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控-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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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国文时常有天马行空的想法,倪流再清楚不过,在和宋国文接触的几年间,他经常会有奇思妙想突然冒出来,尤其是在他发酒疯的时候,说不定就会说出一个匪夷所思的主意,初听之下,胡言乱语,仔细一想,却是创意十足。
倪流承认,宋国文在经商上,有天才的一面,尽管在他看来,宋国文的大部分创意都太超前了。
商界娇子中,有人以勤恳取胜,如郭容天,一步一个脚印,每一步就十分扎实,才有了容天集团辉煌的今天,但一个钓鱼台项目的失误,拖累了容天两年之久。也幸好容天深厚的根基,换了别家,或许会被拖死也未可知。
有人以投机取巧成功,比如王树斌,王树斌的发家史,倪流不可能知道太多的内幕,但人在江湖飘,处处有飞刀,听到的看到的再加上外界的传说,王树斌依靠一个女人起家发达后又对女人始乱终弃的内情,基本上是八九不离十了。
有人则以撞大运起家,比如华达的孟林开。孟林开当年只是一个拉车工,一个偶然的机会他捡了一包客人遗失的手表,手表全是瑞士名表,百达翡丽、宝玑、劳力士,也不多,也就三五只,结果他在归还客人时,客人非要塞给他三万元当酬谢。
后来他才知道,三五只名表价值上百万元!
客人还告诉他,进口瑞士名表由于征收高额关税,如果走私的话,会有巨额利润。孟林开就如醍醐灌顶一样,一下就开窍了,当即把三万元还给客人,说要换成三只走私名表。客人见孟林开为人真诚,又机灵,也有意培养他为中省的代理人,回去后就为孟林开寄了十只表。
孟林开由走私手表生意起家,用了十年时间,赚下了亿万身家,后来国家重拳出手,打击手表走私,抓获了南方几名主要的手表贩子,见势不妙,孟林开紧急刹车,迅速转型,成立了华达集团,集团的发展方向转向房地产、旅游等产业。
一般而言,转型对一个大型公司来说,是一次生死考验,许多公司都一头栽倒在了转型过程中,再也没有重新站立起来。而华达的转型,却轻而易举地就获得了成功,不由人不对孟林开的运气赞不绝口,如果说孟林开的起家是撞了大运,那么华达集团的洗白和转型,则是撞了华丽的大运。
相比之下,宋国文的发家史,既不是勤恳和投机取巧,也不是撞了大运,而是靠层出不穷的创意,如果说最开始的羊绒和五金配件生意还不算创意的话,那么在扔掉了羊绒和五金配件生意之后,第一个潇洒的转身,是宋国文决定研发新型建材。
当时新型建材市场还是一片空白,而且前景很不明朗,宋国文的决定,大胆而创新,遭到了洪东旭的坚决反对,宋国文却力排众议,坚定地推动了他的设想,结果就是——大获成功。
第一次靠敏锐的市场眼光和超前的创意成功之后,宋国文接连又抛出了几个创意,尽管每一个创意都遭遇了保守的洪东旭的反对,但每一个创意都获得了预期成功,也正是基本宋国文的前瞩性和卓越的远见目光,远思集团的发展才有了跳跃式前进,攻城掠地,最终成为襄都首屈一指的第一集团。
倪流并没有太在意林凝欢对宋国文一个创意遗失的惋惜,宋国文的创意太多了,未必每一个都能落到实处,大多创意,只是电光一闪就消失了,生命的长度只和一闪而过的流星一样,他现在最感兴趣的是林道首对远思的兴趣到底有多大。
“林伯伯在远思事件中,站在哪一方的立场上?”倪流问到了事情的本质。
“我昨天刚和爸爸吵了一架。”林凝欢情绪低落了几分,她迟疑了一下,似乎又下定了决心,“好吧,我也不瞒你了,在远思集团的问题上,我和爸爸的意见不一致,他是想借机吞并了远思,说是时机难得,千载难逢,错过了就太可惜了,而我的想法是,现在正是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的关键时候,首远应该坚定地站在倪流的身后,做倪流最坚强的后盾,支持倪流接手远思,才能告慰宋叔叔的在天之灵。毕竟,倪流是宋叔叔指定了唯一合法继承人。”
倪流默然点头,和他想象中的局面差不多,林道首从商业的角度出发,想要乘机吞并远思,想法也符合商人逐利的本质,而林凝欢或许出于情谊,或许出于人情,她想帮他。
蓦然,倪流脑中闪过一个疑点,就直接问出了口:“现在又是宋叔叔了,怎么当时你抢救宋国文的时候,没有认出宋国文是谁?”
倪流不是怀疑林凝欢的话有假,而是事关重大,不容有一丝闪失,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林凝欢是首远集团的间谍,想要套他的话,他也承受不起百分之百失利的惨痛代价。
“你……”林凝欢的脸色瞬间大变,“你是怀疑我的身份,还是怀疑我的动机?当时乱成一团,爸爸和宋叔叔熟,又不代表我熟,我怎么会一眼认出宋国文?我那个时候的身份是护士,在护士眼中,不会关心病人的长相,只关心病人的病情。”
“我不是怀疑你。”倪流陪着笑脸,伸手一拉林凝欢的胳膊,“凝欢,希望你能理解我现在的处境,步步惊心呀……”
“我不理解,倪流,你走!”林凝欢脾气上来,感觉受到了莫大的耻辱,她用手一指,“请你马上离开。”
离开就离开好了,不能在别人气头上讨论问题,倪流也不辩解,起身就走:“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谢谢你,林同学。”
林凝欢既没有挽留更没有送行,倪流一个人走出福往庄园,回头看了看庄园门口古朴而有古意的装修,笑了笑,林凝欢真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时而风风火火,落落大方,时而小气善变,说翻脸就翻脸,而她明明是新潮叛逆的一个姑娘,却又喜欢古典和诗意的风格,确实让人难以捉摸。
倪流走后,林凝欢一个人在房间中发了一会儿呆,忽然大发脾气,抓起倪流喝过的茶杯扔到了地上,哐当一声,摔得粉碎,她气犹未尽地说道:“臭倪流,坏倪流,白对你好了,真没良心。”
过了一会儿,林凝欢又想起了什么,“哎呀”一声:“呀,光顾生气了,忘了告诉倪流一件重要的事情。”
回到宾馆,吴小舞和黄文旭还没有回来,倪流左右无事,打开电视看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趣,迷迷糊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被电话吵醒了。
一看是林凝欢来电,他摇了摇头,接听了电话:“林同学,请指示。”
“指你个大头鬼。”林凝欢上来就呛了倪流一句,“我想了半天,虽然你不仁,可是不能我不义,所以,我还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倪流在床上坐直了身子,见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也不知道几点了,他揉了揉惺松的眼睛:“请林大小姐指教。”
“别跟我哼哼哈哈地说虚伪的假话,我不爱听。告诉你倪流,我是真心对你,你不用记得我的好,只要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就谢天谢地了。”林凝欢气呼呼地说道,“向你姐报价三亿两千万的是步凡集团,还有,爸爸和洪东旭接触过了,他初步同意拆借五亿给洪东旭。”
“谢谢你……”倪流是真感动了,林凝欢透露的消息,极其重要,让他在接下来和洪东旭面对面的较量中,初步掌握了先机,不过不等他把话说完,林凝欢却挂了电话。
这丫头气性也太大了,不至于一句话就一直不消气,难不成她对他的看法真的这么在意?平心而论,倪流对林凝欢虽有印象,却并无太多的感觉,何况他现在陷入了混战之中,没有心思儿女情长,先不管了,等事情告一段落了,他再和她好好谈谈吧。
不管怎样,倪流都很感谢林凝欢,毫不夸张地说,林凝欢透露的消息,将直接决定他和洪东旭下一回合较量的胜负!
如果说知道三亿两千万是步凡集团的开价,虽然重要但并不是直接影响大局进程的消息,那么林道首暗中同意拆借五亿的消息,就是千金不换的商业机密了。
如果没有林凝欢透露的消息,倪流几乎以为他已经胜券在握了,万万没想到,洪东旭的背后不但站着王树斌,还有一个林道首,算上王树斌的三亿资金,洪东旭现在可以拆借到的资金高达八亿!
而他现在只得到郭容天一个五亿的口头承诺,论资本力量,他还是落了下风。而再对比支持力度的话,相比洪东旭与王树斌的交情以及和林道首认识了几十年的情谊,他和郭容天才不过接触过一次的交情,想都不用想,洪东旭身后站着数座雄伟的高山,而他的背后,甚至没有一棵可以乘凉的大树,郭容天随时都可能转身离去,扔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晒在太阳底下。
差距,还是不可想象的巨大。
倪流甚至后悔过早回襄都了,他应该在石门再多停留一两天,应该放下卑微的自尊和盛夏见上一面,还应该和孟林开坐下谈谈,哪怕只达成一个口头上的意向,也比没有强,现在,时间的天平完全朝洪东旭倾斜了。
难道说,最终还会输?
麻烦大了
夜色,缓缓地降临了,站着窗前,倪流久久沉默,心绪难平。宋国文每次都能有天马行空的创意,他生死存亡在紧要关头,难道就束手无策了?明天就是宋国文的追悼会了,追悼会的召开,意味着宋国文的死盖棺定论,不再在死因的问题上纠缠不清,而要进入实质性的正面交锋阶段——遗嘱的合法性和股份的交接。
在资本为王实力为尊的商场,任何外围的较量最终还要落到一个最基本的关键点上——资金,谁的资金雄厚,谁就有发言权。倪流清楚,如果他身后没有坚定的支持者,手中没有雄厚的资金,洪东旭借助王树斌和林道首联合提供的八亿资金的强大实力,再借助身为远思集团副董事长兼执行副总裁的本土作战的优势,他身后如果没有三个郭容天级别的人物作为强大后盾,他根本毫无胜算。
怎么办?
时间到了晚上八点多,吴小舞和黄文旭还没有回来,倪流没开灯,一个人淹没在黑暗中,思绪如被潮水一般翻腾,到底怎么办才能反败为胜?
“怎么这么黑?”吴小舞的声音蓦然响起,“呀,倪流,你在房间怎么不开灯?吓我一跳。”
灯一亮,吴小舞和黄文旭同时出现在门口,吴小舞手里拎着两个饭盒,顺手放到倪流面前:“还没吃饭吧?我就知道你一个人肯定不去吃饭,就替你买了回来。”
倪流抬头看了吴小舞和黄文旭一眼,见二人神采飞扬,愣了愣:“你们……”
“我们上楼的时候遇到了,可不是双宿双飞,倪头,你别猜疑了。”黄文旭以为倪流怀疑他和吴小舞有什么暧昧关系,连忙解释,“你放心,我知道小舞是你的头,我不会碰她。另外也要声明一下,我胃口好归好,不过吴小舞还真不是我有菜,我对她无爱。”
“滚一边去。”吴小舞虽然习惯了黄文旭凡事都爱往男女关系上引导的龌龊思想,但还是忍不住推了他一把,她看了出来,倪流情绪不高,肯定遇到了什么事情,“怎么了倪头,事情进展不顺?”
“我的事情,进展挺顺。”黄文旭脸皮厚如城墙,吴小舞对他的连骂带打,他没事儿一样,嘻嘻一笑,“我见了三个客户,他们都对抛售股份的事情感兴趣,不过可惜的是,他们可以拆借的现金有限,三个人加在一起才三个亿,略胜于无。不过也没白跑,我已经说服了他们,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