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糠-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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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脚步声,春红在外间问:“太太姑娘可起了?”
“起了,打水吧。”
春红应了一声,很快地出去打了热水进来,正洗脸的时候,春红就问:“太太,烟草,风絮在外面候着了。”
烟草,风絮,陈霜降听得一愣,这些都是什么东西,经春红提醒了一句才知道,原来是何金宝这边的那两个丫鬟。看看时辰,吃饭还尚早,何太爷估计也还没有睡醒,陈霜降就叫她们进来了。
早上到的时候陈霜降也没有什么精神,只是匆匆地瞄了一眼,也没留下什么印像,这会重新见过,仔细看,那个小巧圆润一点的是烟草,纤瘦白净的就是风絮了,虽然都是一色的青色夹衣,粉红百褶裙的丫鬟打扮,看着也都是出众的相貌,看着倒是比陈霜降更贵气一点,放到外面去,看着比一般的人家的姑娘更水灵标志。
见过礼,陈霜降还是闹不清楚谁是谁,只觉得这两个名字起的怪,不好叫挺拗口的,就说:“就是这名字起的,怪不好记的。”
高一点的风絮就回说:“这名字是取自青玉案里面的‘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故就叫这名。”
何金宝最是不耐烦这些诗词的,这名字肯定不是他给起的,陈霜降愣了愣,就想这怕是又是两个活脱脱的绿珠,心里面就有些不耐烦,面上也不显,还是笑眯眯地说:“这些酸溜溜的诗啊词啊,我可不懂,听着怪不吉利的,以后这两名字就不要再用了,你就叫小草,你就叫……柳花,念着也顺口。”
定了名字,原先的烟草,现在的小草就送上来一叠的卖身契,说这是何金宝交待的,陈霜降看着挑几个合用的。
看了看烟草跟风絮的那两张就放在最上头,陈霜降皱了皱眉头,总觉得这何金宝做事很有些不靠谱,从来没听说有卖身契是丫鬟自己保管的,这要是万一起了什么心,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只是这些话,陈霜降也不好说,看了看这两张都是死契,也不知道有没有做出什么手脚的,陈霜降也懒得想,就照着对绿珠的办法,仍旧叫她们新签了一张,旧的作废。
至于这剩下的一叠,陈霜降还奇怪怎么京城的人牙跟乡下的不同,人都还没有定,卖身契就先送了来,后来经风絮一解释才知道,这些哪里是何金宝卖的,都是各家不知道哪个大人将军借着各种名头送过来的。
这些人还真不好用,要是一接手,不知道这里面多了多少的眼睛嘴巴,更不知道其中多少个是打了绿珠一样的主意,一心要越过陈霜降往上爬的。陈霜降刚打定了决心,就算是为了何如玉,为了她腹中还未出生的娃,她也一定要坐牢这一个将军夫人的位置,谁也不能把她拉下马。
闭了下眼,陈霜降直接就把卖身契扔回给了小草,说:“哪里来的就送回哪里去,这边小门小户的,真收了这么多人,我就要没屋子睡了!”
也不管小草跟柳花怎么想的,陈霜降就直接让她们退下,准备晚饭去了。
小草跟柳花无奈,只能退了下去。
等走到看不见人的地方,柳花终于忍不住抱怨了,说:“果然是乡下来的没见识,看看把我们的名都改成什么样子了,还说什么酸溜溜的,我看她是没念过书才是!”
小草大咧咧的倒无所谓,说:“太太说的也没错,那什么的果然是太悲切了一点,愁啊愁的,厌都厌死了。”
经小草这么一说,柳花突然想起来了,若真是没念过书,不识字,那陈霜降又是怎么知道这词悲苦呢,这个乡下来的太太……还真是有那么一点意思。想到这里,柳花倒是不说话了,抿着嘴笑得古怪,让小草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陈霜降他们一行到这边快中午,马车上颠得不行,朦朦胧胧地用了一些点心小菜就睡了,陈霜降一开始还以为是厨房太匆忙没准备好吃食,她也没大在意,只悄悄提醒自个,晚上要早点吩咐下去安排。
结果等一端上来看,陈霜降就觉得有些傻眼,几张烙饼,一颗大蒜,几碟肉食,居然全是大块肉材,一点青菜都没有。
陈霜降还以为这是厨房有些怠慢,结果何金宝也是刚好赶回来吃饭,二话不说,抓起来就呼啦呼啦地吃开了。陈霜降没办法勉为其难地尝了一下,肉里放了很多的大蒜,一股子的味道冲上来,差点没害的她直接吐出来,而那烙饼,压得结结实实的,又粗又硬,吃着比家里那种糟糠饼子都难以下咽。
只吃了一小口,陈霜降实在就被那股大蒜味给冲到了,她从小就讨厌大蒜那股味,从来不吃有蒜味的东西,实在是咽不下去,只好放了下来。
再抬头看看,除了何金宝吃得咯吱咯吱的,何太爷也放下了筷子,何如玉咬了一口,估计是硌到牙了,捂着嘴眼泪汪汪地望着陈霜降,悄悄地咕哝了一句:“比嫂嫂做的年糕还难吃。”
逃难的时候,陈霜降身上只带了两块年糕,放得有些久,那时候又没带火石,只能是切了,生硬着咬,吃了好几顿何如玉很有些吃怕了,就在心里面决定,嫂嫂的年糕是天底下最难吃的东西,只没想到没多久,就有了更难吃的。
“老爷,你看,这是……”陈霜降觉得好笑,又觉得为难,只好对着何金宝问了一句。
“京城的东西就是这样的,我刚来那会也吓了一大跳,这还没我们乡下吃的好,这边的厨子做不来其他的,说这个管饱。”何金宝当然知道陈霜降想说什么,只不过他也是没有办法,外面卖的吃食,有一半还不如这个呢,只能是慢慢习惯了。
原来京城也不过如此啊,陈霜降不禁有几分失望,招来厨子问了一下,他还满满地夸口,他做的烙饼是出名的结实劲头足。
第七十三章 算计
陈霜降只好叫他回去烧了一锅子的开水,把烙饼泡糊了,###一顿。只是这心里实在是郁闷,怎么都做了将军夫人,反而没有以前吃得自在了,当下就下尖决心,一定要尽早地把厨房给接手管起来。
吃过饭,回房之后,何金宝才有些傻兮兮地笑,摸着陈霜降的肚子,一直不停地嘀咕:“原来是真的,太爷写信的时候我还尽不信,人家都说生小孩难,我怎么就一次……”
被陈霜降恶狠狠地瞪了好几眼,何金宝这才停了嘴,搓着手走来走去走了半天,不时对着陈霜降问冷不冷,热不热,炭盆烧的闷不闷,路上走的怎么样。
虽然觉得有几分厌烦,不过陈霜降心里面还是涌上了几分甜蜜又是带着点怨恨,靠着何金宝的肩,忽然眼泪不由地就流了下来。
这突然地一哭,倒是把何金宝给吓到了,不过陈霜降的心思他哪里猜得到,还以为女人怀了孩子都是这么的,赶紧挑了些他在京城见到的有趣事情说,末了还要很正经地加上一句:“还真不如我们乡下好啊。”陈霜降笑了一回,见何金宝又问她路上走的怎么样,就说了一句:“船倒是比马车稳,只不过那种颠起来,要把整个肠胃都颠出来一样,以后再不敢坐了,我倒还好,如玉是吐惨了。马车的话……”说到这里,陈霜降不觉就想到了司马子恒,她实在是弄不清楚他究竟是抱了什么目的来见陈霜降,详细地把这个事情跟何金宝说了声,然后带着疑惑地问:“你看这温王是安了什么心思?”
何金宝想了一下,说:“这几天温王办事州回来,大概是路上凑巧遇上了,就到你这边套套近乎。”
“示好?”陈霜降奇怪了,想想司马子恒那一个样子,知道的可能还会说人家位高权重身份尊贵,不知道的还真会被当成哪里来的寻仇的,哪有这么直愣愣地冲进女眷住处的。“就算是拉拢老爷,但我可是个丫头,他总该是派个女眷过来的,这么进来,万一要是被人说起闲话来……”
朝堂的事情纷杂多变,何金宝虽然一向大咧咧,但是这几年出生入死地渐渐地也明白了些道理。一开始他就是司马子夏提拔上来的,陈霜降送粮的那一件事情虽然没有流传出去,隐隐地还是有了点迹象,该知道的人都知道就是因为这一批粮草,司马子夏才能在连王军的夹击下,艰难地撑到援军到临,而且陈霜降生病的时候,司马子夏更是遣了大夫送了药。
不管何金宝怎么想,在他身上已经牢牢地打上了二公子一派的标记,所以除了在一开始接手了绿珠,之后何金宝再不敢跟大公子司马子恒有什么往来。偏偏在分配职务的时候,何金宝出人意料的领了右监门卫的官职,司马子恒冷了的心思又渐渐地动了起来,明里暗里拉拢了何金宝好几次,只不过这几年下来何金宝也学得滑头了,惹不起就躲,居然也没让司马子恒怎么得逞。
只是没想到司马子恒居然把脑子动到陈霜降这边去了,还被陈霜降狠狠地落了一番面子。
“温王妃也是个……等你见着就知道了,这些事情你就不用理了,问起来就说你乡下来的不懂规矩不敢上门拜访好了。”见何金宝不想多说,陈霜降也就不问,说上几句闲话,何金宝自个倒是忍不住开了口,问起家里的下人要怎么选法。
陈霜降有些不解就问:“不是说,都是谁谁谁家送来的么,也不知道香的臭的,收了也不定好用,而且我们又用不了那么多人,没有收了这家回了那家的道理,我就全给退了回去,等过两天空了,就去人牙子那里自己挑。”
“呵呵,挺好就这么着吧。”何金宝也不知道在乐什么,高兴地直笑。
仔细回想了一下,陈霜降就有点明白过来了,感情何金宝觉得拒收是得罪人的事,自己不好做,偏偏压了等着陈霜降来做,再加上刖才那句乡下来的不懂规矩,摆明就是拿着陈霜降当枪使,这才来京城的第一天居然就这么糊弄人,陈霜降不觉得就有些生气。
只是何金宝正低头并没有看到陈霜降难看的脸色,他叹口气看着陈霜降的肚子说了一声:“总要好好地为孩子挣个前程的。”
陈霜降一怔,想起那段提心吊胆吃不饱穿不暖随时就会睡着醒不过来的日子,心里面也是百感交织,那一点点气早就烟消云散了。
之后的几天,对于那些上门来套近乎的夫人姑娘,陈霜降一概都以怀着胎不方便见客的理由给回了去,跟何金宝要好的大多是武将出生,很多也都是乡下地方来的,对于这些事情也不大在意,况且陈霜降还是真的怀着孕,于是有夫人的派夫人,没夫人的派个顶事的婆子,有份量的小妾,问候过一声也就算了。
至于其他别有心思的,不见更是不可惜。
而陈霜降这日就呆在家里好好地挑着下人,从高楼过来的时候就只带了两个丫鬟两个婆子,绿珠陈霜降是不放心用的,就春红一个也实在是忙不过来,柳花跟小草还算勤快,只不过毕竟细胳膊细腿的,干不了什么粗活,总觉得顾得了这边就漏了那一边。
陈霜降的肚子又是越来越沉,很多事情都不能上手了,叫来了人牙子挑了几个老实的丫鬟,又换了个南边的厨师这才觉得日子稍微舒坦了一点。
这一年是何家第一次在京城过新年,年三十这天,乾宁皇帝司马宏文在宫里面赐宴,稍微迟一点,是军营里面的酒会,何金宝早早就出了门。
何家是按着乡下的风俗过的年,只不过丫鬟里面有个叫淑芳的却说,光一对红联单调了一些,不如剪些窗花贴上的。
乡下可没有窗花这么的风俗,陈霜降觉得稀罕,都拿了张红纸准备自己也试试。
第七十四章 生变
#不过何如玉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