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太阳的月亮-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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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的吩咐,小儿必将铭记于心。”
父王的双手突然紧紧地握住了暄尚单薄的双肩.或许是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感情,他不知不觉里用了很大的力气,让暄觉得有些疼痛。
“父王只是想跟你说……父王对不住你……”
“父王……父王这是什么意.恩?小儿愚钝,实在是听不懂……”
“为了我们世子,我也想要拯救……但我这个做父亲的实在是无能……对不起……”
“您说什么?拯救……是拯救不了什么?”
看到他敏锐地抓住了自己话语中的关键,父王显得很欣慰,脸上闪现出凄凉的笑意。但笑容很快黯淡了下去.他的眼睛里闪动着泪光,低低地说:
“等你当上王以后就会知道了……一切都水落石出的时候,请饶恕那些我一直想守护的人,你要记着我说的这话啊,这其实都是父王的错……如果你一定要记恨,最先不能饶恕的其实是我这个做父亲的。”
暄的眉头深深地皱起来。在当时,他实在听不懂父王含糊的言辞是什么意思,就现在的状况来看,也许他说的就是世子妃事件。因此他极力挖掘着回忆,努力回想着父王当时的每一个口气,每一个表情。但因为实在是事隔多年,虽然那段对话在他脑海中还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但许多细节终究是遗落了。
暄沉浸在无尽的思绪中,愣愣地望着自己在水中摇摆的倒影,突然发现在水影中,父王正用悲伤的眼神看着自己。他瞬间大受惊吓,嚯的一声在水中站了起来。剧烈的动作打破了水面的平静,池里的水四处泼洒,猛烈地荡漾开去,久久才又恢复平静。他再三地细究了倒影一番,认定是因为自己酷似父王的关系,恍惚中把自己的影子错看成了父王。仔细一看,现在的自己和父王的眼神还真是十分地相似。他继续盯着水中的倒影,把自己的影子当作父王,发自心底地问道:
“父王想为孩儿拯救的人是烟雨姑娘吗?对我说对不起,是因为这件事情宁肯让无辜的人蒙冤而去也要隐藏真相吗?付出这样的代价,连作为王的你都这样无可奈何,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呢?”
无论怎么问,当然也没有别人会回答他。他好像不甘心似的,对着水中的影子,再一次问道:
“难道就像机务状启指出的一样,父王想守护的人是祖母吗?所以您才用那样的口气再三恳求,向我要求一个宽恕吗?”
依旧没有任何答案,暄的眼波随着水面静静荡漾,他轻轻撩动池水,将水里那种落寞的脸搅成粼粼的碎片。重新平静下来的水面上,仿佛出现父王和他重叠的身影。
“如果我是父王的话……”
暄潜入水中,闭上眼睛。赵基浩在昨晚的汇报书中报说,直到现在机务状启负责人依旧毫无踪迹。但是机务状启是真实存在的,肯定需要有人将它做出来,没有凭空产生的道理。只要是活生生存在的人,不可能瞒过重重戒备,不露一丝破绽的直接接触到王不被人发现。这样一来,不得不推测是王身边时刻存在的人动了手脚,成为传送的中间人。
暄把自己想象成父王,在心里默默地推演所有的事情.大大小小的事件片段和形形色色的人都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死去已久的徐内官、出现片刻就前往明朝的慧觉道士、车内官零碎的话语……所有的场景重叠在一起,顷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成群结队,全身黑衣的云剑走了出来。暄猛地睁开眼晴,望向像往常一样默默守护在房间一角的题云。丑时到了,大钟被敲响,当当的声音回荡不绝,他的脑海中突然又出现了一个人——云剑队长朴孝雄。
暄回到景福宫,脱下九章服换上常服,之后就一直焦躁地望着窗外,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似的。车内官和题云都以为他是好久没见到月了,想见她又不好意思说,等得发愁。但是日落之后,到了月快要过来的时刻,他却突然提出要微服私访,令人去取便服过来。随行近侍也只带题云和车内官,另外还有三名武官保卫安全。虽说是微服私访,他却又着人把马准备好,这可不该是微服私访的时候用得着的。
暄用黑色斗笠把整张脸盖得严严实实,并以同色的披风包裹着全身。他带着一群不明所以满头雾水的随从,一路疾行,出了神武门。这里的守门将领是当年任职于世子翊卫司的武官,曾在烟雨下葬的时候,陪同着暄去过烟雨的住所。他一直深受暄的信任,现在守护神武门要地,时刻听从暄的密令调宣。暄一行人接近的时候,守门将领马上辨认出是王的人马,迅速放开门禁令他们通行。暄纵马出了景福宫,像是身后被什么追赶似的,一路风驰电掣赶向北村。朝鲜最快最勇敢的黑云马并没有超过他,一直保持着几个马身,尾随着他奔跑。
不一会儿,暄好像找到了目的地,将马停了下来。那是一家王族府邸大门,惊恐的车内官毫无主意地看看王,又看看题云。题云也满面茫然,眼神在王和府邸之间打转。因为这是他自己的家。暄没多做解释,只是简短地说道:
“我是要来见见这家的主人。”
在这样漆黑的夜里,又有斗笠和披风严严实实地遮挡着,根本没有人能看到现在王的表情。题云也不理会暄到底想做什么,翻身迅速下马,向前敲响了大门。过来应门的下人小心地将门打开一个小小的缝隙,看到是小主人吃了一惊,被他信手打发去唤管家过来。大门很快被管家打开,在他们直接骑马驶入后又迅速关闭了,所有的这一切在很短时间里完成,流畅得就像事先排练过一样。
暄直接进到院子里面之后才下了马,但一直保持着沉默。像是回应他的等待一般,家主人出门迎接。厢房没有什么动静,反而是朴氏夫人从里屋径直走出来。她行事素来大方爽朗,有巾帼不让须眉之气,在王面前叩拜道:
“不料殿下光临寒舍,未曾远迎,不知您有什么要吩咐?”
“好久不见,朴氏夫人。”
“您现在出门凶险非常,希望殿下以保重贵体为上,不可轻易涉险。”
“外面很冷。”
朴氏知道王这么说是想要进屋细谈,便一路将他们引进了里屋。
进入温暖安静的里间就座,暄仍然沉默不语。朴氏也只是低头静候,并没有发问。
“我时常听大家说,我很像父王。”
暄艰难地开了口,但是话里的意思却十分含糊,似乎意有所指,又不知究竟为何。但是朴氏只是悠闲地笑着随声附和。
“小人也是这么想呢。”
“朴氏夫人,连利用你的方法都如此相似,看来我们真的是很像啊。”
在房间里的朴氏、题云、车内官的视线,一瞬间全部不可置信地集中在了还未除下斗笠和披风的王的身上。
“世子妃择选的时候……一切都是当着内外命妇的面进行的。”
车内官和题云都完全没有猜到,暄风风火火半夜出门,竟是找朴氏来对质八年前的事件,使他们惊讶万分。题云如临雷殛,为了掩饰震惊的表情,他把头埋得低低的,看都不敢看朴氏一眼。
“在内外命妇这一堆女人之间调查,只有女人去做才能不让人生疑。其中能有机会献给先王机务状启的,只有先王的臣子朴氏夫人您一人而已。也因为是您参与其中,所以寻找负责人痕迹才如此困难。”
“没想到最终还是被您找到这里了。”
朴氏坐直身子,叹了一口气。嘴巴却闭得更牢固了。
“我想知道您呈上去的机务状启,里面到底有什么内容。”
“在这之前,我还有些东西要给殿下过目。”
朴氏气定神闲地站起身,转进暄背后的屏风里面。过了一会儿,她取出一只小盒子,放在暄的面前,又坐回了原位。
“这是什么?”
“这是先王留下的密旨。”
暄想去拿过盒子,心里瞬时有一丝不好的预感,手便停在了半空中。虽然感觉有些不妙,但是东西已经放在眼前,也不能不看。他把盒子拉到自己面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盖子。里面并没有多余的东西,只有一封书信。封口处被封得十分牢固,还盖着已经有些脱色的玉印,明确显示出先王遗物的身份。
如果密旨不是作伪,那它肯定在很久之前就存在了。而如果不是暄执意追查找到这里,这封信函就不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所以里面装的东西,有很大的可能是原本根本不想让暄知道的。他看了一眼朴氏,正是她稳固地隅断了过去和现在。暄撕开书信的封口,取出了信纸。上面是父王清晰的笔迹。
“儿子,不要揭开父王所掩盖的事情。”
暄把信件放回信封中。然后把那封书信放入盒中,推回朴氏面前。
“我就当没见过这东西。”
无论是饱含怒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还是握紧的拳头,都明明白白昭示了暄的怒气。
“父王留下密旨,是想要掩盖什么事情?”
“先王留下的密旨,同样是让小人把嘴封住。所以根本没有什么机务状启,即便是有,许氏姑娘也是因病去世,而这就是事情的全部。”
“朴氏夫人!”
朴氏断然地打断了暄因为债怒而扬起的声音。
“殿下到访的痕迹,小人会清理干净的。”
朴氏自此不发一语,弯腰行礼送客。沉沉的寂静充满整个房间,紧紧地压在暄的胸口,让他感到窒息。
月走向康宁殿,脚步异常沉重。走在后面的婵实总是一不小心就走得太快,冲到月前面,再赶紧退回来。她们的影子也前前后后地变动,紧跟着她们的脚步。转过拐角,地面上两人的影子移到了墙面上,又慢慢地压缩,月看到自己的影子化成黑黑小小的两团,是烟雨和尚宫的影子。静静的夜里,影子们低声交谈着。
“马上要举行豫探祭了呢。”
“如果是神祭,我就不过去了。”
“世子妃可以待在这里。但是要把宫中赐予的大礼服交给我的。”
在影中,烟雨把折叠好的大礼服传给尚宫。尚宫消失后,烟雨低下头翻开了书。明亮的火光就像鬼火一样在月的眼前飘起。嘈杂的钲和锣的声音久久不停,围绕在身旁。
月慢慢地向前走,再次转过了拐角。这次影子又移回到地面。是两个人的形状摇晃着跳舞。影中的烟雨抬起头,把视线从书本处移开,感受到了另外两个影子的存在。她站起身走向窗口,小心翼翼地开门。她发现跳舞的竟不是人,而是两个稻草傀儡。其中一个正穿着烟雨拿出来的大礼服。但是那衣服上竟然洒着不知种类的黑红的血。有股刀刃一样的寒风吹了过来。月停止了走路,用双手遮住了自己的脸。
几乎在同一时刻,宝镜从衣柜深处取出了一个包袱。她小心翼翼地注意着周围,轻手轻脚地解开包袱,里面是沾有血迹的大礼服,那些血渍突然化成数十只红色蛊虫,顺着她的手向身上爬去。宝镜仿佛骤然坠入噩梦之中,她尖叫着将包袱扔到一边,远远地缩成一团,手忙脚乱地胡乱拍打着已经爬到她头上的蛊虫。
月放开了挡脸的手。跳舞的两个稻草人已经也没了生命一样,停止了动作。远处有人正往这边看。婵实胆小,飞快地藏在月的背后,当她发现了是熟悉的题云之后,才抖抖索索地走出来。另外一个人被黑色斗笠挡住了头脸,但是有云剑在身后守着,能猜出来他就是王。暄大步走向月,顺手扔下斗笠。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两个人的表情都晦暗不清,暄紧紧地抱住了月。刚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