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老虎做邻居-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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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6月份，领导安排我到沈阳动物园，接替正在那里展览的黑猩猩管理工作。我当时还有些犹豫，因为我从来没有养过这只黑猩猩，一点不熟悉。再说这种动物非常聪明，而且欺生。
　　我到达沈阳动物园，先期在那里的猩猩馆陈班长向我介绍了这只叫明明的黑猩猩情况，就带我去见它。明明拉住陈班长的手，眼睛紧紧盯着我上看下看。陈班长对它说：“明明，这位是新来的饲养员，从明天起他就要管理你的日常生活了，你要听他的话。”明明眨巴着两眼听着，过了一会儿，它向我伸出了手，表示欢迎。我赶紧拉住它的手。明明在我的身上闻了闻，用手摸摸我的鞋，盯着我看，眼神就和我们刚进来时不一样了，温和了许多。
　　
一脸惆怅思念班长
第二天一早，我来到兽舍外面叫了声明明，它马上坐起来，往我的身后看。我知道它是在找陈班长，就对它说：“明明，陈班长走了，从今天起我伺候你的日常生活。”我从它的眼神中看到一种惆怅表情，我知道它是在想念陈班长。我对它说：“你放心吧，我会像陈班长一样，对待你。”它听了我的话后，晃悠着脑袋走开了，好像不太相信我的话。我心想，这家伙的心眼还挺多。
　　我打开兽舍大门进去，开始清扫兽舍。它在远处看着，与我保持一定距离。我也不看它，一边干活，一边和它说话，它眨巴两眼，半张着嘴，坐在那听着。清扫完兽舍卫生，我把饲料端进来时，它终于靠了过来。我将饲料盆放在地上，拿出它爱吃的香蕉，它接过去坐在那儿吃，两眼还是看着我。我把饲料盆放在它面前，说你自己吃吧，它看了我一眼后，把饲料盆拉过去，自己吃了起来。
　　从这一举一动看出，它无可奈何地接受了我这位新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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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会了擦玻璃
我和明明渐渐地熟悉了。
　　我打扫兽舍的时候，明明来到我身边，摸摸扫把，摸摸小铲，并抬眼看看我，看我有什么反应。它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我用扫把时，它把我的小铲拿去，也学着我的样子在地上铲。我用小铲时，它就拿着扫把学着我的样子扫地，还真像模像样的，把兽舍外面的游人逗得哈哈大笑。
　　兽舍的玻璃每天都要擦。沈阳动物园为了照顾我们，派来一位同志帮我们擦。那天我接班后，他们又来擦玻璃。他们刚进来，就见明明扑了过去，我喊也喊不住，用扫把轰它，它还往上扑。我害怕了，万一咬伤人怎么办，我赶紧让他们出去了。再看明明，它就像没事一样，坐在那里看着我。
　　动物园的人说陈班长在时他们每天都进来擦玻璃，明明都非常老实，今天不知怎么了？其实我心里非常的清楚，一是陈班长走了，它不高兴，另外它可能发现我不那么严厉，有点欺负人。为了安全，我干脆每天自己擦玻璃。当我提着水桶进来以后，明明马上跟过来看我擦玻璃，用手玩水桶里的水。玩了一会儿，它就用手蘸着桶里的水，用手掌在玻璃上胡乱地抹——它在学擦玻璃。
　　第二天，我拿了两块抹布，我用一块擦玻璃，另一块放在水桶里。明明看了一会儿，用它那粗大的手指从水桶里将抹布捞上来，拿着抹布在玻璃上抹。过了一会儿，我又从水桶中拿起抹布，把水挤干净。明明半张着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的一举一动，那种憨态真可爱。看了一会，它也拿起抹布，用它那大手用力捏，捏完后去抹玻璃。玻璃被它越抹越脏，我反而不住地夸它：“明明真聪明，擦得真好，可帮了我的忙了！”可心里却在说：“你不帮忙还好点，越帮越乱。”它好像听懂了我的夸奖，兴奋地在兽舍里上蹿下跳，跑了一圈又回来继续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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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此；我每次擦玻璃它都这样主动帮忙，天天如此，一直到我回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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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让外人动它的东西
沈阳动物园的猩猩馆没有室内兽舍，明明睡觉的地方是一个笼箱。我们给明明准备了一条毯子，它每天睡觉的时候会把毯子裹在身上躺到笼箱里。
　　我发现笼箱放置的地方，上面没有遮雨设备。我打算把笼箱搬到有遮雨设备的地方。可是笼箱太重，我一个人根本挪不动。我请动物园的一位同志帮我抬。我俩商量好怎么抬。可没想到，当动物园的同志和我刚抬起笼箱的一刹那，明明向动物园的同志扑过去，嘴里还大声地叫着，弄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我赶紧让动物园的同志出去。我再回头一看，明明坐在笼箱边上，一只手放在笼箱上。我走过去说：“明明这是干什么呀，我让人家帮我抬笼箱，给你找一个雨淋不着的地方。”它看着我不住地晃悠着脑袋，“不让别人动你的笼箱是吗？”它还是不住地晃悠脑袋。我一看这情景，得，没法子，我自己搬吧。
　　笼箱还真沉，我只能一点一点往里挪。我一边挪一边叨唠：“明明你看，你不让人家帮忙，我自己搬多费劲。你要累死我呀。”
　　好不容易把笼箱挪到位置，我坐在那休息，明明还不停地在笼箱上上下左右看，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我坐在外面也就有10分钟，就听见明明的兽舍里传来“哧楞，咣当”声。我吃了一惊，赶紧跑过去一看。好家伙，明明用后背靠在笼箱上，两脚撑着地顶笼箱。只两下，就把笼箱转了个180度。我进去将笼箱推好，大声对它说：“不许推了！”它眨巴着两眼看着我，咧着嘴，一副很得意的样子。我想，这下麻烦了，这箱子算是放不住了，时不常就得被它搬动。果不其然，从那以后，笼箱三天两头就会被它挪动。有时挪完了，我一说它，它就会咧着嘴拍巴掌，看着我再把笼箱推回原地。这家伙在看我的笑话。别看它时不常地这样折腾我，但我从心里越来越喜欢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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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上都要吃零嘴
我在沈阳工作期间，每天都起得很早，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明明。看它的时候我的口袋里总带一些花生米，因为明明很爱吃零食。每天早上给它几颗，主要是通过看它吃食的情况判断它有没有什么异常，久而久之给它养成了习惯。
　　每当我走近猩猩馆时，老远就会看见明明坐在兽舍里，仰着头使劲地向我来的方向张望。当发现了我，它会马上手舞足蹈，使劲地摇晃脑袋，口中还发出叫声，两只大手也不停地挥动、拍巴掌。我走到近前，它就在小门里张开大嘴等着，有时还会把手伸出来接。我把花生米放在它嘴里或手里后，它就会高兴地在兽舍里上蹿下跳一会儿，然后再回来张着嘴等着我给它。所带的零食都给光了，我便把手张开给它看。它总是不相信，还会用眼睛紧紧地盯着我的衣服口袋。我再把口袋翻出来给它看，这回它才摇晃着脑袋走开。
　　有一天，下了一夜的雨，我不放心明明，起床早了一点，想看看它怎么样。当我走到猩猩馆时，远远望去，没看到明明在兽舍里迎接我。我的心马上揪了起来，是不是下了一夜的雨，把它淋着了，病了？我加快脚步，走到猩猩馆外面，只见明明把毯子裹在身上，正蒙头大睡呢。我叫了两声，只见它一翻身，坐了起来，睡眼惺忪，两臂向上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它看到我站在外面，立刻兴奋起来，摇晃着脑袋，向我走过来。我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我估计是昨晚下雨，它没睡好，所以起晚了。我照例给了它一些花生米，看它吃得很香，我的心才彻底踏实了。
　　　
明明的恶作剧
明明在沈阳动物园展览的时候，成了那里的明星。因为它非常活泼可爱，常常做一些怪动作，逗得游客开心大笑。游客在兽舍外面逗它，有时也会惹它生气。我们在外面巡视时，时不常地就会听到，“咚”的一声，同时是游客的惊呼。再看兽舍的玻璃上，会有四个大脚印。这是明明不高兴了，四脚齐上踹在玻璃上。
　　有时，明明也不是生气，而是故意吓唬游人。我发现，有时一些小朋友隔着玻璃与它逗，它就像没看见一样，坐在那儿瞥都不瞥一眼。当外面的游人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时候，它会突然扑向玻璃，把游人吓一大跳。有时会把小孩吓哭。明明看到这种情景，会得意地坐在那儿，张着大嘴，摇晃着脑袋，不住地拍手。好像在说：“吓着了吧，好玩。”
　　在它的兽舍里，我们为它准备了吊绳、云梯，还有一个篮球。它玩耍的时候，会吸引众多游客驻足观看，不时地发出开心的笑声。明明有时会故意地犯坏。比如，它在兽舍里玩篮球，让球在地上滚来滚去，当招来许多游客趴在玻璃上看时，它会突然将篮球狠狠扔到玻璃上，吓得所有的游客齐声惊叫。
　　明明也会生气，它生气时的表现就更可笑了。有一次，我正在巡视，看到一些游客在拿着食物逗它，可是它又吃不着，非常着急。而游客还在外面不住地说：“吃不着生气吧？”这时我发现，明明的表情有些不对了，它三蹿两跳地爬到兽舍上面（兽舍下半截有２米多高是玻璃，上面有１米多高的网子）的网子上，使劲往外面吐唾沫。有时还会从兽舍里捡来果核等从网眼往外扔。这样一来，众游客便会忙不迭地向后躲。看到这种情景，明明又高兴了，它会坐到一边偷着乐。游客虽然受了一些惊吓，但都非常开心，会一边走一边地议论，“这家伙真聪明”，还会不停地回头看明明，真有点恋恋不舍的味道。
　　
用美食挑逗邻居
明明的隔壁住着几只山魈，明明经常隔着网子与它们逗。
　　明明在这里算是客人，所以食物上有一些特殊待遇，山魈的伙食没有明明的好。一到喂料的时候，那几只山魈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明明那丰盛的饭菜不住地咽口水。
　　明明专门会气人，每每都要将好吃的食物拿到靠近山魈的网子边上，摆在那里慢慢地吃。隔壁的山魈馋得直流口水，有时会气不过，狠劲地往网子上撞。而明明无动于衷，仍然坐在那里慢慢地吃。山魈看实在吃不着，会悻悻地转身离去。这时明明就会爬到网子上，嘴巴弄出响声，将山魈吸引回来。当山魈回来的时候，它又会坐在地上慢慢地吃。经过几次后，山魈不上当了，明明就变出新的花样。它将一些好吃的东西，在网眼上伸过去。山魈看到上面有好吃的，又返回来。明明很会把握时机，会在山魈即将拿到的一瞬间，将食物飞快地收回来。山魈扑了一个空，明明又高兴了。
　　不过这种玩法也有失手的时候，有一次，明明拿了一根它自己非常爱吃的香蕉，从网眼上伸过去一截，和山魈逗闷子。前两次都把山魈给涮了，明明的得意劲就别提了。可是乐极生悲，第三次明明又把香蕉伸了过去，山魈装着连看都不看一眼，明明逗着逗着好像也觉得没了劲。就这稍一疏忽，山魈飞快地冲上来，一把将香蕉抢过去，坐在地上大口吃起来。明明先是一愣，后来明白了，挥动着双臂不住地拍地板，使劲地摇晃脑袋，口中还发出一种很闷的声音，真有些捶胸顿足的劲。从那次以后，我就很少看到它再做这种游戏了，偶尔做一次也是倍加小心，再不敢得意忘形了。
　　现在动物园的隔离设施已经很先进，动物之间根本没有玩这种游戏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