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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我的妓女生涯-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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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往外走,却被仇永植拦住了。
    仇永植皮笑肉不笑地说:…魏先生,这会不能让她走哇,你看合同上写的什么?…
    魏瘦鹏因急于把我带走,也没有细看合同,他展开仔细一看,上面写着:…
    ……魏瘦鹏已交教养费五十元,自订合约之日起,至卅九年正月底期满之后,再付三十元,在期限之内,仇香玉仍照常营业………
    魏瘦鹏一看就火啦,大声喊:…你红口白牙说得清楚,交五十块大洋完事,现在又出尔反尔,我找马省长去!…
    仇永植一听这口气不小,忙堆着笑脸问:…你找哪个马省长?…
    魏瘦鹏本意是说去找他的乡亲宋之贤的,他们原来都是冯玉祥的部下,后宋之贤来兰州,在马步芳手下当营长。他见仇老板吃这一套,索性将错就错,一拍胸脯说:…还有哪个马省长?我和马步芳是老朋友了!…
    他这几句大话,吓破了仇老板的苦胆,他见魏瘦鹏平时仗义疏财、文文绉绉,料想不是一般人物,看来果然不假。便忙点头哈腰地巴结道:…魏先生息怒,这样吧,合同作废,你可以马上领她走!…
    我在一旁插嘴说:…这合同我愿留着做个纪念,就不退给你了!…
    他想了想说:…也好。香玉,妓女从良的规矩你是知道的吧?…
    仇永植一撅尾巴,我就知道他拉什么粪儿。我知道他是要我摘下首饰,脱下衣裳,便爽快地说:…我知道,你的东西,我一个布丝也不要!…
    说完,我当着满院子姐妹的面,把全身的衣服、首饰脱光,扔在地上,只剩贴身的内衣,然后跟着魏瘦鹏,头也不回地走出云升里。
    ……
学过平民生活
    1949年夏末的一个傍晚,从兰州市云升里妓院走出一个模样俊俏、涂脂抹粉的小女子,她看上去不到二十岁,只穿一身内衣。水灵灵的大眼里射出两道怒气寒光。这就是刚刚从良、虎口逃生的我。
    与我挽手同行的,是位年过半百、身材魁梧的男子,秃头下一张四方大脸,眯缝眼上架一付白色眼镜,一身中山服笔笔挺挺,手拄一根文明棍。他就是刚和我确立夫妻关系的魏瘦鹏。
    走出妓院,我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了。来兰州虽已两年多,先后到过民悦里、云升里两个妓院,可我就像笼中鸟儿,从没见过外面的世界。还是瘦鹏路熟,他租来一辆马车,拉我们一直到了卧桥。
    解放前的兰州,市面不大,卧桥就在兰州西部。市郊初夜,静谧沁人,天上星星闪烁,地上灯火万点,古桥边蛐蛐…嘟嘟…弹琴,公路上的马车…叮咚…奏乐。瘦鹏拉我来到…行人止步…的古桥边,在一块石头上坐下,黑暗中透出一缕沉思,一脸庄重;…香玉,兰州很快要解放啦,我们的新生活也从今天开始。为了堂堂正正做人,希望你从今隐姓埋名,再不要暴露你的身份。对于我俩的结合嘛——唔,你就说你爸是个商人,来兰州经商赔了钱,绝望自杀。你举目无亲,经人介绍,我们才结的婚…
    当平民百姓,要艰苦朴素,以此为美德;待人接物,既珍重自己,又珍爱别人。因此,我送你一个新名——康素珍——
    还有,这烫发太惹眼,剪了吧。吃过饭,趁着夜深人静,我们就悄悄回家…
    瘦鹏想的真是滴水不漏,我一一答应。办完这些事,车辆已经归巢,只好安步当车了。从卧桥经小西湖到实验所,有十几里,这一路我可受了洋罪。
    魏瘦鹏身高马大,一步顶我两步;我身小力薄,连跑带颠也跟不上。工夫不大,右脚便疼得一瘸一拐,终于一屁股蹲在地上。扒下高跟鞋,脱下袜子一看,脚掌鼓起了好大一个泡。我的野性子一下上来了,…嗖…地一声将皮鞋扔出老远。
    瘦鹏挨我坐下,把我的右脚端在他腿上,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手绢,将我的伤脚轻轻裹好,又拾回我丢掉的那只鞋,慢声细语地说:…姑奶奶,走吧,马上要到了!…说着,递给我那根文明棍,一手提鞋,一手搀我赤脚慢慢走。
    忽然,我忍俊不禁,…扑哧…笑了…
    笑什么?…瘦鹏憨厚地问…
    看我们这样子,多像你讲的…狼狈为奸…的故事。瞧我这副德性,卷发剪成大分头,又像假小子跟着个秃老子!…
    瘦鹏被我逗得开怀大笑。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昨夜折腾了大半宿,我们才到了试验所内的平房宿舍。我又累又困,倒头便睡着了。
    睁眼看时,瘦鹏已经起床。我身上盖着一个厚被子,上面有两件为我准备的外衣。旁边的柜子放着一大一小两只皮箱。抬头看外间,窗台下放一张条桌,一把椅子,墙角有四个小方凳。狭小的玻璃窗外,映出半壁做饭的小棚,这就是魏瘦鹏的全部家当了。
    我开玩笑道:…看你出门像个人样,没想到家里这么寒酸!…
    魏瘦鹏苦笑着安慰我:…我们当职员的挣钱不多,国民党的票子又毛,过去只是单身,慢慢会好的…
    吃过早饭,瘦鹏上班去了。这时,从门外涌进一群家属,有老太婆,有中年妇女,还有几个孩子。甭问,她们是来看魏秘书娶的小媳妇的。
    她们从头到脚把我打量一番,接着便七言八语大发议论:…啧啧,这小妞好嫩,魏先生好艳福!——
    魏太太,跟我们讲讲,你是怎么跟上魏秘书的?…
    这会儿,魏瘦鹏教我的话可派上了用场,我有鼻子有眼地复述了一遍。
    邻居慢慢散去了,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魏瘦鹏今年五十六岁,我才十八岁,差别是大了点,可我并不后悔。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做妓女的晚上脱了鞋,明早就不知穿不穿。跟了他,我总算有了归宿。再说,他自己舍不得置家,省下钱把我从火坑里救出来,这大恩大德,我终生难忘!
    最叫我动心的,是那一连声…太太。十八年来,我还没受过这样的礼遇。在成都春熙妓院,我经常跟老鸨到外面…出条子…,每逢过街,听到的都是…臭婊子…、…小娼妇…之类的骂声。如今我被称为…太太…,的确算得上与人一般高的平民了。
    为了避免碰到熟人招惹麻烦,瘦鹏嘱咐我尽量深居简出,戏称这是…金屋藏娇。我依言照办,只是一早一晚的到附近走走。
    兰州工业试验所设在市西通往张掖县的公路北侧,后面是狗娃山和黄河道,原有化验所、电池厂和酿造厂三家,后因这里多产有色金属,便合并成以鉴定矿石为主的工业实验所。院内盖了一排排简陋平房,前面是办公营业场所,后面是宿舍。门前有一片乱葬岗,据说是杀人的刑场,埋人的大坑。我们就像生活在一个荒凉的小岛上。
    从6月到8月的解放前夕,是一段难撑难熬的日子。城内戒严,物价飞涨,国民党的金洋券、银洋券一麻袋一麻袋往黄河里扔,一万元买不了个烧饼。瘦鹏每月挣的几百万元,简直是一堆废纸!
    这个刚刚组合的家,锅碗瓢勺不全,炒菜支锅的三块土坯,还是我向邻居借的。只剩下半袋面粉,顿顿是白水拌疙瘩,缺油少醋,还不敢敞开肚皮吃呢!饱经风霜的我,什么罪都受过,什么福也享过,甭看勒着腰带过活,还是挺精神。只是整天没事圈在屋里,百无聊赖,天性爱动爱闹的我,实在难耐寂寞。
    我斜靠在被摞上,眼睛从东旮旯溜到西旮旯,琢磨可以自娱自乐的事儿。忽然眼睛一亮,见柜台角码着一堆瘦鹏从黄河里捞回来的金洋券。嘿,这下有活干了,我像孩子一样地跳起来。
    在妓院,我可是折叠工艺的巧手。金洋券又宽又厚,正好用来迭扇子。扇头宽二指,扇尾宽一指,叠好晒干,再用钱线一点点联起来,就成了一把折叠扇。扇尾缀上一个穗儿…哗啦…打开。嗬,扇面上是一色的蒋介石大光头!
    我把叠好的一把把扇子晒在屋门口,就像花店一样。这下来买卖啦,试验所里的孩子们,一窝蜂似地跑来看。我高兴地把我的…杰作…分给他们。
    扇子发完,又一群孩子涌进院里。我灵机一动,说:…这样吧,你们明天来,咱们玩有奖游戏好吗?——
    好!…孩子们一蹦三跳地跑了。
    第二天上午,六七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女娃应邀而至,我俨然是个小大姐,把早就想好的游戏规则告诉他们。条件是:轮流划拳,我输给谁,给谁一把扇子;赢了谁,就让我…跳山羊。
    划拳,是我当年的拿手好戏。在酒桌上,那么多嫖客都不是我的对手,输一次罚一杯酒,个个被我灌得酩酊大醉。和孩子们划拳,无非是剪子剪毛巾,毛巾包锤子,锤子砸剪子,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
    跳山羊…是我在戏班学武生时练过的基本功。几年不练,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我倒背双手,开始跟孩子们逐个划拳。喊完…一、二、三…,必须同时出手,就在出手一霎那,我能揣摩出对方的拳势,随机应变。让对方既看不出手慢,又识不破变化,这是划拳的一种技巧。
    眼看他们一个个败在我手下,我得意地发号施令:让败兵们等距离排好,猫下腰,两手拄在膝盖上。我像得胜将军,一溜小跑,飞身…上马。跟这会体育场上跳栏一样,在第一个…山羊…背上用手一拄,两腿腾空如撩叉状,飞身而过。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不知玩了多久,抬头看天,太阳已经偏南了…
    走吧,走吧,下午再玩!…我怕误了瘦鹏下班吃饭…
    不嘛,不嘛,再玩一会儿!…孩子们不肯罢休。我知道,他们还在垂涎着那些得不到手的扇子…
    好,等一等!…
    我匆匆跑到厨房,在开沸的锅里胡乱拌点疙瘩,捅旺炉火,又返身去玩。
    又不知玩了多久,忽然,一股糊爆味儿直钻鼻孔。我陡地一惊,忙往厨房跑。掀锅一看,糟糕,水熬干了…滋滋…冒黄泡,疙瘩成了坨坨,黑糊糊粘在锅底。我顾不得多想,忙伸手去端锅。这下更惨,手指都沾在锅上,烫得我…哎哟…一声,把锅掼在地上。
    恰在这时,瘦鹏回来了。他默默拿起铁铲去铲疙疤,不想疙疤和锅底沾成了一块,一下子铲成了无底洞。
    瘦鹏看我变脸失色,反倒笑着安慰我:…没事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等会我到小西湖再买一口!…我哪顾这些,两手疼得呻吟起来。
    瘦鹏走过来。看看我的手,可急眼了,…咚咚咚…一溜小跑出了屋。
    过了一会,他从邻居端来半碗酱油,让我浸在里面,说是能治烫伤。
    手泡在酱油里,凉森森的,果然疼痛减轻了好多。这天夜里,瘦鹏一宿没睡,他抱着我斜倚在床头,端着酱油碗,一直陪伴到天明。
    望着体贴入微的丈夫,我突然想起与这夜非常相似的一幕:
    两年前的冬天,我刚被卖到兰州民悦里妓院,遇到一个耍无赖的嫖客。他睡了我不给钱,反讹我偷了他的白金手表。为这我饱受老鸨马大安的毒打。虽然很快真相大白,身体却从此虚弱多病。老鸨哪管妓女死活,逼我照常接客。第一次接待魏瘦鹏,正逢感冒发烧。
    瘦鹏付过账,才发现我的病情。他为我上街买药,把病倒在床的我抱起来,放在他的双膝上,像哄孩子一样,一勺药一勺水地喂我。又给我暖被窝,帮我脱下棉衣裤子,只剩下贴身汗衫和裤衩,他则在床边合衣而卧,一宿没挨我的身子,问寒问暖地服侍我。用妓院的话说这叫…睡干铺。在淫荡狂虐的嫖客中,这样的男人难找第二个。从此,我便把心交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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