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八索 精校版-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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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三个一路走,越过年轻子弟的简易木屋后,进入一片瓦房区。这里,是老一辈人物居住的地方。
陶天松带着我们俩进入其中一间,他也没敲房门,直接一把推开。门栓咔嚓一声断成两截,斜挎在门后。
进去后,只见一个中年人面色苍白,浑身有不少地方缠着绷带。见我们进来,他面色有些惊诧,先看了眼陶天松,又看看老道士和我,随后一脸诧异地问:师兄,你这是……
这人,正是之前在流空山护犊子,却被秦岭帝脉的东巴朗一招打飞的杜师兄。
陶天松没有回话,转过头看向老道。而老道士站在那眼睛微眯,手指微动。随后,他身形晃动,正要上前。
陶天松忽然如鬼魅般扑到杜师兄身前,惊呼一声:杜师弟,你怎么了?伤还没好吗?
他一手按在杜师兄的胸前,满脸关切。我惊愕莫名,忽然听到杜师兄闷哼一声,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再看他,脸色惊愕无比,手指虚弱无力的指向陶天松:师兄,你怎么……
师弟,你伤还没好,我扶你歇息。陶天松说着,搀扶面如金纸,几乎只剩半口气的杜师兄到床上。
关切地替他盖好被子,把嘴角的血迹擦干净,随后陶天松走到老道士的身旁,轻声问:高人是否发现,那人还在我独生脉。倘若还在,任由高人处置。
老道士看了眼呼吸微弱的杜师兄,又看了眼陶天松,忽然转身向外走去。
我一头雾水,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却听陶天松对我笑着说:小伙子还在这里做什么,我师弟伤势未愈,需要多休息,请。
他虽然语气带笑,但我却能听出,其抑制在心底深处的那股火气。
我有些尴尬,便冲陶天松笑了笑,见他没什么反应,便讪讪的出了门。
陶天松没有跟出来,而老道则在不远处等候。我跑到他跟前,小声问:刚才怎么回事?找出谁下的黑手没有?
姓杜的。老道士很确定地说。
啊?我想起杜师兄刚才的异状,这是什么情况?
与其我来教训他,还不如自己亲自动手。他虽然吐出一口血,却是除了内患,不用压制伤势。老道士冷哼一声:陶天松倒有点心机,若不是看在他态度尚可的份上……
估计你能一巴掌把人拍死,到时候也不用缠绷带了,直接裹吧裹吧扔坑里埋了。我心里嘀咕着。
但老道这一番话,却让我明白刚才的诡异状况。
这事就这么算了?我问。
你若觉得受屈,我帮你。老道士瞥我一眼。
我愣了一下,随后嘿嘿笑着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走。老道士抬腿跨步。
去哪?
回屋。
我们回到屋子,老道士亲手关了门,随后盘坐在床上继续调养伤势。
我原本想着,独生脉会一大堆人跑来敲门,嗷嗷叫要打秃我们的脑袋,在上面种一排葫芦。可一直到了晚上,房外依然没动静。
老道士在七点多睁开眼,长吁一口气,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进展,说:伤势已恢复六成,明天便差不多了。
我坐在他旁边,有些担忧地问:你中午那么一闹,咱们在这……
倘若陶天松想更改法门,我们平安无事。倘若他晕了头……老道士微微摆动了一下袖子:那我便帮他们清醒一下。
老道士的清醒,通常是先把人打晕,然后打服帖,再不服就给你宰了。反正他就像养鸡的农民伯伯,提点鸡饲料去了鸡栏,问那些雄赳赳气昂昂的公鸡吃不吃?不吃的照脑袋就是一巴掌,再不吃?再给一巴掌。还不吃!直接拔毛炖了。
说的老道有些残忍,但实际上,修行人的圈子里,道理是可以讲的,但最终,还是讲道力。权力和武力,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而道理,通常掌握在大部分弱者的手中。
其实,我是怕你和她们母女俩闹的太僵,毕竟……
她明白事理,不会偏袒。老道士打断我的担忧:我五行脉,不可被辱。有人要辱,需踏过我的身子。
老道士忽然转头看向你:而你八索,更需如此。因为八索,承天掌乾坤,是北斗泰山的八索。
老道将八索捧上了天,可对我来说,八索的名字是轻是重并不重要。当然了,这不代表我没有荣誉感,如果有人在我面前说八索是一堆狗屎,我肯定把他打出屎来。如果对方比我厉害,例如老道这样的……毛主席和小沈阳都说过,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天色已黑,我肚子发的咕咕叫。老道士从床上下来,打算带我去饭堂。
他这一点是最令我敬佩的,甭管怎么把人揍了,该吃人家的照吃不误。对老道来说,这是理所当然,因为独生脉还有事求他。
不过,想起白天跟独生脉闹得那么僵,我哪好意思再去吃人家。从老道袖子里摸了几个包子,配点清水随便填一下。
之后的休息,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老道士和我再次去了饭堂。这一路走的我忐忑不安,总觉得别扭。
饭堂里,独生脉的众人差不多都吃完了,几个年轻子弟正在收拾碗筷。
见老道和我进门,没等那几个年轻人开口,陶天松就说:盛两碗饭,再炒几个小菜,我与高人喝几杯。
陶天松说话时面带笑意,好似完全忘记之前的不愉快。他越是这样,我就越心里犯嘀咕。
大早上的喝什么酒,难道是想下毒?
老道士坐在椅子上,待酒菜上来,很平常的与陶天松干了一杯。我在旁边看他一口酒下肚,忍不住咽了口水,这老头太大胆了。
见我不动筷子,老道士瞥了一眼,说:怎么不吃,不是饿了吗?
我这叫一个愁啊,吃了怕被毒死,不吃怕被羞死,也可能会饿死。
衣服口袋动了几下,从休眠中苏醒的蛟爷顺着胳膊爬上桌,冲那几块肥肉咔嚓就是一口,仰着脖子就给吞了。
吃完了它拿脑袋在我衣服上蹭了蹭,又钻回口袋。
这家伙,把我衣服当纸巾了?
陶天松哈哈大笑,说:这条小东西有意思,不错,不错,哈哈哈。
笑声,缓和了紧张的气氛。反正有老道在旁边,就算中毒也应该死不了。我咬咬牙,手一伸,拿着筷子开始狼吞虎咽。
老道士吃的很少,大多是与陶天松在喝酒。
两人一杯接一杯,什么话也不说,好像他们之间,酒可以代表一切。
两壶酒见底,陶天松忽然说:今早得了一个消息,魏家一夜之间易主,有人重掌顶级铜甲尸,打死了前任家主。
这个消息,让人诧异。那么大的魏家,一夜之间就换了主人?而且,顶级铜甲尸威势无穷,哪那么容易就换了炼尸人。
老道士没吭声,陶天松接着说:魏家一夜死伤大半,所剩无几。据说已舍弃老宅,离开那片山林。
想当年天尸三脉,任一支脉出世都可震动一方,如今却个个销声匿迹。魏家,如此大的魏家,散落的不成样子,这世道……陶天松摇摇头。
老道士抬头看他:你想说什么。
陶天松呵呵笑一声,把玩着手里的酒杯,说:我听闻在明珠峰内,天尸三脉与周家,找到了几颗仙果,可活死人生白肉,令人白日升仙。
有果子,是否有效我不知晓。老道士回答。
而我又听说,其中一颗,被魏家几十年前舍弃的子弟噶木拿走,其至今下落不明。陶天松接着说。
老道士脸色平静,问:你要去抢?
噶木是魏家子弟,据说之所以叛离魏家,是因为当年与家族反目。如今魏家一夜易主,这主子是谁?陶天松一个问句出来,却自问自答:就算不是噶木,也是与其有关的人。魏家……如今已是没毛的凤凰,落水的野狗,恐怕就算搬离老宅,也不得安宁。
你知道的不少。老道士直视陶天松:但是有顶级铜甲尸在,一般人要抢恐怕不容易,你独生脉,不行。
老道士的话很直白,陶天松笑了一声:这是实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独生脉的确不行。只是随便问一问,道友莫怪,我知晓你与噶木关系莫逆,自然不会打他的主意。
陶天松话虽然这样说,但我却觉得,他可能真的会去抢仙果。
幽冥 第八十九章 魏家之主(3)
噶木或许真的没死,他当时受伤极重,却被老道扔了聚灵符,或许有机会活下来。
如陶天松所说,魏家如今落难,家族子弟所剩无几,就算有顶级铜甲尸震慑,可想打他们主意的绝对不少。独生脉虽然不行,但比独生脉强大的家族势力多得很,例如同为天尸脉的钟家,行尸脉,又或者周家。
魏家搬离老宅,或许也怕天尸脉的同门下黑手。如果仙果真有传说中的那么神奇,为了成仙,舍弃同门道义,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老道对成仙与否是不看重的,他一心只想找回师弟,完成自己的心愿。甚至弘扬五行道法,对他来说也不甚重要。
我跟他这么久,也没听他说想找个徒弟。偶尔与我半真半假地说收徒,也是假的一面居多。
与陶天松话毕,我和老道回了房间。
关门之后,老道士的脸色并不算好。我大致上能猜出他在想什么,但又不好说,因为这其中的关系有些乱,有些复杂。
老道士坐在床上盘腿,我以为他要调息养伤,没想到他突然开口问我:被你治好伤的狼伤了你,你……唉,算了。
我微微一愣,随后便明白他想问什么。
我想了想,说:正常情况下,你应该打死它,就像东郭先生的故事,这是一种警示。但人与狼不同,我们有时候比喻是不恰当的,看似有道理,实际上人比狼要复杂得多。同样一条路,不同的人走出不同的脚印。就像你说过的那句话,顺应本心是吧,怎么想,就怎么做。
老道士看着我,很长时间都没有其它动作。我心里有些忐忑,琢磨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没有错,顺应本心,我的本心……老道士忽然喃喃自语。
我以为老道士想通了,再次珍惜与噶木之间的情谊,可他却张口对我说:虽然狼与人不同,但人有狼性。有些事,错一次就够了。有些信任,被欺骗一次也就够了。看来,我是被心魔扰乱了心绪。罢了,结果如何,是他们的事,我何必趟这浑水。
说完这番话,老道士闭上眼睛调息养伤。我愣在那,这与我所猜想的完全不同。
事实上,老道经常做有些出乎我意料的事情,他的思想,与我有很大的差别。我是一个俗人,在不久前属于平头老百姓的一员。而他,在很久前便踏入修行的领域,这有别于我这种俗人的。
老道今天所做的,对普通人来说,称得上冷血,不讲情面。但换个角度来看,又是理所应当。
或许,这就是人的不同之处,因为每个人所经历的事情,所处的环境和角度都是不同的。
这让我想起了爷爷,现在我突然觉得,爷爷不告诉我八索一脉的事情,并不算很难理解。因为他是修行的人,或许我从未站在他的角度去考虑问题。毕竟,我们祖孙三代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我到现在都没弄清楚。
我的脑中有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弄清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坐在椅子上闭上双眼,默念起空明咒。
否极泰来,镇守乾坤!天为道,道伐己身。地为灵,灵助空明!
空明咒的作用,至今我还没完全搞清,似乎有助长道力的作用,又或者有其它功效。
就像第一道虚无咒,我只弄懂了万物莫视,但这段咒语中的字眼,却好似预示着其它东西。
我没有师父,因为八索一脉是血脉的传承。但爷爷逝去了,母亲失踪了,所有典籍被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