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头凤之佳人难逑-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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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忘!”凌水烟笑颜初绽,“快过来坐下,有你爱吃的一口酥呢。”
初为人母的凌水烟,容颜依然美丽,待人依然委婉,昔日护主心切的贴身丫环喜娟嫁人去了,她们之间的气氛,清淡和谐,在明少夫人那项令忘忘愕然且恼怒的提议出口之前。
“少夫人,忘忘可以没听到,或者当作您一时神志不清,说错了话。”
“忘忘,你听我说,我真是诚心。早在未嫁相公之前,已自他口中得知了你的存在,所以,是我对不起你。本想着,一年半载后向老太君提出纳你进房,没想到出了那桩事。好在事过境迁,你也已回来了,忘忘,你一定要相信,我不会是心胸狭窄的女人,我们之间没有大小之分,……”
“少夫人。”忘忘甩了她攀切的手,立起身来,恼意形之于色,“忘忘此次回来,是为了接爹娘回故里,而非和少夫人分享雨露。”
“我明白,我晓得啊。”凌水烟亦盈盈起身,“忘忘,相公他很喜欢你,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一日忘记过你。易得无价宝,难求有情郎,作为女子,有这样一个男人想着念着惦着,是莫大的幸福了,对么?你一走五年,回来仍然是孑然一身,不也是因为你心里放不下他么?既如此,两个有情人何苦折磨彼此?”
忘忘猫眸定定注她绝尘姿容。“少夫人,作为明家少爷的妻子,你真能大方到为自己的丈夫纳妾而全无芥蒂么?你当真不介意你们的世界里多了另一个女子?”
凌水烟花容一窒,“……忘忘,作为相公的妻子,我心疼他为情所苦,而且,你的存在是我一早便晓得的,你们这段缘份亦是因我而断,眼下由我做出面牵起,不正是最顺理成章的一件事么?”
“你在意的,明少夫人。”忘忘直下断言,“你爱明少爷,纵然爱得未免委屈,但你仍然会介意。所以,何必自讨苦吃呢?”
凌水烟涩然笑道:“忘忘,妻子爱上自己的相公,是天经地义的,不是么?我何尝想自讨苦吃,但是,你的确是他心中最重要的存在啊,除了成全,我还能做什么呢?”
“你还可以告诉他,既然娶你为妻,便要专心专情相对。”望眼前凄怨丽容,忘忘赫然想到了锦州府的高小姐,心情更形郁卒。“何况,纵然少夫人你当真可以做一回圣人,丝毫没有介意,忘忘还要介意啊。不怕告诉少夫人,明少爷娶亲之后,有一段时日,忘忘是极伤心难过的,这伤痛绵延了几年,甚至使忘忘险些沉沦。但是,且不说当下伤痛已过,纵算忘忘正处在伤心时,也从未想到要嫁少爷为妾。”
“忘忘,你……不爱他了么?”
“忘忘的心里,的确有了另外一个人。但纵没有这个人,忘忘仍然不会嫁给明少爷,我和明少爷的缘份断在他娶你为妻的那一刻,明少夫人,你明白么?”
凌水烟美眸浮上浅喜,须臾再遭黯淡所欺。“他晓得么?他若晓得你爱上了别人,他必然会伤心……”
唉,无能为力呢。“明少夫人,忘忘告辞了。”走出几步,忽又回过螓首,“今后有关此类话题,明少夫人可以不必再找忘忘,在此先行谢过。”言下之意,若凌少夫人仍有意为夫纳妾,但请另择贤明。
纤丽背影去得毫无转圜,凌水烟美目相送,一声隐抑叹息逸出嫣唇:忘忘,你可知,为了相公,我可以做任何事的?
第十章(上)
“请问,我可以相信你么?”
“请便。”
“这两个字,不足以让我做出你所希望的判断。”
“那不是我所希望的,该是你家相公所希望的。”
“你到底是谁?”
“夫人不必知道。”
“我必须清楚你对忘忘的居心,忘忘是我家相公的挚爱之人,我必须保证她不受伤害。”
“啧,为了你家相公的福祉,夫人你的确可以做任何事呢。既如此,夫人还怕什么呢?”
“你和忘忘有牵联么?”
“自然有。”
“那……”
“夫人,我说过,我们是各取所需。”
“你的需要是什么?”
“夫人你是为了使你相公得偿夙愿,而我,则是要我所爱之人心无旁骛。”
“忘忘说她心里已然有了别人,那人便是你和她之间的牵联,对么?”
“夫人想必更清楚,在君忘忘心中,最爱的始终是谁。时下,她不过困囿于自尊,迈不开那向前一步,需要的正是外力推波助澜后的别无选择。”
“别无选择?”
“对,一个别无选择式的强大台阶,使她不必受自尊煎熬。”
“……我还是要考虑。”
“也好。不过请夫人想清楚,你最想要的结果,是要你相公此生无憾,其它,都排在这个需要后面,不是么?”
“可是……”
“夫人好好想罢,想通了,只管来找我。”
“……好,我会想……”
————————————————“一日酥骨丸”,服食者,半刻钟后药效发作,昼夜十二时辰内,筋骨酥软,四肢不振,形若废人。
忘忘当年初随上官自若行医时,曾默记天下奇药榜,一日酥骨丸榜上有名,对其药性不会错记。但是,却不曾想到,有朝一日她会成为这药下的牺牲者。
也许,她该反省自己太过轻信于人,还是谢绝贪恋口腹之欲?
温婉贤良的明家少夫人,福顺街的丰盛便膳,仅仅一刻钟,她已是意识犹存,却通身瘫软,任人扶上停在酒楼后门的马车车厢,载去不知名方向。
凌水烟同行在侧,唇间一语未发,明眸闪烁游移,不见对视。
“凌……夫人,你……意欲何为?”
“……”
“……不管……你要……做什么,我……已无力……阻止,请……提前……知会……”
“……”
“……”罢了,事到如今,除了听天由命,她还能怎样?再说下去,徒费唇舌而已。
马车驰进的,是明家在杨柳城东织山下的别业,被四名丫环翼翼小心地扶下车厢时,忘忘对到达地有了记忆。明少夫人依然未发半语,姗姗在前,将她安置进了一间精致雅室后,径自阖门离去。
忘忘半昏半明不知多少时间,房内绿纱罩灯亮起,满室迷朦。又在睡睡醒醒中过了大致两个时辰后,听得门轴轻响,脚步声迈近床榻,床幔扬起时,她倏睁的双眸与闯入者正正撞逢。
“忘儿?你……你怎么会在此?”来人显然对看到眼的极为惊喜。
天,凌少夫人,您倒真是爱夫情深,用心良苦呢。忘忘欲哭无泪,只觉一切种种,荒唐走板到不可思议。
“忘儿?是你,真的是你?”明清寒俯下身来,向来澈亮的黑眸蒙了一层情欲混沌,气息短促粗浊。于是,忘忘明白,中了药的不止是她,且他中的,绝对可以令其神志亦不复清醒。
“少……爷……你出去……出去……好不好……”她艰难启唇,力争将话吐得完整,“你服了……春药……你……”
面对魂梦所系,周身已教火炙遍的明清寒,无暇细析妻子给他喝下的那碗参茶带来的怪异,不去想忘忘出现在他卧榻上的不合常理,“忘忘,真的是你?你来找我了,对么?你还是想着我的,对不对?忘儿,我的忘儿……”
“少爷……不行……”此一刻,纯洁少夫人精心设计,明清寒神志渐迷,没有兰嬷嬷的救拂,没有太君奶奶的叱阻,对于这压覆上来的炽热躯体,粘贴在颊颈间的浓稠热吻……“少爷……你去找……少夫人……少夫人……求你……”
“忘忘,我终于等到你了……我等到你了……”欲望炽燃,神智焚毁,这一刻,纾解的不只是身体的渴求,更有积蓄在心底的渴望,他停不下去了!
自知,此时此地已断难摆脱,忘忘将脸儿埋进柔软锦褥,涟涟珠泪涌出眼际。原来,她并没有自己想象得不在乎……
院内梅下,凌水烟呆然木立,面孔在湛夜中惨白无血。自讨苦吃,自讨苦吃,没想到,忘忘一语成谶,那么快,她便食到自酿苦液。这算是她首次算计于人,得到的报应么?
报应呐!她身形无力颓跌下去,喉咙里,一声母兽般的狺泣在喉咙里闷抑撕裂!
红纱帐内,春意盎然。
“忘儿,忘儿,我的忘儿……”几经索求缱绻,明清寒犹将细吻落在香滑玉背纤肩。
忘忘药力尚存,依然语不成句。“少爷,请将、我挎、袋内的、紫色锦、囊递给、我好么?”
明清寒只道她玉体娇怯不胜索欢,爱怜情怀满心满腑,探臂为她将锦囊带到近前,继续粘缠。
忘忘以唇齿咬开锦囊抽绳,将滚落出来的药丸含入口中细细咀嚼。“少爷,你知道,你身中,春药么?而我……”
“忘儿。”明清寒将她掀抱胸前,抚开她掩面长发,长指摩挲秀颊,贴唇柔昵低语,“我也知,事情定有蹊跷,我会查的。但能让我们在一起的圈套,我们就甘心中一回,如何?……你知道么?于我来说,你才是最强力的春药?忘儿……”
忘忘闭目,“我累了。”的确累了。窗外已微透晨曦,大半个夜晚,他几乎没有放过她,况体内药性作祟,她不得不累。
明清寒抚她娇躯,又在颈间散下蝶式轻吻。“睡罢,一切由我。”
她当真阖目睡去。所服解药,虽非对症正解,半个时辰后也能将药性除个七七八八。待醒来,她便有气力面对这场由明少夫人精心排演的荒腔野调了罢。
梦境并不甜美,她像是一人在黑海里困扎载浮,却在潜意识中不让自己呼喊求救,也许,就此溺死也好……
时辰不知滑过多久——“清寒,开门!”明老太君怒气充斥的声嗓将迷沌一扫而空,她睁开眼,已见床幔外三四人影到齐。明老太君、桂兰嬷嬷、凌少夫人,加上已经穿戴整齐的明清寒。
“清寒,你竟敢对忘忘做下这等事!你这个明家的不肖儿孙!”明老太君通身栗抖,举起手中青杖当头便击了下来。
明清寒挺身直跪,不闪不避,青杖凌厉中途被桂兰嬷嬷和凌水烟双双截住。
“太君,相公他和忘忘两情相悦,这也算不上什么丑事,您饶了他罢。”
“太君,如今事情已然发生,我们还是来看看如何圆满解决,这时下您就算打死少爷,也于事无补。”
“我明家何时有过这等不知廉耻的子孙!”明老太君厉吼,“污人清白,坏人名节,这等的下流败事,他死一万次又如何能弥补?!”
“老太君。”凌水烟跪在丈夫近旁,泪光涔涔,“相公和忘忘多年未见,相思成灾,如今情不自禁,也是人之常情啊。事已至此,何不成全他们?当下,择个吉日,娶忘忘进门方为上策。”
明老太君二分诧异,明清寒存喜含疚。桂兰嬷嬷则声援道:“对,对,少夫人所言极是。眼下的紧要事,是找个日子为少爷和忘忘将喜事给办了……”
“不必了。”
第十章(下)
“不必了。”
出声相阻者,是在帐后整理完毕掀幔现身的君家忘忘。
明老太君一眼看出,忘忘虽脸色酡红,是承欢后的余晕未却。但眸光冷静,全无与心爱男子缠绵的娇羞甜蜜。“忘丫头……”
“太君奶奶。”她柳眉微蹙,时下的她药效祛除不假,身子却依然酸软。
唉~~明老太君心尖卷得折痛,“忘丫头,你坐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