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嫁衣-第2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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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理解他当时告诉我的理由，你知不知道，现在你看见的这个冷血，像是冰一样的阴先生，以前是一个什么样子？”
我拍了拍刘歆的手，然后轻声说了一句：“你去看看老佩，然后再和老佩聊聊天。他是真心从头帮我们到尾的人，当做告别来聊天吧，以后可能没有多少见面的机会了。”
刘歆恩了一声，退出了房间。
缝尸匠坐在了阴先生身体的旁边，就像是勾出了内心深处的某个回忆。
“以前逢尸的手艺是不传外人的，我不太记得清楚那是多少年前了。我去外面做生意的时候，来到了一个村子里面，当时我发现了他。他刚好在结婚。但是新娘子却被人从洞房里面抢了出去。而他则是因为害怕，懦弱，然后没有敢上前。最后那个抢人的山贼，不但凌辱杀死了新娘，甚至还把他家里的一家老小，全部都杀尽了。我并不是一个好人，缝尸体的，谁能是好人呢？”
我愣了愣，然后说：“你是说，然后你教了阴先生本事，他就去报仇杀人？”
缝尸匠脸上的那些缝隙有些抽动，摇了摇头，他继续说：“我自然是这样想的，但是似乎我想错了。一个原本懦弱的人，一旦狠戾起来，会让所有人恐惧。他适合传承我的手艺。于是我就在那个山贼走了以后，告诉了他，如果他拜我为师，我就能够教他缝尸体的技巧，还有一些杀人的手段。他可以用去报仇。”
“当时的他就问了我一句话说，如果他缝针线刺绣特别好，那么缝尸体会不会更好？我说当然是。”
“紧接着，他又问了我一句话说，你为什么看见了一切，都不帮忙？”
“我很直接的就告诉了他，我们两个人没有关系，我没有必要帮忙。”
“当时他沉默了很久，然后让我教他本事。我当然潜心尽力教授。可是没有想到的是，我把他教会之后的那天夜晚，他给我奉茶。里面下了一种毒药，是我教给他的毒药。之后我人事不省。等我能够有意识的看见自己的身体的时候，自己就变成了现在这个状态。而他则是在专心的给我缝制尸体。我当时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被自己的徒弟杀死了。恨意让我要报复，但是他忽然就把我的尸体上面的眼珠挖了下来一只。然后对着我尸体说了一句：你见死不救，我杀了你，也是为我的家人报仇。而你教了我本事，我也一定会好好的做你的徒弟本分。第一次，让你看我怎么去报剩下的仇恨。”
缝尸匠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瞳之中已经有了些许的叹息了，然后垂头说：“那天他杀了有近百人吧，那个山头的所有人都死了，然后他把手尸体缝在了一起，最后扔到了悬崖上面，日晒雨淋。”
“然后他就跪在他妻子的坟前跪了一个月，因为当时其实来抢人的，只有那个强盗头领一个人。而且还是醉酒的一个人，他因为怯懦而没敢上前，最后自责了一生。而他看见你的时候，你当然表现的也是怯懦的。和当时的他，特别的相似。不过你有他身上没有的一点。就是你虽然怯懦，可是还是敢反抗，然后再去拼搏。走在钢丝上虽然随时都会掉落进深渊。但是比连钢丝都不敢上的他强了太多。而且……你也是一个普通人，普通的不能够再普通。就在这种状态下面，他想要继续观察你，然后之后就开始慢慢的变化，最后开始全力的帮助你。这是他这十几二十年来，唯一一次帮人吧。差点把命带进去。”
我有些怔然，但是没有想到，就是一个这么简单的原因。
缝尸匠叹了一口气说：“而我，则是因为当时没有帮他，被他记恨杀死，他愿意继续履行我徒弟的本分，我就不可能再去害他的命了，相反，我开始替他杀人。杀那些以前我欠下的债和罪过。”
我点了点头说：“所以，每一个辱骂过阴先生的人，都活不过那天晚上的三更对么？”
缝尸匠点头说没错。
我最后看了阴先生一眼，沉沉的对他鞠了一躬，因为我找不到更好的表达的方式了。
缝尸匠说他和阴先生还会回到镇上，我和刘歆没有事情的时候，就可以过去看看他们。
我当然答应。
出房间门的时候缝尸匠没有再出来了。
我看见客厅里面刘歆正和老佩站在窗户口的位置说话。
我没有走过去，客厅的这边，则是老杨，白伟，王老头，严苛。
严苛没有动作，老杨、白伟、王老头的意思是，他们也要离开了，但是要等着阴先生一起。
和白伟之间没有太多可以说的事情了，老杨当时想要人虬，现在也不再表露了出来。王老头勾着头也没有抬起来过。
反倒是严苛对我摆了摆手，让我跟着他出去一下。
走到楼道里面关上了房门，严苛给了我一样东西。
这是一本书，很久，但是看上去却无比整洁的书。是繁体竖排版的道德经。
我有些不解严苛的意思。
严苛依旧没有表情，然后说：“这本书是我二十岁以前的时候，父亲给我的书，当时我学的全都是这样的道教。当后面的事情发生之后，我的认知和我学到的东西完全相悖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打开过它了。只不过，人的灵魂，人的意识，可能都是在一种不争状态之下的争夺。我也忽视了这一点。现在我不需要它了，送给你，当做离别的一个赠礼吧。”
严苛说完之后，转身进了屋。
我拿着手上的经，摇了摇头。果然是一个古板到了最后的严谨道士。他没有变过。
回到房间里面之后，老佩已经坐在沙发上了，然后对我说了句：“你和刘歆该走的就走吧，只要别忘了，以后来看看我们这些个糟老头子就好。”
我点了点头头，回到房间里面。刘歆在收拾床上放着的那个盒子。
同时轻声的说了一句：“六叔说要开车回去，开出租车。所以让我们马上去小区门口，他快要过来了。”
我心里面有了一丝奇怪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一股从头到尾的轻松。因为这一刻，我确定了身边所有人的善意。
再也不用我去揣摩猜测。
下一站，就是我和刘歆最后的一站，也是刘歆心中的那最后一个疙瘩。
坐在六叔开的出租车上。一路奔波。
没有数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我们……回到了瑞丽。
那所已经没有人气的别墅里。
番外篇刘画……真正的结局（五）
空荡荡的别墅里面没有任何的人气，但是之前有破损的那些地方已经被修补完全了。
六叔在我们身后说：“那个保姆已经遣送回去了。你们两个就住在这里吧。那个人……会来找你和刘歆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六叔就要离开。
刘歆轻声说了一句：“六叔，我爸的墓，在什么地方？我想要去看看……”
六叔停顿了一下，然后说：“你和刘画先休息吧，你们两个人一定会看到他的墓，但是不是我带你们去。”
刘歆有些啜泣，我把她抱在了怀中。
六叔扭头离开了别墅。
把刘歆送到楼顶的房间之后，让她在卧室里面休息。
刘歆哭了一会儿之后，就疲倦的睡着了。我看着她的脸，然后轻轻的擦掉了她的眼泪。
剩下的时间，就在发呆了。
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我忽然回想了一下，除了身边没有了危险，我不用去揣摩。
还有一点就是，我变了，刘歆也变了。
我的懦弱或许还在那么一丝，可是我有了其他的东西，比如决断。
而刘歆身上没了蝇蛆，她也变回了正常人。我们遭受的苦难都是值得的。唯一需要去缅怀去愧疚的，就是那些不该死的人。人生无常。
看了刘歆一会儿之后，我在看手机上的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快要到了晚上。
下意识的就看到了床边放着的那个盒子。
我把盒子打开，然后取出来了里面的相框。并且走到了小客厅里面，找到南墙脚的位置，把盒子放了上去。
之后又把相框擦拭了一些，放在上面。
坐在沙发上，我不想再回房间，万一打扰到了刘歆，她本来心情就很低落，一醒过来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休息过去。
昏昏沉沉的，我睡着了。
等到迷迷糊糊苏醒过来的时候，是因为哭声。
猛的抬起头，睁开眼睛，我却看见一个身影跪在了南墙那边的位置。
刘歆……在哭，然后口中轻声呢喃着什么东西。
我过去拉刘歆，但是刘歆却抱着我，然后有些焦急的问我快看看她爸爸在什么地方？
我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她为什么会这样了。
可是小客厅里面空无一物，我睡着了，也没有注意到其他的动静。
刘歆哭泣着说：“我爸爸回来了。但是他为什么不愿意见我。刘画，你说为什么？我是她女儿啊。”
我紧紧的抱住了刘歆，然后安慰刘歆说没事的，肯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六叔不是说过了么，有人在这里等我们两个人。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我也猜到了她是谁。我们不就是等着她过来么。
刘歆依旧不愿意从相框前面起来，还是跪在那里哭。
我再拉她的时候，刘歆却轻声说了一句：“不要拉我了刘画，我知道我以前错的那些地方。我怪了老爸那么久，他心里面一定是不高兴，所以才会不愿意见我。我跪多一会儿。忏悔一会儿，他就会来了。”
我听到这里的时候有些心酸，刘歆闭上了眼，不再说话。
我回到卧室里面，给六叔发了一条信息。然后问六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六叔回信息过来说：“这件事情我也不能够做的了主，但是五哥肯定是不会有其他的意思的，他要是会责怪刘歆的话，也就意味着这些年他做的隐瞒还有等待都是无意义的。肯定还有其他的变故。你先不用管刘歆，这里很安全，明天的时候，去一趟墓地，你能够看见一些东西，墓地前面有人在。同时五哥也一定在那里。我只能帮你们这么多了，你最好先不要带过去刘歆。自己去就好。”
短信结束。
我没有出卧室，而是开始休息睡觉。
等到第二天的清晨的时候，我出了卧室，发现刘歆还跪在那里，只不过整个人已经有些摇晃了。
赶紧过去把刘歆抱到了床上，她一直在挣扎，但是也没什么力气。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把昨天晚上六叔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刘歆。
我和刘歆两个人之间现在不应该有隐瞒。而我只要说清楚了，肯定刘歆能够明白并且理解。
刘歆有些呆滞的点头说：“刘画，你一定要找到他们，然后问清楚是什么事情，我已经知道自己错了，我会道歉。”
我拍了拍刘歆的头，轻吻了一下她的眼角，然后轻声说：“睡觉吧，等你醒过来以后，我就回来了。”
刘歆终于睡了过去。
我出了别墅，关上大门以后，再看手机，又多了一条短信。六叔把墓地的位置也发给了我。
我倒是不太清楚瑞丽的地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走。
这件事情可以问六叔，可是……我还得有些准备。
别墅里面没有吃的，刘歆醒过来之后肯定要吃饭的。
去上坟的话，怎么得也得准备香烛纸钱。
于是离开别墅的第一件事情，去了瑞丽的城内。买了一些东西之后，才回来。
把吃食留在了一楼，刘歆自己能够看见。然后我才问六叔应该怎么过去墓地。
顺着别墅往下，一直走了两个多小时，我看见了一座寺庙。
这是一座空荡荡的寺庙。进去之后，入耳的，是佛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