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啸西风-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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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以快打快,拆了十余招,谁也没捞到半分便宜。韩信平道:“何师兄,你让兄弟把话说完,再杀人灭口如何?”何大广一怔,硬生生撤回手掌,恨恨道:“好,好,在下洗耳恭听,看看韩师兄还有多少血污要泼到自己恩师身上。”
韩信平叹道:“何师兄如此忠义之人,自必受秦……我恩师所惑,那也不足为奇。想来万合帮不久就将瓦解冰销,韩某何德何能,敢来管这档闲事?范师弟、魏师弟,此处不是说话之地,咱们不要惹人生厌了罢。解帮主,众位同门,咱们就此别过。”转身举步。魏信志、范信举一齐摇头叹气,跟他后面便要离开。
忽然之间,鞠开跃出挡住去路,道:“且慢!”韩信平冷然道:“鞠师兄也要为难我么?”鞠开大声道:“你说了一半,留下半截哑谜让谁猜?你且把话说完,谁若是不让韩师兄说下去,先杀了我鞠开。”万合帮中大半已被韩信平的话震住,要他们相信秦老帮主是个如此擅使诡道的卑鄙小人,委实不易;但若不信罢,韩信平是老帮主的大弟子,名声也一向颇佳。众人纷纷道:“韩师兄,你须得说个明白!”韩信平沉吟一会,仰头望着天空,似是终于下了决心,道:“好,我若不说出来,自己也不安宁。”走回场中。有帮众拾了柴火,将火堆加得熊熊燃烧。
韩信平道:“上官婉儿输给我师父,却不知就里,心悦诚服。本来到此也就无事,我师父却面色沉郁,望着上官婉儿,叹息不语。上官婉儿当下问他端的。师父说:‘你所练的四象神功,其中有绝大的凶险。当年咱两人各自的师尊比武之后,先师就对在下说过:这四象神功虽然举世罕有其匹,却不能久练。’当下将练四象神功的种种坏处,什么经脉逆流、手足发软等等说了,上官婉儿几日吸了毒药,正有此感,信以为真,问他可有法子弥补。我师父见上官婉儿一步步进入圈套,便道:‘先师花费十年心血,创出了洗脉大法,原本就是为了克制四象神功的祸患。’上官婉儿除了感激之外,复有何想?师父即行传授洗脉大法,上官婉儿本为摒离祸患,哪知真正的祸患从此开始。”
何大广听他说的越来越像,心中对秦三惭的信服已开始动摇。五百多人的心也跟着提起来,虽然大家都知道上官婉儿已伏罪被诛,却好似见到她正一步步进入秦三惭的圈套一般。
韩信平长叹一声,道:“大凡练武之人,武功越高,越知武学浩翰如海。我师父知四象神功一旦练成,必将天下无敌,那才真是童叟无欺的武功天下第一。他怕上官婉儿再练上十年武功,自己再难望其项背,是以设下这个……这个歹毒计策,教上官婉儿自愿说出四象神功的练习法门。师父装作推想四象宝经的隐患,实则是将练习法门牢牢记住,当夜记录下来。如此一晃十天过去,四象宝经的不传之秘终于为我师所巧夺。上官婉儿也将洗脉大法学会,但她不知,洗脉大法是纯阳内功,女子练了事倍功半,与四象神功只好相抵相消。我恩师从此再没有对手。世上武功第一之人,除他还会有谁?”
莫之扬心想:“大师兄编故事的本事可真高明得很。”忽听梅雪儿在耳旁低声道:“阿之哥哥,你师父可真没羞得紧,骗人家的武功秘籍还要人家感恩戴德,这份本事,果然了得。”她恼十八婆婆抢去金梭、怪石去救秦三惭,又因恼恨自己的师父冷婵娟,头脑中全无师徒之情,以为莫之扬也是如此。莫之扬也不与她多言,望着韩信平,冷冷发笑。
韩信平道:“谁知上官婉儿对他深为相信,竟提出与他结拜为异姓兄妹,而后,竟把一件绝大的秘事托付与他。唉,可怜那上官婉儿,枉自聪明一世,一时不察,竟将他当作一个……一个好人。”他毕竟是秦三惭首徒,说自己师父不好深觉面上无光,长叹一声。
解东巨道:“韩师兄,这里都是自己弟兄,那上官婉儿托与秦三惭什么秘事,秦三惭又是怎样背信弃义,你但讲无妨。”
何大广冷笑道:“什么背信弃约,你又如何得知?哦,是了,这是你们商定好陷害秦老帮主,坏他老人家声名的毒计,是也不是?”帮中不少老兄弟经他一言提醒,一齐应和。
解东巨冷笑道:“万合帮规第一条便是诚实坦荡、信义无欺,传了几代的立帮之本,何副帮主便忘了么?”
何大广气哼哼转过身来,望着韩信平,道:“你今日所说,全是真的么?”
韩信平长叹道:“何兄像韩某一般,都是性情愚直之人,兄弟很是钦佩你的气节。虽然何兄为我师所欺,但他善会假装慈悲悯怀之人,也须怪你不得。我若非听他亲口所讲,焉能想出这些匪夷所思之事?”路信朋插言道:“大师兄,我怎么从没听你说过这些事?”韩信平苦笑道:“师父酒后所言,我得知之后无日不战战兢兢,装作浑然无事,才得以保住一条性命。若是教你得知,你脾气急躁,万一流露出什么,咱们师兄弟哪一个能活到今天?”路信朋心想师父原本城府极深,却不料竟是如此阴险之人,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
解东巨道:“韩师兄,有人不信,那也不必管他。我接着你的话往下说,说得不对,你再指教,如何?”韩信平道:“不敢。解帮主为解救万合帮灭顶之灾,不惜忍辱负重,兄弟钦佩万分。只是这事本是兄弟所知,还由兄弟说下去便了。”
咳了一声,接着道:“各位同门,你们道上官婉儿托我师父何事?原来其时中宗李显在位,中宗性情优柔,韦后、武三思大揽朝野大权,上官婉儿文武全才,为韦、武所重,进封为昭容。上官婉儿文韬武略都非韦后、武三思所能比,她知皇后听政,不会长久,便向韦后进言,将国库所存金银运出,密藏一座空山之中,以便万一有事,好作为筹军之资。这事十分机密,藏宝之处若是为人得知,则后果不堪设想。因此,当年运宝之人都在一夜之间全被杀死,世上知道这批宝藏的只有武三思、韦后、上官婉儿三人。藏宝之处十分隐秘,之外更设了许多机关,就是有人无意发现门径,也绝不能进入。这藏宝之图、开动机关的锁匙等等,被分成三样,由武、韦、上官托付三人分头把持,那三人各自只知此物贵重,却不知有何用途。后来上官婉儿又将玉玺换成金印,因之,咱们大唐传国玉玺至今不知在哪。”
其时,唐明皇查找传国玉玺已足足有三十余年了,这事民间亦有所耳闻。不过,直到此时,万合帮众人才知这玉玺因何失却,对韩信平的话,又信了一层。莫之扬也暗暗点头,心想:“这段话可不像是编的,上官云霞前辈的《国恨家仇录》中,也有此类记载。”
韩信平续道:“上官婉儿自知玩火必自焚,因此事先留了一手,将四样宝物的名称、用途、识别之法全登录在一张绢帛之上。她所托付我师父的,便是这一方小小的绢帛,言道:‘万一将来愚妹不幸遇难,务请秦大哥将此物交于我上官家后人,并佐其成就大事。’我师父沉吟半晌,慨然应诺。上官婉儿喜道:‘只因愚妹身在皇宫,不然咱兄妹联袂闯江湖,看天下虽大,却也由你我共驰骋!’拜别我师而去。”众人心想上官婉儿虽然最终为明皇所灭,但一代女枭,果然不同凡辈,这豪言壮语,便是须眉丈夫,又有几人可以吐出?又想秦三惭答应佐其后人成就大事,那不就是要造反么?都想上官婉儿真想得出,秦三惭也当真敢答应下。
韩信平道:“这三样东西,加上传国玉玺,有个名称,各位可知是什么?”这一问之下,许多人顿时醒悟,纷纷道:“是江湖四宝?”
韩信平点了点头,霎时之间,一阵窃窃的议论声拂过人群。四宝名动江湖,不知多少人为此奔波、辛劳,乃至送命,直到此时,众人才知江湖四宝的来历,均想:“以往只道是什么宝物,原来竟是倾国倾城之宝。”
范信举走出人丛,道:“大师兄,我来说罢。”韩信平叹息一声,在一块石头上坐下,范信举接着道:“我师父表面上不动声色,如此一晃五年过去,当今皇上与太平公主一举将韦武氏诛灭。上官婉儿武艺卓绝,却给逃了出来,将此秘密告知她的两大卫士,一个姓席、一个姓宁。着二人隐姓埋名领着上官家后人投奔太原秦公,而后伤重不治气绝。上官婉儿只有一个兄长,膝下一子一女,其时不过十三四岁。席、宁二人历经千辛万苦,才从长安逃出,见到我师父。我师父当即答应收留上官家两个后人,并留席、宁二人在家中隐藏。席、宁二人感他义薄云天,过了数日,他却对二人道:‘京师之中已知是你二人将此一子一女带出,你二人一死,从此世上再无人知晓此事。只是重担就落在秦某一人肩上啦。’可怜这二人忠心赤胆,不辨忠奸,糊里糊涂地就自杀了。我师将二人尸身埋了,就似没事一般,将上官家两个后人留在家中。如此又过了一年有余,他见风声稍弱,才按上官婉儿所托绢帛上记的姓名,寻访持有江湖四宝的人。未料人算不如天算,那三人在韦氏被诛杀之后,俱都隐姓埋名,他查访整整三年,都连一人都查不到。师父返回太原,在上官家后人的卧房中搜出一物,原来竟是大唐传国玉玺。他心下喜极,却不动声色,将此物原样放好,不让那两个孩子知道,心想要找到其余三样宝物,还需在二子身上做文章。不然,仅是一方玉玺,虽是无价之宝,可他不是皇上,要此物何用?孰知那上官家的两个后人颇是机警,过了两日,竞不知去向。我师父藏有四宝秘录之事却渐为人知晓。当年,三圣教教主辛无敌找到师父,两人才有比武一事。”
“太原七义”今夜这番言语,可谓石破天惊。众人俱都默默思索,心想这些事虽是匪夷所思,却都在情理之中。何大广此时也信了,暗道:“老帮主原来是这样一个大奸若忠之人。”想到此人坚忍阴毒,不寒而栗,问道:“这可都是真的?”
解东巨登上一块石头,振臂道:“众位同门,那秦三惭老匹夫若非想将江湖四宝据为己有,也断不会惹上官司,以至我万合帮兄弟跟着他难以做人。此老匹夫,是救是不救,众位兄弟们商议商议罢。解某不才,不敢定夺。”帮中早有人道:“原来他竟是这等欺世盗名的恶贼!”“莫说救他,我们还要杀了他给那姓宁的姓席的两位义士报仇!”一时群情昂然。
解东巨脸露喜色,道:“大伙儿先别嚷嚷,咱们还要议一件事。万合帮势道衰落,回天无力。幸喜三圣教不计前嫌,欲助我帮重新振兴。我决意率帮中兄弟加入三圣教,辛教主愿将我帮改为万合堂,咱们从此扬眉吐气,大家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正如油锅中滴了一滴水,霎时议论纷纷。三圣教虽是威名赫赫,可行事诡异,名声一向欠佳。江湖同道畏而远之,以往只有万合帮可与之抗衡,如今要投入三圣教门下,众人十分惊讶。
忽听一人喝道:“好奸贼!好毒计!”人群中忽然掠了出一条黑衣人影,冲到解东巨身前,一剑向他刺去。解东巨猝不及防,惊呼一声,眼见这一剑就要取他性命,陡然间一人电闪而至,“呼”的一掌,拍向那黑衣人手腕,却是肖不凡。肖不凡掌力十分厉害,那黑衣人右臂一麻,剑尖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