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太阳的月亮-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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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派的反抗,他们就会放松对义禁府都事的戒备,顶多只会单纯地以为他们在调查徐内官的死因而已。
与此同时,暄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他想摸清慧觉道士的心思。在即位初期,这一想法就因为没有详细周全的计划而触动了昭格署,也正因如此才以失败告终。可能是那一事件的缘故,一直以来暄与慧觉道士的关系并不怎么友好。但也并不能由此断定他与王是完全敌对的关系。由于是难以摸清心思的人,所以暄打算通过这个诱饵,等观察慧觉道士的反应之后,再间接地摸清张氏的心思。
散步的时间非常短暂,暄很快就回到了千秋殿。承旨们因各自所属的党派还没有达成共识的关系,并没有向王汇报些什么。暄也若无其事地像往常一样行动着。轮对开始了。暄看着在自己的前面面对面坐着的官员们,他最先注意到了观象监的地理学教授和义禁府都事赵基浩。暄首先向地理学教授问了话:
“地理学教授,好久不见。观象监最近怎么样?”
“由于是年末,其他的教授忙得已多日未能退宫,以至于只有微臣前来惭愧地参见殿下。”
“观象监因为制作日历的缘故,最近会是一年当中最为忙碌的时候,真是辛苦你们了。”
暄听到命课学教授忙碌的消息之后,心里很是高兴。就是因为他们的忙碌,他才能少受到一些与中殿圆房的压力。所以,暄真心希望观象监日后也像现在这样一直忙碌着。
“圣恩浩荡!”
问过其他的三四名官员之后,暄终于问到了赵基浩的身上。他没有直接当面向赵基浩提问,而是在纸上写了字之后,转手传给了他。纸上写着的是调查徐内官自杀事件的王命,最后写上了王的名字。读到此内容的赵基浩感到非常诧异,于是直勾勾地盯着字条上的内容愣了半天。因为知道自己被叫到这里来的原因,所以他觉得圣上用简单的几句话就完全可以解决问题。当然他也清楚,如果真是这样,圣上就没有必要把他叫来了。可是不管怎样,赵基浩认为自己就在圣上面前,可圣上还用文字传达王命,这实在是件很麻烦的事。虽然这么想着,他还是低着头说道:
“微臣一定会查明真相。”
说完就把文书放进了胸前。
轮对结束之后,王的使命(官职名称)用眼神拦下了正在走出千秋殿的赵基浩。虽然感到非常疑惑,赵基浩还是避开周围人的视线,跟在了使命的身后。在到达没有人的偏僻之所后,使命环顾了四周,才把放在怀里的密旨拿出来交给赵基浩,紧接着就将身体转了过去。赵基浩看到密旨上的内容之后,大吃了一惊,他愣愣地看着使命的背影。不过,他的视线很快又回到了密旨之上。
密旨上的内容是:表面上调查徐内官的死因,实际上是要调查被择选为世子妃的许氏女子的死因。等查明之后,亲自向王禀报。首先找出机务状启负责人,然后详细调查世子妃择选之后,在别宫发生过的事情;调查进出过别宫的人物,调查许氏回到许家之后死亡的整个过程是否存在可疑之处。赵基浩接到王命之后,深感意外,不禁满头雾水,真不知从何下手。他看到密旨中也有圣上的亲笔签名,这个签名与刚才在千秋殿里所看到的文书最底下王的亲笔签名一模一样。他好像听到了王对自己说:不要相信其他的,只相信有这个亲笔签名的密旨就好。
在赵基浩还没有来得及细读密旨内容的时候,使令就把赵基浩手中的密旨拿了回去,扔进了旁边的火坑里,薄薄的纸张瞬间烧成了灰烬。使令回到了王的身边,只剩下赵基浩一人,长时间傻傻地愣在原地。冬天的寒冷也没能让他快速地清醒过来。
雪手里拿着洗脸盆环顾四周。在小心翼翼地进入月所在的房间,关上最后一道房门之前,她再一次观察了外面的动静,这才谨慎地关上了房门。刚刚睡醒的月正在用手整理着凌乱的头发。
“雪,神母呢?”
“我正觉得奇怪呢,刚才来了一个像尚宫一样的女人,说什么大王大妃正等着神母,就这样把神母带走了。”
月暂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不过她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她把手伸进了脸盆的水中。
“没什么可奇怪的,星宿厅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为内命妇办事。”
月弯下腰,用手捧起水来扑到脸上。雪挠着头对月说:
“啊!小姐从以前开始就叫我小心都巫女呀!我还以为是因为巫师的关系,所以您才那么说的呢。”
“我叫你打听的降神仪式的事情怎么样了?”
雪停下挠头的动作,扑腾向后翻了过去,然后又马上起身,拍着腿嘀咕着:
“瞒着都巫女调查好难呀!这个国家的巫师都与星宿厅的都巫女有朕系。巫师都被流放到四大门之外了,仅剩下的就是星宿厅所属的巫女而已。我也是第一次知道都巫女竟然有着如此强大的权力。在我看来,她们只不过是酒鬼冒牌巫师而已,哼!”
雪一边把毛巾递给洗完脸的月,一边说道:
“有一位老婆婆虽然不是巫师,但是长期以来一直在巫术仪式上做杂活,她带着嘲讽的口气说,没有降神仪式的话,怎么能成为巫师呢?即使是个骗人钱的冒牌巫师,也会进行假的降神仪式。还有就是小姐吩咐我一定要打听的……”
月擦干脸上的水分之后,把毛巾轻轻地放了下来。
“一位神母只能收留一个神女是吗?”
“是的,不过假如那个神女死了的话,就可以再收留一个。”
月点了点头,露出了灿烂的微笑。很久没有看到月的微笑,就连雪也感到陌生了。一刹那,雪的眼角处开始湿润起来。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月坐了下来,然后整齐地折好毛巾放在腿上,又把双手放在了上面。虽然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是依然可以感觉到许多烦恼从她的脸上划过——那些是只有了解月的雪才能感觉到的情感。月因自己的这种处境,变得非常谨慎,甚至对自己也非常苛刻。这是因为她知道人的生命有多么宝贵,所以才能做到这一点。
“现在还不行。我分明是患了巫病。在没能弄清楚这件事情之前,我是不能回去的。雪,你要再替我跑一趟了。”
张氏坐了下来,她与大王大妃尹氏之间隔着竹帘,张氏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总是会挂在脸上的那淡淡的嘲笑也消失了,宛如坐着的只是没有灵魂的一具躯壳而已。尹氏倚靠着扶手吃力地支撑身体坐在那里。
“早就听说你回来了。尽管整天坐在屋子里,但是好在耳朵还没有聋。咳咳咳咳!”
从声音中可以感觉得到气力日渐衰退的尹氏。她可是曾经号令身为王的儿子、曾统治着整个朝鲜的女人。然而,现在的她已经变得白发苍苍,到了气若游丝的程度了。
“人老后,先衰弱的不是身体,而是心。剩下的只有后悔……至今都没有来见我,你这是因为什么呢?”
张氏弯下腰,把头低下去之后,回答了大王大妃的话:
“我回来还没有多久,而且这一路上沾上了许多脏的灵魂,不能以这种状态出现在大王大妃面前,所以……”
“即使不能上门来见我,也应该派人传来消息才是。”
“是小人想得不周全。”
张氏的声音很平静。尹氏虽然用不满意的表情看了看张氏,不过她说话的语气到底还是很和蔼。
“你和我的关系是不能变得疏远的,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小人只是听天命离开了星宿厅,所以,谈不上与您的关系变得疏远。”
“没错,那时候你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替我处理完那么大的一件事情之后,竟然没给我感谢你的机会就匆匆离开了。现在说来还有什么用,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之所以把你叫来,是因为……”
“小人也已经老了,所以,神气也大不如以前了。不如把权知都巫女叫来听您吩咐,您看如何?”
“我已经把她逐出宫了。你已经回来了,她也就没有必要再待在星宿厅了。这次我需要你撮合好主上和中殿的关系。可能是因为元嗔煞……”
低着头的张氏,脸上再次浮现出了嘲笑的表情。由于两人之间隔着竹帘,而且张氏是低着头的,所以她可以尽情地露出嘲笑的表情,不用担心被对面的人察觉到。
张氏暗自心想:元嗔煞也是夫妻之间有姻缘才会犯的。两人之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元嗔煞,呵呵!
“怎么不回答我?解除元嗔煞对你来说,难道不是小事一桩嘛。”
“小人怎么能撮合好殿下和中殿娘娘之间的夫妻关系呢?”
“又……又来了!又说那些没用的话。一定要让中殿早日生下元子,这样才不会有后患。在此之前,我是无法放下心来的。元子是我们家族的宿愿。”
反正也不存在需要解除的元嗔煞,所以,做什么都是多余的。现在的中殿仅以住在交泰殿这一条就已经犯下了沉重的罪孽。中殿的神经变得过于衰弱,已经很难扛得起中殿之位。张氏也清楚这一点,知道中殿虽然勉强待在交泰殿,但始终无法长时间地坐在那里的事实。张氏犹豫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适当的借口。
“若想解除元嗔煞的话,需要等待时机。小人还没有洗净身上的脏魂。”
“那什么时候可以?”
“巫术可不是什么时候想做就能做的。小人洗净身子之后,需要再观察一阵子。”
“那好,就全权拜托你了。”
“那小人就先告辞……”
张氏正要把头抬起来的时候,尹氏突然抬起手,制止了张氏的动作。可能是因为每个手指都戴着又粗又贵重的戒指的缘故,抬着手的尹氏看起来非常吃力。
“啊,对了!我写入星宿厅巫籍的,你的那位神女。”
听到此话的张氏又马上俯下了身子。由于受到了惊吓,她还没意识到要再次把头低下去。而尹氏好像是在对张氏施加恩惠一样地说道:
“那孩子我会替你好好照顾的。明天,你把她带到我这里来,让她一个人来就可以。”
“她是大王大妃亲自下旨的挡煞巫女,那孩子在一段时间内无法外出。”
张氏的表情和语气没有变化,不过尹氏自己反而觉得过意不去,她说道:
“我只是想找个挡煞巫女而已。万万没有想到你的神女会成为那个挡煞巫女。如果你因此对我有什么不满的话……”
“小人没有什么不满,反而觉得那有可能会是一件好事……”
张氏没有把话说完,她的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虽然嘴上说是万幸,不过她的表情却显得很空虚。
“我知道你对我是一片忠心。所以,你只要在星宿厅一天,就没有人敢侵犯星宿厅,哪怕那个人是当今圣上。”
张氏的脑子里想的都是传闻中体弱多病但又雄心勃勃的年轻的王,她又看了看眼前这位倚靠垫子,吃力地支撑着身体的尹氏。眼前的她已因胳膊无力支撑加髢而只能用手托着。张氏的嘴边露出了尹氏无法理解的微笑。
“那是大王大妃您对八年前的事情对我所做的承诺。而您对小人把自己的神女献为挡煞巫女之事,并没有向小人承诺过什么。”
“那是你当时没有向我要求什么。现在还不晚,说吧,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什么都……呵呵呵。”
张氏凄凉地笑了起来,她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
“那就给小人麻布吧!”
对这一回答大吃一惊的尹氏,身子不禁向后倾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