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太阳的月亮-第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如此轻率举动,你的性命便很难支撑太久。”
父王的身后,经过残酷拷问而死去的魂魄一个接一个地凝聚起来,他现在的地位,是用自己的手杀死图谋者而得来的。而这样死去的人,全部是流着相同血液的兄弟。
“你的身体不仅属于你个人。记住:再有一次像今天这样剩下食物、上课迟到、该睡觉的时候不睡觉的话,那么我就从这些东宫内官们开始杀!已经很晚了,睡觉吧。”
父王面对着眼中凝聚怨恨的暄,转过身去消失在了黑暗之中。他脚下黑色的魂魄结成团也跟着走了。
父王把读完的奏章展开放在书桌上,这是关于儒生们要求撤销星宿厅和昭格蜀的文章。每次碰到头疼的事,父王养成的习惯就是自然地撑着额头。星宿厅虽然在王室,却是受大妃殿庇护的官厅,如果动它的话就是和大妃尹氏作对。但这次上书的,头一位就是弘文馆大提学许闵奎,所以又不能不管。
许闵奎是士林派的核心人物,在以大妃为主轴的外戚势力勋旧派得势的当今朝廷,许闵奎可是连王出面都很难拉近的人物。为此,父王的肩头压着非常沉重的担子。
“圣上,世子侍讲院的辅德求见。”
父王把奏章折成一半说道:
“让他进来。”
辅德颤巍巍地走了进来,脸上露出苍白的气色。可是即使这样,他那胸有成竹的样子也显得派头十足。父王无声的叹息更加沉重了。因为之前已有人向他报告说:十几名世子侍讲院的教官们都被世子从昨天晚上开始的调皮吓坏了。他们本来就觉得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因为要负责教导下一届的王,这些人都对这项任务感到恐惧。再加上世子天烂漫,调皮活泼,这些人围着这么一个不让他们省心的世子,简直都要有精神问题了。眼前坐着的这位辅德,也是在今天早晨亲临学堂听讲时,毫无预兆的丢尽了面子。
平时的世子,每到孤独的时候就会微笑着撒娇耍赖,是个可爱的孩子。这些辅德们认为,世子用那样自然的、不懂事的天真表情来对待尊长和朝廷大臣也无可厚非,毕竟他也只是个孩子,所以很少回去惩戒这位十五岁的世子。他的母后自然也是如此,甚至连祖母大妃尹氏也很爱惜他,格外宠爱世子。因为大妃尹氏的心意如此,所以现在外戚势力的勋旧派也自然地成了世子的势力。
但也有让世子吃苦头的少部分人,也就是世子侍讲院的老师。这是世子非常不喜欢的一群人。好久没像现在这样调皮过了,之所以又恢复淘气顽皮的情绪,其实是对父王的无声对抗——前不久他把阳明君撵出了资善堂。
从正在扣头的辅德口中,果然冒出了父王早已猜测到的话语。
“微臣年事已高,实难胜任其职,故打算从此告老还乡。请圣上明察恩准!”
“早上朕在旁听时,发现世子应答出色,这些,难道不正是你的功劳吗?”
“但是微臣没察看出来世子了解得如此详细,竟斗胆对王谎称世子邸下不停讲义却也都能了解……”
“那个……”
虽然想对这位老臣说那不过是世子的玩笑,但父王还是闭上了口。世子上课时因为一两次分神没有听讲义二说错答案,二这些老师居然没看出那只是玩笑,就像王嘟嘟囔囔的告状,这样轻率的老师放在世子的身边,也是很危险的事情。
“真是的,这次玩笑又让他得逞了!”
父王忽然意识到手掌下方的奏章。弘文馆大提学!父王的嘴角浮现除了奇怪的微笑。
“知道了,如果卿执意如此的话,朕也没有办法,先退下吧。”
暄坐在丕显阁地板上摇荡着双腿。告老还乡的辅德,其空位由下面的弼善和文学依次晋升,听说还要来心的老师。除了知道他是个没有头衔从外部请到的人士外,暄对那个老师的身份一无所知。虽然暄也很好奇,但为了防备日后吃苦头,所以事前需要进行调查。于是,他特意拍了使令去探听究竟。
等了好久的使令终于跑了回来,走到暄面前站着的他,忌讳似的支支吾吾的。
“为什么不说话?没打听到来的人到底怎么样吗?”
“不,不是……”
“快说!来人究竟是何方人士,是做什么的?”
犹豫片刻的使令近前来,伏耳低语道:
“他……是弘文馆大提学的儿子,是这次在科举考试中考取状元的许炎。”
“慢着,这是怎么一回事?”
暄双手抱头飞快的思索着。就算是状元,毕竟也是刚刚考取的,怎么能把他作为自己的老师呢?再说世子侍讲院的官吏,选拔的基准难道不是比其他官职更为严格吗?暄放下摩挲着脑袋的双手。突然间他又意识到另外一个反常的地方。
“慢,慢着,你说他是弘文馆大提学的儿子?我知道大提学与他同官级的人们相比更为年轻,大提学居然有儿子?”
“是,是的……叫许炎的那个人的年龄,是……”
“真让人着急!你就不能快点儿说吗?”
“……呃,他今年,今年……十七岁。”
暄带着惊讶和愤怒,唰的一声从座位上霍然站起来喊道:
“什么?十七岁?不就只比我大两岁吗?父王把我看成什么了,居然派了这样一个毛孩子过来!”
“邸下,请您镇定!”
“考取状元?仅仅十七岁?这完全是个疯子,不是吗?”
“不是疯,疯子……是天才才对……”
“不管怎么样,反正他不是正常人!”
“是,是的。他那个年纪考取状元这可是非常不正常的。因为现在封官还太早,所以圣上命令他先住在读书堂。”
“哈哈!可是又突然让他来侍讲院?这天才肯定非常有趣。让我来会会这个不知道哪里长的不对劲的家伙吧。”
暄以这样那样的理由,竟然格外盼望新老师的授课。从上课那天起,过不了几天,他就要把这位天才驱赶走的欲望,开始在暄的心底汹汹的燃烧着。
到了第一讲的日子。暄侧着身子,脸都不转过来,以这样的姿态对着进入丕显阁的老师。根据对待老师的礼仪,就算是世子,也该站起身来迎接才对。但是,暄为了让老师吃苦头所以才故意这样不合礼法的。炎在离世子不远的老师的位置上,行完三次礼后坐了下来。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了一股兰草的香气传来,暄看不出有什么反应,从炎那里,他也没有回馈任何反应。
这样尴尬的时间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暄忍不住瞥了一眼炎的脸庞,瞬间,暄的眼睛就像钉在他的脸上似的,大半的魂魄都被勾走了。这样英俊的青年,恐怕世间独一无二了吧。顷刻间,暄领悟到了他的名字‘炎’的真谛——除了有表示‘火花’的含义外,还带着一层‘美丽’的的含义。暄被他的美丽震慑住了,要尽快把年龄小的老师驱赶走的远大抱负,理所当然的被她暂时搁置在了一边。
但是,这样的状况并没有持续太久。暄马上又打起了精神:他连歪斜的翼善冠也不戴,只是把下吧支在书桌上坐着。老师已经先行完了礼,现在该轮到世子行三次拜师礼了,但世子却一动也不动。暄心里盘算着:自己就这么一声不吭的坐着,只要炎开口说话,他便用世子的权威呵斥他,从而打消他的士气。
但炎的反应与其他老师截然不同。他只是摆着端正的讲座姿势,带着柔和的眼神而已,一句话都不说。无论他面临怎样的等待,都没有要求暄端正坐姿,或是要求他必须要对老师遵守传统的礼节。比起一动不动威严正坐的炎,倾斜着身躯的暄倒是先累了。但是这位世子也有着倔犟的脾气,即使腰身再疼再累、胳膊再酸再麻,他都要坚持到最后时刻,等对方先开口。
就这样,宣告三课时已过的鼓声在丕显阁外持续的响起。鼓声一响,炎一句话都没说,就用微笑的眼神想暄默默地打了声招呼就退下去了。虽然有些气愤,但暄同时也觉得以后他们之间很可能会非常有趣。一直以来,暄遇到的老师都不敢在他面前大声地呵斥,纷纷陷入世子的陷阱中吃尽苦头,但是像炎这样,只是散发着美丽的微笑离开的情况,还真是前所未有的情况。
然而,这样无声的对抗、无言的‘冷战’不止持续了一天。之后的第二天,第三天,炎每次都是露出美丽且微笑的双眼,什么话都不说。这样的结果是:暄反而首先觉得累了,觉得坚持不下去了。而且,他也渐渐对炎的声音好奇起来。
已经连续几天,暄都以东倒西歪的姿势坐在那里,而这次暄最终向炎行了三次叩拜大礼后,端端正正的坐了下来。但是,这并不是说他已经接受了眼前的这个老师,只能说,这是为了试探这位年轻状元的变相攻击方法。为了用以前学的《中庸》来消灭他的锐气,暄已经事先做好了充分的预习工作。然而,事情的结果却是:从炎的口中居然冒出了始料未及的话语。
“从现在开始,来练习《千字文》。”
顷刻之间,暄便对那如碧水清波一般的美丽音色入了迷,但是再美的声音也无济于事啊,暄马上反应过来了他说话的内容。《千字文》?怎么能这样呢?《千字文》不是早在四岁的时候,自己尚是元子的时候,就已经在讲学厅学过了吗?就在暄抑制不住满腔怒火时,炎命书吏把《千字文》拿了过来。磨磨蹭蹭、悄悄观察世子眼神的册色书吏,被炎的微笑吓了一大跳,于是只好遵从他的命令去拿了书来。忍无可忍的暄大喊道:
“你竟敢羞辱我!我现在已学到《中庸》了!你竟然现在还让我学《千字文》!”
与脾气暴躁、在这里大声喊叫的暄不同,炎始终带着微笑,慢悠悠的说道:
“邸下,小人惶恐,小人到目前还未曾教过任何人。不过圣上让小人处在目前这个位置上,尽管我再三推辞,可是圣上下诏说,我只要按照所学的内容来教邸下就可以的。”
“可是,你说的这件事与你让我学《千字文》能有什么关系呢?”
“在做学问的过程中,首先学的并不是《千字文》,而是做学问前的思想准备和必要的求知姿势。世子邸下经过这几天才熟悉了这个姿势,所以,接下来的工作,理所应当是要学习《千字文》了。我只是按照小人学习的方式来执行小人接到的圣旨而已。”
暄一时间愣住了,只是气得张大了嘴巴。正在这时,册色书吏已经把《千字文》取了过来,遵照炎的意思放在了书桌上。炎默默地打开了书,淡淡地开始读了起来。
“天地玄黄。”
因为怒气未消,暄闭着嘴巴不肯读书。炎带着微笑,又重新读了一遍:
“天地玄黄。”
这次暄还是紧紧闭着嘴巴,并向炎投来充满怒意的眼神。炎平静的说:
“世子邸下既然熟悉这些汉字,那么,这个‘天’字是什么呢?”
真是荒唐的提问!就是随便问一个没进过学堂的市井无赖“天”是什么,他也不会不知道的呀。
“竟敢对我提出这类问题,你真是想羞辱我啊!”
即使在世子怒火冲天的面容前,炎也不失半点柔和之气。
“是苍天,那么,苍天又是什么?”
暄倒吸了一口气。因为找不到合适的答案,暄开始沉默不语,对于这奇奇怪怪的突兀的提问,暄实在很难定义出‘天’是什么。再加上暄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怎么才能打败他,所以并不能很快的把脑袋里的思想整理清楚。就在这时,炎为暄缩小了所需的思考范围。
“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