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恶皇后-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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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四周看了看说:“阿玖呢,怎么没见到她啊?我每天起床都是她帮我梳洗的。”我勉强笑着说:“她现在有了身孕,不能侍候太子了,以后就由我帮太子梳洗吧。”他迟疑地看了看我,眼睛又到处张望,我知道,他还在找阿玖,只得哄他道:“阿玖现在身子不舒服,需要休养,过一段时间她才会回来。但太子不能不梳洗吧,这样子母后知道了要生气的。”听说母后会生气,他这才慢慢地爬了起来,嘴里还在问:“那阿玖要多久才会回来?”我咬了咬牙说:“我就是阿玖派来照顾殿下的,阿玖说了,如果太子乖乖听话,她就早点回来,不然,就不回来了。”他马上下床说:“我乖乖听话,你去告诉阿玖,我很乖,叫她快点回来。”我努力抑制住就要爆发的怒火,我一个宰相的千金,居然要借着一个屠夫的女儿的名义,才能得到侍候白痴太子梳洗的机会。而这还远没有完。刚和太子吃完早饭,门外就通报说:“张良人求见。”紧接着,左,王两位良人也到了。于是,太子和我,还有那三位良人,领着一帮宫女太监浩浩荡荡地向皇后寝宫开拔,去行子媳之礼。这三位良人出身也并不低,都是数得上名号的世家小姐。她们是作为太子侧妃的备选,昨晚跟我一起进宫的。也就是说,除了谢玖,我还有另外三个强有力的竞争者。一边走,一边偷偷打量她们的容貌,除了左良人稍微差一点之外,其余的两个都是如花似玉的大的美人。幸亏我在瘦下来之后比以前好看多了,不然真的会自惭形秽。皇后房里已经坐满了人,都是皇上的嫔妃,等着看新媳妇的。我们几个一一拜见。皇上的嫔妃又多,正式册封的就有五十几个,没名号的还有一万多。一圈拜下来,腿都软了。皇后倒还热情,拉着我的手问长问短,看来我娘的银子还是花到了点子上,让皇后对我们贾家的印象特别好。再看另外三位良人,也是一人坐在一位贵人身边,照样在嘘寒问暖呢。她们在宫里都是有依靠有势力的,没有内线,想进东宫没那么容易。虽然真正的权贵,像我父亲这样的,对送女儿进宫侍奉傻太子还是有点犹豫,但那些二品、三品以下的官员,却是削尖了脑袋也要把女儿往里面送的。只是僧多粥少,最后只有几个在宫里有人脉的人家才轮到了机会。这张、左、王三位良人,张良人是胡贵嫔的外甥女,而胡贵嫔又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在宫里的地位仅次于皇后。左良人是左贵嫔的侄女,晋国有名的大才子左思的女儿。王良人是诸葛夫人的外甥女,诸葛夫人是皇上的新宠,受宠的程度据说已直逼胡贵嫔。要说起来,我在宫里其实最势单力孤。我父亲虽然权倾朝野,可他毕竟在外面,管不了宫里的事。皇后的亲热又是我娘拿钱买来的,也靠不住。我看了看太子,到如今,他是我唯一可以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了。抓牢了他,我在宫里才有帮手,我的地位才可能稳固。要抓牢他,就必须清除谢玖在他头脑中烙下的痕迹。而我的时间只有几个月。几个月后,谢玖生下孩子,一定会被册封为良娣,然后回到太子身边,作为东宫除了我之外身份最高贵的女人而出现,和我争夺地盘。正想着谢玖,宫外就传来了通报声:“谢才人觐见。”皇后立刻笑逐颜开地迎了上去,嘴里心疼地数落着:“叫你以后不用请安了,你怎么又来了呢?你现在是有身孕的人,不要随便乱走动,小心动了胎气。”我往门口看过去,立刻对上了一双探究打量的眼。而我新婚丈夫太子爷,已经以比他母亲更快的动作抱住了她,嘴里嚷着:“阿玖,你去哪儿了,我昨晚到处找你!”
第二节 宫(二)
谢玖温柔地抚着太子的头发说:“昨晚是殿下的新婚之夜啊,殿下应该好好陪新娘子才对,怎么能找我呢?那样新娘子会生气的。”太子在谢玖怀里撒着娇说:“我不嘛,我就要你。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不要跟她睡,我要跟你睡。”皇后一脸尴尬,其他的嫔妃都在偷笑,那几个良人笑得最称愿。其实我也理解她们的心情,她们昨夜也是新娘,却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圆房,自己还不知道要到哪一天才轮得上。也许,一辈子都轮不上。万一太子和太子妃恩爱情好,太子可能一直都不理会她们,让她们变成白头处*女。进宫,跟千万个女人争同一个丈夫,本来就是一场豪赌。赢了固然荣贵显赫,输了,就只好当这一辈子白活了。所以,她们跟我,从一开始,就注定是敌人,是有我没你,有你没我的游戏。我不得太子宠爱,她们才有机会。我努力保持微笑,在所有人无声的嘲笑和奚落中,直挺挺地站在大厅里,觉得脸都快笑僵了,身体也像不是自己的了。谢玖想挣脱太子的拥抱,可是她越想挣脱太子抱得越紧,嘴里也越发大声地嚷着:“我不要你走,我要跟你在一起,你跟我回去好不好嘛?”见谢玖还是拒绝,他又急急地说:“那,你现在住在哪里的?我跟你回去,你不答应我就一直抱着你不撒手。”他的语气跟动作纯粹就是一个才几岁的稚儿,在粘着一个他喜欢的大人撒娇。嫔妃们越发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在宫里,是没有所谓“同情”这个词的。哪怕对于在座的绝大多数嫔妃来说,我只是她们的小辈,我就算被太子宠爱也不会丝毫损害她们的利益。但在绝大多数女人都守活寡的时候,你的幸福本身就是罪过。而你若不幸,也最多不过跟大家一样,没什么好同情的,大家正好可以看看笑话,解解寂寞。皇后倒是有些不忍起来,因为,毕竟我是刚结婚才一天的新娘,又是正式册封的太子妃,算是太子的原配,结发之妻。于情于理,都不该受到这种对待的。因此她用略带责备的口吻对太子说:“衷儿,放手,你昨天已经正式娶亲了,你现在是大人,不再是孩子了,做事情不要再那么任性。”太子依然在谢玖怀里扭着,小小声地嘟囔着“我不,我就是要阿玖”,这下皇后的脸上也挂不住了。虽然宫里谁都知道她儿子是个傻子,可都只是心照不宣。这事往小里说,事关皇家体面;往大里说,事关江山社稷,能遮掩还是要尽量遮掩的。可瞧她儿子现在那表现,能遮掩么?这时我走过去说:“母后,没事的啦,他要跟谢才人去就让他去吧。太子殿下还要两个月才满十四岁,比我还小一岁呢,本来就还是个孩子。他现在只是认生,有点躲着我,过段时间就好了。”同时奉送上一脸灿烂的笑容。此话一出,满座皆惊,皇后更是又欣赏又感激地看着我,嘴里带着歉意说:“这怎么好呢,你还是新婚,这新婚的第二天就……”我忙表示没关系,因为我和太子日子还长,做夫妻是一辈子的事,不在乎这几天的。皇后趁机夸奖了我几句,以弥补我的损失:“真是个懂事的好儿媳,不枉我当初一力推荐你。我就说,我的眼光不错嘛,难得你这么小,就这么识大体。”我被夸得“含羞低头”,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欲言又止地说:“母后,我……”皇后立即慈祥地问:“怎么啦,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跟母后说没关系。”我一脸为难地说:“明天,于礼该是要回门的日子,媳妇可不可以求太子殿下明天陪我回去一下?只是回去打个照面,很快就回来的,回来后就立即送殿下去谢才人那里。”皇后一脸怜惜,连连答应着:“当然当然,衷儿陪你回去看看你爹娘本来就是他分内的事。明天早上你走之前先到我这里来,我把衷儿亲手交给你。我还打点了一些东西要送给你爹娘。他们养大一个女儿不容易,现在被我家娶回来,难道我不该补偿人家一点么?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众人忙表示皇后体恤臣下,仁善慈蔼,无论是作为一国之母还是作为一个婆婆都是千古难寻的好表率。看笑话是偷着看,明里还是要搜索枯肠拼命奉承皇后的。那三个良人看我的眼光也有了一点点改变。今天这种情形,我如果跟谢玖争,那就真的出丑了。但我索性退一步,反而海阔天空,还得到了皇后的肯定。这新媳妇见婆婆的第一关,我反败为胜。谢玖表面上赢了,其实输掉的更多。起码,皇后心里会暗暗怪她不懂事吧。好歹我是太子妃,初婚的三个晚上太子无论如何都该陪我的。任何人家,就算是纳一个小妾,只要她是正式迎娶的,初婚的三夜主人都会替她暖房,其他妻妾不得与争,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而谢玖以一个小才人的身份,竟敢剥夺太子妃最基本的权益,是十足不识体统的表现。照一般的礼数,太子的要求,她无论任何都该拒绝,而不是稍稍推辞了两句后,就欣然接受。屠夫的女儿就是屠夫的女儿,再会阿谀奉承,可是亏在读书少,没见过什么世面,做出的事情只会怡笑大方。可是人家显然不这么想,她还是在大众广庭之中和太子紧紧地抱成一团,眼睛越过太子的肩看着我,掩饰不住明显的得意。或者,她根本就不想掩饰她的得意。这时满屋的嫔妃已经不是在看我的笑话了,因为我已经没跟她争了。我退出了争夺现场,争风吃醋的好戏没得看了,观众的注意力就全部放到了“获胜者”身上。于是,嫔妃们的眼睛里开始有了明显的嫉恨。嫉恨自然是嫉恨她此刻的幸福,我说了,宫里任何人的幸福本身就是罪过。当然,那三个良人的嫉恨最明显。现在,她们的矛头转向了,谢玖成了她们最大的敌人。
第三节宫(三)
其实,所有这些都不是我关注的重点,我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一个地方。那就是皇后寝宫清辉殿的大门口。我一直在想,他今天会不会来?会什么时候来?照礼,他是该来的。他的父皇和母后都不在了,他的婚礼是他的皇兄皇嫂主持的。所谓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他虽然不用行什么子媳之礼,但在婚礼的第二天,还是应该携新妇向皇兄皇嫂谢恩的。终于,他来了。隔着层层叠叠的人群和此起彼伏的声音,我痴迷地看着他。就像我第一次在外公家,和他初次相逢。我好像总是只能在人群之外,远远地看着他。然后,已经够了。我能再看到他,这样就够了。不枉我费尽心机进宫和即将要费尽心机跟千万个女人斗法。我选择了一条这么艰难的生存之路,可是只要能像现在这样经常见见他,一切就都值得了。我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在泪眼朦胧中,我看见他向我走来。从门口到这里的距离不远,从生到死的距离不远,从今生到来世的距离不远,我相信我能熬过这所有的距离,终于等到他走到我身边。我并没有失去什么,我一直和他生活在同一片星空下,同一座皇宫里,我经常都能见到他,看他喜悦忧愁,看他痛苦欢乐,看他慢慢由一个温文尔雅的少年,长成一个英武魁伟的男儿。我是幸福的,我一直都是恋爱中的女人。恍恍惚惚中,我听到有人用戏谑的口吻对我说:“哟,妹妹,你怎么哭了?这新娘子出嫁的时候哭哭嘛,倒还正常,可你现在新婚之夜都过了,还哭什么?”我没有理她,只是闭上眼睛,贪婪地呼吸着从身边走过去的那个人的气息。这时嫔妃中有人大声说:“太子妃当然要哭了,你明明是她的姐姐,可是你嫁给了太子的叔叔,突然一下就变成她的长辈了。要我,也会哭的,亏死了。”哄堂大笑。我和贾荃的婚事,的确是有点乱了辈份。但这种混乱辈份的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