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谋高手-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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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雨芳由一名干警带着,走出来。那名干警显然和文杰明熟悉,走到他的面前,向他敬了一个礼。文杰明上前一步,主动与他握手。欧阳佟站在一旁,冷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原以为,文雨芳见到父母,会激动地扑上去,至少会抱着母亲大哭。可是,她实在是一个太特别的女孩,竟然站在那里,眼睛并不看自己的父母,反倒拿眼睛瞟欧阳佟,又瞟欧阳佟的车。倒是关丽芳,再也控制不了自己,叫了一声芳芳,哭着扑上去,将女儿紧紧地搂在怀里。文雨芳显得无动于衷,任母亲搂着大哭,她的表情却很木然,目光似乎飘向遥远的什么地方。
文杰明和干警交谈了几句,见母女俩还抱在那里,便说,好了好了,别在这里站着,还是快走吧。关丽芳拉着女儿,要上文杰明的奥迪。文雨芳却挣开了母亲,走向欧阳佟新买的宝马X6,拉开车门,坐了上去。关丽芳愣了片刻,显然想跟上欧阳佟的车,向前走了几步。文杰明说,算了,她想怎样就怎样吧。关丽芳颇有些不甘心地停下脚步,犹豫了片刻,转身上了丈夫的车。
晚上吃饭,欧阳佟原想安排文雨芳坐在父母中间,可她不肯,竟然坐到他的身边。文杰明显得很矜持,一杯又一杯和欧阳佟喝酒,倒不怎么关注女儿的存在。关丽芳一再往女儿面前的碟子里夹菜,可是,她夹的菜,文雨芳竟然没吃,任其堆在自己的面前。文雨芳倒也并没有沉默或者怒目相向,而是大声地说笑话,一会儿谈自己在大学同学之间的笑话,一会儿又谈到看守所里的一些事。说到特别的地方,一个人在那里哈哈大笑。她所讲的一些笑话,确实是非常好笑,可是,文杰明和关丽芳却没有笑。欧阳佟觉得气氛异常怪异,竟然也没有笑。
文雨芳也不管,吃完后将筷子一放,拉起欧阳佟,说,我吃好了,我们走吧。
欧阳佟实在不明白她和父母的关系是怎么回事,可怎么说,他们是她的父母呀,这段时间,他们吃不好睡不好,一颗心全扑在她的身上,人都瘦了一圈,她不应该这样对待他们吧。他实在忍不住,小声地对她说,你怎么这样对待自己的父母?她小声却很坚硬地问,你指责我?他说,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些什么。可是,任何人不可能没有父母,任何人,也必然会当父母。她威胁说,你再说,我就走了,你可别后悔。
面对这个充满反叛的女孩,他只好举起白旗,双手举过头顶,说,好好好,我投降。这样吧,我要埋单,你去大堂等我。她一把拉了他的手向外走,并且声音大了些说,你放心,有人会埋单的。
欧阳佟只好向文杰明和关丽芳使了个眼色。那一瞬间,他看到关丽芳的眼眶里充满了泪水。
上了车,欧阳佟并没有立即启动,而是问她,去哪里?她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他,你嫌弃我?他说,当然不是。只是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我才发现,我竟然不认识你。她说,你想怎么认识我都可以,只是有一点,你要是在我面前提他们,我跟你急。
回到他的家,关上门,欧阳佟转过身来,向她伸开双手,热情地说,欢迎你。我的天空之中出现的第二个女人。一开始,文雨芳似乎还有点激动,可听到他后面那句话,顿时愣住了,问,第一个女人是谁?他说,第一个女人?一个叫文雨芳的女大学生。和你同名同姓,但不是你。她问,你是说笑话?他说,不是,但对于我来说,确实是两个不同的女人。她似乎有点生气了,从他侧面走过去,到了客厅正中,说,一点儿都不幽默。
欧阳佟转过身看着她,然后指了指她说,要不要我给你一个建议?她答,说。他说,我觉得你应该洗个澡。文雨芳说,好提议。抬腿便往洗手间走,欧阳佟跟过去,她却将他拦住,说,你来干什么?走走走。他只好退出来。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她将门拉开一条缝,探出头叫他过去。他走到门口,她问,你这个浴缸怎么用?他说,我刚才要进去告诉你,你把我推出来了。她说,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快来帮我弄好。他跨进去,发现她已经脱光了自己,下面拿一条毛巾遮着,另一只手抱着自己的胸。他看的时候,她说,看什么看?不怕长针眼呀。他知道她情绪不好,尽可能不惹她,调好水,又告诉她沐浴液等,退了出来。
他打开手提电脑,开始审核与合作公司的合同。经过几轮挑选,已经选定了省内的两家广告公司,明天就签合同。他必须最后将合同条款斟酌一遍。她洗完澡,完全赤裸着出来了,竟然大大方方地站在他面前,说,你有衣服吗?我那些衣服准备扔掉。他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她连忙说,转过头去,不准看。他说,那怎么办?我这里没有女人衣服。要不,你在家里等着,我去帮你买。她说,这么晚,算了,你有没有衣服?他说,我倒是有没用过的内裤和衬衣,可那是男式的呀。她说,男式就男式吧。
他拿了一条内裤和一件衬衣给她,又拿了一条牛仔裤,说,内裤和衬衣是新的,牛仔裤是穿过的。她将穿过的牛仔裤扔在一边,只穿了内裤和衬衣。即使他的个子不高,他的衬衣穿在她的身上,也将下身遮住了。她便穿着这两件衣服,抱着一只靠枕,缩在沙发的一角。那模样,更多了一种风情,令他老忍不住看她。她嗔恼地说,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呀。
他说,以前的衣服,你是最好全部扔掉。可明天我要签合同,不能陪你去。要不这样,明天我先帮你弄点衣服凑合一下,然后你自己去买?她说,我懒得出门,如果你冰箱里没有吃的,你明天记得给我买点方便面或者面包上来就行了。他说,干吗把自己弄得像个失败者?她说,我难道不是?他说,你不是,你是胜利者。她揶揄地一笑,说,天下奇闻,我在里面住了二十八天耶。他说,你用一件事报复了三组人,难道还不是胜利者?她说,我报复了哪三组人?他说,第一,你报复了杨大元。第二,你报复了我。第三,你报复了你的父母。她将抱枕扔向他,说,你说什么嘛。他说,以前我还不是太明白,觉得你干这件事太傻了,完全不像你做的事。直到今晚,我才突然明白,其实这是你的一箭三雕计划。我不知道你和你父母之间有什么不愉快,但怎么说,他们也是你的父母。再说我吧。就算我当初误解了你,可那也事出有因,对不对?你倒好,竟然干出这么大件事来报复我。
她说,你知道就好,以后,你如果敢做对不起我的事,我会更狠。
听了这话,他心里咯噔了一下。说,不对吧。她反问,什么不对?他说,你刚才说的话不对。她说,哪里不对?他说,刚才那话,应该是妻子对丈夫说的。她说,哪条法律这样规定的?他说,至少,应该是彼此有契约关系的两个人之间说的。她说,我不管。我已经正式通知你了,立即生效。他高叫,我反对。她当即反驳,反对无效,驳回。他说,你有没有搞错?这是我的家,你在我的家里发号施令?她说,从现在起,这里也是我的家。
欧阳佟有些发愣。这一段时间以来,他将文雨芳想得很好,美丽可爱,温柔多情。所以,他还真的对她动了心,并且这种感情与日俱增。他也无数次告诫自己,不能陷进情网中,否则,只可能又一次受到更深的伤害。可是,他已经无力自拔,不可救药地陷了进去。然而,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深爱着的,竟然是一个武则天式的女人?他说,你以为你是谁?你是武则天?她说,我就是我,我是文雨芳。他问,你到底想干什么?和我结婚?做我的妻子?她说,有疑问吗?他说,当然,结婚是双方的事,需要两个人同意。她说,这么说,你不同意?可是,已经晚了。
他完全糊涂了,不知她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坐在那里有点发呆。
她站起来,对他说,你如果要我履行妻子的职责,我不反对。如果你没有这种要求,那我要睡觉了。
要求她履行妻子的职责?他敢吗?在他的眼里,她现在是一颗炸弹,随时都可能将自己炸得粉身碎骨。这一个晚上,他只好在沙发上睡了。一觉醒来,感觉腰部有点酸疼,昨晚经历的一切,历历在目。昨晚之前,欧阳佟还把一切想象得非常美好,以为文雨芳是个与众不同的女人,别的女人或许是荔枝或许是龙眼或许是葡萄或许是小枣,文雨芳很可能就是那只别有风味的橄榄。而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她很可能是全天下最辣的那只辣椒,绝大多数人一旦吃下去,接下来就张不开口。他还想过要替她买点内衣什么的,再给她留一笔钱,让她出去疯狂购物。可现在,心情完全变了,他仅仅留下一千元,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甚至未写下只言片语,便出门上班了。
刚刚上班不久,关丽芳摸到了办公室。欧阳佟要和两家广告公司签合同,根本没有时间和她说话,只好让一名员工陪着她。中午,欧阳佟请这两家广告公司的老总吃饭,关丽芳也跟着去了。直到将两位老总送走,他才有时间和关丽芳坐下来喝茶。
他对关丽芳说,芳芳昨天晚上睡在我那里,她很好,你不用担心。
关丽芳说,昨天晚上她对我和她爸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我怎么可能不担心?欧阳佟说,我也没想到她会那样。你能告诉我,她为什么会那样对待你们吗?关丽芳摆了摆头,说,我也不知道。可能与她小时候没有生活在我们身边有关吧。欧阳佟问,你们为什么没有把她留在身边?关丽芳介绍说,当时,她和文杰明没有生活在一起。她在泸原市财政局,而文杰明在下面的泰原县。两个人都忙,一年难得见上几次,自然照顾不到她,只好把她放在乡下的姑姑家。姑姑虽然在农村,家庭条件还不错,家里的爷爷奶奶很喜欢雨芳,还有三个孩子,最大的哥哥大她五岁,非常照顾她。关丽芳觉得,这样的成长环境,应该比在自己家里好。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见到父母,都闹着要回来。关丽芳觉得可能是初到的原因,过几年,可能就好了。到了后来,她不哭不闹了,见了父母,竟然像见了陌生人。等文杰明和关丽芳调到了一起,把女儿接回来时,她已经小学毕业升上了中学。回到家的文雨芳,性格非常古怪,在外面很活跃,成绩也非常好,看上去可爱活泼。但只要回到家,就一句话都没有。他们以为她有什么病,带她去看过很多医生。可一到医生面前,她又极其正常,智商也远远高于别人。
欧阳佟问,会不会是在她姑姑家生活的时候,受到了什么刺激?关丽芳说,我们也有过这样的怀疑,问过她姑姑,她姑姑说没有。我们也去幼儿园、小学了解过。她的老师和同学对她的评价非常高,说她能说会道能歌善舞,智商高人聪明,学习成绩从来都是班上最好的。欧阳佟说,这就有些奇怪了,按说,像她这种情况,是童年心理阴影形成的。关丽芳欲言又止地说,有一件事,不知有没有关系。这件事与她的表哥有关。我们了解的时候发现,她和表哥的感情一点儿都不好,从来都不提他的名字,也不和他说话。他的表哥倒像是对她非常好。欧阳佟问,那你们问过她表哥吗?关丽芳摆了摆头,说,问过,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后来,他表哥出了些事,让我们非常担忧。他问,她表哥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