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心臣-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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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视力已经不好了,却还是可以看见苏起的脸色霎时间惨白如雪,的耳力也时好时坏,但仍可以听到丝颤抖的声音:“皇上,您在什么?”
我静静地看着他,望向床顶,道:“你……都知道,二哥。”
苏起嘴巴张合了几下,僵在了那里。
一条金色的纹绣大龙,盘旋在帐顶,我却以为它要腾云而去。我微微地笑了:“二哥,怎么可。”我问。
疼……
回神的时候,原来我被抵在了墙壁上。
眼前……
他的脸离的很近,呼吸都喷在我的脸上。
我反而看不清他的面容。
就像他以前,以前,他坐在高高的龙驾銮宇上的时候,明明那么远,我却自认为看他看的清楚。
如今,他就在眼前……
他的身体,甚至被我开发过,却仍看不见他的心。
罢了。
哑声开口:“二哥,你赢了,我输了。愿赌服输,我从来不是担不起的人。”
下落,感觉滚落到了地上。
有趣。
本来没有知觉的神经刚才居然也能感到痛,真是有意思得很。
一只脚踩在我的胸口。
看不清那人俯视的样子,我还是开了口。
“二哥……落在你手里,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嗓子发烧似的疼。
好像又咳出了些血。
爽快许多。
“我之前,还以为我赢呢……真是好笑,老子给你做牛做马,改制立国,每转的像个陀螺般,忙忙碌碌十载光阴,你看改制差不多,就废了我,是不是?”
“可笑,我一直以为,是我糟蹋了二哥你;原来,竟是我自己当了你的棋子却不自知。我以为我在用你,原来是你在用我。”
“呵呵……哈哈哈……本来还想留段时间,可火燎眉及的废后让不能坐视对不对?可笑番动作,只不过担心不能全身而退……”
“民间朝堂上的事情,我懂得比你多,宫闱里的臜腌事儿,我却懂得比你少。以前,母后在儿为撑着,才算没出大乱子,一直到你接手……”
“二哥,我不求你别的,就刚才那一件事儿……看在我后来一心废后,想护着你的份上,你就答应了我罢。”
说完的时候,我已经喘不过气。
眼前的黑影早就消失了。
算了,等下次,再跟他讲好了。
不过,有没有下一次呢。
想着想着,又陷入黑暗。
话说,我这次因为痛失爱子,忧思成疾,果然久了一点……
……
…………
絮絮的哭声将从我黑暗中扯回:“阮琪,不要哭……”
我明明还没有睁眼,却仍能知道是谁。
有柔软的东西轻轻地抚上的脸,湿湿嗒嗒的东西落在我的脸上,凉凉的。我费力地撑开眼,出现在我面前的……该是阮琪满是泪痕的脸罢。我看不清东西,不过猜,也是般。
我还猜,苏起,坐在旁边。
看来两前殿外吵吵嚷嚷的,好像有人嘶喊着要见我。
那时,是阮琪吧。
费力地想举起手,阮琪似乎发现了我的意思,将我的手握在他的手中,然后贴在他的脸上,温热的感觉。我满意地笑了,撑着无法见物的双眸,对着眼前的暗沉,顺了顺气,开口道:“朕的时光……都快用完了,阮琪却还是怎么漂亮……就好像朕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阮琪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见我说了话,更是哽咽。
“不要哭,”我望着他,“等朕走了之后,你就出宫吧,到时候可以让皇后给你封一个督察,你不是以前,一心想做个谏臣么?”
“我……我……你……别……”阮琪似乎没有办法好好地说话,平日里的伶牙俐齿呢,跑到哪里去了……
“就是……你这说话的毛病得改一改,没有哪个帝王会像我这般纵着你的……朕真是不大放心。”
阮琪却也抽抽噎噎地道:“文……死谏,武死战,我死了倒好了,青史留名,还可以……还可以……来找你。”说罢他放声哭了起来。
我顺着他的手,轻轻地摸搓着他的脸颊:“别来找我,我造孽太多,你清清白白,到了下面,都不在一处,你怎么找得到我?”
他仍是哭,我还想跟他说话,可是腹中又一阵剧痛,我昏了过去。
视力时好时坏,为什么,就不让再看看阮琪的样子呢。
……
…………
再次醒的时候,殿上安安静静的,偶尔有啜泣声,但我知道,这次人很多。艰难地转头,药枕随之发出微弱的声响,果然有人拉开帘子,下面跪着的,是一圈皇子。
苏起在我的床旁边肃立着,同时在殿上的还有几位阁老重臣。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艰难地举起手,想指向二皇子的方向,但怎么也抬不起来,喉咙也发不出声音,不禁苦笑。苏起……我是说我的二哥,仿佛发现了我的困窘,朝着我附耳过来。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想话,嘴唇却只是空空地张合了几下。苏起起身对身后的众人:“皇上有旨,立大皇子为新皇。”
好嘈杂。
我听见苏起朗声道:“皇上明见万里,早已立好传位诏书,陆元……”
我自嘲地笑了一下,可这就花光了我所有的力气,我又沉入了黑暗。
陆公公么……
原来……
我一直以为,苏起是我手中的提线木偶;却原来,那个被轻缚住四肢的木偶,是我。
……
…………
有人将慢慢抱起,放到一张柔软的床榻上,铺陈的比方才那个更厚软。
我不知道是谁的手替擦身体,换上干衣,动作很轻……
眼睛看不见,却感觉得到蜡光照在面上,暖暖的,面上有些发紧。
过不知道多久……
可能是回光返照,因为我已经自己可以坐起来。我刚刚一动,坐在床头的人就帮将我枕头垫在后面,我静静地靠在上面,看着烛光中那平静的面庞,和那瞳仁中跳动着烛火的深邃目光。
“你不召人,说我假传圣旨么?”
我微微笑了一下,他现在坐在里,不就是防着这一着么。我一直在给他权力,想引他跟我真真实实地干一场,可惜,他的目标原来从来不是我。所谓,计千秋,谋后世。
“二哥也是做过皇帝的人,你说的,难道不也是圣旨么?”
这次我看得很清楚,在听到“二哥”两字的时候,他的脸僵硬了。
我微微笑了:“还望二哥……别忘了我之前嘱托的事情。……至于传位之事,老大,也是可为人君的,只是,为人太过阴沉。罢,帝王家的事,哪有那般和睦的……”
苏起的目光沉寂下,他道:“我会约束他,不会害了你那几个的性命的。”
我哈哈大笑,可是身体受不了负荷,剧烈地咳嗽起来。
不是说,在角斗中失败的动物,没有资格繁殖他的基因么。
咳完了,看着他帮我擦掉唇边的血迹,我淡淡地开口道:“阮琪他怎么来了?”
苏起淡淡地回道:“我叫人给抬进来的。”
说罢,他看着我的眼睛,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笑了许久,说了这许多话,似乎也到了时限了,我仍然保持着笑容,没有回答他的话。
黑暗。
代表着死亡的黑暗……
一点一点侵蚀着我,吞没我最后的意识……
“该还的,都还了罢。”好像是我的声音,却飘远的不真切。
温温润润的一点,那是我的唇么。身体被另一副身体覆盖,然后拥住了。
“乱伦背德,我……怕也是要进修罗道的,到时候,来找你罢。”
好。
,是我的声音么。
……
……
以退为进
昏黄摇曳的烛光,我坐在上座,看着下面跪着的人。
“幽州知府王馥参见圣上。”
“冀州知府刘毅参见圣上。”
“陵州知府李颀参见圣上。”
“徐州知府林维时参见圣上。”
我点了点头,微笑道:“诸位都平身罢。朝,六郡十二州,今日,倒是来三分之一的天下。”
李颀一头叩在地上,道:“禀皇上,今日身到的确是三分之一的天下,可皇天后土之下,莫不心至。”
说罢,他和王馥各执一头,将一张偌大的帛卷展开,金丝挑绣纹龙,与此古朴大堂形成巨大的反差,上面洋洋洒洒万言,皆是血书。
血书下面,还有蕲州知府,豫州知府,阚州知府,梁洲知府……共十二州知府的血掌印,然后,再就是他们的师门,上有丞相一人,太尉一人,禁军统领一人,副统一人……等等一干。
上书:“伪临朝苏氏者,性非和顺,地实寒微。潜隐先帝之私,阴图后房之嬖。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加以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忠良,弑君鸩母。人神之所同疾,地之所不容。犹复包藏祸心,窥窃神器。
吾等皇宗旧臣,公侯冢子。奉先君之成业,荷本朝之厚恩。是用气愤风云,志安社稷。因下之失望,顺宇内之推心,爰举义旗,以清妖孽。
南连百越,北尽山河,铁骑成群,玉轴相接。海陵红粟,仓储之积靡穷;江浦黄旗,匡复之功何远。班声动而北风起,剑气冲而南斗平。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咤则风云变色。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图功,何功不克!
言犹在耳,忠岂忘心?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倘能转祸为福,送往事居,共立勤王之勋,无废大君之命,凡诸爵赏,同指山河。若其眷恋穷城,徘徊歧路,坐昧先几之兆,必贻后至之诛。
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
我微笑道:“李爱卿,这篇檄文是你写的?”
李颀叩首道:“正是。苏氏妄为,下皆可得而剿杀之,臣不过借一章檄文,道天下人之心声。”
“文采斐然成章,堪称惊才绝艳。”颔首赞许道,“朕还记得,曾做过一首诗,道是,‘儿事长征,少小幽燕客。赌胜马蹄下,由来轻七尺。杀人莫敢前,须如猬毛磔。黄云陇底白云飞,未得报恩不得归。辽东小妇年十五,惯弹琵琶能歌舞。今为羌笛出塞声,使三军泪如雨。’如今,终可让如李爱卿之诸位,一展宏图,朕心甚慰。”
李颀长跪于地,眼神震动,面上仍是肃然:“那时臣尚不知圣上为圣上,亦不知阮侍君为侍君,还望圣上责罚。”
我微笑道:“李爱卿言重,不李爱卿,这里的诸位,哪位不是满腹才华,哪位不是治国之能臣?能得诸位爱卿佐朝政,是朕的福气,也是朝廷的福气,更是下百姓的福气。诸位是子门生,殿试上脱颖而出的英才,朕钦的国之栋梁。些年朕之改制,们居于百姓之中,为国为民,上传民意,下达圣旨,在地方上亦兢兢业业,为国为民,办实事,朕都看在眼里。朕几年殚精竭虑,外御蛮族,内肃吏治,竟不查左右。”
顿了一顿,我向徐州知府林维时道:“朕还记得,启六年殿试之时,林爱卿泣血上呈,道苏氏图谋不轨,当时朕闭目塞听,不查实情……”
起身,走到林维时身前,将他双手扶起,缓声道:“如今……朕悔之晚矣……”
林维时眼眶微红,声音哽咽:“古有言道,圣人无二过。陛下且初犯,谁料苏氏如此枉顾人伦,心若蛇蝎,圣上不必太过自责……再者……臣等听闻圣上尚在人世,无不痛哭流涕……”着着,林维时竟哭起来,拍拍他的背以示意。
然后依次问王馥和刘毅,最后,定计。
十月初八举事。
好在之前,天下叛乱迭出,京畿地区早就被打开个缺口。
粮食,天下十二州粮草充足,不缴皇城;每州每郡皆有兵马,合计八十万,号称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