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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谨言-第220章

小说: 谨言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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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德商行最受欢迎的商品,就是罐头和香烟。虽然美国的午餐肉也提前十几年问世,但是,有对比才能分出优劣,哪怕华夏卖到欧洲的罐头和国内销售的根本不是一个等级,比起美国的小肥猪,欧洲大兵还是更喜欢华夏罐头的口感。

更不用说不会将烟丝吃进嘴里的过滤嘴香烟,五颜六色的硬糖,各种口味的压缩饼干,一杯热水就能冲泡,足以提供大量热能的油炒面。

还有华夏的药品,用纸包裹,装在小瓶子里的镇痛片和磺胺,是战场上每个医护兵都要随身携带的必需品。每次战斗之后,战胜一方在打扫战场时,最先搜罗的永远是对方士兵身上的急救包。

虽然德国已经开始大量生产磺胺,英国也从不久前抵达大不列颠的“马尔科夫”手里买到了相关资料,但他们的生产能力永远赶不上战场上的损耗速度。

尤其是在1916年,几乎每场战斗的死伤都是以万为计算占位的,这让李谨言永远不必担心他商品会没有市场。

可惜的是,条件所限,青霉素的生产仍无法量化,即便是天才如丁肇,也不免露出挫败的表情。

乔乐山安慰他:“人总有遇到挫折的时候。”

丁肇领情,为了排解郁闷,跑到实验室里把光气给合成了出来,这让事后得知的李谨言相当无语。

该说这些天才的性格凡人无法了解,还是说天才的心思你永远别猜?

郁气被成功排解,丁肇继续投身实验,看起来这位仁兄是打算和青霉素死磕,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

值得一提的是,之前从美国归来的留学生里,有三人也加入了乔乐山的实验室。目前还只是负责简单的工作,可从乔乐山的反馈来看,这三个年轻人都相当不错。

“我很惊讶,”乔乐山的华夏语还有些怪声怪调,沟通起来却不成问题,“只有两年时间,他们就能学到这么多,他们相当的聪明。”

“不只是聪明。”李谨言摇头,派去美国的情报人员会定期将这些学子的情况发回国内,李谨言比其任何人都清楚,这些年轻人在留学期间是如何的刻苦。除非必要,他们愿意将所有的时间都花在课业上和图书馆里,他们每个人记录下的笔记都能装满箱子,即便之前因为各种原因,对他们抱有“成见”的教授,也必须承认,这些华夏学生对知识的渴求永远不会枯竭。

“这些年轻人就像是永远都吸不饱水的海绵。”

首批赴美的一百名学子,完成学业后全部归国,即便受到挽留,对方提出相当优渥的条件和待遇,也没有一个人选择留下。

“教授,我感谢您的教导、”一名专攻物理的学生,在面对教授的挽留时这样说道:“我学习,不知疲倦的学习,为的并不是我自己。我的国家需要我,需要我学到的知识,我必须回去!”

一百个人,却说出了同一个答案。

“在这里的两年,我恨不能一天有四十八个小时,让我能读到更多的书,学到更多的知识,是什么在支撑我?是我的国家,是教我识字,教我识理的长辈告诉我的每一句话。饮水思源,不能忘本。我是华夏人,我要回我的祖国。”

两年前,他们在青岛和上海登上轮船,怀揣梦想远渡重洋,两年后,他们再次登上轮船,满载而归。

当他们乘坐的轮船抵达港口,当他们的双脚踏上熟悉的土地,当他们看到看到鬓生华发,却仍亲自来接他们的师长和亲人,少年们再一次深深鞠躬,挺直背脊,昔日远行的少年们已经长成,他们在碧海蓝天下发下的誓言犹在耳际,而今,他们对师长说出的话却只有一句:“先生,我们回来了!”

李谨言没有亲眼看到在码头上发生的一切,却能从记者拍下的照片和报道的字里行间中描绘出当时的场景。

一百名学子,却带回了无数的希望。

留学生们的专业不同,却无一例外是其中的佼佼者。

其中有十一人来到了关北,他们走下火车后,去的第一个地方是关北中学,做的第一件事,是将他们耗费两年精力和心血抄录下来的书籍,记录下来的笔记,全部交给学校里的校长和先生。

纸张都被保存得很好,字迹也十分清晰,可见这之于笔记的主人是何等珍贵。如今,他们却毫不犹豫的拿了出来。

“两年所学,尽在于此,愿能微尽绵力。”

有两人选择在关北中学任教,另外九人,三人加入了乔乐山的实验室,两人被研究无线电的邹成功父子请去,另有一人被财政局的任局长收罗,为的不是让他在军政府里工作,而是为北六省官银号储备人才。

余下几人,一人进入机械厂,一人埋头农场,农场里的人看到面皮白嫩,嘴边刚长出胡子的娃娃下地的样子,眼珠子差点掉地上,这留学还有专门学种地的?

仅余一名学习法律的,却被楼大总统一纸电令要去了京城,僧多粥少,展部长那边要人,楼少帅也得放人。

就这样,一百名归国学子很快便被“瓜分”一空,等到李谨言回过神来,想再找找有没有适合做先生的人时,连头发丝都不剩一根了。

李三少很无语,好在这只是第一批,明年第二批留学生就要归国,他可以等。

一场大雪之后,1916年的元旦来临。

关北城的大街小巷都喜气洋洋,所有的工厂全部放工一天,工厂的老板们仿照楼氏商业集团的做法,给每个工人都发了最少半块大洋的补贴,没发大洋的,也有罐头,腊肉,饼干等福利。

已经陆续有外省人来关北采办年货,成箱的饼干罐头糖果和香肠被送上火车或是直接用马车拉走。几条商业街接从早上开门,人…流就没停工,饭庄和旅店的生意也格外的好,比起往年,今年来关北采办年货的商人居多,订货量也比往年要翻上了几番。

李谨言难得清闲一天,坐在桌旁夹着松子,听着广播里的评书和相声,刚想感叹一句这样的日子真好,就把一颗松子夹碎了,这已经是第六颗了。

李三少还想再试,一盘拨好的松子仁和栗子已经送到了他的面前。

“言少,还是我们来吧。”

一旁围坐在炭火炉旁剥栗丫头实在看不过李谨言糟蹋东西,几乎是把李谨言手里的钳子给“抢”了过去,一下一个,饱满的松子仁就摆在了碟子里,三个丫头一起动手,一会就堆满了一碟子。

李谨言看看又被送到眼前的碟子,抓起一把,扔在嘴里就嚼。

恩,很香!

不会夹松子又算得了什么……

楼逍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李谨言一把一把吃松子的样子,丫头们见着楼少帅,便不如之前那么随意了。虽说楼少帅并不像外头传言的那么吓人,可丫头们还是忍不住有点怕他。

等到丫头们下去,李谨言继续一颗一颗吃松子,他算是和松子杠上了,不吃完不罢休。

结果刚捻起一颗,就被握住了手腕,楼少帅握着他的手,将松子送进了自己嘴里。

“少帅,盘子里还有。”

“恩。”

答应了,可还是继续截胡。

李谨言无奈了,下一刻,嘴里就被喂了一颗,“少帅?”

楼少帅没说话,继续喂,李三少继续吃,直到碟子见底。

带着枪茧的手指擦过李谨言的唇角,楼少帅终于开口了,“二十了。”

愣了一下,李谨言才反应过来,楼少帅是在说他的年纪。

修长的手指擦过李谨言的脸侧,捏了一下他的耳垂,“二十加冠,我为你取字,可好?”

取字?

李谨言眨眨眼,楼少帅怎么突然提起这事?按理来说,取字也该是长辈取吧?不过看看楼少帅的表情,李三少还是选择把话咽回肚子里,没说。

难得楼少帅有这个兴致,取字,那就取吧。

186、第一百八十六章

民国七年;公历1916年1月10日

李谨言坐在房间里;眼睛看着铺在桌上的账本;心思却早已飘远了。

元旦那天;楼少帅说要给他取字;隔日;楼夫人又从京城发来电报,说外祖得知他今年加冠;也要为他取字。据说楼大总统也提了两句;碍于他之前在楼少帅和楼二少名字上的“突出”表现,当即被楼夫人否决。

楼夫人还告诉李谨言;白宝琦和展长青都曾有这个意思;不过在得知白老爷子亲自“出山”之后;全都十分有自知之明的靠边站了。

等李谨言将这件事告知楼少帅后,楼少帅的脸色未变,却在当天就给京城的楼夫人发去一封电报,不过姜是老的辣,李三少的“冠字权”,恐怕还是要归属白老爷子。

不过楼少帅的字是白老取的,如今白老爷子开金口,为李谨言取字,足以对外表明楼家和白家长辈对李谨言的态度,对他只有好处。

楼夫人叮嘱李谨言,今年的生辰必须好好办,楼家人,白家人,展家人都会出席。李家人只是一带而过,只重点提了二夫人。

李谨言把楼夫人的意思告知二夫人,二夫人很长时间没有说话,许久之后才抚上李谨言的发,缓缓言道:“若是庆隆还在,你的字本该是他取的。当初为你取名时,他写满了十几张纸……”

“娘……”

“也罢,这样也好。”二夫人温婉的笑了,笑容里带着怀念和一丝极力隐藏的忧伤,“能得白家家主为你取字,也是你之幸。”

室内静谧,母子俩都没有再说话。

窗外又开始飘雪,透过挂着霜花的玻璃,可以看到纷纷扬扬的雪花伴着风在空中飞舞。李谨言突然没心思再处理公事了,他很想到外边走一走。

想到就做,放下笔,合上账本,拿起厚厚的斗篷,推开房门,几个丫头正在隔间围着炭炉夹松子核桃,其中一个正拿起火钳拨着炉子里的炭,见李谨言推开门走出来,胳膊上还搭着斗篷,诧异的问道:“言少爷,你要出去?”

“恩。”李谨言把斗篷披在肩上,“出去走走。”

几个丫头面面相觑,不怪她们疑惑,今年的关北格外冷,入冬以后,雪几乎就没停过,大的时候,能没过人的膝盖。城里的商家,城外的工厂见天的都有人扫雪,可往往是刚清出一条能走的路,天上就又飘雪花了。

李谨言怕冷,大帅府的人都知道。说是因为几年前在寒冬腊月里掉进过冰窟窿,身体底子被伤了。刘大夫还特地叮嘱过,天冷的时候,李谨言一定要注意别受凉了,否则病根未去又添新病,会更伤身。

如此一来,李谨言不出屋,大家安心,他一走出房间,不说整个大帅府,凡是伺候他的丫头,给他开车的司机,跟着他的刘副官,全都会绷紧神经。

“言少爷,外头正下雪呢,”丫头们站起身走过来,其中一个开口说道:“要不等天晴了再出去?”

“我不是风一吹就倒的,没那么娇贵。”李谨言知道丫头们是好意,但他实在是在屋子里憋得难受,想出去透透气。

丫头们劝不住,也没辙,却也不能让李谨言披着这么个夹棉斗篷出去,翻箱倒柜的找出一件狐皮斗篷,雪白的毛皮,没一丝杂色,披在李谨言的肩上,斗篷领子上的一片白,衬着他的面孔,愈发让人移不开眼睛。

几个小丫头的脸又有些泛红了。

天公作美,只是换件斗篷的时间,雪就渐渐小了。

李谨言不让丫头跟着,收了伞,自己走到院子,脚踩在雪地上,咯吱作响,深吸一口气,再呼出,眼前一片白雾。

他突然来了兴致,弯下腰团起了一捧雪,没等他起身,就听到背后传来了脚步声,回头,视线只及踏雪而来的黑色军靴。

视线向上,挺拔如松,锋锐如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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