“虽然云只能遮住月亮,但是却能怀抱雨。”
雨?听他嘴里突然蹦出“雨”这个词,雪无法冷静了。
“你,你什么意思?”
“听仪宾大人说,你的名字叫雪。”
雪摸了摸裙子底下的佩剑,随时准备将它抽出来。题云随后说出的话,令她停止了动作。
“不要轻举妄动了。在你拔出佩剑之前,你的头就会滚落在房间的地板上。你既然把剑掏出来,意思是指月就是烟雨吗?”
题云的背影如同出鞘的剑,也蕴藏了极重的凶杀之气。雪受他杀气所迫,完全不敢再去动兵器。但她还是不甘心地问道:
“还有谁知道这件事?难道仪宾也……”
“还没有。你也不要跟月提起这些。”
“你是指什么?是知道雨的云?还是怀抱月的云?”
题云耸耸肩膀,表示两者都是,一言未发地出了房门。
凌乱的白发飘散着,像鬼怪一样慢慢地接近。青筋暴出明显的眼睛让她显得更加怪异又可怖。
虽然这是在早上,雪仍然觉得很害怕,不自觉地往后退缩。
“都巫女……”
“小,小姐……小姐她……”
张氏好像看不到雪似的,直接冲进烟雨所在的房间。烟雨正在漆黑的房间里,蜷缩成一团。张氏用颤抖的手直接抓过烟雨的肩膀,胡乱摸索着她的身体。她除了怀里有一支作为信物随身携带的凤簪,没有其他奇怪的东西。那件事情发生后,宫内的警备变得更加森严。通往康宁段的路口全都封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烟雨只能抚摸着凤簪,打发自己的思念。
“您,您怎么了?”
“听说殿下被下咒了!”
“没……您是说殿下?殿下是被下咒才会那样吗?”
张氏看了看躺在一边的婵实。她刚才虽是晕倒,但现在她显然已经没事了,磨着牙睡得正香。
烟雨看懂了张氏的疑惑,低声说道:
“婵实当时也昏过去了。”
张氏突然无力地坐着,好像逐渐清醒过来了。她用手指拢了拢凌乱的白色头发,说道:
“婵实比其他巫女拥有更超强的感知能力,所以才一直把她留在小姐身边……。”
烟雨慢慢地伸出手臂。
“刚才有人说……是因为这个符咒……”
张氏用诡异的眼神盯着烟雨,呵呵地笑出声来。
“小姐可是用来挡煞的巫女,现在利用小姐来下咒,这是不是很新奇?”
“您不要再胡说了!神母绝对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小姐您忘得真快,我可是杀了小姐和小姐父亲的人。”
“我和先父并不是王室的人啊,我宁愿相信神母!”
“呵呵呵,深谙孔孟之道的小姐,竟然要相信我这巫女,真是荒谬至极。”
张氏干笑了几声,又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二人之间陷入了沉默。烟雨的眼前突然现出了暄的样子,他伤心的眼神,毫无血色的嘴唇,瘫软的身体,都要让她心痛至死。
“如果我不知道什么孔孟之道就好了……”
“到现在,还是不知道殿下的安危吗?”
烟雨故作平静的表情破碎了,大颖大颗的眼泪落在了凤簪上。
“是啊……神母,为什么我连一个挡煞的巫女都做不好?如果我是真的挡煞巫女,殿下就不会受这么大的罪……”
其实,能给暄做一个挡煞巫女也没什么不好。虽然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与暄相见,但这样,她和暄就能建立起微弱的联系,只要这样就可以心满意足了,就算暄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也没关系。但现在,连挡煞巫女的身份都是假的,而且因为自己的冒充,让暄面临险境,她怎么能忍受这一切!烟雨泪流满面,倒在了张氏的膝盖前。
“上次是怎么做到的?如果我不是真正的挡煞巫女,那么殿下的龙体怎么会好转?”
“那是因为你们二人的八字相生,又有你身上的符咒,所以有了奇效。就因为这样,我一直在把婵实当作我的接班人,叫她学符咒。不过我的寿命会因此而缩短。”
“那么,就直接把我变成真的挡煞巫女吧!为了殿下,让我做任何事情都可以。不是说最强力的巫术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真情吗?是我的心还不够诚恳吗?”
“巫女并不是你不想做就可以不做,同样,也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就算用尽我的神力,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暄倒在自己眼前的场景又一次闪现在烟雨的眼前,她更加迫切地恳求着:
“那么,到底怎样才能救出殿下?怎样才能让他不痛苦?如果需要我的血,就抽出来用,我会毫无怨言地交出最后一滴。如果需要我的肉,我也乐意割舍。哪怕会把我的骨头打碎,磨成粉也没关系……求您帮帮我吧,我只求不要再让殿下受苦……”
张氏深深地叹息着,把烟雨抱在了怀里。这又是自己犯下的罪孽,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可怜的孩子。张氏喃喃自语道:
“太奇怪了。这次真的……和之前又大不一样,真离奇啊……”
尹大亨的手在颤抖。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虽然这也是迟早的,但是不该在这样没有准备的状况下发生,计划要被全盘打乱了。
“殿下没有驾崩吧?”
“据我所知,还没有。但是能否度过今晚也很难说。”
慌张的尹大亨猛地站起,深吸一口气之后又坐了回去。越是这样的时候,越需要冷静。
“我们的目标并不是殿下,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难道是权知都巫女失手了吗?难道有什么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
没有人回答。聚在房内的勋旧派的每个人都紧紧地闭着嘴巴,但心里又都飞快地算计着。尹大亨环顾四周的人,安慰道:
“大家一定要特别小心,不要让别人乘虚而入。”
这次有人回答了。
“已经出问题了。现在阳明君府邸已经挤满了人。”
一听到阳明君,先前还在试图安慰别人的尹大亨首先慌乱起来。
“浑蛋!那愚蠢的权知都巫女把事情搞成这样,跑到哪里去了?”
“四渎祭还没结束,她仍然在那里。”
“观象监那边怎么样了?地理学教授之后再没有联络吗?”
前两天地理学教授刚拿来了情报,说命课学教授正在逆算挡煞巫女的八字。今天事态突变,他刚好十分需要那生辰八字。只要能把挡煞巫女的八字掌握在自己手中,给王施巫蛊之术,也不是难事。
“据说快要完成了。但是今天的事情会让观象监忙得一团糟……”
“一刻也不能放松对命课学教授的关注。或许算出来只需要一会儿的工夫。”
外面有下人拿着书信进门,呈送给尹大亨。是地理学教授的密信,他已经等待很久了。信的内容非常短,殿下在晕倒之前碰了挡煞巫女,而巫女的手臂上有着不知内容的符咒。看来事情的关键在于这里。那就不需要再关注其他,只要盯紧张氏就好了。
“都巫女张氏……她的神力至今还能守住都巫女宝座吗?”
暄正在看书。突然有个小女孩儿跑了进来,趴在他的身旁。他隐约觉得之前见过这样的场景。女孩用白嫩的小手翻开了书本,现出上面清晰的字迹。暄知道了,旁边趴着一起读书的女孩子是小时候的烟雨。烟雨又翻开了另外一本书,书本里的墨字同样也很清晰。他把头转过去,用力地辨认着,虽然书本里的字迹十分清晰,但或许是光线的关系,年幼烟雨的侧脸十分模糊不清。他感受到了似曾相识的憋闷感,这让他觉得有些暴躁。烟雨的脸慢慢地向这边转了过来,光线也逐渐弱了下来。随着周围一点点地暗下去,烟雨的脸逐渐正对着他,脸部轮廓也逐渐清晰了。他渐渐看清了花瓣一样,带着甜蜜微笑的嘴唇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当她的五官完全清晰起来以后,他看得真真切切,这,难道是月?是月!
出现在梦中的这张脸,给暄带来很大的冲击,他猛地睁开了眼睛。自他在康宁殿失去意识后,已经昏睡了好长一段时间了。旁边的韩氏大妃一直以泪洗面地陪护着他。一发现王清醒了过来,房间内的所有人一起凑了上来。
“殿下,求您打起精神吧。只当是为了母后吧,殿下!”
暄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发出了细微又不容抗拒的声音。
“义……禁府判……事,把他给我叫来。现在……马上!”
他一醒过来,就说这样的话,焦急又疑惑的韩氏抓住儿子的肩膀,再次问道:
“殿下,您刚才说什么?现在能看得见母后吗?”
“母后……”
“是!没错!我就是母后啊!您总算醒过来了!”
“母后,义禁府判……事……”
韩氏已经哭成一个泪人,马上向内官命令道:
“你们在干什么?立刻召唤义禁府判事!
“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没有手诏是无法行动的……”
暄的眼睛又无力地闭上了。韩氏害怕儿子再次失去意识,用浸湿的毛巾细细地擦拭着暄满脸的冷汗,努力不断说着话不让他再睡过去。
“殿下,能听到我的声音吗?不能再睡过去了!您听着我的声音啊,一定要醒着!
越来越遥远的意识,被带着哭腔的韩氏的声音再次呼唤回来。暄艰难地动了动嘴辱。
“书案……快……”
韩氏开始有些担心儿子是不是在说胡话。他这样的举动,根本看不出是刚失去意识的人,不是突然找义禁府判事,就是找书案,实在太奇怪了。韩氏更加忧心忡忡,怕他是中了邪,又不敢说出口,泪流得更汹涌了。
“殿下有命,快拿书案来!”
内官迅速拿进书案。暄在韩氏的帮助下艰难起身,用颤抖的手拿起了墨。车内官抓住了暄拿墨的手,说道:
“殿下,让微臣帮您磨墨吧。”
暄艰难地甩开了他的手。他强令所有人都退下,亲手把砚滴里的水倒入砚台,开始磨墨。韩氏暗暗咬紧牙关,吞下眼泪。明明已经精疲力竭,却还固执地亲手磨墨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