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夜花香月满楼-第1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农人们笑完之后,其中一个年长的老者对东方说:“先生,这些都是你手下的弟子吧!”
东方看了看我们,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你们都是读书人,干不来这粗活儿也不足为奇。”老者黝黑的脸上透着沧桑。他举起手中的锄头,轻轻一锄下去,便挖出了一大块土,然后用锄把在那土上一敲,土便碎了。他手脚麻利。一会儿的工夫就锄出了一小片地。看着他那因常年劳累而微微弓起的背,我们都有点不好意思,老者爽朗地一笑:“我在地里干了几十年,所谓熟能生巧,自是比你们要强些。可我老汉大字不识一个,你们比我不知强上多少。这各行有各行的妙处,你们也休要不好意思。”
大伙儿面面相觑,不想这老者能讲出这么富有深意的话来,心头不由得对他肃然起敬。接下来,我们便细细向他讨教这锄地的方法。老者见我们这么热情,倒有些腼腆,但还是手把手地教起我们来。
待得围观的农人纷纷散去之后,我们也开始干得有模有样了。这其中最让我大跌眼镜的居然是柳大少,他把衣摆扎在腰带上,那一举手一投足竟是有板有眼。都说干活的男人最好看,看着这天人少年认真的样子,我不禁有些呆了。
中午时分,我们欣赏着自己的战果,虽然累,却是无比愉悦。
小莲这次没有参加我们的劳动改造,她全权负责我们的后勤。她先是把她的主子引到一块早已铺好的布上坐定,柳大少向来好洁,我是知道的,但对于小莲这种助长腐败的行为,我是颇为不屑的。瞧那丫头,又在殷勤地为那位大少爷递帕子,端热茶了!
为了和腐朽的地主阶级划清界限,我拉了伺砚他们席地而坐,对着放在地上的食物,我们全变成了一群狼崽子。这时,东方发话了:“丫头,你对此次活动有何感想?”
怎么,还要发表读后感?我口里嚼着半个饼子,手里拿着刚撕下的一只烤鸡腿,一边含含糊糊地念了一首诗:
锄禾日当午,
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
粒粒皆辛苦。
诗刚念完,就觉得柳大少的眼神瞟向了我,而伺砚正偷偷把他吃了一半不小心掉在地上的半块饼子往屁股后面藏。这傻小子!我哑然失笑。
生辰
生辰
时间如白驹过隙,匆匆而过。一转眼就到了定业十一年的夏天,顾府睡莲花开得正艳的时候,就将是我的十二岁生辰了。
早上起床,不顾我的强烈反对,小莲硬是帮我梳了两个髻子,还在我脸上淡淡地施了点水粉胭脂。打扮妥当之后,小莲左右端详了一会儿,才满意地说:“人靠衣装,佛要金装,南丫头你打扮起来可真好看。”
是吗?我看着铜镜中那个只能称之为秀气的小丫头,懊恼地皱了眉头。过去这将近两年的时间里,后院里除了伺砚和我之外,其他人几乎都窜高了一个头。而这也让我产生了严重的自卑感,因为我现在与他们说话时,都得半仰着个头。看来以后得一手抓营养,一手抓锻炼,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哪!
响午时分,伺砚他们帮我在睡莲池畔的凉亭里摆好了桌子,小莲则帮我从柴房里把一碗碗的菜端上桌子。哎,想起来真可怜,原本今日是我的生辰,我却要亲自下厨去喂这帮狼崽子。
为什么他们都要我来下厨呢?说来也怨我自己。有一天我和伺砚长吁短叹:这整个后院的伙食都差不多,怎么偏生我们就吃了不长呢?综合各种原因,我们最后总结是营养没有跟上去。于是我们两个以后就天天在柴房里偷东西吃。弄得崔婆婆天天纳闷,这后院的老鼠也太猖獗了,怎么每天都要丢东西呀!不是我和伺砚的极力反对,她都要号召后院大力展开灭鼠行动了。
有一次,可能是崔婆婆没注意,鸡笼子里居然跑出了一个大活鸡。我和伺砚喜出望外:这东西可是大补呀!于是我们决定偷偷把鸡给弄了吃。我原本就是个好吃的,以前看《射雕英雄传》的时候,印象最深的便是黄蓉孝敬给洪七公吃的叫化鸡。想起那香喷喷、脆酥酥、滑嫩嫩的叫化鸡,我就忍不住流口水。也就在那天午后,我们两人趁众人午睡之时,把那鸡用各种调料腌了,包上一片荷叶,再在荷叶上糊上厚厚的一层泥。这泥我们是就地取材,在睡莲池里掏的。处理完毕之后我们烧了一堆火,等没了明火之后我们便把那鸡放在火堆里煨了。本以为此事干得天衣无缝,却不料半个时辰后我们刚用树枝把火灰扒拉开时,伺书他们就嘿嘿笑着把我们逮个正着。原来我们点火时,树枝不够干,冒出了烟。伺墨刚好在打扫院子,看见那烟还以为有人在纵火。他跑过来一看,却发现我和伺砚正鬼鬼祟祟地捧着一个泥疙瘩往火里弄。他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就回头叫来了伺书。也亏得他们有耐心,躲在那树后半个时辰,知道我们把鸡扒出来了他们才出现。
唉,本来想美餐一顿的我们只好把这只叫化鸡分成了四份,而且我只分到了一只鸡翅膀。原因便是我个头小,胃口也必定最小。谁规定小个子只能吃最少的呢?我反抗无效,欲哭无泪。吃完了鸡后,他们都啧啧称赞,直夸我手艺好。而我也在飘飘乎的状态下答应了生日那天给他们做一顿更好吃的。唉,我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真是一失口成千古恨哪!
待得我和伺砚他们四人围桌坐定之时,凉亭外来了四位不速之客。
走在前面的那位蓝衣飘飘,秀眉秀目,不是孟秋是谁?我啊地一声大叫,喜出望外地迎上前,八爪鱼一样地跳趴到孟秋的胸前。十六岁的孟秋已俨然是个男人了,他身形修长,我踮起脚也只够着他的肩。
孟秋静静地站着,任我粘在他的身上,长手轻轻地摸了摸我头发。好一会儿,他含笑皱起了鼻子:“南南,你身上是什么味儿?”
什么味儿?油烟味儿啊!你苦命的南南生辰日都得自己做饭呢。
这时,一个促狭的声音响起:“小师妹,我们怎么享受不到孟秋的待遇?”
我偏过身子一看,看见了笑眯眯的春生和二牛。春生张开了双臂,作出一副拥抱的姿势。我跑到他身边,在他肩上擂了一拳。他吃痛地收了手,故作委屈地大嚷:“呀,小师妹,你一见我不是咬就是打。这打是亲骂是爱,小师妹你莫非、、、”
他故意眨了眨眼,我没有理他的疯话,冲他伸出了手:“礼物呢?”
“什么礼物?”他恍然大悟:“哦,这下聘的礼物需得跟我娘亲商量一下,况且你我现在年纪还小,考虑这个不太早了么?”
我气得朝他又伸出了拳头,他抱头往旁边一闪,我收势不住,差点就要摔倒。这时一只手伸过来,扶住了我,我抬头一看,却是柳大少。呀,这个大少爷是看在孟秋他们的面子上,才来参加我的生日宴的吧!我连忙站直身子,轻轻说了一声谢谢,就见他的眉梢快速地动了一下。
坐定之后,春生的话匣子就打开了。他滔滔不绝地向我们介绍他和二牛在军营的情况:开始的时候,他们俩只是不起眼的小兵。裕门关之战,他们向顾将军献策,就得到了顾将军的赏识。说到这里,春生看我的眼神多了感激,而二牛则直接夸我“巾帼不让须眉”。座上的众人,除他们两个和伺书外,都不知道裕门关之捷有我的一份功劳。听得他们二人说起,大家脸上都带了震惊和不敢置信。
“你们还不知道吗?我们的小师妹还给我们写了许多的故事,那故事细细一琢磨,竟全是战场上能出奇制胜的招儿。我们天天想着要能遇上高人就好了,却不想高人就在我们身边吧!”
听到“高人”二字,柳大少的身形明显一震,而伺书也偷偷地看了我一眼。我暗暗叫苦不已:这下可好了,以往我叫伺书撒谎,估计今天全让这大少爷给识破了!于是我轻咳一声:“这战场上的事,我一窍不通。你和二牛哥哥能得顾将军赏识,皆因你们自己英明神武,却又与我何干?今天是我生辰,咱们只谈风月,不谈其他!”
“对,对!只谈风月,尤其重要的是莫要忘了咱小师妹的生辰!”春生笑嘻嘻地举起了杯子:“来,小师妹,师兄今天敬你一杯。祝你往后变漂亮一点,长高一点!”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春生你怎么专往我的痛处戳!我十分的不高兴,但还是撅着嘴巴举起了杯子。这时两人同时站起来拿我的杯子:柳大少的手僵在半空,他微微愣了一下便坐下了;而孟秋也呆了一下,然后直接用手覆上我的杯子,冲春生摇摇头:“我们还是以茶代酒吧!”
月夜
月夜
下午,坐在梳妆台旁,我呆呆地看着那一桌的小玩意儿。那儿有春生他们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不外乎是一些女孩儿梳妆打扮的东西。唯有一支毛笔,是柳大少送的,那毛笔是改制过的,极似我前世用过的硬笔。收到笔后,伺书偷偷地在我耳边嘀咕了一句:“公子爷特意嘱咐那工匠,花了几天的时间做的。”哎,这位大少爷总是不按常理出牌,他的行为实是难测,我这么头脑简单的人,还是莫要琢磨他的用意了罢!
晚饭过后,孟秋拉了我在睡莲池边散步。
如水月光下,睡莲花正怒放,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月上人头时,满庭月影,美如梦境。我的心仍然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亦忍不住在孟秋的身边跳来跳去。孟秋温柔地看着我,眼睛里是满满的宠溺。
当我问到他是否有娘亲的消息时,他的眼里有一刻的迷惘。接着他告诉我,他后来终于找机会见到了那个酷似娘亲的夫人,可人家根本就不认识他。而且那位夫人的身边也没有跟着一个六岁左右的小娃娃,所以该不会是娘亲。心内想想也是,这人海茫茫,要找个人如同大海捞针,哪有那么容易呀!
看着孟秋歉然的目光,我忙安慰地拍拍他的手,示意他莫要放在心上。
到了亭边时,我以手撑住那根横栏,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孟秋淡淡地弯了弯嘴角,也在我的身边坐下了。
今晚有点闷热,我以手为扇,不停地往脖子处扇风。孟秋变戏法似地从袖中取出一把扇子,哗地一下打开,然后慢慢地扇了起来。我舒服地闭上了眼睛,惬意地享受着这一分清凉。恩,孟秋哥哥真是温柔体贴呢!
正出神中,感到有双手扶住了我的头,然后在我的头上插了一样东西。我睁开眼,孟秋正认真地左右端详我呢!我抬起手,把头发上的东西拔下来一看,却原来是一支木簪子。这木簪子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檀香,那簪头是一朵小巧玲珑的犁花,花瓣似含露微张,极是精致。这是孟秋哥哥送给我的生辰礼么,怪不得下午我没见着他的礼物呢!我笑道:“这东西这么精巧,是孟秋哥哥亲自刻的么?”
孟秋含笑点头,然后问道:“这东西并不值多少钱,南南可还喜欢?”
“东西无贵贱,心意才无价。孟秋哥哥刻这个簪子,必是花了不少心思吧,南南很喜欢。”孟秋哥哥,你一直如哥哥一般地体贴照顾我,给了我亲人般的温暖。若能长伴你左右,该有多好!
孟秋的眼睛在淡淡的月光中幽深如潭,他执起我的那根大麻花辫:“南南才十二呢,孟秋哥哥过了夏天就要行冠礼了。”
在古代,男子十六行冠礼,意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