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电子书 > 都市电子书 > 旋风 >

第157章

旋风-第157章

小说: 旋风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誓泻ⅲ骸澳阍趺粗滥愕谝易!�
“我娘说的。”男孩看着自己的脚尖说。
“你娘在山西还是在姚家庄?”
“我娘去世了。”男孩说话的声音很轻。
钱志红顿生怜悯之心,没娘的孩子不辞劳苦地这么远来找爹,怪可怜的。搬把椅子递给男孩叫他坐在炉旁,毫不嫌弃地用自己喝水的白色糖瓷茶缸给男孩倒了一杯开水,男孩拘束地伸出长满皴垢、裂了几道血口子的脏手,谨慎地接住茶缸,善意地瞧瞧钱志戏,厚嘴唇蠕动了几下,吐出一个不清楚的“谢”字。
钱志红拍拍男孩的肩膀,关心地问:“坐下慢慢喝,烫手就放在桌角上。”
男孩双手抱着茶缸取暖,两只黑红黑红的手背冻得好似发面高梁窝窝,钱志红瞧见后,轻轻乍乍舌,心中在说:“没爹没娘的孩子可怜呀!”
王三日被姚联官从县里联防队要来当了公社治安室主任,撂下饭碗就来了办公室,掀开棉门帘第一眼看见一个小乞丐坐在屋内,不问青红皂白,吆喝开了:“你是干什么的?把椅子都坐脏了,站起来!到外边去,怎么端着钱秘书的茶缸,放下,快滚!”
男孩被吓得哆哆嗦嗦站起,茶缸内的开水被晃的溢出来,撒在他红肿的冻疮上,口中吸溜着凉气迅速地将茶缸放在炉台上,甩着疼痛的双手退到门口。
王三日阴森森地像瞅犯人一样瞥了男孩一眼,端起茶缸把水泼在火炉前的煤灰上,煤灰冒出一股黑色的气团。王三日说:“站在门口干啥,到院里去。”
“王主任,别这样对待他,这孩子怪可怜的。”钱志红又对男孩说:“院里太冷,就在这站会儿吧。”
“这种人可怜不得。”王三日拉拉着刀瘦脸,乌猴着黑眼珠,说:“上星期俺和张副主任在县城开会,碰见一个要饭的女孩,张副主任可怜她给了她一角钱,突然,唿啦啦来了一大群讨饭的小孩,都伸出手要钱,不是俺极力护驾,张副主任的口袋就被小孩给撕掉了。”
钱志红擦着办公桌上的灰尘问:“王主任有事吗?”
“夜格儿黑家姚主任叫俺今格一早通知你,他今格下乡去姚家庄,叫你陪他一块去。”王三日说:“今格没压手的工作吧?”
“有。”钱志红指指办公桌上的一堆表格,说:“俺正在起草灾情调查报告,今格不去沾不?”
“俺不敢表态。”王三日说:“姚主任夜格黑喽睡得晚,现在还没起床,要么你一会儿去问问,俺不敢去问。姚主任下乡离不开你,有你在主任跟前,主任的精神头十足,讲话都特别流畅。姚主任离开你,就像旱地里的庄稼苗,垂头耷拉脑,无精打采。”
钱志红的面颊泛起一层薄薄的红润,说:“去你的,夸大其词,俺可没那么大的感染力。”
“有!”王三日撇着长腔说:“年轻漂亮的女孩是大烟土,别说吸一口,看一眼都长精神,俺夜格一天没见你,一夜没睡好。”
“再胡说!当心俺揍你。”钱志红扬起了抹布。
“揍吧,王三日向前伸着脑袋说:“能挨你一下打,也是三生有幸啊!”
“看你这油瓶子嘴再胡说!”钱志红拔出了红墨水瓶内的沾水笔,唰!甩了王三日一脸,干巴瘦的脸上顿时开了一层小红花:“咯咯咯!”钱志红用手背捂住嘴笑个不停。
男孩子本来木呆呆地站在门口看他们二人逗乐,把黑手揣在露着套子的袖筒内,不时地抬起来擦着清鼻涕。当他看见王三日的红花脸,听着钱志红铜铃般的笑声,憨厚的蜡黄脸上也出现了尴尬的笑意。
王三日在门后边的脸盆内洗净脸上的红墨水,睥视了男孩一眼,男孩立刻收起了笑容。王三日朝着钱志红做了个鬼脸,撩开门帘出去了。
王三日撩开门帘往外走的一刹那,一缕蛋黄色的日光像利剑一样刺在男孩的身上,男孩吸了口凉气倒退了两步。
钱志红突然想起一件事,对着门口喊:“王主任慢走,快回来俺有件事。”
王三日撩开门帘回来,蛋黄色的阳光又射进屋来,酷似王三日向前举着一把利剑直指男孩的心脏。
钱志红说,“你去对姚主任说一声,他下乡去姚家庄将这男孩带去,他是去姚家庄找人。”
“就是他?”王三日鄙夷地指指男孩。
“对。”
“管这闲事干啥?”
“你对姚主任说一声,带不带由他。”
“一个穷要饭的。”
“我不是要饭的。”男孩据理力争。
“你嘟嚷个屁!欠揍!”王三日扬起左手。
“你怎么和小孩一般见识。”钱志红制止王三日说:“你对姚主任说一声就沾了。”
“俺说不一定沾,你去说准沾。”王三日说。
钱志红又拔出了带红墨水的沾水笔,王三日撒腿就往外跑,阳光只在门口划了道闪电。
钱志红又开始盘问男孩,说:“别怕,把门关上还坐在火炉旁,俺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姚春德。”虽然口音很啁,字吐得很清。
“你是山西人,你爹为什么在姚家庄?这里边故事能讲给俺听吗?”钱志红很想弄个明白。
“能。”男孩答应得很爽快。
“坐下慢慢说。”
男孩哧楞一下鼻子,说:“我从小就没见过爹的面,在学校上学的同学们都讥笑我,说我没爹,是野种。我回家哭着问娘,娘哄我说,你有爹,没爹怎么能有你?后来在学校又有同学骂我,我说我有爹,是我娘说的。可同学们说,你爹在哪儿?怎么不回来?是胖子还是瘦子?说不出来就是野种。我又哭了,回家问我娘要爹,我娘说,谁在讥笑你,你就理直气壮地对他们说,你爹是八路军,打老蒋去了。我回到学校神气地对同学们说,我有爹,我爹是英雄的八路军,打蒋介石去了。可招惹得同学们乱起哄,说,老蒋早被台湾去了,你爹为啥不回家?你爹不要你了,还是没爹。我再回家问娘,娘哭了,哭得很伤心,我不忍心再问。在学校里谁再敢骂我没爹,我就和他们打架。今年秋后,我娘病了,病情一天天加重,我就辍学不上了。娘拖着病体整日里守着门口哭,有时自言自语地咕哝几句,我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家里穷没钱给娘治病,眼看娘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娘已经三日水米不进了,我壮着胆子问娘:娘,我爹在哪里?为什么不来看我们?爹来了多好,爹能给娘去看病,爹能给我钱去上学。娘,对我说吧,我一定将爹找回来!娘躺在床上已不能动弹,叫我把她的梳妆匣搬到枕头边,我以为娘要梳头,就拿了一把木梳递给她,娘不要,我就把梳妆匣搬给她,娘伸手从梳妆匣内取出一张很旧很旧的黄纸叫我看,上边写着:河北省邢武县姚家庄姚联江。娘病体虚弱,断断续续地讲了事情的经过。那是一九四四年底,八路军与日本鬼子在渭水河边打了一仗,当日晚上,村干部带着一付担架进了我家的门,说是有位八路军伤员要留在我家疗伤。当时我老爷老娘都去世不久,我娘是个十八九岁的大闺女,怎么能收留一个男八路军的伤员呢?我娘迟疑了一下,村干部要担架将伤员抬走。我娘想八路军为打日本鬼子负了重伤,有啥不好意思的?就答应将伤员留在家里。我家就一个窑洞。我娘把伤员放在大炕的西头,娘睡在东头,中间只隔着一张吃饭的小桌。伤员经过我娘细心地治疗,伤好得很快。我娘说那伤员的伤在大腿根部,每次给她换药都得将裤子脱下,开始双方都有些害羞,有什么办法呢?为了给他治伤,只好红着脸给他用盐水洗伤口……等他的伤好转后,两个年轻人同睡在一个炕上,非常不方便。时间长了,大概有四五个月吧,相互之间说话也多了,越说越近乎,我娘问了他的家庭情况,他说家中无妻室,我娘就有心嫁给他,他答应得很干脆。我娘就和伤员住在一块,只是没有媒人,没有明娶,我娘说这是私订终身。伤员,啊,也就是我爹临走时,我娘问他孩子怎么办?我爹说,生下来好好带着,等抗战胜利后我把你们接走。爹给我娘留下了这张纸条,爹说如果他在战场上牺牲了,就叫我娘带着孩子按地址去找姚家庄。谁知日本鬼子投隆后又打开了内战,内战打完了还不见爹回家接我们****。娘天天盼,日日想,盼了十五年,没有爹的音信。娘把纸条交给我就断气了,临断气嘱咐我,你爹是十有八九光荣了,苦命的孩子,你带上这张纸条去找根去吧。家里为给娘治病,凡能卖的东西都卖光了,万般无奈我就寻根来了,能找到爹更好,找不到爹找个亲人,能有口饭吃就行。”
男孩姚春德噙着泪水讲完一段辛酸史,泪窝浅的钱志红已是泣不成声,花手绢被泪水湿得能拧出水来,红红着眼泡说:“大悲壮了!一部感人肺腑的故事,你爹还活着吗?”
“不知道。”姚春德一脸茫然。
“他们家不认你怎么办?”钱志红为姚春德担心。
“我是八路军的后代,有我爹写的字条,咋能不认呢?”姚春德想的很简单。
“如果你爹活着,又……”钱志红欲问又罢。
聪明的姚春德明白钱志红的意思,说:“这一点我想到了,如果爹还活着又娶了后娘,我也求他们把我收下,我能干活了。”
钱志红不再问了,发现炉上的铁壶里烧的水很久了就是不开,突然相起来忘记上煤。提起铁壶一瞧,炉子糖了,掂起捅火的铁火穿一扎,呼噜!炉口窜出一团白雾,炉子落堂了,炉灰随着烟雾窜到房顶,落了钱志红满头满身,碎方格棉袄上好似落了一层雪糁,粉红色的花蝴蝶结就似灰堆里飞出两只土迷蛾。房内顿时有股呛鼻子的灰烟味,炉子灭了,钱志红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跑到门口,想把门帘撩开跑跑烟。恰在这时姚联官进了屋。
话说姚联官自从郑美娟调走以后,便和妇联主任小马来往日甚一日。昨夜和小马鬼混到下半夜,一觉睡到太阳升起,由于劳累过度****乏力,懒洋洋地躺在热被窝里不愿起床,他想起了三日前与钱志红一起下乡的情形,心中顿生美意。
姚联官带领钱志红前往刘庄参加党支部的换届选举,俩人各骑一辆自行车,由于钱志红的自行车后胎太旧,外胎裂了一个口子,被路上的三角蒺藜扎破了内胎,二人便推着自行车并肩而行,姚联官趁机以关心为名和钱志红谈起切身的事宜。姚联官以领导的口气问:“志红同志,来公社工作好几个月了,跟上学不一样吧?有什么体会?”
“参加工作挺好玩,在办公室里大伙有说有笑特别高兴,下乡走村串户特开心,和农民在一块特随便。”钱志红说。
“农民吗?缺乏教育,脑袋简单,四肢发达,说话粗鲁,办事鲁莽,哪能和你比,说话讲究词语,自古农民都是愚昧无知。”姚联官贬低农民。
“俺不这么认为。”钱志红说:“农民受教育的程度低,是旧社会造成的,并不是农民不想学文化。文化水平低固然是农民的缺点,但不能因此而下结论农民自古就是愚昧无知。朴实、直率是农民具有的高尚品质,有很多文化人还不及农民。农民的脑子不简单,种地的学问高着呢?什么样的土质种什么庄稼,种什么庄稼施什么肥,不同的品种下多少种子,什么季节该种什么这些学问农民懂得最多,最实用。就譬如俺吧,只是在课本里学到了一点点,到农村看看;什么是韭菜什么是麦苗都分不清,光知道白面馍馍好吃,白面是怎么来的都不知道;光知道衣服穿在身上好看,布料是什么做的都不清楚。所以若拿俺与农民比,真正愚昧无知的是俺,而不是农民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2 1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