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太阳的月亮-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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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炎一直在使用兰香是为了不忘记妹妹的气息,而烟雨也牵挂着哥哥,一直保存着自己身上的兰花香气,题云如此推测。
“记得你们都读过很多书吧。”
炎静静地点头。题云更小心翼翼地问道:
“作为一个女子,在那个年纪读过那么多书的实属罕见。也许……若是她现在还在,一定很不得了。”
“如果她还活着的话,依旧会眼红我的书吧……”
“她的坟冢……不在祖坟?”
“因为她是以女儿家的身份去世的,所以不能埋在那里。说真的,连有坟冢都是件奢侈的事。”
“那么您知道她的坟冢所在?”
“肃靖门外旁边的野山。”
“您经常去那里吗?”
炎迟缓地摇了摇头,每次说要去扫墓,他总是会有意无意间错过,偶尔想去看看,却始终无法动身。直到现在,他的耳边也总是回响起烟雨活泼的呼唤声,仿佛自己转过头去就能看到她大笑着跑过来似的。不想让坟茔提醒起烟雨已经不在了的残忍事实,所以他并不常去。
“听说烟雨小姐离世后,是仓促下葬的。”
“这真是我永世的遗憾啊……把我们家烟雨就那样送走,我真是个罪不可恕的哥哥……”
炎的声音慢慢地低下去,题云觉得自己太过残忍,几乎就想这样中止,不要再给这个可怜的兄长更多的煎熬。他缄口不言,良久,还是慢慢地问出一个更加沉重的问题:
“您……有亲眼看到烟雨小姐入殓吗?”
炎的声音模糊不清,像是在长长地叹息,几乎难以辨认。
“……是啊,没有装裹,没有随葬。只有她生前的那套衣裳……我们家烟雨,走得实在太可怜了……”
听到这样心痛的答复,题云的心里充满了罪恶感,却又微妙地放下心来.照这么说,月和烟雨确实并非同一人。烟雨是被择选为世子妃的女人,那意味着她将来要成为中殿,那是题云即使连仰望都不敢的身份。对庶子出身的题云来说,身为中殿的烟雨实在是远在云端之上,他宁肯月只是一个巫女,这样他还可以有所期待。他实在是太不想承认自己对月和烟雨是同一个人的推测,这样纠结的思虑重重地折磨着他的心,让他在门外三流连不敢入内去直面答案。既然炎这么说了,那看来之前的推测只是多虑吧。他的心情还没有放松多久,炎接下来的话又猛地将他的心提了起来。
“……奇怪的是,人死之后身体应该会变硬,先父离世时便是如此,但我们烟雨却只是身体变凉,连管家都说,或许她还会醒过来……这么美丽的孩子被留在地里多么可怜,我还一再向先父恳求不要将她下葬……”
“身体居然没有变硬?”
虽然说话的声音没有发生变化,但炎也听出了题云口气中难以掩饰的讶异。
“先父推测是那孩子在病时服用的汤药的作用。”
炎说着也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在没有经历父亲的去世之前的他,确实觉察不到奇怪之处。但现在想来,二人的遗体状态相差很大。烟雨只是没有呼吸脉搏、浑身冰凉,连僵硬都不曾有,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但即使觉得奇怪,他也没有敢去想她可能尚存于世。
“您可曾亲眼看到棺椁入土?”
炎摇了摇头。
“那时你不是担心我有异常的举动,跟在我的身后吗?”
是的,那天炎没有跟在葬礼的队伍中,而是留在家中跟题云在一起。此后题云还怕炎对于妹妹的死过度自责而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所以一直看护着他。
“那么从落土到封墓一直都有人在旁吗?”
“听说包括先父和管家许多人全程都在旁观守。”
盖棺封墓,里面的人没有还活着的道理,就算是当时还活着,不久也会窒息而死,难道是有人使用了妖术?题云不安起来,将手中紧握的茶杯放回茶桌上。即使不是妖术,拥有朝鲜最高神力的张氏都巫女也在月的身边!如果这位声名显赫的都巫女参与了此事,一切都不是没有可能了。
听说巫女中也有一类奸恶之徒,使用一种可以假死的药,造成自己拥有起死回生之术的假象来欺骗百姓。如果会使用这种方法,烟雨的死就能充分瞒过他人。而且张氏都巫女也刚好是于八年前自星宿厅消失,实在是太过巧合。而且月与烟雨如此相像,事情简直可以确信如此。炎平静了一下情绪,又含笑问道:
“真是奇怪。竟是题云问起我们家烟雨的事情,而不是阳明君……”
烟雨在世时,阳明君一直很关心她,题云却从来不闻不问。
题云并未正面回应。
“我该走了,出来很久了。”
炎也跟着站起来走到外面。雪花还在纷乱地飞舞着。远处站在中门走廊的管家看到客人要离开,连忙迎上前来。题云郑重拜别炎后就离开了。仆人把黑云的缰绳递给题云,也随后退回院内。门外只剩前来送客的管家,题云沉声说道:
“今天我和仪宾大人谈了一些先小姐的事情。”
平时总是惜字如金的题云这次竟然主动开口说话,这令管家惊奇得瞪大了眼睛。题云没有理会管家的反应,自顾自地说下去。
“听说她下葬时,你全程在侧?”
“是、是的。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心酸。太太久卧病榻难以起身,所以只有先主人老爷前往,他实在是悲痛欲绝,连旁人都为之恻隐啊。”
“封墓后大家就马上回来了吗?”
“是的。啊!不过在侍奉主人老爷回来的路上,说石供桌晚些要到,小人便又回去了。”
“石供桌?”
“不能立石碑,但起码要放个石供桌啊。主人老爷虽然反对,但小人还是执意自作主张了……不管怎样小姐都是被册封为世子妃的人,怎么就只有一个光秃秃的坟冢呢……”
管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知是否是回忆起了那时的情形,难过地说道。
“因为怕主人们心疼,所以不曾告诉他们。就走开一会儿的工夫,成群的乌鸦和野狗已经扑到墓上,把土都刨乱了,幸好我又回去看一下。想想那个,心都要碎了……”
题云一惊,看向管家。误以为他是出于关怀之情的管家马上出言抚慰道:
“不过后来我们就在周围种了栾树,以后就没发生过那种事。”
如果不是正在挖,而是挖开后往回填埋呢?如果并非走兽所为,而是有人故意为之呢?月的前生,只给月注入神灵的灵魂,就是烟雨。现在坐在中殿位置上的应该是许烟雨。
题云翻身上马,向皇宫驰去。黑云好似感受到了主人煎熬的内心,小心地前进着。题云抬头,极目远望,天边云雾翻腾,大雪纷飞,太阳被牢牢地遮掩住了。他长出一口气,迷茫地看着眼前的白雾出现又消失、天更冷了,他的身体开始觉得微微有些僵硬,但是他的心却愈发地躁动,令他越发地恼怒。
“我的生命是注定属于殿下的,可是我的心,为何在另一处呢……”
炎也被题云扰乱了心绪,久久难以平静,也只能站在厅前呆呆地看雪花飘落。虽然烟雨已经去了八年了,但是悲伤的感觉依然那么的深刻。一阵寒风吹过,树枝上的积雪噗噗地落下来,在那一瞬间他又觉得是烟雨在恶作剧了。
烟雨小的时候最喜欢在下过雪的院子里玩耍,把雪球砸到炎的身上。还年幼的炎也马上用雪球还击,却又担心她受伤,所以总是把雪球团得松松的,那样松散的雪球还没到妹妹眼前,就散落在空中了。那时候的雪地里,洒遍了烟雨和炎小小的脚印。
炎走出大厅,慢慢地走进院子,将自己的脚印深深地刻在雪地上。现在他的脚印已经比记忆中的大了很多。
“烟雨啊,你的脚长在我的脚上了吗?现在我的脚有那时我们两个人的加起来一样大了呀。”
炎开始沿着记忆中两人的脚印的轨迹绕着院子慢慢地踱着步,伴着咯吱咯吱的踏雪声寻觅着旧时烟雨的声音。他轻轻地微笑,眼中却不断滚落大颗大颗的泪珠。背后突然传来一串脚步声,他如惊醒一般猛地转过头去,进入视线的却不是烟雨,而是旼花。炎觉得有些惭愧,迅速地转过头偷偷擦拭泪水。
炎背对着自己,这让旼花的脚口觉得十分烦闷。她不知道他是转过头拭泪,只感到他的后背如冰山一般冷酷孤寂。她难过地低下头,无意识地蹂躏着衣服上的飘带。炎匆匆地擦干眼泪,竭力用平静的声音问道:
“天怪冷的,你出来做什么呢?”
他依然背对着旼花,即便这样温柔的声音也没有让她觉得好过一些。旼花只是想来看看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因此无从答起,只能把头更深地埋下去。今天晚上是规定的夫妇同房的日子,可是雪再这样不停地下下去,该怎么办呢?她本来就没什么机会能跟炎厮守,难得可以同房的日子,却又要因为天气泡汤,旼花觉得这真是一场令人苦恼的天灾。
“夫君,你不冷吗?”
炎这才转过身面对旼花,因为流泪的关系,他的眼角和鼻头变得通红,幸亏在这样的天气里.旁人会以为是受冻所致。
“公主的衣物这么单薄,您该冷了吧?”
旼花受到他温柔嗓音的鼓励,鼓起勇气抬起头来,但视线一触及他平和的面容,她的心跳又不争气地加快起来。雪不断地落下,温柔地掩住了她剧烈的心跳声。
“我冷。”
旼花希望这么回答会获得他的拥抱,但炎实在是过于不解风情。
“是吧,瞧您的鼻子都红了。不要待在外面了,快进屋吧。”
“嗯?不,不是的……刚才是有点冷,但现在跟夫君在一起,我已经不冷了。”
“这怎么行,您看起来很冷的样子。闵尚宫到哪里去了?”
炎发自真心地关心她的身体,旼花却觉得他只是想打发她离开。她又沮丧又不甘心。
“夫君不进去吗?一起吧……”
“啊,那么先到厢房暖暖身吧。”
听炎这么一说,旼花马上生怕他反悔似的向厢房走去。进门后却发现房间里早已经坐了一个人,把她吓了一大跳,后面跟来的炎也吃了一惊。竟是阳明君来了,但奇怪的是并没有听到人通报。
“您怎么进来的?”
“翻墙过来的嘛,我可是翻墙的行家。”
他嘴里虽然开着玩笑,但神情却有些沉重。他望向旼花,又以戏谑的口气说道:
“你们夫妻两人感情不错嘛,下雪天气是有点阴沉,但依然还是大白天啊,就这样猫在一起,哈哈!
旼花正想反驳他这没头没脑的话,想到炎在身边,就把言辞又吞了回去。阳明君端正了神色,问炎道:
“有几个鼠辈到我家里去了,今晚我可以在这里暂避吗?”
炎想起了题云刚才来提到的事情,点了点头,也一脸沉重地坐了下来。旼花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知道他留宿下来,她今晚就完全无法跟炎同房了。原来还担心天灾什么的,现在看来人祸更可怕!旼花以愤怒的眼神投视过去,恨不能把阳明君烧穿,可还没等她张口说点什么,炎却已经压低了嗓音对她开口了。
“阳明君到这来的事情,务必保守秘密.即使对闵尚宫也不要说。”
旼花作为公主,几乎是在宫廷尔虞我诈的环境中长大的,对这种紧张的气氛有非常敏锐的感觉。她马上意识到一定是朝廷里发生了严重的问题,甚至可能跟王有关。一旦察觉到此,她更加埋怨阳明君了,已经出了事情,为什么还要跑来仪宾这里?一想到炎可能会受到牵连,她就分外不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