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欲-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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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然是这么说。”李昌听了这几句话后,稍微宽心了些,但还是道:“可毕竟现在是敏感时期,大哥刚刚被废,雍国公就像把女儿嫁给孤。只要稍微有心之人,都能看出其中的利害关系。父皇疑心孤,也是理所应当,所以孤觉得日后还是该收敛些。”
“那为什么父皇今日这样斥责本王?”李昌见秦舒还是不急不缓地说话,早忍耐不住,催促道:“子逸心中是如何想的,不妨快些说出来,孤可真的是有些心急如焚了。”
秦舒想了想,才道:“殿下觉得是谁向陛下献计,让永宁公主诈死,然后使雍国公之女下嫁鲜卑的呢?如果是陛下自己的意思,就不会冷落鲜卑使节这么几天。至于其他百官,谁又敢开罪雍国公?”
“你是说老五献的计?”李昌顿时明白过来,道:“是他不愿见到孤迎娶雍国公之女,所以才向陛下献此计?既讨了父皇、母后的欢心,又让孤失去这么强势的岳父。”说着,李昌不禁冷冷笑道:“难怪父皇说老五这两年变化很大,这样一石二鸟的妙计,孤自问还想不出来。”
“恐怕还远远不止。”秦舒冷然道:“若只是讨好陛下和皇后娘娘,晋王又何必再冒险让永宁公主自毁面容?表面上是为了防止拓拔雄看破诈死之计,但属下总觉得晋王还有深意。皇后娘娘病情严重,太医再三告诫不可受激,陛下连日冷落鲜卑使节,不肯将永宁公主下嫁的消息告诉皇后,也正是因为这个。可是现在永宁公主虽然不用远嫁塞外,但却被大火烧伤,容貌被毁,皇后娘娘若是知道这个消息,只怕病情会更加严重。属下说句犯禁的话,殿下试想,如果娘娘有什么不测,后宫几位娘娘中,谁更有机会主持中宫?”
“当然是德妃。”李昌刚答出口,随即省悟道:“德妃乃是老五生母,若是她主掌中宫,对孤可是大为不利啊。”
“不错。”秦舒接口道:“德妃娘娘虽然只是皇后的陪嫁侍女,但却跟随陛下多年,而且又与皇后亲如姐妹。皇后娘娘若有不测,她自是主持中宫的不二人选。子以母贵,倘若真是如此,晋王可又比殿下您多占了一分优势。”
原本以为太子被废,齐王赐死后,自己离东宫只有一步之遥。可是偏偏半道杀出个老五,而且心机如此深沉。李昌不由倒吸了口凉气,既有些失落,又有些惋惜地道:“想不到老五竟然如此厉害,主意居然都打到了母后的身上。孤以前真的小看他了。”
“这倒也不能怪晋王。”秦舒呵呵笑道:“以前太子储位已定,而且齐王又十分受宠,其余几位皇子怎么能想到还有机会?殿下当初不也是韬光养晦,深居简出么?晋王纵情声色,也不过是自保之道。如今时势变迁,太子被废,齐王又被陛下赐死,殿下也生出入主之意,晋王也是皇子,怎么就不能有争夺储位之心呢?”
“不错,东宫之位,能者居之。”李昌又冷笑几声,道:“孤倒要看看老五除了酒色之外,还能有多少本事。”
秦舒笑吟吟地望着李昌,这个曾经只想当个太平逍遥王的皇子,现在居然已经深深地陷入对太子之位的争夺中。看来权力这东西,一旦迷恋上,想要放弃可就难了。李昌见秦舒满脸笑容地看着自己,不禁微微着恼,道:“现在老五已经开始向孤下手了,子逸难道就没有应对之策?只是想看孤的笑话吗?”
李昌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越来越依靠自己了。秦舒很满意地在心里点了点头,然后收敛笑容,问道:“殿下真的要和晋王争吗?”
“当然要。”李昌有些奇怪地看着秦舒,道:“当初不是子逸劝孤去争的么?莫非子逸领略到老五的厉害,心里怕了?”
“殿下不必激我。”秦舒淡淡地笑道:“晋王此计虽然一石数鸟,不过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属下若是所料不差,晋王这次虽然让永宁公主得以不嫁,但却未必能讨得陛下欢心。”
“哦?”李昌不解地道:“父皇最疼爱的就是永宁,虽然毁了容貌,但只要能让她留在身边,父皇应该不会责怪老五的。”
“属下指的不是这件事。”秦舒又道:“殿下可知道陛下现在最忌讳是什么?”不等李昌回答,便继续道:“虽然说天家骨肉亲情淡薄,但陛下也是人,也很疼爱诸位皇子。现在陛下连失二子,怕是再也不愿意看到骨肉相争,互相谋害的场面。晋王设计让永宁公主不远嫁鲜卑,但陛下是明眼人,也能看出让雍国公之女代替公主出嫁的用意。属下猜想现在陛下的心中,已经开始怀疑晋王在算计殿下了。陛下之所以要斥责殿下,固然是要提醒殿下不可结党,但最重要却是想让殿下觉得这件事乃是陛下自己的意思,而不是晋王献计。因为陛下担心殿下与晋王之间,会为了这件事而产生隔阂、争斗。陛下宁愿让殿下怪他,也不愿意让殿下对晋王心生不满意,可见其良苦用心,是实在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再为了太子一位,争的你死我活。”
这一席话说的李昌半响无语,良久才道:“孤确实有负父皇圣恩。”
“所以殿下现在就不要和晋王争。”秦舒微微笑道:“晋王若越是争的厉害,就越会失去陛下的宠爱。属下只送殿下十个字‘争即是不争,不争即是争’。何况雍国公之女虽然没有嫁给殿下,但是远嫁鲜卑,也绝非雍国公之本意。将心比心,陛下不愿意女儿远嫁,雍国公就愿意么?他若是知道此计乃晋王所献,必然心怀怨恨,对殿下也是大大的有利啊。”
李昌点了点头,道:“子逸金玉之言,孤定当谨记在心。”
秦舒想了想,又道:“属下还有两件事,殿下若是做了,必然能讨陛下欢心。”
李昌对他几乎是言听计从,急忙问道:“哪两件事?”
秦舒缓缓伸出手指,道:“其一,废太子神智不清,但在太医的精心治疗下,已经大有好转,只是与常人比起来,显得有些痴呆。他虽然被废,但总是皇子的身份。自从齐王死后,陛下对他多少心怀愧疚。殿下若是能奏请陛下,册封废太子一个亲王爵位,既能让陛下稍减愧疚,又能体现出殿下友爱兄长之心。”
“不错。”李昌连连点头道:“孤这几次入宫探望母后。母后提起大哥之事,总是唉声叹气,若能给大哥一个亲王爵位,母后也会心安些。那么第二件事呢?”
秦舒又道:“与第一件事如出一辙,皇十子梁王李霸因为齐王之事,受到牵连,不仅削了亲王爵位,而且被圈禁在府。殿下若是替他在陛下面前求情,陛下应该也会开恩释放。梁王与秦王一母同胞,素来要好,殿下一举就结好了这两位亲王。而且他们生母容妃,在宫中地位仅次皇后与德妃。日后若是德妃主掌中宫,殿下在宫内也需要有人说话才行啊。”
李昌仔细听来,不禁叹服道:“子逸这两件事虽然看上去简单,但却实在是帮了孤的大忙。这样孤不仅讨好了父皇、母后、容妃、两位皇弟,便是那些太子和齐王以前的旧属,也都会暗中感谢孤。孤明日早朝的时候,就向父皇禀明这两件事。免得时间长了,让老五抢了先。”
秦舒暗笑李昌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生怕再输给晋王,不过以晋王的心机,只怕也会很快想到这两件事上。秦舒便道:“殿下说的不错,此事越快越好。时候不早了,属下先行告退。”李昌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再要询问的,便亲自送他出门。
次日早朝,李昌按照秦舒的意思,将废太子和梁王之事上奏。李疆果然龙颜大悦,深赞李昌贤德。并且下诏,册封废太子李建魏王,恢复梁王李霸的亲王爵位。
散朝之后,李昌又前往内宫,向皇后问安。在宫门口,正好遇到雍国公郭援,才恍然记起,父皇交代“先吹吹风”的差事还没有办好。
郭援也老远就看到了李昌,他这次入京来,确实是专程嫁女儿的。但首先目标,不是李昌,而是曾经深受皇帝宠爱的齐王李吉。当初他在太子案中力保太子,也就是和皇后达成了默契,只要能保下太子,皇后就向皇帝进言将他女儿嫁给齐王。可世事难料,皇后还没有来得及说这事,齐王就被皇帝给赐死了。郭援在失望之余,也不禁庆幸,幸好没有着急,不然女儿就成了望门寡。
不过女儿已经送到京城来了,郭援也就没有打算再一路送回长安。见到楚王李昌受到皇帝重用,心思又活泛了起来。李昌虽然不是皇后嫡出,但也是皇后一手养大,而且在太子和齐王两案中,表现极佳,很得帝后的赏识。最可贵的是,李昌的正妃出身低微,而且还无所出,如果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再生个皇孙。日后若是李昌登极为帝,女儿极有可能母仪天下。所以郭援才会不计侧妃的名分,让儿子郭鹏亲自前往说成这门亲事。
“微臣见过楚王殿下。”郭援这个未来的女婿,是越来越觉得不错,脸上也洋溢着笑容。他今天来求见皇后,一是问安,二也是旧话重提,希望能尽快把这婚事办了。
李昌当然知道郭援笑容中包含的意思,可惜这件天大的好事已经被人破坏无遗,他很想现在就跟郭援说清楚,揭穿晋王李茂的险恶用心。但转念又想,反正郭援马上也就要知道此事,自己何必还要亲口告诉他,徒惹生气?于是含笑还礼道:“千岁免礼,孤正要向母后问安。不知千岁入宫又有何事?”
郭援笑道:“微臣正是见娘娘病情久不能愈,所以想奏请娘娘早日主婚冲喜,或者娘娘经此一事,心情欢愉,能够不药而愈。”
李昌心里偷笑,暗道:你还在做梦呢。脸上却换过一副苦瓜表情,叹道:“千岁,只怕此事还有变故。”
“为什么?”郭援满心希望地为女儿和郭家谋出路,忽然听到李昌这样说,大感不妙,急忙问道:“殿下可是改变了心意?”
李昌微微摇头,却并不多说,只是道:“这两日变会有旨意下来,还望千岁不要怪罪本王。本王也是无能为力。”恰巧内侍出来,宣二人进宫,郭援虽然满心疑惑,但也不便再问,只好跟在李昌身后,前往凤栖宫。
到了凤栖宫前,内侍再次禀报,李昌、郭援二人方才入内。虽然郭援身为外臣,不方便进入皇后寝宫,但一则身份尊贵,二来皇后病重,他来探视也符合礼制,便和李昌一道入内。进去之后,两人才看见皇帝李疆也在,急忙跪行大礼,山呼万岁。
李疆却是面色忧郁,示意二人起身。两人刚刚起来,就听皇后道:“既然郭国公也来了,陛下不妨先和他商议商议。”声音极为微弱。李昌偷眼望去,见皇后面容惨白,确实比昨日更显得憔悴,心道:老五果然好歹毒的计谋。
李疆早朝散后,便来探视皇后病情。却不知谁的口风不严,竟然将永宁公主受伤的时候传到了皇后的耳朵里,皇后突闻噩耗,病情加重反复,虽然用了太医的药,但还是显得比前两日更严重。见李疆见来,桓皇后便又哭诉爱女情深,实不忍再让女儿远嫁,请求皇帝以郭援之女代嫁。所以等到郭援前来,皇后便让李疆先询问下他的意思。
李疆见永宁受伤,皇后病重,已经下定决心让郭援之女代嫁。所以虽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道:“郭爱卿,朕有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陛下真是折杀微臣了。”郭援听皇帝说的客气,心中就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