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沉浮之萧后野史-第2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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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李敏年纪甚幼,却颇有些大家风范,于人前毫不畏手畏脚,并无半分幼童无知蠢笨之态,当下依着家中所教,望着萧清婉参拜行礼,嘴里奶声奶气的呼道:“见过皇后娘娘。”
萧清婉看这丫头肤白眼明,头上两个丫髻甚是乌黑,身上穿着缎子夹袄,缎子裤儿,足上蹬着两只小巧绣鞋,虽是稚女却隐隐已有美人模样,观其言行举止,更是讨喜,心中十分喜爱,连忙将她招到身边,抱在膝上问长问短,又笑道:“你叫本宫皇后,该叫姨妈才对。”说着,便要她改口。
李敏先不说话,只拿眼睛望着母亲。孟心蕊便笑道:“既是你姨妈这般说,你就改了口罢。”她这才又喊了一声姨妈。
萧清婉更觉欢喜,便命人将一早备下的礼拿了出来。
一众宫人得了吩咐,连忙去取了东西,片刻功夫便将一张炕几堆的山高。各样胭脂水粉、绫罗绸缎、金银锞子自不消说,其中更有一串赤金串八宝琥珀雕榴花璎珞,一支金雕嵌红宝大凤钗,华贵非常。
孟心蕊见这礼过厚了,不敢就收,推辞道:“如此幼女,不敢蒙娘娘厚赐,娘娘还是减些去罢。”萧清婉笑道:“这有什么?我瞧着敏儿心里喜欢,愿意给她这些,还有好的在后头呢。”孟心蕊是个聪慧之人,心中隐隐猜到了些,当面也并不提起,只又说道:“丫头太小了,这两件首饰就拿了去也用不上。娘娘还是暂且收着,待将来她大了,再赏赐罢。”
萧清婉见她执意,便命人先收了,说道:“这般,我便先替敏儿收着。待她长起来,再拿去戴罢。”
萧夫人在旁瞧着,说道:“这两件首饰,妾身记得都是当年娘娘入宫时的陪嫁。”萧清婉微笑道:“那璎珞圈是带进来的,凤钗倒是前年皇上赏的。我带进来那个,比这支要小些,如今还常常戴呢。”孟心蕊听了这话,方知这两件皆是皇后随身之物,那意思便更加明了,也不知当不当高兴,只是不言语。
三人坐了一回,宸贵妃也来了,与孟心蕊见着,一番寒暄自不在话下。
停了一会儿,萧清婉便命人将东阳公主并七皇子赢纾抱来,众人自然亲热了一番。
那李敏坐在一旁,听众人说话,甚感无趣。萧夫人在旁瞧见,便问道:“太子去哪里了?”萧清婉答道:“还没放学,这时候还在文华殿读书呢。”萧夫人点头道:“若得他在这里,倒可以和敏丫头两个一道玩玩。”说着,便笑道:“还是娘娘教导有功,澴哥儿在家时那等顽劣,谁教都不管用的,这进了宫几趟,言行举止倒比往日规矩多了。我每听老爷提起,那学问上的长进也是不浅呢。”萧清婉说道:“孩子便是要教的,咱们这样的人家,更不容他们胡闹了。”
说毕,又问李敏可曾读书了。
李敏才要答话,孟心蕊便开口道:“快不要提读书两字,她那父亲一副的书生酸气,教书教的疯魔了,白日里在宫里教太子还不够,夜里回了家又对着女儿唠叨个没完。偏这丫头脾气也有几分古怪,得了书本在手里,一日不吃饭都可以的,比那赶考的举子还要刻苦些。到了如今,唐诗宋词都读了些在肚子里。”萧清婉听闻,便随意拣了些名句相问,见这丫头果然答得上来。孟心蕊在旁瞧着,又说道:“记得那年我生她时,夜里做梦,梦见有人送来一对笔,笔上刻着易安居士四字。当时也不知算什么缘法,现下瞧来,是应在这上头了。”萧清婉笑道:“她父亲是科举状元,你就生个才女也不足为奇的,这也算是女承父业了。”说着,众人笑了一回。
说了一会儿话,廊上便报传太子回来了。话音才落,就见赢缊迈步入殿。
那赢缊因今日课业重,自学里出来,满拟回来找母亲撒娇一番,不料进屋却见满满一室的人,也不敢再肆意胡为,只得上前先与母亲、外祖母并姨母行礼见了。又不知孟心蕊母女二人如何称呼,只望着她们发怔。
萧清婉见状,赶忙笑道:“这也是你姨母呢,旁边那个是你敏妹妹。”赢缊这才依礼见了。
孟心蕊今日是头次见着太子,看他上来拜见,连忙要起身还礼。萧清婉止了,说道:“孩子还小呢,你受着就是了。”孟心蕊这才不动了,受了他的礼。萧清婉又叫李敏同他见过。
赢缊自进屋时就瞧见这么个标志的小姑娘在旁坐着,他长于深宫,日常难有年纪相仿的女孩相交,宫中纵有几个公主,年纪也大了,又是低位嫔妃所养,等闲难到这里来。宸贵妃的两个女儿,一个自幼身弱,总有些病痛,宸贵妃又宫务忙碌,少带她们两个过来。他平日相交,除却诸皇子,便是这些大宫女,乍见了这样一个女孩儿,满心新奇,只要亲热,一听母亲发话,忙不迭开口道:“妹妹好。”
众人一听都笑了,萧清婉便问道:“你怎知她是妹妹,不是姐姐?”
赢缊踟蹰了一会儿,说道:“我就是知道。”孟心蕊忙推李敏叫人,李敏倒是拘束,并不敢就喊哥哥,只说见过太子。萧清婉笑道:“他都喊你做妹妹了,你就叫他哥哥罢。”
李敏见她发话,这才低声道:“哥哥好。”
萧清婉便笑道:“我们大人在这里说话,你们两个也不用在这儿闷着了,一块到外头去玩玩罢。”这赢缊得不的一声,就上来拉了李敏的手,往外飞跑。萧清婉便吩咐春雨、绛紫二人道:“多带些人跟着,别叫太子、小姐摔了。”二人应命,便跟了出去。
萧夫人便笑道:“才这么大点,就知道风流了。”萧清婉说道:“看他老子那样子,这也是随根儿了。”
宸贵妃说道:“娘娘别只顾说闲话,正巧今日妹妹在这里,娘娘就把那事说了罢。省的将来传旨的时候,叫人吓一跳。”萧清婉听她提起,便笑道:“我可是给忘了。”言罢,便将要李敏进宫陪公主读书一事告与孟心蕊。
孟心蕊听了,甚是踌躇,半晌才说道:“蒙二位姐姐抬举,只是丫头太小了,送进宫来只怕要给两位娘娘惹祸呢。”萧清婉笑道:“这可是你多虑了,我瞧敏儿性子很好,不是会惹祸的人。何况,还有我在呢,这宫里有什么事能越过我和姐姐去?前日澴哥儿在这里,连闹了文华殿那样的淘气勾当,皇上也没说一个字的。敏儿一个丫头,能到哪里?”萧夫人也劝道:“孩子们小时在一处,大了情分上就更亲近些。将来纵使事情不成,也总有些益处。”宸贵妃也跟着劝了几句,孟心蕊见状,不好只顾推辞,便说道:“既是姨妈同姐姐都这样讲,也是这丫头的造化,我就回去候旨罢。”
萧清婉笑道:“只怕还要同李大学士说一声才好。”孟心蕊却道:“他只要皇上下旨,是没有不遵的。”说着,就罢了。
赢缊拉着李敏走到外头,众宫人不敢让他们远去,哄着他们就在坤宁宫的小花园里玩了。这两个孩子年纪尚幼,正是天性烂漫之时,不识什么男女之防,不消片时便玩在了一处。赢缊自来顽皮好动,又才自学里下来,正要疏散疏散,登时便将踢气毬、打秋千等游戏玩了个痛快。李敏又取了花线,翻花绳与他瞧。他长在深宫,没见过这等闺中游戏,只看李敏两只白嫩小手上下舞动,彩线也化出无数花样,真正精彩纷呈。他看的入迷,便拉着李敏详问其内道理。正玩得高兴时,不期赢烈忽然走来。
赢烈眼见此状,停步细观。两个孩子都没瞧见,只顾玩耍。众宫人正要出声,却被赢烈挥止了。赢烈看了一会儿,便问道:“那是谁家的女孩儿?”宫人连忙如实禀告,赢烈点了点头,便进里头去了。
众人见皇帝到来,连忙起身相见。赢烈受了礼,看了一回公主并七皇子,便向萧清婉笑道:“朕在院里瞧见一小姑娘正同缊儿玩呢,听闻是你外甥女?”萧清婉称是,又笑问道:“皇上瞧她好不好?”赢烈说道:“模样倒俊俏,像你们家的人。你前回说要她进来陪公主读书,倒也很配得上。”
萧清婉便向孟心蕊笑说了句恭喜,孟心蕊正在发怔,为皇后一语惊醒,连忙向皇帝谢恩。赢烈又笑道:“看那两个孩子玩在一处,倒也般配的很。”他此语出自无心,众人却皆听在了耳里。萧清婉便笑道:“皇上是玩笑呢?还是做真呢?”赢烈只笑着不答话,萧清婉见状便也不再追问。
赢烈既来坤宁宫,便要在此处用膳留宿。萧夫人深知这定例,便望孟心蕊使眼色。孟心蕊会意,先叫人领了李敏回来,同萧夫人向帝后告辞,一道离宫而去。这赢缊甚感不舍,又强留不得,只好看她离去。待人走后,便嬲着萧清婉问妹妹何时再来,萧清婉只得先哄了他一番。赢烈瞧在眼里,不置可否。
到了晚间,赢烈梳洗已毕,先到床上躺了。萧清婉在妆台前坐着梳头,两个一递一句的说话。
赢烈便说道:“今日同你母亲进来那个,就是你表妹?几年不见,倒越发标志了。”萧清婉笑道:“怎么,那年没把她弄进宫来,心里后悔么?”赢烈笑道:“白跟你说些闲话,你就多心起来了,往后还敢跟你说什么好?”萧清婉梳了头,走到床边坐了,仰着头望他笑道:“皇上说闲话也好,真有心也罢,她如今也是人妇了,皇上就是眼馋也只好看两眼罢了,别弄出君欺臣妻的故事来,臣妾可跟皇上没完。”赢烈知她说笑,佯怒喝道:“胡说八道!朕又不是殷纣,怎会行出这等荒唐事来!坏心眼的丫头,就爱看朕出丑!”萧清婉笑道:“今年又要大选了,皇上若嫌不足,还怕没有美人送进来么?何必这等馋嘴贪舌,人家的娘子,瞧在眼里拔不出来的。”赢烈被她弄到无话可讲,急的只在她脸上拧了一把。夫妻两个说笑了一阵,萧清婉方才又说道:“皇上白日里既答应了,那就看日子下旨,把敏儿接进宫来罢。她不比澴哥儿,男孩子进进出出也没什么,一个女孩家路上若有磕了碰了,叫人瞧见了,总不好与人家爹娘交代的,还是在宫里住着好些。”赢烈点头道:“这也是前朝有过的事,不当什么。你瞧着好,自去办就是了,也不必同朕说。”
萧清婉又说道:“眼瞅着又是选期,户部就要送名册进来了,皇上可有瞧好的人家?”赢烈闻声,顿了顿,忽然叹气道:“这一年多来,朕总觉身子骨不如往年了,想是年纪也到了。想想江山已是后继有人,膝下子女亦也成群,又何必再去糟蹋人家女儿?这选秀停了也罢了。宫里少了人口,也就少些是非,省的这帮人整日争风吃醋,叫你我心烦。”萧清婉听闻此语,甚觉诧异,连忙说道:“皇上正值春秋鼎盛之期,何出此言?”赢烈微笑道:“朕的身子,朕自己知道。这下头的年月,朕要你一个也就够了。停了选秀,你也少两口醋吃。”萧清婉不知说什么为好,半晌才又说道:“只怕朝臣们不答应呢。”赢烈说道:“朕的后宫,容他们说三道四?”说着,又笑道:“他们总爱说你独占恩宠,这一遭你就担了这恶名罢,想必也没有许多年了。”萧清婉听了这话,心中酸楚,将身子凑上去偎了,说道:“皇上答应过臣妾白头偕老的,君无戏言。”赢烈抚了抚她的鬓发,莞尔道:“你真是个实心的傻丫头。”夫妻两个絮絮地说了半宿的话,方才交颈而眠。
翌日上朝,赢烈当众将停选一事讲了,朝中果然一片哗然,众臣有赞皇帝圣贤的,亦有力谏不可的。然而上意已决,朝臣亦无法可施。自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