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贤塔-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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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戈注视着那个大包裹,心里暗暗思忖着。他缓缓伸出手去,摸索着那个大包裹,突然,包裹上发出嗤的一声轻响,随即腾起一阵淡淡的黑烟。天戈心中一惊,连忙缩回了手,屏息凝气,两眼注视着那个包裹,静静等了半晌,却又什么事也未曾发生。
天戈心中惊疑不定,有心想要打开包裹细细查看一番,却又担心再碰上什么意料之外的异事,以自己目前的状态,实在是难以应付,又想起神秘而行踪未定的总座,更是心中担忧。正在思忖犹豫间,突然觉得身旁似乎有异,连忙转身,目光所及之处,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四周突然比先前黑了许多,却不像是正常的夜色,更有淡淡的几丝诡异暗云在周围飘浮游荡。一个****漆黑却有一双不时闪动着凌厉光芒的眼睛的人,正静静地站在旁边五六米外的一根粗大树枝上,一声不出地打量着自己。虽然距离很近,他的脸庞却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楚。以自己比以前灵敏得多的心之眼,竟然没有察觉他是何时站在那里的。
天戈脑子里蓦然想起那天击杀怪鸟时眼前突然出现的那个诡异神秘的黑色人影,心中有些发苦,暗暗叹息一声,轻轻唤道:“总座?!”
总座点点头,算是应承了他的这个称呼,开口冷冷说道:“随我来!”他的声音冷峻得不带丝毫人类的情绪。说罢,总座不待他有所反应,身形已经在树枝上消失,随即出现在树下远处,似缓实快地继续行进着。
天戈扭头看了看那个大包裹,咬咬牙,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紧紧跟了上去。
第十五章 恶魔导师
拔地而起的插云高峰,险峭峻伟,上面山石峥嵘,草木青葱,这是忘归森林东部的第一高峰——挺秀峰。由于它太过陡峭,只在山顶上较为平坦之处,才稀稀疏疏地点缀着几株矮树,其余地方只生长着一些贴地劲草和矮小灌木。整座山峰座落在忘归森林东部较深之处,以天戈惊人的脚程,也在持续狂奔两个小时之后,才最终抵达了这里。
天戈有些吃力地攀上了山顶。由于身体尚未完全复元,这番发足奔跑之下,略略牵动了伤处,脸色有些发白。
天色已经昏黑,四野绿海一片朦胧,起伏不断,柔顺地伏在眼下。总座早已立在山顶的一棵树旁,正背对他看着下面的景色,他漆黑的身形已经完全融进了夜色之中,若非特别留意,根本看不出来。
天戈默默注视半晌,调匀呼吸,这才走了过去,站在总座身旁,只略微靠后了一些,以示对前辈的尊重。
山顶风大,狂风呼啸而来,吹得天戈的衣角发稍狂乱地随风飞舞。总座静静地站在他旁边,却奇怪地不受山风的影响,连发丝也未曾略动一下,似乎他只是个虚幻的影子,本人根本就不存在于这座山顶上。
天戈心中骇异,不知不觉地,他把心之眼全面展开。换了是别人,在天戈心之眼的窥视下,全身上下的虚实明暗,甚至包括表情情绪等,无不清清楚楚,历历在目。可身边的总座似乎的的确确正是一个影子,若隐若现,似有还无,若不是特别留意,更几乎连那最后的一点点影子都不能窥测到。
天戈不禁想到,法术中据说有一种幻术,高明的法师能够运用幻术造出若干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影子,以迷惑敌人。只是幻术不用则已,一旦用出,真假人影必定是两个以上同时出现,倘若击中真身,其它幻影也就消失了。这个道理如同以镜成像,本体不在的话,幻像自然消失。像总座这样只有一个影子的幻术,实在是闻所未闻。
总座忽然开口道:“不是幻术!”声音冷冰冰的,仍旧不带任何感情。
天戈吓了一跳,难道他能够读出自己内心的想法?骇然问道:“什么!?”
总座转过身来,冷冷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又说:“脸色发白,又比我预想中来得要晚一些。你受伤了!为什么?”
这几句话的语气,不如刚才的冰冷,隐隐的似乎还带有一些责怪和失望之情。
天戈不知怎的,心中竟然生出几分惭愧,说道:“晚辈前几天一个疏神,曾被一支‘炼狱’射中……”
总座诧异道:“那些草包居然有这样的能力?这是怎么回事,仔细说来听听。”
天戈心想这事反正瞒不过他,那些下属迟早也会给他一份详详细细的工作报告,于是将前一天与统领等人交手的经过细细说了一遍。
总座认真地听着,偶尔插口问上一两句话,却都问在了关节点上。
听罢,总座说道:“你这人外表刚强,心肠却比较软,偶尔还会被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左右。我原本以为,以你的实力堪可作我对手,现在看来,至少还需要再多修行几年。”语气中竟然有几分隐隐的遗憾。
他顿了一顿,不待天戈回答,又冷冷地说:“也许你会不服气,待我仔细说给你听!须知两军对垒,为求获胜,无所不用其极。这种情况下必需保持绝对的冷静,只消一些轻微的情绪波动,就会影响你的冷静和客观的判断。你既能够用言语挤兑统领和昭云,对于此道应该也颇有心得,却为何在袭杀莫文瑞时,不用平日里惯用的兵刃?后来更被那支弩箭偷袭得手,显然冷静程度还不够。至于心肠太软,那就更加显而易见,以你的身手而言,经过几次袭杀,那些人应当至少被宰掉三分之一才对。倘若最初以这样的手段立威,那群草包必不敢放胆来追,也就没有后来的危险遭遇了。”
总座的这一番说话,天戈一一听在耳里,心中不得不承认,他的分析的确很有道理,可是倘若需要以那样的杀人手段立威,自己却又无论如何做不到,而且也没有这个必要。天戈的心中更生出几分怪异的感觉。自己与总座明明是敌对的关系,他却谆谆诱导,宛若一个耐心的长老和开明的上司,正在训导自己的学生和下属;而真正是他下属的那群人,他们的生死却似乎丝毫没有放在他的心上。
至少直到现在,总座还没有认真向自己打听,在这次冲突中,他的那群下属究竟死伤了多少人。
总座冷冷地说完这番话,见他一副不太以为然的样子,说道:“对于我刚才的这一番话,你心里有什么疑问,何妨说来听听?”
天戈想了一想,问道:“正如总座所说,我的确不够冷静,还会被情绪左右。可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最近十年来,我也常常寻求各种方法,希望能够将感情的重负彻底抛开,得到真正的轻松和解脱,不过每次都在暂且解脱一阵子后,又以更加迅猛之势再度袭来。可见感情是人天生就具备的,它既然已经产生,就需要适当渲泻,对它太过抵防并不是一个妥善的方法,犹如筑堤防川,总会有支持不住而崩溃的一天。”
总座点点头,眼里露出几分赞许之色,说道:“防情之道,犹如筑堤防川,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很是不错。其实不仅仅是感情,任何事情都是这样,过于敌视或者爱惜,都会导致变故而最终事与愿违。所以,真正能够控制情绪的有效办法,正在有情与无情之间。”
天戈思索道:“有情与无情之间!”
“似有情,实无情。其实一个人是否冷静,与他有没有产生情绪并无必然的联系,情绪归情绪,冷静是冷静。”
天戈听到这里,忽然想起那天从水沟中坐起身来时,那种淡然自若的旁观者的体验。当时万千过往之事涌进心底,他却没有任何恼怒或者哀伤得难以抑制的感情,它们并不妨碍他观察与把握周围的任何动静。他的心中若有所悟。
总座见他这样,便住口不再说话,转过身去,继续看着四野的山川林木。
天色已经全黑,月亮升起来了,清泠的光辉照耀下,澄彻的夜空一片明净。放眼望去,广阔的忘归森林黑黝黝地伏在山下,一直绵延到天边,似若无穷无尽。
天戈眼望夜空,追忆着那天的体验和感觉,忽然觉得它与当前的情景很是相似。广阔的森林黝黑绵亘,无穷无尽,如同自己那一直难以释怀的过往,不过,它们并不影响晴空的澄彻明净。其实,只消如同那夜空中的月亮,站立在一定的高度,以冷静的旁观者心态看待自己的过往之事,自然就脱离开了身在林中的苦恼和困惑。一时间,那种极度的宁静和淡淡的喜悦之情又充满心臆,他心里一阵感动,眼中一热,竟似即将落泪。
不知过了多久,天戈突然间又回过神来,但觉神清气爽,身心舒畅,身上的那一点点小伤,竟然已经不药而愈。
“前辈高明,天戈受益非浅!”
“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你既然已经明白,只消时时留心维持这种状态就行了。老实说,这么多年来,对我的说话能够这么快就明白的,后辈之中也只有你一人而已。我现在心情很好。原本约你到这里来,是想放手一搏,看看这么些年来那几手技艺究竟抛荒了多少,没想到打斗不成,倒有了意料之外的收获。你还有什么问题,尽管再问好了。”
天戈得到了解决困绕自己多年的问题的良方,心中极为愉悦,不知不觉间,竟然忘记了对方恶魔一般的声名,将他当作了一个值得尊敬的长者看待。听到他后面这几句话后,犹如冰水浇头,顿时清醒过来,心想他口中这个意料之外的收获,不知道实际指的究竟是什么!
他又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说:“前辈在约见晚辈之前,原来早就已经计划好了?但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确切地说,是在三天前你破了我的‘暗夜追魂’之后。嘿嘿,你问这个问题,其实是想要知道那个孩子的下落,是不是?”
听到总座嘴里说出“你破了我的‘暗夜追魂’”这句话,天戈不觉一阵心惊肉跳,鼓了鼓勇气,说道:“是的,只盼总座不吝相告!”
事实上,他在总座现身并说“随我来”之后,就乖乖地自动跟了来,有一大半的原因就是希望能够从总座这里打听到西羽的真正下落。现在想来,总座当时对他说完这三个字后,不等他点头答应转身就走,显然早就相当明白他,不怕他不跟来。
两人的交手,从最初见面之时就开始了,天戈早已落在了下风,一直被总座牵着鼻子走。
先挫掉锐气,再给几个甜枣,接着一顿乱棒,必要的时候再揉几揉,只要所用方法得宜,几个回合下来,再硬的英雄好汉也会俯首贴耳地听话屈服。这是总座这么多年来百试不爽的御人良方,也是他比较喜欢享受的乐趣之一。
总座在猝不及防下吃了一次小亏,郑重地决定将对方当作一个有力的对手来对待后,他那灵活慎密的头脑立即占了上风,开始冷静地分析对手的一切可以利用的破绽和缺点。
无论对手是谁,只要还是人,还没有真正弃情绝欲,那么,哪怕他聪明能干,足智多谋,哪怕他英勇强悍,战无不胜,都绝对不是无懈可击。
整整一天的追逐战下来,对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总座早已一清二楚:实力超强,作战经验丰富,这从自身的接触和统领的汇报中完全可以看出来;不过,对方身上那相当明显的缺点和破绽,也是一看即知。
总座在那棵大树下耐心等候了三天,一面养精蓄锐,其实也是针对对方的缺点和破绽而来。
对方既然能够回到这里来,自然是正如所料地在与统领诸人的拼斗中获得成功;倘若他出乎意料地居然并未大获全胜,至少也是成功引开并甩掉了对手。回到这里的目的,当然是继续先前未竟的行程。
这时的对手,身体疲惫,战意锐减,一门心思都在考虑如何尽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