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歌而语-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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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后,两人再没有买旁的什么东西,虽只有彭息风偶尔的只字片语,但是这一路行来却并不无聊。有时会遇到什么有趣的人,或者看到什么特别的物事,席蔽语脸上便会露出与平常不一样的神情,她觉得这真是十分美丽的夜景。彭息风觉得,她脸上动人的神情才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夜景。
走过一条石拱桥,就是彭府。彭息风偏头问道:“席小姐,京城的夜景如何?”
席蔽语偏头看他,真诚地笑着点头。
彭息风还想说什么,却被彭起烟一声欢呼打断:“蔽语,你们终于回来啦!”
“有你这么待客的么?”彭息风伸手拍拍一阵风冲过来的彭起烟的脑袋。
彭起烟眼睛亮亮地问席蔽语:“蔽语,难道晚上玩得不开心么?”
席蔽语立刻摇头,彭起烟挑衅地看向彭息风:“所以啊哥,我早走才是对的。”
彭息风答不出话来,只得转开话题:“起烟,接下来席小姐就交给你了。我得去老太太和母亲那儿……”
彭起烟却又跳了出来:“哥,老太太和母亲都睡下啦……”
“这么早?”彭息风惊诧,自家祖母和母亲什么时候这么早歇息的?≮我们备用网址:≯
“反正就是睡了嘛。我准备了一些酒菜招待蔽语,哥你也一块儿去呗?”彭起烟拉住席蔽语的手。
彭息风明知道自己应该要拒绝,可却鬼使神差地点头了:“好。”
酒菜摆放在彭起烟院子里的观月亭里,暑夏夜晚的凉风习习,搭配上可口的菜肴,倒是雅致得很。彭起烟让丫鬟们都退了下去,只余三人在亭子中谈笑赏月,心情甚是舒畅。
“蔽语,我听晚歌说,你的生辰是在九月末?”彭起烟替席蔽语剥了一片柚子。
席蔽语接过柚子,笑着点头。
彭息风看了看席蔽语,用竹签叉了两块冰西瓜,一块给了彭起烟,另一块给了席蔽语:“才切开的,尝尝看。”
席蔽语抬头冲他笑了笑,低头咬了起来。
彭起烟看了看自己哥哥,又看了看席蔽语,忽然说:“哎呀,染心这丫头又偷懒去了。我可得去厨房催催,柚子和西瓜可都没了,你们先吃着,我去去就来。”
丫鬟们不至于这么粗心吧?彭息风疑惑地四处搜寻,便看到桌子旁的圆凳上还摆着一大盘切好剥好的西瓜和柚子:“这不是还有么?”
可是彭起烟已经被一阵风吹走了。
彭息风无奈地摇头,不一会儿他就发现了一个十分严重的事情,虽然是在起烟的院子里,可是现在就他和席蔽语两个人啊。席蔽语也觉察出不对劲,两人就这么茫然地对看了两眼,随后席蔽语忽然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并且走下了亭子的石阶。
她不会是恼了吧?彭息风也随之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却发现席蔽语正站在最末一个石阶上,回头看着自己,彭息风脸一下子就红了。
席蔽语却袖中掏出一样东西,在石阶上蹲了下来,彭息风好奇地跟了过来:“席小姐这是?”
却见席蔽语用方才买到的那支长簪子在花园的泥土地上写字:“谢谢彭公子的款待。”
彭息风忙说:“席小姐多礼了。”
看了看地上那行端正秀丽的小楷,他忍不住笑道:“这世上用和田玉写字的人,怕只席小姐这一人呢。”
席蔽语又写:“无妨,这玉也是侥幸所得。”
彭息风从怀中掏出绢帕铺陈在石阶上:“席小姐请坐。”
等席蔽语坐到绢帕上后,彭息风一掀月白色长衫也在石阶上坐下:“息风想向席小姐借一样东西……”
席蔽语一愣,随后就见彭息风取下腰间的荷包,从中拿出那支还未削开的青黑色眉笔。彭息风又说:“可否借息风一用?”
席蔽语在地上写:“送彭公子亦可。”
“多谢席小姐。”彭息风在旁写上一行字,眉笔在泥土上写字,字迹必然是轻的,但依然能看出字体潇洒而又傲然。
席蔽语写:“一支眉笔而已。”
“也是一只好笔。”彭息风写完晃了晃手中已然沾满泥土的眉笔。
席蔽语看了看面前已然被两人写满字的泥土地,微微笑着:“满了。”
彭息风写:“席小姐若要将整个彭府都写满,息风也奉陪。”
“走着。”席蔽语写。
“奉陪。”彭息风写。
花园中那凝神写字的两人,当然没有察觉到“砰”的一下什么坠地的声响。
“常暮,你干嘛!”农晟整个趴在地上,揉揉摔惨了的屁股,咬牙切齿地骂道。
常暮又给了他屁股一脚:“好看么?”
农晟半坐起来:“好看什么呀,那两人也不知道在地上写什么,把整个花园绕了一遍。”
“哦?”常暮嘴角抖了抖。
“文人什么的最欠揍了,就知道欺负我们。”农晟撇撇嘴。
常暮眉毛一挑:“我们?”
农晟扑过来:“我和你呀,咱们是一路的。”
“嗷”的一声,农晟又被常大将军踹了一脚:“常某可是文武双全。”
“哼!农某我不信。”农晟鹦鹉学舌。
常暮问:“跟了一天了,不累啊?”
农晟捶胸顿足:“你为什么会知道?”
“谁让你黑。”
“我黑?我黑?”农晟大叫。
“是,你黑。”
农晟拍拍脑袋,琢磨起来:“这话怎么那么熟?”
“是熟了。”常暮说。
“嗯?什么熟了?”农晟用力嗅了嗅。
“你那煮熟的媳妇儿就要飞了。”
农晟指了指面前那堵墙:“没啊,她不是正在里头写字么?”
“那也得看是在跟谁写字。”
农晟幡然醒悟:“不会吧?”
常暮装糊涂:“什么不会?”
“我媳妇儿看上那小子了?”农晟一把抓住常暮的手臂。
说时迟那时快,常暮一把甩开:“你觉得呢?”
农晟支支吾吾:“你觉得呢?”
“我觉得那小子看上你媳妇儿了。”常暮边说边打着哈欠走远。
农晟恋恋不舍地看了看彭府,最后一咬牙还是跟上了常暮:“你倒是说清楚呀。”
(文,)“月上柳梢头。”常暮说。
(人,)农晟叫:“念什么酸诗呢?”
(书。)常暮没答。
(屋。)农晟又问:“这诗啥意思?”
“今晚月亮真美啊。”
“是这意思?”农晟挠头。
常暮打哈欠:“那可不?”
☆、游湖
“息风今儿在府里?”老太太端起茶正要入口,听下首荣氏说起息风今儿一反常态地待在府里,有些惊讶。
荣氏嘴角含笑:“可不是么?魏府那边早上还派人过来请呢,息风当面就给拒了。”
老太太听了,嘴角也咧开:“我说儿媳妇,看来我那老姐姐说的却是真的了?”
“席府老太太说的话,倒从没失过准儿呢。”荣氏说。
老太太想了想,叹了一口气:“蔽语这孩子是好的,就是说话儿上……”
“母亲。前儿王嬷嬷送蔽语过来时,跟媳妇提过这事儿……”荣氏凑到老太太跟前说,“早几年席二老爷和二夫人还在时,蔽语这孩子是能说话儿的,到了这两年才渐渐不张嘴的。”
“阿弥陀佛,想是吓着了。”老太太捏了捏手中的佛珠。
荣氏又说:“王嬷嬷还说了,大夫看过说蔽语身子已经大好,只要再将养上一阵子,定是能好的。况且,我瞧着蔽语这性子,跟息风不正正好么?”
“息风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在婚姻大事上让人着急,从没听他说起过哪一家的小姐好。可是蔽语这么一来啊,连门儿都不出了。”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
荣氏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开窍了,也十分欣慰:“这都是托了母亲您和席府老太太的福。”
“老姐姐那儿还有什么说的?”老太太点点头又问。
“倒是有这么一件事儿,农太尉那边像是也有和蔽语结亲的意思。母亲您看?”荣氏绞着手中的帕子,有些担忧。
彭府老太太和席府老太太都姓包,那可是亲亲的姐妹,席府老太太对于这农太尉一向是深恶痛绝,她作为妹妹的自然也没什么好感:“哼,只要息风和蔽语这事儿定下来,还担心什么?想他堂堂一个太尉,总不至于上门给自个儿子抢媳妇吧?”
“是。”荣氏点头。
且不提彭府这婆媳二人之间的私密谈话,彭息风和彭起烟两兄妹此刻正面面相觑呢。
“农府?”彭息风和彭起烟对看一眼,两人默契地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席蔽语。
席蔽语冲两人笑了笑,在纸上写:“相识之人。”
彭息风便让进来通报的下人将前来拜访的人请进来。不一会儿,就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接着就到了门口。
“喂,你怎么还在这啊?”农晟伸手指着席蔽语问。
席蔽语斜睨着他,却看到他身后还站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彭息风率先做出反应:“常将军!”
彭起烟和席蔽语忙起身对常暮敛衽行礼:“常将军好!”
农晟瞅瞅那个瞅瞅这个:“这么多礼干嘛?”
常暮也说:“不用多礼,常某也不知为何到了贵府。今儿一大早,就被农少给拉来了。”
彭息风对农晟见礼:“却不知农公子到此所为何事呢?”
“媳……也没什么啦……”农晟差点就把“媳妇儿”一词脱口而出了,幸而被常暮瞪了一眼,忙挠头说。
“常将军和农公子请坐!”彭息风让常暮和农晟坐上首。
常暮摆手:“息风兄多礼了,今日咱们不论身份,都是朋友。”说完便在下首坐了。
农晟也随性地挑个座位坐下,彭息风也只得坐在两人右侧。而席蔽语和彭起烟作为女眷,只得在他们对面落座。
“你是彭息风?”农晟看着彭息风问道。
彭息风点头:“却是在下,若是有失礼之处,还请农公子见谅。”
农晟摆摆手:“常暮直接叫我名字,其他人叫我农少。你随便选一个叫就行了,别农公子农公子的啦……”
彭息风便说:“农少今日到访,是……”
农晟偷偷看了对面的席蔽语一眼:“今儿天气这么好,咱们几个去游湖吧?画舫我可都准备好了呢。”
彭起烟虽然不懂这农少居心何在,但一听到可以出府去玩,忙说:“画舫?”
“是呀,游湖当然要有画舫啦。游湖还是要多一些人好玩,所以我就不请自来了。”农晟一个“不请自来”差点把自己半排牙齿酸倒。
彭息风抬眼往席蔽语所在的方向看了看,这一幕自然落在常暮眼里,常暮便问:“莫不是息风兄和席小姐今日有什么别的安排?”
这话问的极好,常暮点中了彭息风和席蔽语二人,却漏掉了彭起烟,若是彭息风点头称是,那么无疑就坐实了二人之间的某种联系;但若是彭息风摇头否认,那么农晟的目的就能够达成了。想到这,席蔽语不禁瞟了这个常将军一眼。
“自然是没有,那息风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却不知席小姐……”彭息风把问题丢给席蔽语。
席蔽语收回放在常暮身上的视线,对着彭息风点了点头。农晟乐不可支地说:“东西什么的都准备好了,咱们这就走吧?”
说完就一勾彭息风的手臂,将他一把拉了出去,彭起烟雀跃地尾随其后。席蔽语起身正要走,却听常暮站在自己身后说了一句:“席小姐,常某想提醒一句。相比京城第一才子,农少更好糊弄呢。”
席蔽语疑惑地回身看他。
常暮直视她的眼睛:“而且农少一向十分甘愿被糊弄,席二小姐会轻松很多。”
看着眼前这艘宽敞贵气的画舫,席蔽语敢肯定农少绝不是突然的心血来潮,视线不自觉地停留在那个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