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贤塔-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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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还有多久，才能到你当初所说的那个地方？”西羽忍不住又开口问道。他们绕过那支帝**队之后，已经又走了足足二十多天的时间了。
“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快了，就在这两天。还有，刚才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我不下五次了。”
“可是，我记得，上一次还有上上一次问你的时候，你的答复跟刚才这次一模一样。那两次的时间间隔正好都是两天！”
“呵呵，我知道！你的记性真好，脑筋也转得很快，可是这件事三言两语很难说清楚，请允许我卖一个关子好么？再多一点耐心吧。要知道，我也非常希望能够早一点到达那个地方。”天戈抬头环顾周围，有点心不在焉地答复说。
这时两人已经越过了山岭绵亘的森林东部，周围的空气渐渐干燥，不断有稍大的风夹杂着尘土砂粒迎面刮来，吹得两人的两双眼睛不时地眯成了四道细缝。地上的枯枝落叶混和了沙土之后变得硬朗起来，行走在上面感觉颇为舒爽。
“真奇怪，大风夹带着大量砂土，从西部沙海终日不停地朝这里吹，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不知道多少年了吧，怎么没有将这些大树统统掩埋起来？”西羽右手遮着前额，抵挡住部份风沙，嘴里嘟咙着问道。
“因为，沙地下面隐藏着很多巨大的隧洞，多余的黄沙都漏进洞里去了；而且那些隧洞的位置似乎并不固定，一直在地底下变化流转——不要问我它们经过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还没有被砂土填满，我也希望有人能够将答案告诉我呢。”天戈答复。
隔了一阵，他又说道：“现在的路途还是相对安全的，由此再往西去，黄沙将越来越厚，并且下面的隧洞洞口越来越大，洞里的流水顶着干燥的流沙，形成一个又一个死亡陷阱，平时看不出来，可是一旦踏足上面，将会在顶多眨几下眼睛的时间内掉进洞里去，非常危险。”
西羽忽然想到流传已久的几句说话，于是顺口念了出来：“东岭昏晓交割，灵树异草茂秀；南泽重雾氤氲，奇兽水怪出没；西漠暗流汹涌，绿树黄沙掩映；北原绝地冰封，沧海桑田更替。”
天戈默默地听着，两眼流露出温柔的神色，却没有说话。这是很久很久以前西林大贤者在《忘归森林记》中概括这片广袤森林奇异景观的著名句子，记得，他最早听到它们的时候，是在将近十年以前了，当时，是素歆用她那相当好听的声音，轻轻念出来的。
“那些陷阱所在的巨大隧洞，其实正是地下暗流的河道吧？树木受到充足的水源滋养，自然绿油油的，最终形成绿树黄沙的奇妙景观。”西羽兴致勃勃地接着说道。
“不错，我们现在正在‘西漠’，这是忘归森林中比较容易确定安全道路的地方——但凡生了树木的地方，地面都相当结实，不会因为踏中陷阱掉进沙里从而被活活掩埋起来。”天戈隔了好半晌，终于缓缓地答复说。
西羽感觉到异样，略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接着问道：“是了，说到安全的道路，那天你留在大树上的森林东部地形图，上面描画的那条路线真是妙绝，不知当初是怎么发现的？”
“看来你已经摸到那幅地图的窍门了，不过请注意，它只适用于森林东部高山环绕的地方。你用了多长时间发现这个窍门的？”
“没有特别留意，大约小半天吧。”西羽想了一想然后说道。
“只有小半天？你真聪明！说来惭愧，这条安全道路并不是我的发现，它是当年我刚刚进入森林之后不久，那位智者朋友告诉我的。当初我刚刚拿到地图时，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久，愣是没有弄明白其中的道理，后来朋友悄悄告诉我，还狐疑不信，暗地里花费了不少时间去证实呢。”
西羽摇了摇头：“聪明？不，不是这样的。要知道，我在见到地图之前，曾经花费了足足一年多的时间来研究这座森林，对它早就相当熟悉了……从来不曾有人如此明确地指出，森林东部最安全的地方在山坡，终日向阳的高山之颠和全年不见太阳光的深谷，是最容易发生危险的处所，当我终于看懂那幅地图之后，真有一种恍然大悟的酣畅感觉。那位智者朋友叫什么名字？他才是真正的聪明人呢。”
“不知道。”天戈回答说，看见西羽小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忙又说道，“他一直不肯说。我曾经反复追问过多次，他总是回答，太久了，已经忘记了。这么些年来他一直居住在百岐山，所以我们都叫他百岐先生。”
“百岐山？你们？！”西羽睁大了眼睛。
天戈神秘地微微一笑，随即轻松说道：“快了！近一个月烦闷乏味的旅途之后，迎接你的将是难得的热情、自在和闲适。你会见到很多人，也能够认识一些好朋友的。”
西羽朝他走了几步，正要说话，忽然觉得足下一软，竟然踏到了空处，紧跟着耳旁风生，整个身子急匆匆地朝下坠落，眼前黑沉沉地，什么也看不见。他想到刚才天戈提到过的巨大隧洞、死亡陷阱，心中一惊，正要呼叫出声，旁边一只大手伸过来，将他揽到怀里。
“别怕，是我！这是入口隧道，很快就要到我先前说过的地方了。”天戈的声音适时在他耳旁响起，还带着一些回音，显然，这里是一个比较封闭的空间。
西羽松了一口气，说道：“太好了，刚才可真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刚说到这里，身子剧烈一震，两人下坠的速度顿时缓慢下来，方向也由直坠改为斜落，速度越来越慢，又过了好一阵，“碰！”的一声巨响之后，下落之势顿时止歇。
耳旁传来轰隆隆的巨大水声，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四周仍旧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天戈松开手，将西羽放了下来，然后拉着他的手，毫不迟疑地朝着一个方向缓步而行。两人足底所踏之处，正在一起一伏地轻轻晃动，显然不是实地，只不知道是小船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走了几步之后，天戈说：“小心，到岸边了，脚步抬高一些。”西羽依言抬高步子，双足果然踏上了实地。
西羽奇道：“咦，这里这么黑，你竟然看得见路么？”
“勉强看得见一点点。主要还是因为来过这里多次，比较熟悉罢了。你尽管放开脚步，没有问题。”
西羽依言加快步子，两人继续前行。地面果然相当平坦，只微微有一点往高处倾斜，并没有什么凹凸阻碍之处。黑暗中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隐隐透出亮光，这条路快要走到尽头了。
西羽心中渐渐安定下来，问道：“咱们现在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山腹，这里是首元山的山腹之中。”
“山腹？谁能够有这么大的能耐，将整座大山中间弄出如此巨大的一个洞来？”西羽惊异地问道。
“只是这样一个山洞，又算得了什么？等你到了外面，慢慢再惊奇也不算晚呢。”
天戈的预言不久之后果然得以实现。当西羽终于钻出山洞，站在明亮的天光下，放眼四望时，不禁睁大了又黑又亮的一双眼睛，呼吸也几乎停止了下来。
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空气，将山下花团锦簇的繁盛瑰丽景象毫无保留地呈现眼前：广袤而又平坦的原野，一眼望过去，似乎没有边际；绿油油的大背景上，点缀着红橙黄白各色鲜花，还有成群结队的野兽，正在悠闲地低头吃草，偶尔走动几步，给这幅美丽的画图增添了真实的动感；河流像一条晶莹闪亮的带子，弯弯曲曲斜穿而过，将这片土地一分为二；一个稍大的河湾，当中分布着许多五颜六色方格状的东西，看起来像是房屋，不过形状颇为奇特，房屋周围还有一些正在活动的小点，应该就是居民了。
在阴沉昏暗的森林中小心翼翼地旅行了接近一个月之后，乍见到这样美丽的景致，西羽心中的喜悦和讶异可想而知。
“忘归之野欢迎你，小羽。能够进来一趟，可是一件相当不容易的事情呢。”天戈在一旁微笑着说道。
“是啊……不错！这里，原来，叫做忘归之野么？”西羽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有点语无伦次地答复说。
“大家都这么叫，慢慢地也就叫开了。其实没有名字也无妨，这里只有这么一片原野，无论如何不会弄混的。”
“呵呵，有名字更好，方便记忆。”西羽笑了笑，然后疑惑地问道，“可是，咱们刚才正在绿树黄沙掩映的西漠，被夹杂着砂土的大风吹迷了双眼，怎么突然之间就来到了这里？这里究竟是森林的哪处地方？”
天戈耸了耸肩，答非所问的说道：“记得我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所提的问题跟你几乎一模一样。多来几次之后就习以为常了。”
他看了看西羽脸上依然困惑的神色，说道：“这个问题你见到百岐先生之后，直接向他询问好了。他的解释比我清楚明白得多。”
两人缓步下山，一面随意地说着话。天戈的神情比起在森林的时候明显轻松多了，脸上犹如冰河解冻，时不时地露出笑容，开朗而又真挚。两人相处多日，西羽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脸上有这么多的笑容，不禁多看了几眼。
“知道么，你微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显得温和而又亲切；可是你平日里总爱时不时板起面孔，那双眼睛盯着人看的时候，我的感觉就像掉进了冰窟窿，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西羽轻轻地说。
“冰窟窿！”天戈重复了一句，随即敛起笑容，转过头来盯着他，冷冷地说，“依你的说话，见到我的时候应该害怕得发抖才对，可是为何每次我劝你做什么，你却偏偏不肯听呢？”
西羽一怔，然后嘻嘻笑了起来，说道：“大哥在故意吓唬我呢，原来你也会跟人开玩笑！实话告诉你吧，刚开始的时候我的确有点害怕，可是后来明白你是为了我好，就不再害怕了。”
天戈也微笑起来，脸上流露出思索的表情，说道：“由此可见，人们恐惧的心理，来源于自己不能够了解和把握住的东西。”
西羽点点头：“这句话很有道理，我……”
刚刚说到这里，前面传来一阵杂旮的脚步声。天戈轻声说道：“来了！待会儿他们无论提出什么好听而且诱人的建议，你都不要答应，一切有我来应付。”他敛起笑容，又恢复了日常所见平静无波的表情。
西羽还没来得及问他来的究竟是什么，眼前已经出现二十来个脸色红润、奔跑得气喘吁吁的少年人。
看上去，他们的年龄都在十到二十岁之间，身穿花花绿绿各种颜色的衣服，见到天戈，他们齐声欢呼起来，又蹦又跳的显得非常高兴。
热闹了一阵之后，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少年拍了三下手掌，大声叫道：“好了，列队！”话音刚落，这些乱成一团的人立刻安静下来，依照高矮次序整整齐齐地列成两行，站在天戈面前。
领队的那个少年大约十**岁年纪，肤色白净，相貌清秀，一双眼睛颇有神彩。他又拍了三下手掌。众少年右手斜举，五指卷曲成团，状如握剑，朝天戈行了个礼，齐声说道：“欢迎天大哥回到忘归之野！”动作颇为整齐，显然事先下过一番操练功夫。
天戈站立不动，只微微皱了皱眉，说道：“善水铭，你们这样子，究竟想要做什么？”
领队的少年善水铭躬了躬身，笑道：“没什么，已经快一年了，大伙儿一直盼着大哥回来。刚才听见首元山上声如雷鸣，我们就立即出发，脚步不停地跑过来迎接。家父家叔已经在舍下准备宴席，还请大哥赏光。”
天戈淡淡地说：“多谢！不必了。我这次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