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沉浮之萧后野史-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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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头一遭。虽是已预备了小半月,事到临头,仍是漏了这个误了那个,足足将一府的人闹了个人仰马翻。
这日还不到四更时分,萧清婉便起了身,一众宫人捧着凤冠吉服伺候萧清婉穿戴打扮,待诸般齐全妥帖了,便在屋内端坐静候时辰。青莺端了一盏酒酿甜汤来,道:“时候还早,娘娘饮盏甜汤罢。”萧清婉也知今日事多,不敢空了肚子,虽是无甚胃口,仍是接了盏子,轻抿了几口,因怕花了唇上的口脂,就放了一旁。
这般枯坐了一个时辰,前面便有黄衣内侍前来,趴跪在地上,道:“迎亲使宋大人、柳大人已在前头下马了,奴才斗胆来问,娘娘可否打理好了?”萧清婉便使了穆尚仪出去,道:“娘娘梳妆已毕,只待吉时便可起身。”那侍者便应声去了。又过了片刻,前头一批人马来至锦绣楼前,为首的便是两名身着朝服的迎亲使。二人走至楼前,跪伏在地,口称:“吉时已到,微臣——宋康安、柳修文谨奉制,恭请皇后娘娘起驾。”话音落地,少顷,尤穆二位尚仪先自楼内出来,躬身侍立两旁。青莺、明月、文燕、绛紫四个近侍都盛装打扮了拥着萧清婉缓缓走出。
萧清婉目不斜视,沉声道了句“二位大人请起。”宋康安与柳修文便告罪起身,宋康安便罢了,这柳修文因是萧家的世交,这萧清婉幼年时也曾见过几面,现下便偷偷打量了几眼,眼见她气度不凡,雍容沉静,心中暗道:萧兄倒好生会教养女儿!原想着宸妃已是难得,眼下看来这做了皇后的二姑娘也不简单。当下,两位迎亲使便请萧清婉上轿。萧清婉见那轿子比自己往昔所乘的大了许多,绘有许多龙凤图案,底色是大红的,轿顶子是一枚黄玉,周围垂着流苏,虽是华贵,规制却不大,想来仍是府内代步的,便由几位侍婢搀扶着,上了轿子。
一众人行至萧府大门前,萧清婉又下轿与父母告别,门前跪着一地的人,萧氏夫妇领着头,跪在地上,磕头同声道:“恭送娘娘。”萧清婉看着父母似是一夕之间老去的样子,尤其是母亲,重重的脂粉也盖不住憔悴的面容,朝冠似是要压的她抬不起头来,想起姐姐离府入宫那日也是这般的情形,她心中一阵酸痛,只想伸手搀扶,却碍于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只得忍着道了起身。这一家三口又说了些官面上的话,萧清婉便盖了遮头,出了大门,咬牙登上那画轮四望辇车,一众人马共分九队,簇拥着车浩浩荡荡的向皇城行去。
萧清婉坐在车中,感受着车身晃动,心也随着辇车摇晃起来,摇摆不定的车身似是预示着那未卜的前途,头上的凤冠极沉重,似是压得脖子也动弹不得,那垂下的珠帘亦是不住的在眼前晃动,便如重重枷锁将自己牢牢锁住,越想着日后的宫中生活,这心就越发的不安慌乱,不由得将戴着绶带绞了又绞,又恐折出了印子,又放了手。
不过片刻,车队便到了皇宫朱雀门前,六列人马在宫门前停下,只余三列拱卫着四望车经由朱雀门缓缓进到昭阳殿前停下,便有宫内正五品尚宫上前躬身行礼道:“恭请娘娘下辇。”说着,就上前先置下玉脚踏,再将身着大红九凤朝阳掐金丝幜服,身披牡丹织金纹绘绶带,头戴二十四花九凤衔珠冠的萧清婉自车中扶下。
萧清婉因盖着遮头,目不能视,但也知道,这踏进的皇城便成了自己一生再也逃脱不得的囹圄,自己这一世便都锁在了这城内。
当下,她便由着那尚宫搀扶引领着,往昭阳殿内去。
行入殿内,依着尚宫引导,在殿前跪了,向着皇帝行了叩拜大礼。想到正在叩拜的、这个从未谋面的男人竟就是日后自己的夫君,她只感一阵迷茫,眼前仿佛蒙上一层拨不开的迷雾。
这般叩拜完毕,又听册封使宣读圣旨正式封后,颁了皇后玺印,这才起身。再至太极殿,帝后共受群臣朝贺。此间事宜,无须赘言。
待得礼毕,这一日已是红日西斜,引导礼仪的尚宫便先引着萧清婉来至坤宁宫。
这坤宁宫面阔九间,到底三层,有东西两个暖阁,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朱红的墙壁,飞檐翘壁,富丽堂皇,气象不凡。
当下尚宫引着萧清婉进了东暖阁,有青莺明月文燕绛紫——现如今已是宫女了,上前服侍着萧清婉脱去幜服,摘了冠冕并一应的首饰,便有任司饰的两名女官进来跪下道:“兰汤已备,请娘娘沐浴更衣。”萧清婉便随着她们进了沐房,初踏进房,一股股的水汽夹着茉莉的香气迎面而来,萧清婉只觉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便放慢了脚步。过了片刻,眼前才逐渐看分明了——这房内正中雕了一口池子,池中遍铺着汉白玉,一旁的玉兽口里正流出汩汩的热泉。房的四角点着几盏琉璃宫灯,水汽蒸腾着那琉璃罩子就蒙了一层白雾。房中摆设了许多玉石雕花屏风,上头凝结着些水珠正一滴滴往下滚落。司饰便同着青莺等人簇拥着萧清婉转进了两扇屏风后面,替她脱去了衣服,入池洗浴。
萧清婉坐在池中,身子浸泡着热水,那水中被放了许多茉莉花瓣,鼻中嗅着那花香味儿,身上又被泡暖了,原先惶惑不安的心思却也渐渐安宁了下来。这般浸泡了片刻,司饰上前道:“请娘娘起身洗浴。”萧清婉便起身,走到池边的一尊白玉小凳上坐了,青莺明月捧了澡豆上前,因头发是前一日洗好的,就拿玉簪子挽了。青莺取了澡豆替她搓洗身上,便凑到她耳边悄悄道:“适才我见小姐在池水中,一池子的水映着小姐的身子如羊脂白玉一般,皇上见了必是喜爱的,小姐便放心罢。”萧清婉的脸便红到了颊边,轻轻斥道:“瞎嚼什么,没半分正经的!这儿是什么所在,你还当在家里!”青莺便吐了吐舌头,再不敢多言。
待洗浴完毕,两位司饰早捧了大内绣衣跪在地上,青莺与明月取了衣物,侍奉萧清婉穿了。萧清婉瞧了那衣服一眼,见是上用的料子,绣着莲花莲藕的图样,并拿桂花滚了边,心知是连生贵子的吉祥寓意,便穿了。一众宫人又簇拥着她走到沐房外间的一间小房内,重新匀了面,打理妆容妥帖,才又搀扶着回了坤宁宫寝殿。
入殿便见四处皆是张红挂彩,多重屏障落座,西窗之下设有合卺宴席,席边椅上铺设重茵。因着皇帝未到,萧清婉便由着宫人引导,先在席边坐候。眼看满桌的盖着喜鹊登枝盖子的碗盘,她虽是一日未曾进食,却无半分胃口。此刻已是掌灯时分,殿中燃着龙凤喜烛,顶上吊着大红双喜宫灯,明亮的烛火映着满室的艳红饰物,坐到时候略长,便觉眼眶凝涩,泡暖了的身子竟而微微发寒且也有些僵了。饶是如此,她仍是一动不动的坐着。
这般又过了不知多久,门外宫人忽然奏报道:“皇上驾到——!”
萧清婉猛地一惊,忙由青莺扶着走到殿中跪了,头埋得低低的,道:“臣妾参见皇上。”但听得一阵细微的脚步响,一双绣着盘龙出云图样的靴子停在了眼前,头上便有一道低沉的男音响起:“平身吧。”说着一只筋骨结实皮色白润的手便递到了眼前,那拇指上还戴了一枚翠绿的翡翠扳指。萧清婉略一犹豫,便将手放在了那只手上,觉到那手的掌心略有些薄茧,心底微微有些奇怪,并不敢多想,也就起了身。虽是起来了,因着畏怯,她的头仍是垂着,并不敢仰视龙颜,只是将眼睛放在了皇帝胸前绣着的龙纹上。
却听皇帝道:“怎么,朕的皇后竟连自家夫君的脸,也不敢瞧么?”那话音里带着笑意,萧清婉便缓缓抬起了头,但见入目是一张意气风发的脸,目似朗星,鼻若悬胆,两道剑眉,不怒自威,英气勃发,虽是三十有五的年纪了,却看不出几道皱纹。她只觉皇帝的面容似曾相识,心中微微一转,猛然想起前段时日在松涛茶坊吃茶听书时的情形,脸便白了——眼前这位名唤赢烈的宣朝皇帝,正是那日自己见过的锦衣文士!
赢烈见她脸上变色,心中便已明了,随即一抬手道:“你们都下去罢,这儿无须伺候。”一众宫人哪敢抗旨,便一一离去,独青莺与明月看了自家小姐一眼,才一道去了。一时间寝殿之中,竟只剩赢烈与萧清婉二人。萧清婉见周遭没了人,竟只剩自己伴着皇帝,不由忽的惊慌起来,身子微微的发着颤。赢烈似是不曾发觉,只牵着她的手走至席畔,道了句“坐罢”说着,便径自落座。萧清婉见无侍奉的宫人,轻声道:“臣妾还是站着服侍皇上罢。”赢烈笑道:“都拘束了这一日了,你不累么?这儿没旁人,你不必拘礼,咱们自在说话,朕让你坐你便坐。”萧清婉闻言,只得浅浅的坐了,仍是将头低着,不敢直视皇帝。
赢烈道:“一日没有进食,饿坏了吧?你尝尝这宫里的吃食,与你在家时,是必定不同的。”说着,便要去揭了盖子。萧清婉见了,忙道:“还是臣妾来吧。”也伸出手去,赢烈并未缩手,便就触到了他的手背。萧清婉忙缩回了手,颊上飞起了两朵云霞。赢烈瞧着,笑道:“方才手都让朕握了,怎的这会儿又害羞了?”萧清婉只是红着脸,不言语。赢烈轻轻道:“那就皇后来。”萧清婉这才起身,将桌上一十六个盖子一一揭开,但见馔烹鲜异,果献时新,香气满席。
萧清婉见满桌吃食,遂轻声道:“皇上要用什么?”赢烈却拎起金镶玉五彩童子壶,在桌上放着的对剖开的匏里斟满了酒,道:“且不忙,朕先同你饮合卺酒。”见皇上执起了一只匏,萧清婉也忙端起另一只,清冽的酒气扑面而来,两匏之间连着一道红色的棉线,虽是极细却又极柔韧,似是预示着二人之间再也斩不断的关系。萧清婉捧着盛满酒的匏,心中暗暗叫苦道:腹内空空,又灌这么多酒下去,待会儿别出了丑才好。眼见着赢烈已执盏而饮,只得将银牙一咬,捧着匏将酒倒入口中。不想那酒入口,并不烈辣,甘甜适口,且有些淡淡的荷花香气,下入腹内也只觉暖洋洋的,并无半分难受。当下,萧清婉将酒一饮而尽,心底只暗暗疑道:这酒带着花香,摆明是女人家饮的,合卺宴上怎么会摆这个?正思忖时,赢烈似是瞧出了她的疑惑,出声道:“这是宫里自酿的荷花酒,味道虽是清淡,但朕思量着你一日未食,怕饮不得烈酒,特地着人换了。你吃着,可好?”萧清婉虽是于他并无情意,但见他贵为一国之君,对自己竟如此体贴,倒也有几分感动,道:“皇上如此体恤臣妾,臣妾受宠若惊了。”赢烈莞尔道:“你是朕的皇后,便是朕的妻子,这丈夫疼惜妻子,都是该当的。”说毕,便执起一旁布菜用的象牙雕花包银筷,自燕窝炖乳鸽的碗里夹了一筷子乳鸽,搁在萧清婉面前的盘子中,道:“这燕窝乳鸽滋味清爽,香而不腻,你试试。”萧清婉见皇帝亲手为自己布菜,早已诚惶诚恐,又不敢拂了他的意,只得执筷送入口中,却哪里尝得出滋味。赢烈见她吃了,又另夹了几筷子菜与她,她慌忙起身道:“皇上如此,臣妾惶恐,皇上还是让臣妾服侍罢。”赢烈见她这般,心知若自己再布菜下去,她也食不知味,只得随了她的意。当下,便由萧清婉布菜盛汤,侍奉着吃了这顿饭。
一顿饭好容易吃毕,赢烈才唤进宫人捧香茶进来漱口,青莺明月端了茶盏漱盂进来,伺候两人漱口毕,便又被打发了出去。寝殿之内,又只剩下了两人,屋外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