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门-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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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出征,杜如晦为李世民筹集了四万人马。悉数都是李家太原旧部。
李世民在今天上午按照惯例向杜如晦提交了行军路线图,到了下午,路线图已经落在裴寂的手中。
已经入夜。裴寂草草用过晚饭,随即带着路线图回到书房。特别吩咐不要任何人打扰。要全神研究图样,窗外万簌俱静。书房内明烛高烧,他看这路线图足足一下午,双眼酸涩疼痛,专注审视路线图,竭尽全力想要挤压身体每一分精力,寻找伏击地地点。
有人在外边敲门,“大人,太子差人唤你过东宫殿。裴寂头也不抬说道:“对来人说我生病,不能起身。”
门吱呀一声打开,有人缓步进门,裴寂抬头,看到了李建成,皮笑肉不笑看着他,眼神甚是阴冷。
“裴大人,你在忙什么?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裴寂沉吟了阵,放下手上路线图,“太子,你来得正好,我有事要和你商量。”李建成扫了一眼路线图,笑了出来,“裴寂,你不必多说了,我知道你地打算。”
裴寂心下一沉,“你知道?”
李建成淡淡笑道:“你忘记了,我在你跟前安插了一些闲人。”
裴寂心中大怒,咬牙笑道:“我记得之前好似是提醒过太子殿下,那样做法不当行。”
李建成笑出来,一字字说道:“是不当行,但假如不这样行事,我又怎么能够知道你正在谋划要除掉我亲弟?”
裴寂眼中波光涌动,沉吟片刻,试探问道:“你怎么想?”
李建成眼神黯淡,“那是我的亲弟弟。”
裴寂冷笑,“是,也是日后送你归西的罪魁。”
李建成苦笑,“是,可是。。。唉。。。裴寂甚是不耐,斩钉截铁说道:“这件事你若是拿不定主意,就不要再开口,不管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我都是要做的。”
李建成颇是有些叹气,“我知道,这是你的任务,对不对?”
裴寂脸色变了变,狠了狠心,“对。”
李建成苦笑,“以前我总不相信,现在不得不信,你一直矢志不移地跟着我,其时根本不是因为对我忠
裴寂没作声,算是默认。
李建成叹息,“我早该知道这点,我早该相信她的说辞。”
裴寂打了个突,“她是谁?”
李建成也不隐瞒,“就是替我看顾你那人。”
“是谁?”
李建成却笑,“这个你不需要知道,她还说,你此刻多半是在计划,要在二弟出行的途中,使用狙击手除掉他,对不对?”
裴寂脸色变了变,咬牙承认道:“对,确实如此。”
李建成又是一笑,眉宇之间反而开朗了几分,“不必那么麻烦,我们有其他办法。”
“什么办法?”
李建成笑容飘忽,“你跟我过东宫殿就知道了。”
裴寂微微蹙眉,沉吟了阵,收起路线图,换上轻便袍服,和李建成一同出门。
两人一路前行,李建成骑马,裴寂坐轿子,也没有随从,正是立冬前后,进补的大好机会,街市上随处可见仍然在营业的野味铺子,温暖灯火掩在树梢后边,香气自镂空的门窗缝隙散发出来,引得人馋涎欲滴,路边更有猎户摆摊兜售山猪野鸡之类,药材铺子门口巨大张贴告示写着新到各类高丽人参长白鹿茸,又贴出许多适合百姓自炖的汤药方子,再摆个大篮子,盛放补品药包,倒也吸引了不少男女老幼围观购
裴寂有心想要对狙击秦王的事做简要的解释,但是几度撩开轿子门帘,都见李建成眼光不住在两旁街市扫视,似是在搜寻什么重要物品,终于忍不住问道:“太子在找什么?”
李建成心不在焉说道:“一条巷子,一个铺子。”
裴寂笑道:“太子也想要进补?”
李建成没作声,良久说道:“不,是给秦王进补。”
裴寂打了个突,隐约猜到了李建成心中打算,试探问道:“是什么进补方子?”
李建成勒住缰绳,翻身下马,站在轿子窗口,目不转睛看着裴寂,“很简单,鸠毒。”
裴寂惊起,背后寒毛倒竖,此时发现两人正站在一处里巷入口,在巷子深处,隐约可见一座柴房,门口一盏灯火,诡异如彼岸地烟花,半开半闭的柴门上,依稀可见一个狰狞鬼头。
李建成笑道:“裴大人,你下轿来。”
裴寂背后汗湿,莫名心跳如鼓,面色苍白如雪,他看不真切那鬼头的模样,但是有一种自内心最深处散发地惊恐弥漫全身。
相州大营家奴守则第一条:见到形如珍珠的鬼头,避!
那鬼头,在传说中,是一个人地标记,那人无所不能,心性又最是残忍,只要其人出现,就代表着血腥和屠戮。
裴寂浑身发软,额头硕大汗珠滚滚落下。
李建成笑得甚是愉快,“裴大人,你下轿来。”
裴寂颤声说道:“你在哪里找到这个人地?”难怪自己私下那些往来,李建成一清二楚。
“这个你不用管,你现在下轿,去那柴房里边,拿一个药包出来。”
裴寂手足冰凉,撩开门帘,扶着轿门出来,眼睛发直看着柴门上那鬼头,心中的惊恐和好奇一样胜,这是一个机会,毕竟不是每个家奴都有资格见到连相州大营无法无天地主子孔狄也惧怕的人物。
裴寂擦干额头的冷汗,一步一步走向那柴房。
第三品 长乐未央 第四十章 中毒(3)
中毒(3)
在柴房的门前三步远处,裴寂看清楚了那个珍珠鬼头,不错,和家奴求生守则上画出来的影像一模一样,破碎的珍珠,裂纹合在一起,凑成了狰狞的鬼图,裴寂定了定神,刹那之间突然死生置之度外,正打算要上前推门,门内有人说了一句,“不要再往前走了。”声音温润平和,听不出年纪,依稀似是女子说话。裴寂颤声问出多年疑惑,“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求生守则没有提到任何关于鬼头的来历和背景,只有那么简单的一句,用粗大字体,写在第一页上。
那人笑道:“我的名字一早已经忘记,说出来你多半也不会知道,你只管拿了油灯下悬挂那包物品离开,不要多问,省得有杀身的祸事。”
裴寂抬头,果然看到诡异油灯下方,悬挂有一只锦囊,那款式熟悉之极,隐约就是孔慈那锦囊的模样,他心中一动,脱口问道:“你是徐家堡的人?”
那人没有作声,良久说道:“你若是不想离开,我不妨送你离开。”
裴寂脸色变了变,伸手摘了锦囊,纳入怀中,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又开口问道:“孔慈投靠了李世民,你知道么?”
那意思是在询问,你既是徐家堡的人,做什么还要帮助相州大营一起屠宰李世民。
那人轻笑,“我知道,不过,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裴寂斟酌了阵,鼓足勇气说道:“我想知道。你既然是徐家堡的人,为何要帮助太子?”
那人没作声,沉默良久。裴寂几乎要放弃时候,那人又说话了。“李渊进京,是李世民鼓动;逼宫萧后,是李世民策划;软禁隋皇,是李世民怂恿;萧后出奔,是李世民默许。”她叹了口气,“原本这天下归谁跟我是没有关系的,李家有权势,夺了杨家江山,那是李家本事,但是隋皇驾崩江都,于情理之中,都还是应该给他一个好的安身立命之所,李世民却不答应。1…………6…………K在这一点上,太子就仁慈的多。”
裴寂是聪明人,心念转了转。说道:“立国初期地时候,太子确实提议。要厚葬隋皇杨广。秦王强烈反对,最后这件事不了了之。杨广一直是在丹阳行宫的一片荒废园子里葬着。”
那人叹息说道:“是啊,好歹是一代帝王,虽然说人死之后不外是泥土,也还是该念着他生前的功绩,给个安身立命地地方才是。”
裴寂揣摩她说话口吻,“你是杨氏旧臣?”
那人却笑,又是良久沉默,“我和杨氏有旧,但不是他臣。”
裴寂心念千百转,“你到底是谁?”
那人笑出来,“裴寂,这个问题你不需要知道,拿了药包回去,下在酒水里边,给秦王服用,不要再跟我罗唆,我虽然修身养性许多年,但是料理一个人的方法,还是知道千百种地。”
就是那一句千百种,裴寂脑中突然轰的一声响,“徐绿珠,你是徐家堡那个惊世叛徒徐绿珠!”
那人没再作声,柴房灯火悄声熄灭,四下静寂一片,黑暗如地狱幽
裴寂呼出那一句,随即绝望之极,知道自己今天再不可能有活路。但是等待良久,始终寂寂无声,裴寂心中燃起一丝渺茫希望,“徐绿珠?”
柴房之中没有人应他。
这天晚上的送别宴,李建成和李世民握手言欢,畅言太原时代的兄弟情分,李建成看着李世民的眼光温柔伤感,每每给李世民斟酒,目光都不敢直视他,低垂长睫遮掩愧疚无奈,李世民却似浑然不觉,将李建成斟满地酒杯次次一饮而尽,酣畅之极。
裴寂从头到尾神思恍惚,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晚宴在三更十分才结束,李世民跟着随从回秦王府,稍事休息,准备出征。
就在天亮的时候,秦王府突然灯火通明,大管家李扫黄惊惶失措的跌出大门,一路呼喊着跑去刘文静府上,老迈身体跑得像兔子,到了刘文静府邸大门口,大力捶门的声响比美盗贼打家劫舍,老泪纵横喊道:“刘大人,刘大人,秦王吐血不止,眼看着快要不行了。”
刘文静前夜睡得很晚,得到家人通报的消息,惊得面如土色,来不及穿上袍服,就着单薄中衣,一双棉袜奔出来,“你说什么?!”
李扫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秦王去东宫殿参加太子送别宴,回来时候还好好的,天亮突然吐血,已经昏厥。”
刘文静头皮乍起,“快去请徐登封。”
自上次给尹阿鼠毒打之后,刘文静身子虽然大好,但始终不去根,心肺总有莫名疼痛,徐登封因此一直是驻扎在刘文静府上。
徐登封也是大吃一惊,却不慌乱,背着医箱和带着刘文静骑快马,一路飞奔赶到秦王府,此时李世民已经出气多入气少,面色如金纸一般,脉搏微弱的几乎摸不到了,急急从太医院赶来的太医满头都是冷汗,凑在角落嘀咕,个个摇头,李元霸和花生汤在卧榻旁边,两人都是眼泪汪汪,花生汤勉强打起精神,不住擦拭李元霸脸上热泪,小声安慰他。
徐登封进入内室,扫了李世民脸色一眼,又看向地上半盆碧绿鲜血,脸色变了变,推开众人,快步过到卧榻跟前,解开李世民衣服,自随身医箱内抽出数根长短不一的金针,出手如闪电一般插在李世民胸前几处大穴上,又摸出一只红色药瓶,倒出一粒猩红药丸,放在口中嚼碎,喂给李世民服用,随即帮他推宫活血。
众人都不敢作声,知道他在全神贯注抢救。
过了一盏茶功夫,徐登封背后衣衫湿透,面色苍白疲累,汗水湿透了头发,一缕一缕贴在额头后颈。
花生汤看得心疼,“徐大夫,要不休息一会儿?”
徐登封摇头,“给我喝口水。”
花生汤连忙递给一杯水,徐登封含了一口,气沉丹田,跟着喷射而出,悉数撒在李世民脸颊上。
李世民呻吟了一声。众人精神大振。
徐登封暗自松口气,又自医箱内摸出一只绿色药瓶,倒出一小团药粉,扶起李世民,低声说道:“秦王,张嘴。”
李世民费力睁开眼,气若游丝问道:“我怎么了?”
徐登封简洁说道:“你中了一种十分罕见地剧毒,危在旦夕,我手上这药粉,可以救你,快张嘴服了。”
李世民依言张嘴,徐登封将药粉吹进他口中,花生汤急忙递上来清水,徐登封却摇头,示意花生汤扶住李世民,随后抽出腰间匕首,一道割开手腕,将汩汩冒出的血泉送到李世民口边,“这种药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