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狗-第1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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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裴戎戎随口应付道,依然没有摘下耳朵里的耳塞,潜台词再明显不过,她对于他的套近乎没有兴趣。
“你的推杆打得很强,是我业余玩家里见过最好的,打障碍球也很有心得。”帅哥球僮并没有泄气,神情自然道:“我想你木杆打出260肯定没有问题吧?”
交谈的末尾都要用问语气,这是他打裴戎戎这类“障碍球”的一大心得,因为他们这些高尔夫玩家里极少有人素质低劣,所以一般都会客气地回答问题,而只要交谈持续下去,他就有信心勾起对方地兴趣,穿着打扮并不寒~的他不仅手腕上戴着一块沛纳海,本身的学历也足够彪悍,之所以选择做钟山国际高尔夫球僮,是他的剑走偏锋,因为只要抓住其中一个目标,他就能少奋斗三四十年,工作大半年,斩获颇丰,那块沛纳海就是战利品之一。
“凑合吧。”裴戎戎兴致不高,继续听歌。她从小就跟随父亲闯荡商场,千奇百怪五花八门地阵势都见识过,男人的花言巧语和疯狂示爱也领略过无数,可惜裴戎戎并不太能接受主动匍匐在她石榴裙下地癞蛤蟆或者阴谋家。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要是下次来钟山国际高尔夫,我希望还能帮你拿球杆。”他内心紧张神色自然地递给裴戎戎一张名片,没有足够厚的脸皮,他就不会选择做球僮。
裴戎戎犹豫一下,还是收下,打算打完球再悄悄扔掉。
这个世界里有太多的男人在死死挣扎,在谋求上位,裴戎戎很认可他们的拼搏,但这不意味她愿意做他们鲤鱼跳龙门的跳板。
前九洞高尔夫打完,陈浮生没有听到一个“煤”字,等到后九洞也差不多走了大半,陈浮生依旧是一知半解听着他们讲述一大通金融术语,钱老爷子是50后官员中出类拔萃地知识型高干,在财经领域尤其是国企改革方面哪怕是在中央也有一定发言权,所以几位行长都不敢掉以轻心,功成名就的章高棠已经无欲无求,这一两年基本上已经不过问任何事情,出于对老上级怀有诚挚地感恩,才重新出山,发挥余热,陪在钱子项身边,他总是记忆起年轻时候两人意气风发的挥斥方遒,百感交集,他也希望老书记能够再上一个台阶。
在独具匠心地17洞,钱老爷子指着三面环水一面是3个连环沙坑的果岭,笑着对陈浮生道:“浮生,敢不敢挥一杆?我看你能不能打上那个岛果岭,也就地距离,给你三次机会,打上去就算你赢。”
裴戎戎第一时间把球杆递给陈浮生,后者深呼吸一口,光看神态似乎不太紧张,估计是一个光脚的不怕在一群穿鞋的前辈面前丢脸,很娴熟干脆地便挥出一杆,挥杆姿势让旁人看着很舒服,起先几个只当做是玩笑打发的行长都情不自禁将视线聚焦在那颗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弧线的小球上,裴戎戎心中说了一声有戏。
果然。
球近乎奇迹地顺利落在岛果岭上,落点不错,依稀还能看到它顺势向洞口滚去。
一阵夹杂由衷惊艳和附属攀附意味的喝彩叫好响起,陈浮生保持挥杆后的姿势,只留给他们一个英姿飒爽的背影,钱老爷子拍拍他的肩膀,很满意,那张并不显老态的城府脸庞也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只不过没有人发现老人眼神已经悄无声息投向一旁的高缘,这位秘书点头,示意一切都在细致安排和完美掌握中。
陈浮生转身将球杆还给裴戎戎,报以微笑。
裴戎戎笑着接过球杆,脸色一变,身边球僮伸手要将那根木杆放回球袋,但他发现这位大小姐根本没有要把球杆给他的意思,他只好尴尬地缩回手。黄丹青瞥到这一幕,笑而不语,也没有深思。
岛果岭上突然传来一阵欢呼雀跃声,几个工作人员显得激动人心,很快消息传到老爷子这边,让所有人结结实实被震撼到一次。
一杆进洞?
裴戎戎哭笑不得,她从9岁起第一次接触高尔夫球杆,到现在已经打了17年,在正式场地上还没有一次是一杆进洞,这家伙才第一天踏上高尔夫绿草坪就撞大运?章高棠这几个纯属玩票性质的高尔夫玩家也是面面相觑,这未免太过神奇,一时间都无法接受。而创造奇迹地主角也是眺望着那座岛果岭一脸茫然,有点瞎猫撞到死耗子后被突如其来幸福冲昏头脑的意思。
钱老爷子侧过身子,望着那些个还沉浸在震惊中的行长,语带双关道:“这可是个好兆头,你们说是不是?”
南京银行方面的行长率先点头,其余三位也都赶紧附和。
三言两语,大局已定。
这就是江苏政坛不倒翁钱老爷子的魄力和能量。
第49章 登门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经再难念,也得念下去,陈圆殊也不例外,江苏省十大商界青年领袖也好,有资本驾驶玛莎拉蒂也罢,都不足以保证这位地方一线幸福快乐,什么位面的家族就必定有相对应级数的难题,贫寒人家要头疼一日三餐,富贵人家也要为子女、婚姻和事业承担相应的风险。
陈圆殊在能独立养活自己后就极少回那栋让她感到阴沉沉的别墅,除了中秋和春节这类躲避不掉的重大节日,母亲逝世后她更是连电话都不肯打回去。她一般都在自己买下的公寓栖身,所以今天她的突然造访让别墅里的诸多成员措手不及。客厅七八号人原先其乐融融,陈圆殊出现后立即鸦雀无声,陈圆殊径直穿过客厅走上2,目标很明确,父亲的书房。
她一消失,客厅立即又喧闹起来,仿佛这位不从政却支撑起半个家族的女性只是个外人。走到二楼的陈圆殊停下脚步,对此见怪不怪,嘴角挂着一贯强势的冷笑。
她大哥陈东川继承家族衣钵,在市政府耍笔杆子,与父亲的从政道路一样先走秘书路线,今年刚晋升市政府办公厅副主任,娶了个门当户对的妻子,奈何这个嫂子实在不算个持家有道的妇人,除了搓麻将麻将就是打80,当时孩子一生下来就丢给公公婆婆,为了保持身材连奶都不肯喂,要钱花的时候喊爸妈比谁都勤快,陈圆殊母亲生前完全被她当佣人使唤,陈圆殊也就是眼不见为净懒得计较,否则早就一巴掌甩过去。有其母必有其女,一对7岁的双胞胎女儿没学到好的,把势利刻薄学了个十足,在她们眼中民工清洁工这类群体就不是人,谁给她们红包最厚就使劲纠缠,陈圆殊真不敢想象陈家下一个30年要靠这一代来拼搏。
三弟陈亚韬则是典型性衙内,二十七八岁还没有自己的事业,整日游手好闲,打着陈家的招牌骗吃骗喝,陈圆殊没有少替闯祸就跟吃饭一样的三弟出钱出力,为此她欠下不少无谓的人情。最近刚找到一个原先做酒店大堂招待的女人,第一次领回家据说就已经有身孕,来了一招先斩后奏,陈圆殊父母一心想要个孙子,一听说肚子里是个带把的崽,也就勉为其难接受,陈圆殊调查过女人地底细,很不干净的一个放荡女,陈圆殊甚至怀疑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陈家的种,只是对陈亚韬早就彻底死心,怒其不争的成分远远大于哀其不幸,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生死祸福由他。
步伐沉重地走到书房门口,陈圆殊轻轻敲门。
“是圆殊吧,进来。”
正在阅读一份内参的陈春雷摘下那副省政府里标志性老旧眼镜,这副眼镜只换镜片,厚重镜架已经二十来年不曾更改,若说钱老爷子在坊间广为赞誉的清廉如水还有权谋成分,那么副省级干部陈春雷则是问心无愧的一肩明月两袖清风。
老人两鬓斑白,不知为何,以省政府为中心铺开衍生出来的圈子都喜欢拿他和钱子项比较,如果光从外貌来看,他要苍老15岁,也没有半点锋芒气势可言,所以每次他去菜市场从未被人认出。他所处的书房也简朴单调,沙和书柜都年代久远,远没有钱老爷子那间书房大气磅礴,看到陈圆殊,老人脸上有着难以掩饰地喜悦,其实听敲门声他就知道是女儿造访,因为这栋房子里很少有人会敲门,孩子不讲究这个,几个大人其中儿媳妇根本就不愿意进这布置简陋的书房,小儿子则性子急躁,根本不会敲门,大儿子则过于求稳,敲门声显得有些死气沉沉,这和他拘泥于教条的性子一致,所以陈春雷一下子就听出是二女儿圆殊在敲门,虽然他很想亲口告诉这个倔强到让人心疼地女儿,他其实很希望每天都听到她的敲门声,然后坐下来一起喝喝茶下下象棋,就算不谈心也可以聊聊商业上的事情,但陈春雷并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情感地父亲,沉默如山,所以这些年他只是安静而孤独地坐在这张椅子上,有些寂寥地慢慢老去。
“爸。”陈圆殊突然说不出话来。感伤而惆怅。第一次感到似乎每次都空手而来有些不妥。最不济也应该买点实惠地补品。昂贵地他不愿意吃也舍得吃。
陈春雷只是安详打量着这个最争气也是唯一继承他脾气地女儿。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身为省委组织部一把手地他并不熟悉商场上地厮杀谋划。他与她地代沟不可逾越。年轻地时候出于政治需求。他倒是练就一口流利地俄语。但偶尔几次看到女儿用娴熟英语与外商交流。已经十几年没机会说俄语地他还是感到一种挫败感。因为他地女儿真地长大了。不再需要父亲地搀扶了。似乎他坐到如今地位置除了为民服务。也就只能替庸碌地大儿子铺垫一下道路。以及给小儿子擦屁股处理祸事。他最器重而疼爱地女儿。早已经离他远去。
“爸。”陈圆殊望着那张布满皱纹地沧桑国字脸。眼眶突然湿润起来。
一连喊了两声爸。却没有下文。让陈春雷感动之余又担心是否生了什么意外。忍不住问道:“圆殊。有什么事情。你只管说。”停顿了一下。出于职业本能。总喜欢把事态往最糟糕方面设想地陈春雷轻声道:“从小到大对你最严格。有错就骂。有错就打。那是因为爸希望你出息。现在你大了。成材了。不需要爸爸再指指点点。现在你有错。爸也该袒护你。就算你违法。爸就是丢了乌纱帽。也要让你平安无事。”
陈圆殊擦拭眼睛笑道:“爸。你一生清誉。我怎么舍得让你晚节不保。几十年功绩毁于一旦。”
“那是?”陈春雷惑道。
“我想带个人回家让你看看。
”陈圆殊略微扭捏道。
“男朋友?”陈春雷一脸恍然大悟开怀道。
“不是。”陈圆殊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意味地红着脸解释道:“是我前不久认地一个弟弟,很有上进心,人也厚道,而且我主要是想让他陪你下象棋,没其它的意思,你可别想歪。”
“那孩子是做什么地?”陈春雷问道,似乎是怕陈圆殊以为对她眼光不放心,要干涉她的私生活,赶紧打住,不再深究,陈圆殊是他最自豪的女儿,看着她一路茁壮成长到今天,怎会不相信她的能力,只是她在感情上受过一次重创,
很怕万一她再度马失前蹄,毕竟感情这码子事情太多少政治智商高超、前途一片大好的官员在陈春雷眼中一一被感情拉下马,前段时间刚好去中央参加各地省委党校校长会议的陈春雷小心翼翼问道:“他叫什么名字能不能告诉爸?”
“他叫陈浮生,在东北乡下小名二狗,不怕你查,反正又不在体制内,不归你管。”陈圆殊笑道。
陈春雷若有所思,道:“是钱书记刚认的义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