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杀-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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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暮卿清澈的眸子闪烁了下,果然啊。朱儿还是有点小能耐。她瞄了眼绿儿,道:“绿儿,醒了没?”
绿儿浑身一个激灵,身子禁不住的颤抖,好一会儿才止住。她抿了抿唇。艰难地开口道:“小姐。”
苏暮卿轻点头,目光幽幽地望着绿儿因惶恐而扭曲变得狰狞的脸,温柔地开口道:“绿儿,我们是在落松院了。”
绿儿长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她的两腿好软。即便是看着小姐杀了嫣儿,看着侍卫们浴血奋战,看着李护卫挑断三小姐的筋脉。她都不曾这般害怕。
苏暮卿倒也不急,躺在卧榻上静等着绿儿彻底恢复平静,朱儿则是在她的授意下小声地将清心居发生的事儿一一告知紫儿。
立于窗外的李汉林倒有些不知所措,好在也习惯了如此,静静地站着不闻不问。
四周一片沉寂。院子万籁俱静。
良久,软塌上苏暮卿抬起明亮的眸子。淡淡地开口道:“绿儿,好些了不?若是平静了,将刚才你看到的事儿说出来。不要怕,这样的事儿不会再发生,你要是憋在心里不说,怕是晚上会有梦魇。”
绿儿抬眸望了望周围的人,皆是落松院的人儿,胆颤的心终于彻底平复。她低低地开口道:“小姐,奴婢从来没有人能够对自己这么狠。奴婢亲眼瞅着她眼眸中闪过狠厉,紧而就是咬舌自尽。那骨子狠是奴婢有生之年从来不曾见过,仿佛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苏暮卿眉一凝,一双明眸化为幽幽的深潭紧盯着绿儿,疑惑占满心间。冬竹若是抱着必死的心态,那也不该是在话还未说完的时候,除非有人偷听,而这话恰是不能让人听了去。抑或说……
“你们三个有怎样的想法?一个人何以会是对自己这般狠?”
另三人齐齐蹙起眉头,皆是有所不然。她们不知道当时冬竹与小姐二人在说些什么而使得她要咬舌自尽。
苏暮卿平静地补充了一句:“冬竹是想告诉我们一个关于苏府的秘密而已,只不过话还未来得及出口,便是出现绿儿看到的那一幕。而我恰是向着晨卿说话的方向望去。”
半响,苏暮卿瞧得朱儿向着窗外望去,她扭头扫了眼李汉林,发觉这二人似乎都从对方眼里瞧到彼此心里所想。
她收回视线,目光落定在墙上的影子上:“你们说说。”
朱儿恭敬地开口道:“小姐,奴婢以为冬竹这般做,可能是为了救小姐您。”
苏暮卿眉头皱得更紧,心中的迷雾更浓,双眸凝视着朱儿的面容,示意其继续往下说。
朱儿轻点头:“冬竹姐的为人,咱们府上的人皆是知道,对苏府和老夫人是分外的忠诚,但也绝非是那种善恶不分之人。而且她若是认定一个人,便是会一股子儿的对其好,她若认定的事儿,便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秘密也一样,她若要说了,定然会说出来。这次没来得及说,只能说明当时有不该在场的人在。”
苏暮卿静听着朱儿说话,心下却是想着会是谁在里头,她明明只记得屋子里就只有她和绿儿,就算是晨卿,她也是在外头说话而已。
朱儿察觉到苏暮卿眸中的疑惑,接着道:“小姐,还记得秋棠说得话不?冬竹姐是盯着一个方向,而那地方怕就是那人在的地方。而且极有可能那人并不是想要偷听你们的话,而是要杀了冬竹姐,倘若冬竹姐是死在外力外物之上。当时屋子里就只有你和绿儿二人,这罪儿怕会是落到你们身上。反之,冬竹姐可能是发现来不及喊人,便是当下发狠,咬舌自尽。”
是杀人灭口吗?
而冬竹取最小伤害保得她和绿儿不背负杀人之罪,可祖母都一口咬定是她逼死冬竹。这……或许这已经算是最小伤害。
苏暮卿眸色微闪,竟是笑了:“李护卫,你的看法呢?”
李汉林恭敬道:“回郡主的话,卑职与朱儿姑娘的看法大致相同。但不排除冬竹姑娘别有用心,一个人能守那么多年的秘密,又怎会与并不是很熟悉的郡主你开口?”
苏暮卿明白其话中意思,只是冬竹说得秘密都是和爹娘有关,还与绿儿紫儿有关,这不与她们开口,又与谁说?当真是要烂在肚子里,不过这会儿还真是烂在口中。
“绿儿与紫儿其中一个可能比你还……”
还什么?聪明,阴狠,高贵……
时间流逝,空气静默。不知不觉中竟是晚霞似血,笼罩了整个天空,恰似沥血之作。渐渐地,苍穹里的最后一片暖色,也在秋夜的凉风拂过之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落松院冷冷清清,分外凄凉。此刻除却呆在昏暗屋子里的四人之外便是只有立于窗口的李汉林。
夜越来越深,越来越凉。院子里,唯有金桂依旧袅袅飘香,那一簇簇菊花却是在前些个夜里让人毁了。如今看上去院子更是萧条。
苏暮卿轻声打了个喷嚏,便是从神思游离之中醒来。瞧得屋中一片幽暗,三丫头歪歪扭扭地靠在桌上椅子上睡了去。
苏暮卿侧耳倾听,尽是听得从北苑清心居传来的低哑哭声,她抿了抿唇,眸色微微暗了下来。她轻手轻脚地坐起身子,掀帘而出。
乌云遮住皎洁的月光,天地间更是暗沉一分。李汉林来到苏暮卿的面前,道:“郡主,你还不歇息吗?”
苏暮卿微摇首,低声道:“你且辛苦下,替我看着那三个丫头。我去去就回来。”言毕,便是向着院子走了出去。
李汉林本欲跟上,但瞥见苏暮卿回首时冷厉的目光,便是止了脚步。
黑夜下,一切都是模糊不清。
苏暮卿凭借着空气中传来的竹香踏上隐蔽的小径向着湘竹苑而去,越是向着幽深的竹径走去,竹香越是浓厚,还夹杂着一阵幽香。
片刻之后,眼前便是出现明亮的烛光,挂在门口的烛灯似乎是为了迎接夜晚来的客人,散发着明晃晃的光线。
花香幽浓,飘散空气中。清心居的低哑哭声似乎隔绝在了外边,论她再侧耳倾听都没能听到一丁点动静,许是夜深了,她们也哭累了。
湘竹苑很安静,每一间屋子里都没有一丝光亮,众人好像都已经沉浸在梦里。
今夜,他们睡得真早。苏暮卿微动了下唇,伫立在空旷的院子里,凝视着那一间书屋许久,方才幽幽转身准备离去。
“阿暮,既然来了,怎不进屋里坐坐?”温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苏暮卿猛地回头瞧见一袭白衣面带微笑的苏连墨正站在另一条小径上,他似乎才归来,眉眼间除却笑容还有倦意。
果然啊,苏家遍地都是戴着面具而活的人。
苏连墨缓缓走来,轻推开屋门,笑语:“屋门从来不关,若是我不在,你可以自己进屋坐坐。”
苏暮卿凝视着苏连墨的身形,竟是如中邪般的脱口而出:“小叔,你是谁?”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共处一室
夜风轻拂,落香飘舞,这是秋的姿态。它吹起青丝遮住眼帘,留得一阵恍惚,模糊了他看她的神色。
苏暮卿仿佛听到静夜的矫揉造作,那是欲言又止。
凉而诡异的气氛缭绕在他们之间,静默伴着时间行走着穿梭在夜的时光里。
苏连墨背脊微僵跨入屋子,点亮屋内的烛灯,温和道:“外边凉,到屋子里坐下再说。”
苏暮卿抿着唇,视线落在屋里头的影子上,看着它摇摇晃晃,却丝毫没有进屋的意思。
半响,苏连墨手拿着一件披风来到她的身边,动作分外柔和地将其披上她的肩头上,温柔道:“阿暮,莫要着凉了。”
暖意从披风里传来,从肩头向着全身扩散,秋夜似乎也不那么凉。
苏暮卿轻颔首,低声道:“小叔,早些歇息。暮卿先回去了。”
苏连墨替她系好带子后,温柔一笑:“你不是还有问题吗?”
深邃的眸子里映照着她的容颜还有跳动的烛焰,气氛似乎变得有些氤氲,好似有一种情愫在夜里轻浮着。
苏暮卿抬首回视着他的目光,薄唇微动,道:“那小叔会告诉暮卿吗?”
苏连墨唇角微扬,带着春风般温暖的笑容,他轻轻揉了揉苏暮卿的脑袋,笑语:“进屋里头说吧。不然夜里都要睡不着。”
苏暮卿微怔,她不禁觉得这话似乎有些暧昧,猛地错开视线垂下头,先于他进了屋子。她习惯性地坐在背窗处,当屋门阖上之时,她感觉到一阵阵凉风从雕花格子的窗柩里透了进来。
苏连墨沏了两盏茶后,便是在她对面坐下:“老夫人那边的事儿我已经听说了,受委屈了?不要多想了。人都是有感情的。何况冬竹是老夫人一手带大的丫头。”
温润的嗓音像一壶润口的白开水,悄悄地划过心口,将残留的一丝伤怀冲淡。苏暮卿摇摇头:“其实还好,只是想不通为何要自杀。”
苏连墨手捧茶盏,轻抿一口方道:“这世上有许多我们想不通的事儿,若要是每样都去想通,该是有多累。”
苏暮卿轻咬了下嘴唇,幽幽道:“可若然这些事儿都是息息相关呢?包括小叔你,你也一直都在欺骗暮卿?”
苏连墨手轻抖了下,杯子里的水来晃荡。溅出些许,在烛光的招摇下,烁烁发光。
杯子里的水渐渐地平缓下来时。苏连墨方才开口道:“暮卿,我真有欺骗过你吗?一直来在别人面前的伪装,在你面前是全然卸下。而且,除却些许医术,些许吹笛之法。我该是从来没有告知过你什么,那么我可还是有欺骗过你什么,抑或说你在怀疑什么?”
深邃的眸子紧盯着苏暮卿的双眼,有一种让她无处遁形的感觉,好几次她想要错开视线,但终还是对上了。
她在怀疑什么?苏暮卿暗暗地问着自己。苏连墨的确从来没有与她说过什么,更别提所谓的欺骗,那么她想问的是什么?
苏暮卿双手捧着杯子。来回的摩挲着杯口,垂眸望着平静的水面,她的心很不平静,她竟是不晓得如何说话。
苏连墨收回视线,唇角的笑容渐渐隐去。温文尔雅的容颜上升起一丝严肃:“阿暮,我不会伤害你。”
苏暮卿猛地抬首。对上严肃的面容,明眸中闪过一丝悸动,但更多的是疑惑,她踟躇开口:“小叔,你是不是在做些什么?”
苏连墨不置可否,只淡淡地回道:“阿暮,不需要管太多,只要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中就好,其余会有人帮着你去解决。”
谁能帮她解决?若是能,前世她怎就没有看到?有些事儿除却她会做,愿意去做,还会有谁?
苏连墨察觉到她眼眸中有一抹而愤恨的光芒闪烁着,柔声安慰道:“有些人可能是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努力着,他们知道的或许没有你多,但都在各自努力着。有些人的死不会是枉死。”
闻声,苏暮卿全身一颤,手中的杯盏倾翻,开水四处流淌。
苏连墨却是远比她还紧张地将其从桌子边来开,毫不顾忌地拉起她的手细细查看了番,好在只是微微红了些许,并无大碍。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却发现自己还拉着苏暮卿的手,面色微变,但还是极其自然地松开,温柔道:“好在没什么事儿,要不然可是罪过了。”
手心一阵凉意袭来。苏暮卿不由得缩了缩,小叔的手真得很暖和,拉着她时,她能够感觉到源源不断的温暖从他的手掌上传来……她还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眼眸中划过的焦急,就好似儿时不小心碰翻水壶之时爹爹露出的表情,那么相像。
苏连墨瞧得她此刻的眼神之时,眸中闪过一丝微恼,他温柔地开口道:“阿暮,我不是你爹爹。这都不知道是第几次与你说了。”
苏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