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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天痕-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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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无形声浪。
    与之对应的是,一道细长的白虹宛若无骨游龙一般,盘旋穿梭在十八个降神分身的阵中,带出无数道如带如股的流光,奔袭往复,最后伴随那裂天清音冲破了天际。
    “蓬蓬蓬……”接连不断的爆破声响起,蚩越穷尽心力的十八降神全数破灭,每破一个,他的本尊就喷出一口血雾。
    最后恢复本尊的蚩越颓然落到长街之上,摇摇欲坠,人影一闪,巫羡鱼出现在了蚩越一旁暗暗相护,两人相顾无言,一起望向踏着无形天梯落下的青袍男子。
    “尔等一再藐视修真界天律,此番略微惩戒,以儆效尤,带着你的族人立即撤出洛水城!”
    “你——”蚩越额头青筋直跳,蛮气就要发作,却给一旁的巫羡鱼死死扣住臂膀,动弹不得。
    巫羡鱼待蚩越平静少许,才放开了他,望向眼前这貌如神仙的飘逸男子,上前半步、妩媚一笑施礼道:“前辈可来自昆仑山?”
    一举大破大荒军水师主力和巫师术士的神秘人,正是出自圣道昆仑派的多情剑仙萧云忘,他在接到王母峰传信后,跟青鸟匆匆出山,正好赶上战役的最后关头。
    萧云忘皱眉看了看尸体血肉横飞,两旁尽是废墟的长街夹道,浮空顿足道:“本人萧云忘,昆仑道宗门下。”
    巫门二人闻言齐齐神色震动,巫羡鱼目含仰慕之色道:“前辈果然不负修真界一代剑仙之名,小女子等倒是失礼了。”
    蚩越原本心有所惧,闻巫羡鱼如此夸赞,当即脸色一沉,胸中大是不服;按辈分来讲,他们根本不能相提并论,若有足够时日,他相信自己也不会弱于旁人。
    萧云忘淡淡道:“报上名来。”
    巫羡鱼拉了拉黑着脸的蚩越,腻声道:“这是云梦大泽黑巫蚩越,小女子灵巫巫羡鱼。”
    见萧云忘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蚩越心中怒火燃烧,只觉屈辱无比,堂堂巫门竟然不为对方放在眼里,让他情何以堪?
    不论作为巫门中人,还是南疆大荒军首领的身分,此时都不能轻易低头,他骄傲的内心也不容许他低头。
    场面沉闷,一时双方都在揣测打量彼此。
    萧云忘突然斜睨了东面废墟中一眼,不悦道:“谁人鬼鬼祟祟?”
    风声轻起,一个身着墨绿长袍的青年男子,飘然出现在左侧废墟上,他立足在一块完好的石板上,躬身施礼道:“太一门掌门真人座下弟子赵启英,见过萧师叔。”
    来人身材修长,天庭饱满,颇有雍容大度之象,可说是万中无一的人才,连巫羡鱼都看得目泛异彩。
    萧云忘面上有了一丝微笑,问道:“你就是元君兄赞不绝口的关门弟子赵启英?听说你另有大汉宗室的身分,可对?”
    赵启英长身再鞠一礼道:“正因如此,家师才特遣晚辈前来洛水府。”
    萧云忘微一颔首,忽然本舒展的轩眉一皱道:“你既来有多时,为何不见出面阻止巫门胡作非为?”
    赵启英苦笑一下,道:“萧师叔有所不知,日前家师心血来潮,掐指一算,惊察南方大凶,显是本门遣出弟子遭遇不幸。
    “晚辈领命,在午后赶到,不料在城外却碰上了一名身法奇快的巫门中人,被其施展调虎离山之计引走。
    “到摆脱折返时,却见蛮军势大,洛水城大势已去,待见师叔大显神通,这才敢现身相见。”
    萧云忘这才又露出了微笑,摆摆手,表示稍后再叙话,他扫视了远近一周,这才把目光转回了蚩越和巫羡鱼两人身上,半晌,他叹息一声,道:“明日破晓后,萧某不想再见到你们。”
    说罢,他又仰天自顾道:“该来一场大雪了,创伤总要过去……人,要面对现实。”他最后一句语含双关的话,清晰无比地落在蚩越两人耳中,转身几步就消失在街头,不知去向。
    赵启英目光在蚩越身上打了个转,飘身追掠了上去。
    蚩越呆呆望着萧云忘人影消失的方向,神色阴晴不定,巫羡鱼却是一脸浮跃之色,眸中神采变幻,仿佛在憧憬着什么。
    两人都未察觉到,天空风云变幻,灰色的积云如棉团堆积起来,随着一阵狂风卷荡,鹅毛大雪转瞬就漫天刮了下来。
    四周昏迷的人渐渐醒来,呻吟声不断,远近都有了动静。
    “该死的!”突然一声低骂传来,邪玉琅若柳枝一般,摇摇晃晃地出现蚩越两人身前,他本无血色的削脸,此刻更是青气上浮。“那姓萧的家伙手段好辣,险些要了本巫君的命!”
    “活该!”
    正在博取同情的邪玉琅,不料身后传出一个脆生生的少女声音。
    一身蓝衣的巫灵儿倏忽出现在众人面前,一脸笑嘻嘻的,分毫没有为大荒军形势逆转而困扰的样子。
    邪玉琅打了个寒颤道:“你这死丫头,每回见你都是我倒楣的时候!”
    巫灵儿没有搭理邪玉琅的抱怨,蹦蹦跳跳地上前拉住蚩越的手道:“蚩大哥,别丧着脸嘛,这里本就不是我们族人的地方,失掉也不可惜啊。”
    “不是我们的地方……”蚩越喃喃念了一遍,低头看着一派纯洁天真的巫灵儿。
    “是啊,这里的汉人都很可怜的,我们抢了他们的城池,他们也没地方去呀,对不对,蚩越大哥,你是云梦大泽的勇士、族里的大英雄,应该振作才对呀?”
    “你这小丫头!”蚩越挤出点笑容,伸出厚阔的大手捏了捏巫灵儿光洁的小脸蛋。
    邪玉琅恨恨道:“屠方那老鬼不知道躲哪儿去了,怎也找不到,有他在,至少跟姓萧的有一战之力!”
    蚩越充耳不闻,他仰首望天,任由冰洁的雪花落在脸上,这是他一生中最艰难的时刻。
    巫羡鱼拉过还要纠缠蚩越的巫灵儿,淡淡道:“撤吧。”
    “撤!”蚩越抹了抹嘴角干枯的血痕,一拂大氅,当先朝城外方向行去。
    一行沿着长街步往城门方向,个个心事重重,连一向活泼的巫灵儿也落落寡欢地跟在后面。
    在漫天纷飞大雪中,几人身形显得有些寥落。
    这是大雪纷飞的一夜,整座城池的血腥渐渐为积雪掩盖,天地尽是一片银白。
    夜深了,城墙内外仍旧火光通明,人们在默默地收拾阵亡者的尸体和战火遗迹。
    在洛水大街一家酒楼雅阁中,有两位客人对坐包厢,桌案上几碟小菜和一壶温酒,不过却有三只酒盏,打横一只,因为有只神气的青色小鸟蹦来跳去,汲个不亦乐乎。
    萧云忘叹息一声,盯着对面默坐的杨真道:“真儿,你真不肯随为师回山?”
    青鸟扑扑拍打着翅膀,嘀咕道:“不回山,不回山,山上闷死了。”
    杨真垂首默然不语。
    半晌,萧云忘摇头苦笑道:“看来你终究是不肯原谅你师娘。”
    杨真道:“师娘并没有错,弟子从何怪起?”
    萧云忘放下酒盏,道:“那你就是怪为师了?”
    杨真低首退出席位,拜倒在地,“师父,弟子任性妄为,这些年在昆仑山没少给师父惹来麻烦,甚至令师父声誉受辱,若然上苍注定弟子没有仙缘,弟子又何须强求?请师父再容许弟子任性一回。”
    萧云忘负手缓缓起身,道:“你若眼里还有我这个师父,就跟我回山。”
    杨真身躯一颤,缓缓抬起头,一脸倔强道:“弟子一身修为虽然尽废,但弟子有手有脚,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容身?请恕杨真忤逆不肖,辜负了师尊的苦心栽培。”
    师徒两人目光相接,彼此毫不退让。
    萧云忘力挽道:“你真的决定了?”
    杨真终是不敌师父透彻人心的目光,垂首道:“弟子离山前就想明白了,师父把弟子领进了门,这路终归还是要自己去走的。”
    萧云忘举起酒盏,一饮而尽,道:“陪为师出去走走。”
    师徒两人并肩漫步洛水大街河畔,在纷扬的雪花中,两人步履出奇地沉重,一路无话,待转过一处桥头后,萧云忘忽然缓行顿足,两人站在了街角。
    “听你说来,那武阳王义女练无邪是玄女门中人?”
    “她虽没有承认,但弟子有九成把握。”
    “她的法器可是一条红绫?”
    “正是。”
    萧云忘神色有些悠远,仿佛记起了很久以前的往事,轻声道:“那就是了,你既有缘与她相识,一定要好生对她。”
    杨真一怔,一时把握不到师父所言是否别有深意,没有接口。
    萧云忘仰天长叹一声,声音伤感落寞道:“为师当年认识一个奇女子,后来因故产生了误会,到追悔莫及时再也找不到她……玄女门式微上千年,历代命运都是很凄苦的。”
    见杨真默不作声,萧云忘面上浮现淡淡的自嘲之色,道:“清儿托我给你捎了个口信,你要听吗?”
    杨真脑子蒙了一下,热血上冲,雪花飘扬的天地全然不见,心中只盘旋着一个念头:师姐她还惦记着我,师姐她还惦记着我……
    他心神飞越到了初上山的日子,阳岐山地底生死一线的光景,一幕幕飞逝而过,仿佛洪水一般奔涌进了他干枯的肺腑和心灵。
    他峰会重伤后那段人生最低落的日子,萧清儿以她特有的温柔和细致日夜照料着他,那段朝夕共处的日子,给他带来了一段美好而伤痛的回忆。
    他痴痴的想着,心中百转千回,一时浑忘了师父在侧含笑看着他。
    白纤情沉寂多时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在杨真心海处响起:“你还真是个多情种子。”
    仿佛一瓢冰水泼在了杨真头顶,他激灵灵清醒了过来,心中又悲又苦:师姐是因内疚而关怀他,她说过一生要献给仙道,不问儿女之情,他们之间除了师姐弟关系,再无其他。
    纵然他知道了自己前世了不起的身分,他仍旧当自己是河阳小镇的野小子。
    他们终究是无缘的,忘了罢,一切就让它过去。
    深吸了一口气,杨真转首对正深深凝望着他的萧云忘道:“萧师姐想说什么,弟子都知道,请她放心好了,杨真会好好活下去的。”
    萧云忘看着这张清瘦而倔强的脸庞,他是过来人,怎会看不明白?他没有多说什么,只道:“我萧云忘不是个好师父。这里有一册是为师的毕生所悟所得,若对你有所助益,为师就很欣慰了。”
    说着就取出了一本薄薄的卷册,交到了杨真手中。
    “师父……”杨真捧着卷册,看到封面上仅仅草书了一个藏锋敛意的“剑”字。他心中百感交集,一直以来他对师父多少有些怨言,到这一刻,一切都烟消云散。
    “为师知道你身上有很多秘密,自你上山那一天就知道了,你不说,为师也不想去过问,人生自有命,去走你的路罢,什么时候想回山了,就回来……玉霄峰的山门永远为你敞开。”
    萧云忘说罢,洒脱地一荡袖,踏着银沙一般的雪地,转眼没入夜空中。
    杨真收好卷册,呆立了一阵,抓出怀中醉醺醺的青鸟,拍醒小东西,道:“你自去罢,天大地大,哪里都可去,别跟着我了。”
    昏昏沉沉的青鸟叽咕地骂了两声,待杨真重复一遍,青鸟才欢叫着拍翅道:“你赶本鸟走?”
    杨真嗤了一声,道:“莫不是我还要骗你这扁毛畜生不成?”
    青鸟抖擞了一下头上的金翎,精神无比地盘旋着飞了起来,响亮的怪叫了几声,遥遥传入了夜空深处,它最后落到杨真肩上叫道:“日后你可不能向香香告状,本鸟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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