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沉浮之萧后野史-第1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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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了孩子,这胃口就坏了,从昨儿起就不想吃东西,还是穆姑姑硬叫臣妾喝了半碗汤。”赢烈点头道:“这也是常有的事,改日叫王旭昌过来看看。”
待用过早膳,赢烈又坐了片时,逗了一回孩子,方才起身往文渊阁去。才打发他出去,萧清婉正同穆秋兰商议洗三的事情,皇宸贵妃又过来了,众人坐着热闹说笑不绝。
闲话少提,展眼就是隔日。
赢烈登上朝堂,待群臣参拜见礼已毕,便当众说道:“朕自登基已历十七载,东宫久悬,社稷不稳。今皇后诞有一子,乃为中宫所出,朕欲立为储君,以承大统,众卿家以为如何?”
早在前日宫中传出消息,这京中大小官员便多有揣测,今听得皇帝当众提出,也无人意外。自打荣亲王一党被诛,这朝中便再没人敢与皇帝当堂争衡之人,如今皇帝要立嫡,乃是情理之中的事,既不逾矩,亦不违制,无可挑剔,自然各个都乐得做个顺水人情,齐声称好。便有人说:“皇后娘娘秀外慧中、仁爱慈善、母仪天下,娘娘所育之子,又为正宫嫡出,立为太子,实为天下之大幸也。”赢烈听了此语,果然甚喜。
唯独尚书令林霄,整衣出班,当朝奏道:“启禀皇上,五皇子年岁委实太过幼小,一于社稷无功,二不知将来品质如何,诞生两日便立为储君,倘或将来有变,则于江山社稷不利,臣以为不妥。今有二皇子殿下,能征善战,东海一役立功颇伟,皇上若思虑皇储人选,可稍加考虑一二……”他此言未了,便即为赢烈打断道:“五皇子为皇后所出,乃是正宫嫡子。高祖皇帝定下的规矩,立嫡立长,朕今立嫡子以为储,乃是合情合理。赢绵虽有功于社稷,却是妃嫔所养,焉能与嫡出相提并论?如此纲常颠倒,朕九泉之下,如何去见列祖列宗!”
林霄还待再说,一旁萧鼎仁身在朝臣班列,便言道:“林大人,你此言倒似是在说,皇上与皇后娘娘竟无教化之能,五皇子将来如何尚且不可定论?此言未免过于荒谬。”林霄斜睨了他一眼,心道:那是你的亲外孙,你自然一力扶持。嘴里就说道:“前有庶人赢纬的成例,亦是宠溺过甚之故。皇上本就宠爱娘娘,由母及子,自然也会溺爱有加。臣不敢不多做揣测,臣一番忠心,皇上明鉴。”
赢烈闻听此言,登时大怒,当众喝道:“老匹夫!朕不过敬你是老臣,容你在堂上多言语几句,你就当真搬言弄语起来!朕如何决断,有你插嘴的余地!你那顶帽子,是戴腻了还是怎样?!还不下去!”几句话将林霄斥得脸红耳赤,退入班中。
满朝文武眼见皇帝动怒,连林霄这样的阁老重臣都被斥责当面,皆不敢再有半句异议,此事便即定了下来。
下了朝堂,赢烈命内阁拟旨,昭告天下:五皇子赢缊立做太子,待成年之后,即入主东宫。
作者有话要说:襁褓幼儿,立做太子。
第一百九十八章
赢烈下了朝堂;余怒兀自未消;径直奔了坤宁宫。
其时;萧清婉才起身不久;正在床上搂着孩子逗弄戏耍。见赢烈大步入室,一脸气恼的模样,不禁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在哪儿受了气来?”问着,心内微一思忖;便又道:“莫不是因着缊儿立储一事,有大臣阻挠?”赢烈沉着脸,一言不发。萧清婉便温声笑道:“倘或臣工们说的有理;就迟上些时候也无妨,皇上倒不必为此动气的。”赢烈这才开口道:“缊儿必是要做太子的;朕已然命内阁拟旨,昭告天下了。”旋即忿道:“可恨林霄这老匹夫,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什么缊儿年幼,无功于社稷,朕又宠溺你们母子,不知将来好歹如何,叫朕再斟酌。还说二皇子赢绵,战功赫赫,功在当代,可作皇储人选。此言此语,不知轻重好歹,着实可恼!”
萧清婉听了这话,心念微转,面上还是含笑说道:“皇上也不必生气,缊儿确是年幼,二皇子刚立下战功,朝中有人提名保举,也是情理之内的事儿。”赢烈说道:“若说这话,你也糊涂了。你是皇后,缊儿是你生下来的,正宫嫡出,立为太子乃是正理,哪有这许多说的?朕依着高祖皇帝定下的规矩行事,反倒要人指摘了。如今世道也是反了,想着先帝在时,赢熙区区一介庶子,贱妇所养,竟能迫得朕束手束脚,还险些凌驾其上!若非当年路将军一力相挺,朕今日还不知在哪里!”
萧清婉听他言说昔年旧事,心知此事触了他多年来的忌讳,也不再提,只借着孩子引他笑了一回,便将此事揭了过去。
隔日,自赢缊诞下已满三日,按着民俗便是洗三的日子。
坤宁宫中群妃齐至,便是连诸亲王、王妃、萧夫人等皇亲也都到了,共为太子赢缊做此“洗儿会”。因着萧清婉坐着月子不能出来,赢烈便亲自与赢缊操持了洗儿仪典。
正殿堂上,众人说笑不绝,人声鼎沸。堂正中安放着一只金丝楠木浴盆,盆身雕绘鲤跃龙门的图案,端的是华贵无比。那为赢缊接生的女医,依着规矩在堂上所供神像之前上香焚纸,祝祷一番后便将那事先煮开的槐条水倾入盆内,盆旁置一碗凉水两青瓷托盘,一盘乃是胰子、碱、胭脂粉、茶叶、白糖等物,一盘为鸡子、花生、栗子、枣子,皆以红色染过——皆为取吉祥喜庆之故。女医倒水已毕,先将那碗凉水倾入盆内,口里言道:“聪明伶俐长流水儿!”待女医倒罢了凉水,众皇亲便纷纷上前,将盘中所盛果子,各捡数枚,投入盆内。皆念些“枣儿栗子,连生贵子。”“金满箱银满箱,连年福寿又安康。”之类的吉祥话语。
投过果子,女医便将赢缊抱来,脱了衣裳,置入水中,缓缓洗涤。那赢缊躺在盆里,不哭不闹,一时瞧瞧这个,一会儿望望那个,样子十分伶俐,逗人喜爱。众皇亲国戚并群妃皆满口称赞太子聪明,奉承的赢烈甚是欢喜。
一时洗过,奶母上来,恐太子受凉,连忙拿被裹了,送到屋里去。外间,赢烈命人将以金银、琥珀、玳瑁、玉石等制成的洗儿钱果并金帛等物,分赐诸皇族。又传旨摆宴重华宫,款待众皇亲国戚。
原本,萧清婉坐着月子,屋子里是忌讳外人进去的。然而萧夫人自然不在此列,也就进到后面来看皇后。母女两个见面甚喜,萧夫人坐在床畔,与她说了些亲昵话语,又将妇人月子里各样忌讳仔细叮咛了一番,笑道:“我知道你如今贵为皇后,这些事都是不用操心的。只是不告诉你,我心里不踏实。月子里失了调养,不是闹着玩的,好不好就落下一身的病痛,还难于医治。你孟家姨母在世的时候,就因为月子里受了风,腰疼了好几年呢,到她走都还没好呢。”萧清婉含笑点头道:“母亲一番为我的心,我都记下的。”又叫奶母把赢缊抱来与外祖母看。
萧夫人接来,见是个满抱的孩儿,皮色甚是白净,穿着大红绸缎福禄寿丝绵衣,头上戴着掐了金丝绣麒麟的护顶,极是可爱。这做了外祖母的人,瞧见这样一个小子,如何不爱。当即,便抱在怀里,心肝肉儿的叫个不住,又向萧清婉笑道:“你那弟弟,今年也将满一岁。若在家时,这两个孩儿倒可做个伴儿了。”萧清婉笑道:“待将来大些,可以叫澴儿进来与缊儿做个陪读。就只一件,缊儿有个这样小的舅舅,不知大起来会不会臊得慌。”萧夫人笑道:“家里有澴儿,老爷身子也康健,你产下了太子,赶巧婳儿也怀上了,再没有更好的事了。我也知足了,余下来只求菩萨保佑孩子们都平安长大,两位娘娘福气常在。”萧清婉笑道:“待姐姐也生产了,这宫里可就当真热闹了。别人的孩子虽也好,终究不及自己生下的亲热。”皇宸贵妃至此时,肚腹也逐渐高隆,只坐在椅子上一手抚摩小腹,一面笑听着。
萧夫人坐了半个时辰,重华宫来人相请,方才万般不舍的放下孩子,出门赴宴。这日宫中足足欢会至日西时分,众人才扶醉而归。
接下来一月里,又是三朝又是满月,宫里无日不喜气洋洋,热闹非凡。萧清婉身在月子里,这些事自是无需她亲自操持的,每日里只调儿弄子以为乐事。皇后产子,按祖制是有赏赐降下,诸如金银多少、布匹多少,皆有成例,然而因着赢烈喜欢,足足添了两倍上去,堆成小山一般送到坤宁宫来。又有满朝文武的贺礼,流水价一般的抬进宫中,倒累的穆秋兰等人造册、点收、分类、入库,每日里忙得脚不沾地。至于各类滋补药材、炖品补物,更是络绎不断,但凡世上有的,没有不堆山填海的。皇帝又不时来瞧,一众宫人既要服侍皇后,照料太子,又要收拾宫务,更要打迭精神迎驾,坤宁宫这一月通没一日得闲,这起宫人累得个个仰倒。
这日,正逢午间时分,皇城西北角上一栋屋子里,柳宝林立在窗前望着外头的天发怔,忽然一阵风将些细细的管弦声乐送至耳畔,她不禁心中起疑道:这里极是偏僻,怎会有声乐传来?原来自她被贬黜,就迁在了此处。此地偏僻冷清,向日少有人行,离那受宠妃嫔的热闹宫室极远,任有些什么喜庆动静,皆不会传至此间,今听到这曲乐声响,便有此疑惑。
正思想时,宫女翠儿提着一篓子黑炭进来,就说道:“可讨到炭了,总算不用受冻了。这一冬里受内侍省的克扣,主子手脚都生冻疮了!奴婢这就给主子生炭炉子去。”说着,便将廊上放着一尊铁皮炉子拖进屋里,就蹲在地上生起火来。
柳宝林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鼻黑嘴乌,身上的棉衣也旧得很了,两手都是炭灰,正搓着打火石,心中一酸,就问道:“今儿他们怎么这样好心,给了这样多的炭。”翠儿回道:“内侍省的公公说,今日是太子殿下满月的好日子,上头传下话来,要恩赏六宫。他们也怕苛刻的紧了,被上头知道了责难,就给了这篓子炭。”柳宝林闻说,怔了怔,方才说道:“原来是这样,今儿是太子满月的日子。怪道有这样热闹的戏文,声儿都传到这儿来了!”
翠儿随口道:“奴婢听那些公公们说闲话,因是太子满月,皇上高兴,吩咐梨园在宫中各处搭台唱戏,让妃子们随性游赏玩乐。所以,这声响才飘得满宫都是。”柳宝林听说,不觉双目垂泪,握着窗棂子就说道:“纫儿满月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热闹。纫儿……跟了我才一月多一点,就被人抢走了。如今她也有孩子了,还被立做了太子。她那样受宠,那孩子想必也很得皇帝垂青。这同是一样的人,怎么命就差这么多呢?”
翠儿在旁听着,不好乱说,只得劝道:“主子想开些,听说德妃娘娘待四皇子殿下很好,四皇子但有些什么小病小痛,她都亲自照料,焦急的了不得。如今四殿□子要比往时好了许多,他跟着德妃娘娘,也不会差了。”柳宝林冷冷道:“德妃不过是怕没了这个孩子,就丢了终身倚靠。她自己没本事生,就只好拿别人的来混充。终究不是孩子的亲娘,怎能够一样!”翠儿听了这话,也不好再说什么,她又本不善言辞,随意乱劝了几句,就岔开了话头。
夜间,柳宝林裹着被子睡在炕上,因着有了炭炉子,屋里略有热气儿,不再似往日那冰窖子一般了。她却翻来转去,辗转难眠,忆及往昔那样荣华富贵,再看今时今日这等窘迫光景,心里不由深恨:她自进宫至今,所行一切不过为求自保,何曾做错什么?好容易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