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歌行(卜印缜)-第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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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得意,咱们再来比过!”话音未落,单手一挥,挥出了一波剑浪,那剑浪如同春天刚解冻开河的大江带著冰卷起的巨浪,一波强过一波。
冷幕白脸色未变,依旧不紧不慢地展开折扇,身下脚步却是骤然加快,暗合某种韵律,躲避着对方的剑气。
蓦地,他哈哈一笑,身子突然弹射而起,竟然向着齐功的宝剑冲去,几乎在一瞬间,长剑刺入他的胸膛。
“好!”周围华山派的诸人欢呼起来。可没等他们的声音落下,
“啊!”在方拓的惊呼中,却见宝剑投体而入,但她吃惊的不是这个,而是因为冷幕白竟然出现在齐功的上空,照着他的面门就是一脚。她的功力高出其他人许多,自然知道齐功刺中的只是冷幕白的幻影。可她想不明白的是方才冷幕白真的原地消失后又突然出现,依她的眼力竟也丝毫看不清楚。
齐功的身子远远地摔了出去,再也爬不起来了。
“飞天客也不过如此。”齐功大脑一片空白,接着感觉面上一痛,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冷幕白在脚上灌注了真气,将他的头骨踢得粉碎,脑浆鲜血溅了满地,神仙也难救了。
“啊!”华山派诸人没想到鼎鼎大名的飞天客竟然如此轻易就被人杀了,惊骇得不知所措。而等这些人反应过来,一场杀戮已经降临到他们的头上……
最后一个敌人在面前倒下了,冷幕白喘着粗气,单手扶树,咬牙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重伤初愈的他实在不适合运功抗敌,他力战齐功,损耗巨大,眼下竟连迈一步的力气都没有了。
方拓也好不到哪里去,额头上密布着冷汗,这些人可不同于先前,尽管自己趁他们发愣出其不意地出手,可也难对付得紧。方才用力太大,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似乎裂开了。转头却正好看到冷幕白惨白的面孔,心中一急,抢上前一把扶住,关心地问:“你怎样?是否伤势加重了?”瞧着他虚弱无力的样子,又联想到目前的境况,不禁酸涩黯然。
“我走不动了。”冷幕白回望她,苦涩的眨了下眼睛,还要开口,却突然停住了,他的目光越过方拓的肩旁,投向前方树林,眉毛越拧越紧。
方拓见状一愣,也朝身后看去,只见林中空荡荡,黑压压的一片,以她的眼力却什么都没发现,但她绝对不敢大意,知道冷幕白一定发现了什么,平缓下心绪凝神细听,果然,耳朵捕捉到了一丝奇怪的声音,而且越来越大。
“是高手,好快的速度。”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骇。
“看来是躲不掉了。”软剑重新出鞘,方拓缓缓的移动,刚巧挡在冷幕白的身前,等下若敌人骤然发难,她便能护住伤势严重的好友了。
冷幕白察觉到她的心思,凝望着方拓的眼睛里泛起层层涟漪,脸上缓缓浮现一缕微笑。
紧接着却高昂起了头,身子猛地绷直,一扫方才的颓废疲软,精神抖擞地跨前一步,与方拓并肩而立。
这也只是片刻的工夫,那林中“突,突,突”地异响已然到了近前,但见满空残枝飞催,风中回荡着清啸,有人朗朗道:“果然在这里。”清亮之语在林梢还未落定,衣袂动风声接着响起,他们只觉眼前一花,青色袍影微微晃曳中,两人面前赫然多了一个精瘦的中年男子,说话间,长袍依然在猎猎作响,冷峻的目光直直射到二人的脸上。
冷幕白眉头一颤,眼睛放射出一抹从未有过的光芒,直射向对方:“原来是马掌门大驾光临啊。”
而他身旁的方拓则盯住了那人身后的林子,里面异响频繁,显然正有大批的人赶来。心中一叹,该来的还是来了。对方人手众多,还有马逢辰这样的超级高手。而自己状态最佳的时候要冲出包围也很艰难,更别提现在,两个人俱是伤势严重,该如何突围?
“晚辈见过马掌门。”冷幕白和方拓交换了一阵眼神,接着叹气上前一步,在方拓和马逢辰惊讶的目光下竟然朝对方深深施礼:“此前令徒马秋敬找上在下,言掌门暗通契丹欲搅乱大宋安宁,晚辈鬼迷心窍受了蛊惑,造成许多误会。马掌门是前辈高人,在武林中地位超然,定然不会与我等小辈为难。不如晚辈将那些所谓的证据还给掌门,掌门放我们离去可好?”知道这些理由说服不了对方,便又道:“不管将来如何,我发誓绝对不在这方面做文章。我必然劝说几个朋友不在与华山派为难,大家化干戈为玉帛岂不是更好?”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只能在心里苦笑,明明眼前就是杀害师父的仇人,他却不得不做出妥协,师仇要报,可他还记得一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是只有自己也就算了,可这里还牵扯到了方拓,他是绝对不会容许方拓跟着自己丧命的。眼下既然陷入绝境,不知变通就只有送死一途,还不如留待日后报复。若他料想的没错,马逢辰毁了自己手里收集的证据,便不会与他为难了,毕竟,自己和方拓平安无事也就算了,可万一有了什么意外,柳家和余家,甚至自己家族和朝廷的报复也会随之而来,想来马逢辰不会傻到拿华山派的基业开玩笑。
马逢辰闻言动容,目光灼灼地对上了冷幕白,良久后长叹:“冷公子真是懂得进退的聪明人。”
冷幕白嘴角一阵抽搐,自己委曲求全,真是有些无耻。若是传扬出去,自己定会名誉扫地,成为全天下的笑柄,但这些他都不在乎了,只要……忍不住转头,却正好看到方拓投来的理解眼神,心下一暖
第一百零四章 英雄珍重(三十一)
此时,冷幕白的气势与往日大不相同了,身躯挺得笔直,傲然而立,一改从前的温文儒雅,微乱的鬓发下,俊美的面容沉静如水。下巴高昂着平视左右,浑身散发出一种冷酷的气息:“恩师之仇不能不报,马掌门肯否与晚辈比试一场?”
马逢辰看向他的目光又发生变化,带着激赏羡慕,他开始正视起面前这平日声明不显的惜花公子了:“乔木一生疯癫狂狷,放浪行迹,却不想教出了一个好弟子来。这一点,他可比老夫强多啦。”然后长长一叹,身后宝剑出鞘:“既是乔木的弟子,便让老夫来领教冷公子的高招吧!”反手挽了朵剑花,他缓慢地移到了场中:“只你我二人的恩怨,旁人不会插手。”说着看了眼阎使君,明显这最后一句是对他说的。那阎使君不满地冷哼一声,却也没有发出反对的意见,反而退到了不远处。
冷幕白面上紧绷着的肌肉松弛下来,一点一点地在嘴角漾开笑颜。他眼中闪动着晶亮的异彩:“多谢马掌门成全。”敌人势大,自己这方却满身伤病,他知今日与方拓恐怕再不能幸免,临死之前能与仇人一对一的打一场,也算对得起自己那死去的师父了。
“咳!”就在这时,却见方拓站了起来,走到了冷幕白的身边,虽然面色苍白,可嘴角却带出了一抹笑容:“算上我一个如何?”
马逢辰明显一愣,不悦道:“兰姑娘成名多年,应该懂得江湖的规矩吧?姑娘这么做,又将冷公子至于何地?”他刚声明旁人不得插手方拓就来这一手,未免显得有些胡搅蛮缠了。
“江湖规矩晚辈怎能不懂?难道马掌门认为今日我们还能活着离去么?生死尚且不能把握,谁还顾得了身后之事啊?”方拓对满面担忧神色古怪地冷幕白笑了下,又道:“马掌门可是一代宗师级的人物,武功深不可测,晚辈怎能眼看着冷幕白一个人送死?”她特意自称晚辈,为的就是挤兑对方。
“既然姑娘也知道今日便是二位的死期,又何必多此一举?”马逢辰玩味地看着她。
“不论如何,晚辈就是不能看着冷幕白一个人送死。再者……”她停顿了下,低头沉思片刻,又继续道:“冷幕白向前辈挑战就是因为他师父的事,其实晚辈也不是没有立场参与的。”说着突然往旁边移动,拉住了冷幕白的一只手,挑眉微笑:“其实我们早已在船上结成了夫妻,前辈还算是个大媒人呢。”她可不是古板之人,更不是傻子,怎会白白浪费眼前这大好的机会?江湖规矩也许要讲究,可绝对不是现在这种时候。
她的语气异常平淡,可此言一出,马逢辰的反应暂且不提,冷幕白则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情绪了,他一把扯过方拓,责备道:“你在胡闹什么?”他面庞已经涨得通红,连声调都变了。虽然明知方拓只是在敷衍敌人,可心中依旧是难以平静。
方拓淡淡地瞥他一眼,道:“这种时候计较那么多做什么?多一个人多一分力啊。”冷幕白的情况她再清楚不过,即便除去心结重拾宝剑,可也未必是马逢辰的对手,与其让他送死,不如两人拼上一回,就算最后仍然难逃一死又如何?马逢辰这些人也不会好过,怎也要出一口恶气。
方拓这般搅合也勾出了马逢辰的心火。他当然不会相信方拓与冷幕白是什么夫妻,甩甩袖子,暗暗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虽然不将二人联手放在眼里,可也怕夜长梦多,若不能尽快将二人拿下难保会出什么意外。
旁边的阎使君与马逢辰一向不合,此时更乐得看对方吃憋,是以微闭双目,一言不发。他不认为这种情况下方拓等人还能脱离自己一方的控制,逃出命去。
“马掌门不会如此不近人情吧?难道您对自己的武功如此没有信心?”方拓这时候又开口了。总之一句话,无论马逢辰答不答应,她是一定要与冷幕白一起上阵的。
马逢辰眯起眼睛冷笑:“你们二人若要做一对亡命鸳鸯,老夫也无话可说,送你们一程便是。”说着扬臂,宝剑幻化出青色的光来,剑气遥指二人。
方拓与冷幕白对视一眼后,笑道:“那我们可来了。”双脚在地上一点,身子如离弦之箭射了出去,直向马逢辰,冷幕白在后紧紧跟上。
“好!”马逢辰宝剑剑锋往外一展,挑开方拓的软剑,又一个侧身,朝冷幕白攻去。
见第一击被破解了,方拓索性腾空而起,高高越过马逢辰的头顶,未等落地,软剑平刺向敌人后背。而此时,冷幕白手中长剑化出十几道剑影,有虚有实地配合着方拓。
马逢辰不愧是剑术高手,他看也不看身后,微微一个侧身,手中宝剑突地加快,分手对付两人,竟也游刃有余。就这样来来去去五十余招,三人斗了个旗鼓相当。
冷幕白毕竟多年未曾用剑比斗,招式运用上生疏不少,好在有方拓在旁照应一二,时时能分散马逢辰的攻击,可方拓内伤严重,刚刚又拼尽全力,现在已经到极限,呼吸再不平稳,出招也慢了许多,眼看就支撑不住了。马逢辰自然看出了这一点,以后的攻击倒有多半集中在她的方向。
“乓!”方拓的软剑与马逢辰的“紫电”宝剑碰撞在一起,火星四射。方拓这次却不能像之前那样化解由软剑传入的汹涌真气,身子竟被弹到了半空,手中软剑也脱手而飞。
马逢辰在嘴角冷笑,手腕一抖,剑上青芒暴起,目标正是空中无法躲避的方拓。
冷幕白见状一急,闪身移了个方位,拦在方拓之前,那本是遥指马逢辰背心的剑尖,行云流水般在空中划了个圈,旋转着挡在身前,马逢辰的剑气竟被尽数化解。
“这是什么招数?”马逢辰惊诧地挑眉,第一次看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