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之晓 耽美-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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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忽然开口了,他的声音冷漠而和缓,「你不知道我是谁?」
习清岸忽然不悦了,「我有必要知道你吗?」
那人退了一步,像是饱受打击,瘦削的脸孔看起来有一种沧桑而深入骨髓的痛苦。「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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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清岸再看他一眼,仍然没有印象,只能求助於唐守中,「守中,他是¨¨?」
唐守中搓搓手,「清岸,这个人,他的妹妹曾经是你的病人,呃¨¨他知道你病了,来探视你。」
原来如此,习清岸松了一口气,开始感到些微的歉疚,通常他是不会忘记自己的病人的,也许是很久以前的病人吧?
「对不起,我一时记不得你,请你原谅我是个病人,谢谢你来探视我,我已经好很多了。」
那人仍然紧盯著他,目光中有一种深沈的悲怆。
唐守中乾咳一声,「好,既然见过了,我们来作检查吧。」他打算岔开话题,先让李云楼接受现实。「今天伤口还会痛吗?」
「已经好多了,你用什麽药?」
李云楼站的远远的听他们对话,只觉得一片麻木。
清岸竟然已经忘了他了。
唐守中解开清岸的衣扣,把绷带剪开,露出了胸口触目惊心的疤痕,李云楼心中一痛,那是他的杰作。
习清岸和唐守中谈了一会,忽然感到一对咄咄逼人的目光,盯著自己裸露的胸膛,不禁不自在的拉住衣襟。
那个人是谁?为什麽要这样子看他?
「怎麽了?」
他垂著头,「守中,可不可以请那个人出去,我不喜欢他。」
唐守中怔了一下,认识清岸这二十多年,从未听过他说不喜欢谁,或对谁报有恶感,如今,他遗忘了李云楼,但李云楼在他心中,却仍是不一样的存在。即使是负面的存在,也是一向云淡风清的清岸所不曾有过的情绪。
「那麽,你休息,我带他离开。」
他走过去和李云楼低语几句,对方点点头,并没有说话,转身和唐守中离开。
隔天,那个奇怪的男人又来了,带著一个八、九岁,穿著白衣白裙,有著明亮大眼睛的小女孩来探视习清岸,「这是我妹妹。」他简短的说。
那麽,这个小女孩就是他以前的病人了吗?习清岸仍然没有任何印象。
小女孩的眼圈红了,「习医生,你忘记我了吗?我是你的小雪儿啊。」
习清岸有些尴尬,「习医生大病了一场,记忆有点混乱,很多人都不记得了。」
「可是,你还记得习二哥和唐医生,大家你都认识,单只忘了我和哥哥。你以前,好疼好疼雪儿,现在却不记得雪儿了。」
小女孩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
习清岸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求援似的看向那个怪人,那个人面无表情,「我想,你也不记得建国了吧?」
他扬起一道眉毛,建国,那是谁?
那人点点头,「原来,不只是我,只要是和我有关的人事,你都一律选择忘记。」
习清岸不知道这个人为什麽要如此责难他,那个人的态度好像自己忘记他是天大的错事,但他只是一个病人家属不是吗?
病房中的气氛僵窒,过了一会儿,李云楼指指自己的妹妹,「她的眼睛,是你治好的,原本她在几年前出过一场车祸,我父母也在当时亡故,只有我妹妹一人得救,但是她脑中的血块压迫到视神经,所以一直失明,一年前,你替她开刀取出血块,她才得以重见天日。」
原来如此。
李云楼的声音很平淡,「我原本对你的医术十分质疑,你救了舍妹後,我们才化敌为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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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发病那天,我们参加了同一场宴会,我送你回去,因一场口角引发争端,你因而发病。」
习清岸皱起眉头思索,「那天的宴会,¨¨好像是我的订婚宴,爷爷要把我介绍给大家,要我上台,¨¨後来我记不清楚了。」
李云楼凝望著他,「那麽,你还记得「台龙」的巾帼小姐吗?」
「巾帼¨¨,我当然记得,我很喜欢她,我们是未婚夫妻。」
习清岸微微一笑。「外公要我出院後,马上和巾帼结婚。」
李云楼涩涩的道:「是这样吗?」
「你也认识巾帼吗?对了,我们是朋友,等我出院了,我会寄喜帖来,如果你不嫌冒昧,请你务必参加我的婚礼。」
李云楼没有回答,习清岸疑惑的朝他望去,惊「咦」了一声,「你的嘴角流血了。」
李云楼顺手擦了一下唇角,「这没什麽,我要回去了。」他拉拉雪儿的手,「雪儿,走了。」
雪儿点点头,忽然转头对习清岸做了鬼脸,「习医生,如果你再不想起我和大哥,我永远不来看你。」
她当先跑了出去。
李云楼默了一会,「那麽,我走了。」他忽然走近习清岸,温柔的替他抑好被子,那样温柔和痛楚的目光凝视著习清岸,隐藏著深刻的悲伤和决心。
习清岸别过头,为对方带著强烈感情的视线震撼了,他勉强点头。「谢谢你来看我。」他伸出手来和李云楼相握。
李云楼退了一步,抬头看著习清岸身後满满的显示仪器,表情几乎是绝望的,『你真的完全不记得我?我在你心里,已经完全没有一点地位了?』
习清岸莫名所以,觉得他的质问几近是指责的,但是看到他伤心的神情,只好放柔了语气。『对不起,是我不好。不过医生说过,我的记忆丧失应该只是暂时的,很快我就会全部想起来,让你失望了,很抱歉,我想我们以前应该是很好的朋友吧?』
李云楼苦笑的扭曲了脸孔,他抬起头,过了很有才握住习清岸伸出的手,『你忘了我,没有关系,我会重新让你想起来,这一次,我不会再失去你。』
他正要出门,正巧碰到要进来的容大佬。「容佬。」他弯腰。
容大佬冷冷的瞪著他,「你来干什麽,怕清岸还没给你害死吗?」
「外公!」
「清岸,你差点给这个人害死了,那天我请他来,还想叫他守护你,没想到他竟然像发疯一样,把你拖出去,害你发病。」
「外公,这只是意外。」
「就算是意外,我也不允许。」容大佬怒视李云楼,「你现在马上给我滚,这里不欢迎你。」
李云楼毫无表情,对习清岸点头,「我还会来看你。」
「我不允许,我明天就布警卫在这里,不会让你再接近清岸一步。」
李云楼没有出声,转身走了。
对於这样的小插曲,习清岸并不是很在意,即使静养了将近十天,他的精神依旧极差,每天几乎都在昏睡中渡过,食欲也很差。
巾帼几乎天天都来看他,像个小妻子般服侍他,外公十分满意这个准孙媳妇。她是个好女孩子,活泼大方美丽,爽朗中又不失温柔,他很少见到富家千金有像这个女子般优秀的。
婚事就订在下个月了,这样急於办婚礼,外公大概是有替他冲喜的打算,他极力反对,总要等他开刀成功才能谈婚事,否则岂不是害别人当寡妇?
但外公根本不听他的,而巾帼也以他的妻子自居。
巾帼对他说:「我们虽然只认识两个月,但是我很喜欢你,而你也不讨厌我,感情可以婚後再培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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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想害了你啊。」
巾帼微微一笑,「以我的身价,就算我成了寡妇,你认为我会嫁不出去吗?自小,我想得到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但是,你让我觉得,如果我不马上把握住你,我就会失去你。」
「失去我也没什麽,比我条件好的男孩子太多了。」
她凝视著他,「不,我再也不会碰到像你这样善良而温柔的男人了。」她说。「我太强势,而你能够真心包容我,而不是容忍我。」
习清岸只能苦笑,他躺在床上,回想著两人的对话,不禁叹口气。男人要温柔做什麽?强势一点才算好男人吧?但他从来就做不到,他总是怕伤害到人,怕自己受到伤害,他的温柔只是一种懦弱。
不像他,他总是那样的强势,锐利,举手投足威仪自见,大家在他面前都会不自觉被他雍容的气度所摄,那人有一张严峻如刀削的面容,眼神深沈而冷锐,修长的身材结实而英伟,宽阔的肩膀彷佛能够承担一切,他的腰总是挺得笔直,不为逆境折腰。
那样的男人才算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吧?从第一眼看见他,就再也转移不了自己的目光。
睿智、有远见,有冲劲,野心十足。那人有一双冷酷而无情的眼睛,那是一双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眼睛。
但是,那人对自己却始终如此温柔。
「习医生,换点滴了。」
护士笑盈盈的在习清岸眼前挥手,然後替他将新的点滴换上。
「啊,几点钟了?」
「夜已经很深了,快要两点了,习医生还不睡?明天就要出院了吧?」
他有些赧然的点头。
护士小姐笑嘻嘻的嘲弄他。「总不能当新郎的前一天还躺在医院里吧。」
她见习清岸已经尴尬的说不出话了,不禁笑了,转移话题,「刚才想什麽想的好入神?女朋友吗?」
习清岸赧然,「我在想一个朋友¨¨,咦¨¨?」他刚才在想谁?为什麽现在什麽也不记得?只剩下一种甜蜜而酸楚的感情,他刚才想的人¨¨是谁?
当护士打开他点滴的管子,将针筒中的药剂注入时,他从深思中清醒过来,「你在打什麽药?」
年轻的护士吓了一跳,登时有些慌张。
习清岸忽然觉得不对劲,护士的脸在他眼前旋转,「你¨¨是谁?你不是这层楼的护士,你¨¨。」
他想伸手按求救铃,但抬到一半的手腕被人握住了,竟然有另外一个人默默的站在床侧的另外一边。
「你¨¨。」他勉力睁开沈重的双眼,看到一双深黝而冷漠的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凝望著他,握住他的双腕,将他拉到自己怀中,他的声音冷冷的由习清岸头顶响起,「这辈子,除非我死,否则你别想我放开你。」
当习清岸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昏花,他闭上眼睛,五分钟後,才总算慢慢看清眼前的事物。
这是一间很大的卧房,暗蓝色系,装潢的并不豪华,相当乾净简洁,但却是一个陌生的房间。
这是哪里?他不是该在医院里吗?
房内静的没有一丝声音,他却觉得有人,他转动头,隔著纱帐,窗前隐隐有一个人影。
那人背著他,站在落地窗前,沈默的抽著烟,窗外的月色映在他高大的身躯上,那人的身体挺得笔直,却有一种孤寂的感觉。
那个人是谁?为什麽让他心里有一种温柔悲伤的牵动?
他想坐起来,却拉扯到胸口的伤势,忍不住「啊」一声叫出来。
那人显然听到了,他的身躯明显的僵硬,然後捻熄了烟。
「你醒了?」他没有回头,「不要乱动,你有点发烧。」
习清岸认得这个声音,「是你。」他怎麽会在这里?「这是什麽地方?」
「这是我的房间,你应该认得的。」
一瞬间,他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是你把我绑来的?」
对方没有回答。「你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我要人拿牛奶给你。」
「我不想吃。」习清岸简直不敢相信,「你知道你做了什麽事吗?妨碍他人自由,这是犯法的。」
那人轻蔑的笑了一声,却没有笑意,「你认为我会在乎这个?」
「放我回去。」
那人仍未回头,又燃起一根烟,「回去和那个贱女人结婚?」
这提醒了习清岸,「今天是几号?」
「三天後就是你的新婚之夜。」那人冷笑,「前提是,如果你有出现在礼堂。」
「你¨¨。」习清岸忍不住发怒了,「你怎能如此做?我和你有什麽纠葛?让你如此报复我?」
那人仰头大笑起来,「纠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