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途-第2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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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无影去无踪的张天师,这天突然出现在政府大院里。他走进乔不群办公室,说:“乔市长听说外面的传言没有?”乔不群刚从乡下组织抗旱回来,满脸疲惫,哪里顾得上什么传言?却也不好扫张天师的兴,说:“莫非大师有什么好消息?”张天师说:“我可不是来报告好消息的,是来给乔市长提个醒,这段时间你们可得多加小心。”乔不群笑道:“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我小心什么?”张天师叹道:“我不只是要你个人小心。桃花河两岸本属龙尾虎首之地,随便开发不是什么好事,会破坏龙脉虎穴的。如今连续好几个月滴雨不下,就是报应。恐怕这还只是开头,果报还在后面呢。”
乔不群不以为意,笑而不语。见话不投机,张天师只好离去。乔不群从乡下跑回来,不是来听张天师谈天气说果报的,是来参加李雨潺父亲葬礼的。李父身体向来不错,倒是李母经常药罐不离,李雨潺最担心的是母亲的健康,谁知羸弱的母亲活得好好的,父亲却突然去世。李雨潺一时无法接受,悲痛欲绝,几次晕死过去。乔不群赶到殡仪馆时,李雨潺正趴在父亲水晶棺上悲哭。上前给死者鞠过躬,乔不群过去劝说李雨潺,好不容易才把她劝开。
李父是一名退休教师,丧事主要由生前所在学校主持。可李雨潺向来与人为善,人缘好,政府办也去了不少人。特别是老干们,只要人在桃林,几乎都到了场,有些还是从医院病床上爬起来赶去的。这倒也给了悲痛中的李雨潺莫大安慰。要知道上了年纪的老干,都比较敏感,最怕的就是去殡仪馆这类地方。乔不群更是片刻不离,守在殡仪馆里,追悼会上还代表政府和政府办作了讲话。
处理完丧事,李雨潺担心母亲待在原来的地方,睹物思人,无法从悲痛中走出来,和回来奔丧的哥嫂商量好,做通老人家工作,把她接到政府大院自己家里,一家人住在了一起。哥嫂广东那边有工作,住了一段,准备回去。还提出将母亲也接走,让她离开桃林一阵,换个环境。开始母亲坚决不肯走,说还是住惯的老地方好。好说歹说,最后李雨潺提出自己一起过广东去陪母亲一阵,老人这才答应下来。
母亲信佛,在广东半个多月的日子里,李雨潺几乎天天陪她去寺庙里烧香拜菩萨。又碰上台湾慧律法师在体育场进行弘法讲座,母女俩跑过去,连续听了三天,深受启迪。本来母亲一直陷于悲痛之中,无法自拔,听过讲座后,一下子豁达起来,不再悲伤。这对李雨潺的震动很大,想不到佛法竟有如此非凡的力量。
见母亲比较习惯广东那边的环境,已告别丧偶的悲痛,走上正常生活轨道,李雨潺这才回了桃林。忙过一阵,专门与乔不群见了一面,说:“为能跟母亲和哥嫂在一起,我已在广东那边找了一份工作,这个月就把这边的手续办了,到那边去。”
乔不群感到很突然。却望着李雨潺,点头道:“令堂大人年纪大了,趁老人家健在,你们兄妹陪伴左右,尽尽孝道,也应该。好多人父母在世,只顾为名忙,为利忙,连回家看看老人都舍不得时间,待到老人离去,想跟老人多待上一会儿已经不可能。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这可是人生之大悲大憾呀。”李雨潺说:“是呀,我哥也是这么说的,坚决要我过去,好团聚在母亲身边。”
可乔不群觉得事情并非如此简单,半开玩笑道:“你不止是去与母亲和哥嫂团聚,还要去跟男友完婚吧?”李雨潺也笑笑道:“也许不排除这个可能。”乔不群心往下一沉,叹道:“莫非你就这么无情无义,抛下我一走了之?”李雨潺说:“若老为情所困,为义所累,又怎么下得了这个决心?”乔不群说:“那你也太绝情了,人家孔雀东南飞,还五里一徘徊,你却这么义无反顾,好像咱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似的。”
本来乔不群也是开开玩笑,不想弄得太伤感,谁知还是触到了李雨潺的伤心处,她一头扑到乔不群怀里,抽抽泣泣道:“我也不想离开你呀,可老这样下去行吗?如果我不爱你就好了,可以假戏真做,一辈子做你的情人。可我太爱你,没法做到这一点,何况我也不愿意因咱们的事影响你的仕途。”
这次短暂约会后,乔不群又赶往乡下,与群众一道抗旱去了。李雨潺南下广东的日期一天天迫近,政府办特意给她筹办了个欢送会。冯子愚和蔡润身要在抗旱第一线奔忙,实在没法抽身,只得派乔不群回来主持欢送会。
回到政府,乔不群就找来赵小勇,问李雨潺的欢送会准备得如何。赵小勇说一切准备妥当,只等晚上按时举行就是。乔不群又提醒赵小勇,跟电力部门打声招呼,晚上不要停政府的电。大旱以来,城里停电成为常事,包括过去从没停过电的市委政府两大院子,也未能幸免。赵小勇说:“这段时间还好,电力部门很少停政府大院的电。不过我仍会给他们打电话,提示一句。”乔不群点头说:“有这个必要。”又问:“雨潺同志什么时候去广东?”赵小勇说:“大概就这几天吧?具体时间没来得及问她。”乔不群说:“雨潺同志在政府办工作多年,诚诚恳恳,兢兢业业,是个好同志。我的意思,广东离桃林也就六百多公里,干脆别让她去挤火车了,安排车子送送,也给她点面子,到了新单位,好做得起人。”赵小勇忙说:“我也有这个想法,正要向您请示呢。我这就去落实车子。”
欢送会放在政府大会议室里,在家的干部职工都到了场。欢送会就是欢送会,无非吃些瓜果,同时领导讲讲话,同事发发言,说说被欢送者的好话,鼓励人家到了新的地方,努力工作,升大官,发大财,同时不要忘记老朋友,常回来看看。不知谁探听到李雨潺的男朋友就在广东,又多了个祝福,祝她早日成婚,生个漂亮可爱的白胖娃娃。李雨潺不置可否,只说些感谢的话,表示一辈子不会忘记同事们的。
机关同事,尤其是年龄和级别相当的同事,平时彼此视为对手,谁看着谁都不顺眼,只有到了快同事不成的时候,才觉得相互之间还有不少值得珍视的东西。李雨潺还算好,没有势利眼,官大官小,年老年少,皆一视同仁,谁都谈得来,挺有人缘,大家发自内心地留恋她,话语也就来得真诚,少有虚情假意。
嘻嘻哈哈开完欢送会,接下来是联欢会。所谓联欢,就是把摆瓜果的桌子挪开,腾出空间,放上音乐,唱唱歌,跳跳舞。李雨潺是主角,跟她唱歌跳舞的人自然最多。几轮下来,她便撇开其他人,主动来约乔不群。就要离开桃林了,也用不着在意周围的眼光了。
脚下踩着悠扬的鼓点,乔不群心头却有些沉重。李雨潺也一样,脸上笑着,眼睛里则深含忧伤。两人都觉得有好多话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到底这么多年的恋情,一下子断掉,实属不易,虽然两人都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跳了两圈,乔不群才找到一句话,轻轻说道:“我送你去广东吧?”李雨潺摇头说:“你别去送了,我会难受的。”乔不群说:“我想多跟你待一会儿,以后机会就不多了。”李雨潺说:“以后请你到那边去玩。”乔不群故作轻松道:“你敢吗?你成家后,还跟老相好藕断丝连,你那位还不放了你的脚筋?”李雨潺编造道:“我早跟男友提过你,他听说如今还有你这样有德有才的领导,大加赞赏。”乔不群说:“你别出我洋相。你在一个男人面前说另一个男人,他不会生疑?”李雨潺说:“他是搞技术的,一担面粉烙个饼,人很厚道,哪有官场中人那么多弯弯肠子。”
舞曲结束,有人对着话筒大声建议,请乔不群代表人民政府唱首歌。又有人起哄,要唱就跟李雨潺对唱。乔不群拿过话筒,又递一只给李雨潺,笑笑道:“群众呼声这么高,咱们就唱一首吧。”李雨潺说:“唱什么好呢?”乔不群说:“新歌我也不怎么会唱,唱首老歌吧,比如《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什么的。”李雨潺扑哧笑了,说:“这首歌怕不容易找,还是唱首通俗点的吧。”让机房点了《无言的结局》。
音乐缓缓响起,两人对着话筒,你一句我一句唱起来:曾经对你说过,这是个无言的结局,随着那岁月淡淡而去。我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我将会离开你,脸上不会有泪滴。但我要如何如何能停止再次想你,我怎么能够怎么能够埋葬一切回忆?啊让我再看看你,让我再说爱你,别将你背影离去。分手时候说分手,请不要说难忘记,就让那回忆淡淡地随风去。也许我会忘记,也许会更想你,也许已没有也许……
歌词简单,旋律却缠绵悱恻,唱得乔不群心里酸酸的。两人唱完,大家鼓掌,说唱得好,唱出了革命感情。
十一点左右,联欢会就散了。乔不群真想跟李雨潺单独待几个小时,可已没有这个可能。好几位女同事跟着李雨潺去了局级楼,说要帮她清理东西。眼巴巴望着李雨潺跟人走出政府大楼,向影影绰绰的宿舍楼走去,乔不群黯然神伤,心想这辈子怕是再没法跟这个心爱的女人亲近了。又不想这个时候回家,转身上楼,去了自己办公室。
在办公室里发了一阵呆,乔不群眼皮打起架来,歪在沙发上,睡了过去。连续在外抗了两三个月的旱,也太疲倦了,乔不群哪还支撑得下去?这一觉睡得真死,直到第二天天亮,有人敲门,才惊醒过来。
打开门竟是李雨潺,乔不群心头不禁一阵狂喜。人家才迈进一只脚,还有半个身子在门外,就迫不及待一把拉过来,抱进怀里。抱得死死的,李雨潺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好一阵李雨潺才从乔不群怀里挣脱出来,过去拉开一条门缝,瞧瞧外面,复又将门关紧,投进对方怀抱,悄声说道:“我上楼时,值班室里也亮着灯,该不会有人见我进了你办公室吧?”乔不群说:“你就要走了,还管得那么多?”李雨潺说:“我是要走了,可你还得在这里混呀。被人瞧见,看你一对耳朵装得下多少闲话。”
已到这个时候,李雨潺还在替你着想。乔不群吻吻她,说:“你怎么想起到这里来找我的?”李雨潺说:“昨晚回家后,我就找借口把那几位女同伴劝走了。想约约你,打你手机,关了机,估计你是太累,已经睡了。早上到办公室来取东西,见你这里亮着灯,也不知你在不在里面,试着敲敲门,你果然在。”
乔不群掏出手机一瞧,原来已没了电。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了,却被自己白白错过,实在可惜。乔不群暗暗后悔着,说:“以后想见你一面就不那么容易了。”李雨潺说:“现在交通方便得很,有什么不容易的?”乔不群说:“广东比桃林发达,到那边去多赚钱,好好过日子。”李雨潺说:“钱就那么重要吗?”乔不群说:“钱再不重要,可谁也离不开钱。”
说些废话,乔不群又问李雨潺什么时候走。她说:“明天上午,车子赵秘书长都安排好了。”乔不群说:“我还是去送送你吧。”李雨潺说:“你千万别去送,我真的会很难受的。”
说难受,真的就难受起来,李雨潺眼睛一涩,泪水都快下来了。乔不群倒是不好再难受了,赶忙掏出纸巾,擦去李雨潺眼角的泪水。李雨潺仰首望着乔不群,说:“你可瘦多了,这段抗旱一定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