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界-第2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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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做生意的公司多如牛毛,什么生意都做,不但在兴宁做,还做出兴宁,做到省城去了。如果,说我帮他,在兴宁还有人听我的,兴宁以外,省城那种藏龙卧虎的地方,谁会听我的?那都是他的本事。当初,我分管县委办县府办的时候,他提出去省城办分公司,我可是强烈反对的。事实证明,我是错误的,他现在的生意,多是通过那个分公司做成的,我们装里兜里的奖金,多是那个分公司赚的。
县委书记抓住了把柄,说:“你还说没帮小张?如果,他不是你的女婿,在你强烈反对的情况下,他敢坚持去省城办分公司?能说服你同意他的设想?”
“我还不是那么固执的人吧?我还是听得进意见的人吧?不仅仅因为他是我的女婿,我才会被他说服,凡是合理的,能把道理说清的,我都会同意都会支持。”李副书记为了澄清自己,也为了不让女婿蒙受不白之冤,很有些狡猾地说,“要不,你书记下个命令,换个人,别让我再分管那个公司了。其实,我早就想提出来了,岳父和女婿同时负责一项工作,总有营私舞弊之嫌。”
县委书记“哈哈”笑起来,说:“你有这个担心就好,有这个担心就会严以律己,就不敢岳父女婿同流合污。你们更不想看到出了问题,一锅端的惨状。”
——我倒不反对任人唯亲,只要是可用人才,任人唯亲又怎么样?你不分管那公司,就可以避免任人唯亲了?问题是,让别人管了,你还是可以插手。我这不是上了你的当,又给你那女婿多找了一个帮手?
——只要钱是做生意赚来的,其他事,我一概不管。
“当然是赚来的。他那个公司,没有贷银行一分钱。现在的公司,没有不贷款的,有的公司贷款不是做生意,而是直接发奖金。”
县委书记问:“真有这样的公司?”
“你可以组织人去查他那公司的帐。”
“我问的不是你那女婿的公司,而是那些直接发奖金的公司。”
“不敢是大多数,但也不是极个别。”
“把钱都拿来发奖金了,以后怎么偿还银行贷款?”
李副书记笑着说:“以后是以后,现在的人眼睛都盯着钱,各单位开公司为什么?还是不为赚钱?赚不到钱就把派去办公司的撤了,所以,有没有做成生意,赚没赚到钱不重要,重要的是每月能不能上调多少多少定额的奖金数额。定额完成了,继续干下去,干到一定的时间,或许就因为有成绩,有贡献,提拔上去了,公司的烂摊子一甩,由别人去补窟窿还信贷。”
“这还不乱成一锅粥?”
“其实,银行那边也愿意,管你赚不赚钱,管你有没有能力还本金利息,只要你敢贷,他们就敢给,贷得多,他们自己也可以多拿奖金。反正钱是国家的,变换一下,才可以进自己的口袋。”
“这样也可以?”
“没有可以不可以的。政策似乎也允许。”
“总有一天会出问题。”
“这应该不是我们管的事了。”
“现在,许多事也不变,许多事想管都管不了了。改革开放,改革开放,是不是步子迈得有点快了?”
李副书记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你可不能流露这种思想,这可是旧观念,可是不利于改革开放的阻力。”
县委书记说:“形势这么乱,我就不信,你女婿那个公司会不贷银行一分钱?你不贷银行那边也不高兴吧?”
“也不是不贷,真要资金周转,也是要贷的,但生意做成了,马上就连本金利息一起还,不欠一分一厘。”
县委书记似乎不相信,说:“这也太自觉了吧?”
李副书记“嘿嘿”笑着说:“我们共产党人做事,不就是靠自觉吗?不就是靠觉悟吗?大环境下,不自觉的人,没有觉悟的人都在浑水摸鱼,自觉的人,有觉悟的人却依然坚守阵地。”
县委书记感慨地说:“在这种环境下,还能自觉,还能坚守,真是不容易啊!”
“是很不容易!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小张是一个纯洁的人。”
县委书记突然警觉起来,笑了笑问:“你是不是跟我耍滑头?拐着弯表扬自己的女婿?”
“没有,没有。主要还是我提醒得多,把关把得严。”
李副书记忙往后缩,很明显,底气没了,这个老东西,警惕性也太高了,正准备切入正题,又被他打回了原形。
“其他的公司我不管,你那个公司不能出错,毕竟是县直属的公司,还是你亲自分管的,不要给我戳个大窟窿,填也填不上。”
“这个你放心。”
李副主任应付着,已经没兴趣谈公司的事谈信贷的事了。
这几天,他总想找机会与县委书记谈谈张建中,他并不希望女婿一直呆在生意场。做生意算什么?做生意的偶然性太大,生意做成是运气,生意做不成是必然,何况,无奸不商,女婿混得久了,还不近墨者黑?
更何况,张建中做的是走私生意,现在风声越来越紧,运气不好,随时会身败名裂!就算自己竭尽全力为他减轻罪孽,就算大家都知道他是为领导们并非为自己,但再想往上走定会遇到重重阻力。
他还是希望张建中回到官场,这才是正当职业!在还没有出现状况时,急流勇退,才是最明智之举。
前几天,一个局长退了下来,位子一直空着,虽然,也觉得一下子把张建中提到局长的位子上有点过,但也不是不在情理,怎么说张建中也是正科,局长不也是正科吗?有他这岳父争取,相信也有一些县领导会支持,这小小地过点份,也不是高不可攀。
448 这里只有自己人
从县委书记办公室出来,正好碰到组织部长,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知道他是去向县委书记汇报工作,只是打了个招呼,便擦肩而过。回到自己办公室,也是心里有事,想组织部长去见县委书记,谈的是不是关于那位局长候选人的事呢?如果,这事已经定了,自己就不必瞎忙乎了。
这么想,心里就有点儿酸,这种时候,各路人马还不尽显神通,自己却坐着被动等时机。也难怪啊!张建中毕竟是自己的女婿,话说不出口。张建中毕竟还嫩资历浅,跟那些希望晋升局长的人比肯定差好大一截。
下午打电话给组织部长,瞎扯了一通废话,就问他上午见县委书记谈什么事?是不是那个空着的局长人选有些儿眉目了?组织部长忙说:“不是这事,不是这事。这么重要的人选,我当然得先向你请示汇报。”
李副书记分管人事组织工作,尽管提拔局长镇委书记镇长这些一把手还没话语权,但按程序,组织部长即使在执行县委书记的指示,也应该假意向他请示汇报,除非组织部长不把他当回事。
“我听到了一些风声,想当局长的人不少。”
哪一次有位子空出来不是蜂拥而上,争个头破血流?
组织部长说:“我也听说了。”
“就没人直接找你谈吗?”
“这个,这个……”
李副书记打断他的话说:“另这个这个了,到我这边来坐坐,我们分析分析情况。”
不容他提出异议,就把电话挂了。
组织部长挂着县委常委的职务,当初与县委办主任的李副书记是同级,彼此关系还不错,李副书记升上来,成了他的顶头上司,他也不见得有什么不服,对人还说,李副书记在部队早就是正处了,现在当副书记说是升了,却还是副处,还是属于高职低配。前不久,李副书记同意把他儿子送去省党校培训,划入第三梯队的行列,又多了一份感激之情,对李副书记更多了一份毕恭毕敬。
“最有可能当局长的是那个局的第一任副局长。他业务熟,资历也够。”
李副书记笑着说:“最有可能,有时候也是最不可能的。”
“那是,那是。”组织部长也笑起来。
李副书记便收敛笑,看着他问:“还想瞒着我?”
组织部长大笑起来,说:“什么也瞒不了你。”
这不明摆着吗?你组织部长都认为是最有可能的,仅仅是因为业务熟,资历够吗?当官讲资历不假,讲业务不假,但都不是决定因素,起决定作用的是,手里握着话语权的人。
“县长也有这个意思。”
李副书记心儿不禁一凉,但还是往下问:“县委书记呢?”
“还没有表态。”
“会不会是稳坐钩鱼台呢?”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组织部长不傻,你找我来谈这事,只是看热闹聊八卦?“李副书记是不是也有人选?”
李副书记身子往沙发背椅一靠,说:“我的人选还摆得上桌吗?”
组织部长笑着说:“不一定,不一定。两虎相争,往往是两败俱伤,渔人得利。”
李副书记不得不摆出点姿态了,你探人家的口风,也应该向人家露点口风,这样才显得你对人家的信任。
——其实,我的人选你也应该猜到八九分,就是红旗机械厂的王主席。我跟他的关系,兴宁县的人几乎都知道,一个部队转业的,平时来往也密切。
——从公的角度说,他的资历是没得比的,三十岁在部队已经是副营级,转业到地方,是正营,相当于正科,虽然安排在工厂企业,但他的能力大家都知道,虽然只是负责工会工作,但兴宁县哪家企业的工会有红旗机械厂活跃?当领导嘛,主要还是领导水平,能把素质不一的普遍职工管理得一切行动听指挥,是非常不容易的!
——前一阵,县总工会不是还想调他去当主席吗?
“是的,是的,王主席去当那局长,只能算是平调,能力水平更是绰绰有余。”
李副书记不无惋惜地说:“能当那局长的人选多得是,大家都在比后台,谁后台硬,谁上位。”
——我们就看热闹吧!
他再次退缩,不打无把握之战,明知自己没有胜利的把握,还硬向前冲,那只有牺牲。他不能暴露自己的意图,不能把张建中摆上桌做无谓的牺牲。
下一次,再有机会,你还敢提张建中吗?
要么不提,要么就得有十足把握,切忌一而再,再而三。
郝书记说:“你是不是太谨慎了?”
“不得不谨慎。毕竟,他是我的女婿。”
“你不一定要自己提名啊!可以叫别人提名吧?比如,要组织部长按正常程序提出来。”
“你别自作聪明,别以为大家都是傻瓜,听不出弦外之音!”
“那就一起摆理由啊!”
“真正的理由是什么?是职务!职务高,就有理,就可以摆理由。你在文化局,大家听你的,是因为你在理吗?是因为你的理由把大家说服气思想通了吗?那是你党组书记的职务,把人家想要说的话顶了回去。”
“总得说民主吧?”
李副书记笑着问:“你讲民主吗?你每做一件事都征求大家的意见吗?如果,别人提出反对意见,你是不是也接受?”
——当然,我们也讲民主,县委书记把他的人选摆出来,可以说一百个理由,县长也把他的人选摆出来,也说一百个理由,组织部长非常不知趣地摆出自己的人选,也想厚着脸皮说一百个理由,县委书记和县长会让他说吗?
——一句话,“长话短说”,就可以打乱你的阵脚,就可以让参加讨论的人都知道,你那个人选是计划外的。轮到表决,你说有谁会投组织部长的票?组织部长自己也不敢投。”
——不要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小张也还年青,机会多得是。
郝书记还是不甘心,说:“谁不想抓住第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