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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6章

正邪天下-第4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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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地。这一路上,他们倒有大半数白天熄身于山林之
    中,广风行戏言:“昼伏夜出行踪诡秘者非盗即贼。”
    好在广风行久历江湖,纵使栖身荒野,他也能设
    法让三人不至于挨饿忍饥。
    这一夜,三人匆匆赶了一宿的山路,终于翻过三
    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当三人沿着峰侧而下,进入山谷
    时,东方的天际透出了灰蒙蒙之色,三人早有经验,
    知道再过半个时辰,天色就要大亮了。
    千岩万转路不定,迷花奇石忽已暝。
    熊咆龙吟殷岩泉,粟深林兮惊层巅。
    天师和尚凝神顷听片刻,但闻远处有飞瀑溅落
    声,溪流淙淙声,风卷松涛声如呜咽,不由喜道:“此山谷应偏离人烟,今日我等可安
    心歇息了。”
    广风行亦道:“天色将明而不闻鸡鸣声,最近的村户人家也应在四五里开外,不如将昨
    天吃剩的半只
    獐子用火热一热,填饱肚子后再好好睡上一觉,到了
    天黑时分再赶路。”
    范离憎已不再担忧广风行生火时会有浓烟,他竟
    能让烟贴地飘出几丈外,消散开后,方升腾而起,几
    乎不着痕迹。当下范离憎放下行囊,从中取出半只已
    烤熟的獐子。
    天师和尚道了一声:“阿弥陀佛,贫僧去寻些清
    水。”他虽不住寺庙不念佛经,但对佛家的戒律却严
    守不贻,一路上只吃自亦求寺带来的干粮,范离憎与
    广风行用荤时,他亦自行避开。
    林间遍地枯枝,不过片刻,范离憎便找来一堆,
    广风行亦已准备妥当,正待引火,忽听得天师和尚在
    远处“啊”地一声惊呼,显然极度惊骇,范离憎与广
    风行齐齐色变。
    但听得一阵“哗哗”乱响后,天师和尚已自林中
    疾掠而出,一脸惊惶之色,身形甫定,便结结巴巴地
    道:“有……有人……”
    范离憎与广风行相视一眼,沉声道:“多少人?难道是风宫中人?”
    “不……是,只有一个人。”天师和尚结巴道。
    范离憎心中稍定,忖道:“以天师的武功,又有
    什么人可以让他如此吃惊?”
    广风行若有所悟地道:“莫非大师见到的是……死人?”
    天师和尚急切地道:“不,是活人,但活人是在
    水中。”
    顿了顿,又补充道:“整个人在水中,被铁链所
    束缚,沉入水中。”
    听到这儿,范离憎与广风行心中皆是一凛。
    在深谷之中,一个大活人被人用铁链束缚着沉入
    水中——无论如何,此事都让人感到诡异可怖。
    三人夜行之困乏立时被忘却,广风行低声道:“大师,你是否已看清对方的确是活人?”
    天师和尚道:“我找到水流,正要取水,忽然水
    面‘哗’地一声响,伸出一只手来一一阿弥陀佛,我
    呆立不动,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想是水鬼将之杀了,但那只手很快沉入水中……”
    范离憎飞快地续道:“于是你平定心神,仔细查
    看,才知是有人被铁链束缚,沉入水中,是也不
    是?”
    “是,不……不是,天色如此昏暗,我辨之不
    清,但除了人之外,又有什么东西会有手?”
    范离憎果断地道:“我们去看个究竟!”
    “慢!”广风行低声道:“这会不会是一个圈
    套?”
    “不会,谁能未卜先知,知道我们会在这深谷中
    歇息而天师和尚又定会去取水呢?无需多说,救人要
    紧!”言罢,范离憎揣起密匣、天师和尚便在前边引
    路,三人行得极快,但听得水流声越来越清晰入耳,
    越来越响,终于,天师和尚道:“到了。”
    范离憎趋前几步,立时感受到了湿漉漉的气息,
    踏着茂密的水草,范离憎与天师和尚并肩而立,前面
    就是一条宽不过三尺的小溪,山谷中的小溪甚为曲折,循着地势,在此处冲出一道深沟。
    溪水奔腾不息,却不见有人影。
    天师和尚不安地道:“莫非,他已沉下水去,不
    幸遇难了?”
    广风行毅然道:“我下去看看。”
    范离憎及时拦住他道:“此事太过古怪,要多加
    小心。天师,你武功最高,不妨将上游水流以掌力震
    开。”
    天师和尚应了一声,纵身向上游掠出丈许,立足
    岸边,捉聚周身浩然真力,凝于双掌,沉喝一声,双
    掌倏然向水中击去。
    无俦掌风以排山倒海之势狂卷而出,“轰”地一
    声,立时激起冲天水柱,溪水很快出现了极为短暂的
    断流。
    范离憎骇然看到自己立身之处所临的溪水中,果
    然有一人正仆身向下!
    因为天色昏暗,加上水流又很快卷至,范离憎无
    法细加辨认,饶是如此,已足以让他惊骇欲绝。
    他再不犹豫,将密匣置入广风行怀中,纵身跃入
    水中。
    岸上两人紧张地望着水面,大气也不敢喘。
    水下不时发出翻涌声。
    过了片刻,“哗”地一声,范离憎冲出水面,微
    喘着道:“果然有……有一条铁链,铁链多半卡入了
    岩石中,难以拔出。”
    天师和尚当即道:“我来助你!”
    “不可!”范离憎道:“你看护密匣,以免中了
    别人暗算,广叔,你来助我一臂主力。”
    他本称广风行为广大侠,相处久了,便顺了广风
    行意愿,改称为广叔。
    两人一同沉入水中后,天师和尚双臂紧抱密匣,
    目不瞬转地望着水中,口里不停地念着我佛保佑。
    “轰”地一声,两个人影一同冲出了水面!
    范离憎手中还牵着一条粗大的铁链,他在溪边岩
    上一借力,人已飘落岸上,双手顺势向上牵带,很快
    又有人露出水面。
    此时天边已出现了少许亮色,可隐约见到那人的
    颈部、腰间各有铁链缠绕,广风行将他扛于肩上,亦
    爬上岸来。
    天师和尚急切地道:“他是否还活着?”
    广风行将人放下,让其上半身处于地势略低之
    处,双掌抵于对方腹部及胸部,有节奏地按揉,同时
    对天师和尚道:“烦劳大师将真力贯入他体内——不
    可操之过急。”
    天师和尚立即依言而行。
    过了一阵子,终于听得那人一声呻吟,吐出一大
    口水来。
    天师和尚喜道:“他醒了,他醒了!”喜悦之情
    溢于言表。
    广风行道:“可加强真力了。”
    天师和尚的浑厚内家真力源源注入那人体内,片
    刻之后,那人低低“啊”了一声,身上的铁链一阵轻
    响。
    广风行长吁了一口气,叹道:“欲取他性命的人
    好不残忍,杀人不过头点地,又何必如此?若不是有
    事在身,我必问清是什么人这般害他,再为他出口恶
    气!”
    范离憎沉吟地道:“人被浸入水中能生存的时间
    绝对不会很长,凶手应该离开此地不会大久……”
    话未说完,他的脚忽然被一只手抓住了,低头一看,原来是那人想支撑起上半身,范离
    憎忙将他扶
    起,心中暗自奇怪,忖道:“此人溺水而昏迷,恢复
    得倒十分快速。”
    天师和尚连声问道:“是否该为他换一身衣衫?或是让他吃点东西……”一边说着,一
    边手忙脚乱地
    以僧袍为那人擦去脸上的水珠。
    范离憎将那人抱到方才放下包裹行囊的地方,让
    其依着一棵松树半躺半坐着,自己则与天师和尚一同
    生起了火堆,此时,他们已顾不得生火是否会被他人
    注意了。
    火堆很快生起,范离憎站起身来,转身道:“我
    扶你过来烤一烤火,吃……”
    他的表情忽然一下子僵在那儿,后面的话亦滞留
    于喉底,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广风行察觉到有异样,猛然转身,却听得范离憎
    以极度吃惊的声音道:“是你?”
    火光将那人的面容照得清清楚楚,尽管此刻其脸
    色显得十分苍白,但仍能看出,他是一个颇有英武之
    气的年轻人。
    对方赫然是范离憎初出“试剑林”时遇上的白
    辰。
    白辰不是在横渡邑江时,遭遇狂风暴雨、船倾人
    亡了吗?又怎会在这深谷中出现?
    ※※※
    牧野栖已有必死之心,再也无所畏惧,他对苦心
    大师怒目而视,大声道:“佛家有言,苦海无涯,回
    头是岸,何况我并没有错,为何要将我逼至不可回头
    之绝境?”苦心大师称其为“牧野施主”,显然已断
    定他是牧野静风之子。
    苦心大师平和地道:“牧野施主与正盟如何结下
    怨仇,老衲并未亲睹,自不会妄加评说,无论如何,
    牧野施主亲历了思过寨两位弟子被杀之事,已不能置
    身事外。”
    牧野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恨声道:“正盟中
    人知我是风宫宫主之子,还有谁会信我?我若为正盟
    挟制,又怎能查明真相,以对正盟有所交代?戈无害
    的确是我所杀,但他是死有余辜,至于思过寨的池四
    侠,他虽是亡于我剑下,但当时是有人在暗中陷害于
    我,我牧野栖再不明智也不至于会当着几大正盟高手
    的面杀害池四侠,大师乃得道高僧,难道还不能洞悉
    这一切么?”
    “公道自在人间,水落石出终有时,老衲观牧野
    施主气色有心浮气躁之象,欲请施主前去少室山,待
    到云开雾散时再作定夺,不知牧野施主能否随我等一
    行?”
    牧野栖哈哈一笑,道:“大师要软禁晚辈么?想
    必少室山之行,定是有去无回,倒不如在此痛痛快快
    地大战几回合!”
    苦心大师正色道:“在未弄清是非曲直之前,牧
    野施主必无性命之忧。”
    牧野栖道:“连少林方丈痴愚禅师也会举棋不
    定,欲出尔反尔,在下已难以相信任何人。大师既然
    相信‘水落石出终有时’,想必也相信善恶因果,不
    如今日不再阻挠在下,待到水落石出之时再作定夺,
    又有何不可?”
    “巧言令色,实乃年轻人之大忌,牧野施主莫非
    真的不能明白轻重好歹?”
    一股怨忿之色油然而生,牧野栖大声道:“正盟
    与风宫积怨多年,如今知我乃风宫宫主之子,早已存
    有杀我泄恨之心,现在有了所谓的理由,又岂肯放过?既然说真相有待明查,又何必劳
    千余之众,对我
    牧野栖一人虎视眈眈?”
    说到激愤处,牧野栖倏然沉肘翻腕,“铮”地一
    声,拔剑在手,振声道:“我牧野栖不死,诸人心中
    终是不快,欲取我性命者,就请放马过来!”
    苦心大师轻轻一叹,道:“当年你父亲牧野静风
    与老衲有数面之缘,如今他自己误入歧途,老衲便替
    他管教管教你。”
    无论是牧野栖,还是他身后的正盟中人,听得此
    言,皆吃惊不小,牧野栖本已做好最坏的打算,准备
    与痴愚禅师这般级别的绝世高手一战,没想到苦心大
    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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