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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锦绣弘治-第82章

小说: 锦绣弘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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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一次的春闱科考在京城照例举行,春闱也就是春季会试,通过考试被录取的就是贡士,第一名为会元。全国各地的才子都怀着宏图大志进京赴考,这其中竟有唐寅,也就是苏州赫赫有名的风流才子唐伯虎。他与祐樘是同年出生,据我所知,他从小就是神童,因为在寅年寅月寅日寅时出生才取名唐寅,此人性格狂傲不羁,愤世嫉俗,但却诗文并茂,才华横溢,颇为称道。根据历史记载,他最后的下场很是凄惨,我已经记不清是因为何事才导致他坎坷的一生。他之前就是乡试的第一名解元,以他的才华想要考个贡士应该不难,当我满心欢喜地期待他的科考成绩时,朝中却闹出了一场震惊全国的科场舞弊案。

二月初九、十二和十五,三场会试如期举行。发榜之前,李东阳急匆匆地前去乾清宫求见皇上,此时祐樘正在批阅奏折,我在旁边给他磨墨。之前的朝中政务他们都是在文华殿商量,我暗想,既然来了乾清宫应该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才是,我看了祐樘一眼,他也并没有让我回避的意思。李东阳毫无顾忌地开口道:“皇上,恕臣冒昧,科考那边出问题了!”祐樘闻言略微有些惊异,不禁蹙眉而问:“朕亲自任命的正副总考官,又有你和礼部一手操办,还能出什么重要的事儿?”李东阳一脸正色地答道:“回皇上,苏州唐寅和江阴徐经一同赴考,科考之后,唐寅在酒宴上放下狂言,说自己必是今科会元。此外,主考官程政敏所出的题目难度很大,很多人都只交了白卷,但令人惊奇的程政敏最后真的选中了唐寅和徐经二人,外界已经传出流言,说程政敏与他们合谋舞弊!”

我闻言一惊,这舞弊可是充军或杀头的大罪,程政敏是祐樘做太子时候的东宫讲官,无论是才学还是人品都还不错,而唐寅的才学也是货真价实,难道问题出在徐经?又或者是在背后告状的人?祐樘冷静地说:“将他们的答卷都取过来,朕要御审!”“臣遵旨!”李东阳当即退下,片刻之后就捧着一堆密封的试卷进来了,我心知他是有备而来,早已将试卷给带来了,怀恩从他手里接过试卷呈到宝座之前的书案上。祐樘看了题目,就开始一一审批试卷,厚厚一摞试卷翻下来,他抽出了一张最满意的,揭开封条一看姓名,我顿时一惊,竟然是唐寅的试卷!

要知道,祐樘审批的时候根本没看名字,连他都选出是唐寅,那只能说明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唐寅的确是个狂才,另一种则是科场舞弊的确属实。祐樘接着又抽出一张,再看名字,是徐经,这就巧了!虽然我比较相信第一种可能,但这件事仍是疑点重重,徐经只是个富家公子,无论才学和名气都不及唐寅,为何他也能答得如此之妙?祐樘定目深思,我心知他向来爱惜人才,更不想因为此事牵连了恩师程政敏,左右为难之际,萧敬在门口请示道:“皇上,给事中求见!”这个人是监察六部的言官,靠的就是弹劾过日子,此时求见恐怕来者不善!

“宣!”祐樘召他进殿,这人一来,果然就单刀直入地揭露科场舞弊之事,还将矛头直接指向程政敏,说他泄题,本来祐樘和李东阳都想将此事先缓一缓再压下去,现在却是无论如何也缓不了了。祐樘最后决定道:“传令下去,程政敏手上的所有试卷全部转由李东阳复审,皇榜如期公布,程政敏与唐寅徐经三人,全部交由大理寺收监候审!”如果祐樘执法不公的话,必将引起更多的非议,目前的形势也只能这么办了!

皇榜一发,唐寅和徐经以及主考官程政敏被收监候审,科场舞弊案一时之间传得满城风雨,街头巷尾无人不在议论此事,而且众说纷纭,好不热闹!时隔两日,徐经供认了自己的罪行,他说是自己用一块金子买通了程政敏的亲随,继而将试题透露给唐寅,我和祐樘得知后皆是大吃一惊,虽然程政敏的刑责减轻了许多,但唐寅却是被牵连得很紧。祐樘又立即命刑部和吏部复审,可徐经却在复审中推翻了自己的供词,他说自己之前说的话都是屈打成招,如此一来,这就成了一件悬案。

祐樘暗中又派李骏霄带锦衣卫前去调查,事实证明程政敏确实毫不知情,但他的亲随却一口咬定,是徐经给了他金子他才从程政敏那里偷出试题,这个人最后在锦衣卫的严刑拷打下气绝身亡。全天下的人都等着看审判结果,这件事也已然是查无可查,拖无可拖,大理寺和刑部吏部纷纷向祐樘呈上了审判过程和初定的判决。大致意见就是,礼部右侍郎程政敏合谋舞弊查无实据,但其亲随泄露试题,失职罪名成立,应被勒令辞官,江阴举人徐经私自购买考题查实,罪名成立,苏州解元唐寅接受徐经泄题,应一同监禁三年,永世不得录用!给事中捕风捉影,陷害良辰臣,应给予贬官处分。

我看了他们会审的结果,难道唐伯虎就是因为此事才沉迷酒色,潦倒一生?虽然我改变不了历史,但还是想尽力挽救点什么,左思右想之余便问祐樘:“真要这么判吗?程侍郎完全是受人牵连,给他罚点俸禄就罢了,徐经和唐寅恐怕还有隐情,况且以唐寅的才学,能够考取会元也完全有可能啊!”祐樘思索道:“现在已经闹得满城风雨,程侍郎作为主考官,难辞其咎,暂时让他辞官,等风头过了再复职也是可以的!至于唐寅和徐经,他们二人已经在科举考试中造成了极大的不良影响,免除监禁,贬为小吏,终生不得为官便是!给事中还是照他们建议的办!你看如何?”他认真地看向我,既然罪名成立,这样的判决与充军杀头相比已经算很轻的了,我缓缓启唇道:“这样应该不错,既减轻了责罚,又平了民愤!”祐樘深吸口气,对身边的怀恩说:“照朕刚才说的,拟旨下去,昭告天下!”

事后,程政敏被释放出狱,但还未等到祐樘给他复职就怨愤而死,这令祐樘痛惜不已,但他作为一国之君,所有决策都必须兼顾全局,于公于私都得妥善处理,这样的事情也的确在所难免。徐经返回原籍,唐寅却是从此借酒浇愁,浪迹天涯,也许正是这样的契机,才使得他的文学才华得以释放,创作出无数的杰作。据说他的足迹踏遍名山大川,最有成就的就是山水人物画,洒脱自然,栩栩如生,而且题材丰富多样,大幅气势磅礴,小幅清隽潇洒,各有千秋。

第一一六章 忧思愁虑

 五年后,已是弘治十七年。我和佑樘一直专心培养照儿,每个月底都会出宫看望秀儿,再也没有要孩子,秋罗为了照顾秀儿也没有再生第二胎。四弟的正妃蒋氏生的一儿一女都夭折了,淑妃韵姿却一直没有再孕,所以目前还是没有子嗣,但他坚持不娶第三房。清然年过十七就出嫁了,如今也有了自己的孩子,静怡又生下了两个儿子,鹤龄和延龄也都有了各自的儿女,但是李骏霄和晚棠一直就那么不冷不热地僵持着,暧昧着,可又完全没有要成亲的意思。

这两年的天下并不太平,云南和广西的少数名族发动叛乱,被镇压之后的残余的势力逐渐演变为土匪和盗贼,他们仗着山高皇帝远便肆意胡为,打家劫舍的不在少数,朝廷花费了巨大的人力和财力才将他们剿灭。与此同时,北边的蒙古部落也躁动起来,他们内部的纠纷往往需要大明插手调解,然而一旦遇上饥荒和灾害,迤北小王子还是会率军犯边。佑樘忙起来经常是连饭都忘记吃,更没有多余的时间陪我抚琴作画。

此时照儿已经十三岁,无论是四书五经还是繁琐的宫廷礼节,他都了然于胸,与当年的佑樘有得一比,此外,他还擅长骑马射箭,可谓是文韬武略无一不通。但他早已搬离乾清宫,正式入住东宫,而且他基本每天都在文华殿仕学,想要见他一面都很难。秀儿虽然已经七岁多,长得伶俐可爱,但我有六宫事务在身,还得照顾佑樘,除了月底休假根本没有机会见她,所以事实上,我与孤身一人没有太大的差别。

阳春三月,佑樘的年假早已结束,他仍是一如既往地忙碌着。早上起床的时候,天才蒙蒙亮,伺候他穿戴洗漱之后,我便为他梳头,尽管我已经梳得很轻,可每一梳子下去,洁白的象牙梳上都会留下些许长发,我心中有些酸涩,忍不住细声道:“佑樘,又掉头发了。”他坐在镜前,好看的胡须垂在下颌,更显稳重与淡定,他看着镜子里的我,浅浅地笑了笑,“没事,头发掉了还会长新的!”“可是现在比以往掉的还多!”他再次朝我淡然一笑,我趴在他肩上抱住他,“佑樘,不要太忙了,你得爱惜自己的身子!”他只是浅笑着拍了拍我的手背,示意我不要担心。他去上早朝之后,我回到榻前整理被褥,枕头上凌乱的长发扑入眼帘,粗黑油亮的发丝根根清晰可见,根根缠绕在我心头。常年的忙碌已经让他身体透支,这样下去,迟早会垮掉的!

我百无聊赖地在寝殿晃来晃去,晚棠和绿萼站在旁边,我便开口道:“咱们去宫后苑走走!”晚棠特地命人带上丝桐,然后随我往宫后苑走。自从清然出嫁,我每次去仁寿宫母后那里都觉得少了点什么,想到此处,我便信口说道:“不知道清然的孩子长得怎么样了。”晚棠笑着说:“驸马爷待公主极好,自然也会将孩子照顾得好好的,娘娘若是挂念,下次去看秀儿顺道过去瞧瞧便是!”我略微点了点头,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八个宫女和四个太监跟在我身后,走过荷花池上的水榭长廊,一长串人的倒影映入水中,我的头上依然顶着高高的发髻和凤冠,身上依然是黄黑相间的大袖衣和橘红色的娟纱金丝绣花长裙,虽然才三十四岁,但外表的风韵和美丽还是掩盖不住我内心的沧桑。

整个皇宫的奢华和富贵,对我而言早已平淡至极,工匠们在宫后苑精心打造的自然美丽亦是如此,除了专为秀儿所建的毓秀亭和专为我而建的荷花水榭,我几乎不会再去其他地方。这次,我仍是习惯性地在荷花池中心的亭子落座,随行的宫女将丝桐之琴为我摆好,我有意无意地胡乱拨弄着,不知不觉竟然弹起了闲云野鹤,难道这就是我的心境?我的手瞬间停下,琴声戛然而止,旁边的人也都不敢吭声,“为何不接着弹下去?”是李骏霄的声音,回首一看,果然是他,此时的他已经年近四十,长长的胡须随风飘扬,更显潇洒与不羁。

我的脸上徐徐漾起无奈的笑容,“心境如此,想弹就弹,想停则停,没有什么原因,就像你练剑一样!”他看出了我的情绪,便在我对面坐下,浅笑着说:“表弟没空陪你,你也不能变成怨妇吧!”我略微扬了扬嘴角,没有心情与他说笑。此时艳阳高照,远处的宫墙足足有十几米高,绿色的琉璃瓦覆盖在上面闪闪发光,我却看得发呆了,“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李骏霄直接问道,我的目光依然停在宫墙之上,悠悠地说:“如果我要在这红墙绿瓦之内呆一辈子,你和晚棠也要陪我蹉跎年华吗?”晚棠站在身边答道:“奴婢自然是要陪在娘娘身边的!”李骏霄看了看晚棠,转而看向我问:“你到底是说你自己还是说我和晚棠?”

我扬起嘴角,冷冷笑道:“说我怎样?说你们又怎样?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一辈子都是这样过来的,也许我注定也会老死在这红墙绿瓦之内!四弟和韵姿早就走了,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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