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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饕餮恋(上)-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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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一次,同样被震了回来,他跟跄倒退了两步,还差点跌倒。
  “你力气太小了!”阿莱师傅见状,走上前,看着巴狼道:“我来!”
  巴狼点头,“好。”
  见大师傅点头,阿霁忙把手中剑交给阿莱。
  阿莱握住了剑,大喝一声,举剑朝巴狼挥砍。
  铿!
  这一回,阿莱并没有被震开,长年的铸器生活,让两人的臂力极好。
  巴狼抓着新剑,东挡西架,边喊道:“再来!再来!再来!”
  阿莱握着剑,奋力砍击着,一剑比一剑还要用力,但巴狼将他的攻击,一一全挡了下来。
  只听铿铿锵锵的击剑声,在室内回荡着。
  “再来!再来!再来——”
  “再来!再来!再来——”
  他兴奋的吼着,双眼因为手中的长剑而发亮。
  阿莱也毫不客气的用力挥砍攻击他。
  剑芒划出一道道的金光,两剑交击时,有时甚至擦出了火花。
  但没有一会儿,只见巴狼大喝一声,长剑一个挥砍,竟将阿莱手中的剑,硬生生砍断。
  断掉的长剑,如箭矢一般飞了出去,击中了一旁的土墙里,兀自颤动着。
  虽然如此,所有的工匠仍能清楚看见,阿莱手中那把断剑,和另一半插在土墙中的断剑剑身上,处处都是凹痕,
  两个男人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站在原地。
  巴狼看着自己手中的长剑,那把新剑,依然完好如新,经过刚刚那番激烈的交击,完全没有凹陷,剑身依然光滑、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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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坊里的每个人,都不敢相信的看着巴狼,和他手中的长剑。
  这把剑,长而韧、坚而利,剑身既有弹力,剑锋却依然坚硬锋利。
  “真让你给做成了!”阿莱看着他说。
  “真让我给做成了。”巴狼自信的点头。
  男人们争相上前,想要看那把锐利坚韧的新剑。
  工匠们争看着那把剑,大家在他面前挤成一团,有人才轻轻一碰,手指就立时被划了道口子,鲜血直冒。
  众人抽了口气。
  “这剑,见血封喉啊!”
  “你是怎么做的?”
  “为何剑身能如此坚硬,又不会断裂?”
  “大师傅,你如何同时让剑保持这样的韧度?”
  看着议论纷纷好奇不已的工匠们,巴狼深吸口气道:“我分两次铸造,第一次只铸长的圆柱铜条,把铜锭的分量加高,锡锭减少,就能做出韧而有弹性的剑心;第二次,在铜条外,浇灌含锡量较高的铜液,便能让外层的菱形剑身坚硬且锋利。”
  没料到有人脱口一问,巴狼竟然就这样把铸剑的秘诀说了出来,大伙瞬间全愣住了。
  “巴狼,你……”阿莱师傅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他一扯嘴角,“我只是要证明自己做得到。”
  “你是做到了。”阿莱心悦臣服的说。
  “嗯。”巴狼点头,骄傲的举起了手中剑,看着大伙扬声喝道:“这把剑,证明了我们才是全国最好的工匠!”
  “没错!我们才是最好的!”工匠们举起拳头扬声齐喊。
  “巴狼大师傅是最好的!”阿莱举手称臣,男人们也跟着大喊。
  “巴狼大师傅!”
  “巴狼大师傅!”
  “巴狼大师傅!”
  工匠们齐声喊着,欢呼着他的名。
  巴狼听着自己的名字响彻工坊,几乎掀掉了屋顶,只觉得一阵热血沸腾。
  这是第一次,他们真心诚意认同了他。
  他不只做出了最好的剑,赢得了王的奖赏,也赢得了同伴的认同。
  他几乎想立刻带着剑冲回家去,告诉阿丝蓝这个好消息,但前线的战事却在前几天突然告急,原本这些个月有若诸神加持、连战皆胜的大王,突然接二连三的开始败退。
  前线的战士,正需要这批坚硬锋利的新剑。
  所以他忍住了回家的冲动,握紧了剑,扬声道:“只要有了这种剑,我军就能如虎添翼,反败为胜!王上还等着我们送剑过去!从今天开始,我们还得做更多这种新剑,越多越好!”
  “没错!”工匠们闻言,个个双眼发亮,点头如捣蒜。


  巴狼扬起嘴角,注视着他们,开口喊道:“等赢了敌军之后,我们再一起领赏!”
  工匠们再爆出一声欢呼。
  他微笑举起手,振臂一呼。
  “开炉!”
  日以继夜,炉火映空。
  锋利的铜剑,一把又一把的被铸造了出来。
  巴狼大师傅铸出新剑的消息传了出来,振奋了城里原本因为前线败战的低迷士气。
  人们喝着酒、唱着歌,提早狂欢庆祝着将要到来的胜利,没有人注意到,烽火逐渐靠近了王城。
  事实上,连守城的上兵都喝醉了酒,在大街上跳着舞。
  在白塔中,看到南城墙上点燃的烽火,阿丝蓝吓了一跳,匆匆赶到,才发现竟是喝醉的守城将士点燃的;那带头的将领满身酒味,喝得醉醺醺的,甚至大言不惭的说,是要召集附近的军队,等新剑一铸好,就要到前线助大王击败敌军。
  “疯了,这座城里的人都疯了。”
  当姆拉摇着头,不满的指出这点时,阿丝蓝什么也没说,只能苦笑。
  她和姆拉一起走回白塔时,在路上闪避着喝醉的人潮。巴狼成功了,全城的人都为之疯狂,她却无法真心的为他感到高兴,甚至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雨,几乎下了一整年,河水已经涨得太高了。
  虽然,天在前几天放晴了,艳阳也已高挂在天上,但高涨的河水仍是漫过了河岸。
  今天早上,一位妇人才掉到了水流变得湍急的河水里。
  她听到消息,赶到河边时,虽然有人将那妇人救了起来,但已经来不及了。
  这已经是今年第五个溺死的人,但除了死者的亲人,没有太多人在意这件事。
  他们不在乎有多少人在那条暴涨的河水中逝去,不在乎河水已经漫到了北城墙的墙角下,不在乎城墙上的烽烟已经燃起。
  他们只在乎即将赢得的胜利。
  看着那些在街上狂欢的人,阿丝蓝悲伤的想着。
  这座城的人的确都疯了。
  这念头才刚闪过,身后突然有人大喊。
  “大王回来了!大王回来了——”
  阿丝蓝惊讶的转过身,只看见一队骑兵飞快的奔驰进城门,领头的,便是披着战甲的大王和蝶舞。
  喝醉的人们欢呼着,高声喧闹着,但骑兵并未慢下速度接受欢呼。
  虽然是匆匆一瞬,她仍瞧见那些战士的狼狈,他们每一个都伤痕累累,手脚上都是伤痕,每一张脸上都有着难掩的惊恐。
  那些士兵吓坏了。
  长长的队伍,零散且紊乱。
  “他们输了!”姆拉高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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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出来了,从他们的表情和伤口,但城里街边的人却仍是欢呼喧嚣着。
  阿丝蓝不敢相信的看着一旁的众人,不知道这些人为何没看出如此显而易见的事实。
  “我要走了!”姆拉扬声,拉着她的手,脸色死白的在她耳边喊着。
  姆拉看起来很惊慌,干枯的手指几乎陷到了她的手臂中。
  “姆拉,你吓到我了!”阿丝蓝抓住颤抖的她,不安的问:“怎么回事?”
  “巫女一定是出事了,王的身上有着闇黑的气息,他一定是逆了天,犯了忌!那些士兵的伤,全带着黑气——”
  姆拉说到一半,猛地顿住,惨白着脸,指着南方的天空,喊道:“有不好的东西要来了——”
  阿丝蓝朝南方的天空看去,只见那儿,风起云涌,一朵庞大乌黑的雨云,像巨大的怪兽,吞吃着天地,以铺天盖地之势,迅速朝城里滚滚而来。
  一股恶寒滑上背脊,恐怖惊惧在瞬间爬满全身,即使无异能的她,也感觉得出那雨云带着强烈不祥而闇黑的邪气。
  虽然曾跟着澪收过几次妖,但她从没见过如此巨大恐怖的邪恶。
  就在这时,她看见有位断了手,策马冲进城里的将士,惊恐的高喊:“关门!快关门!”
  他的手,看起来像是被某种野兽硬生生咬断的,他只随便拿布条绑住上方止了血,她可以清楚的看见那被狠狠撕咬过、血肉模糊的截断面,但更可怕的,是从他伤口处冒出来的黑气,那湿黏的黑气,浓到连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看到没有?那不是人咬的,是妖魔啊!”姆拉在她身后喊着。
  她抽了口气,脸色刷白,回头看着姆拉,“澪之前下了法阵,我得回城墙上开启它,那可以保护这里。”
  “这座城已经失去了诸神的护佑!”姆拉在喧嚣的人声中,紧张的拔尖了嗓子,“开了也没用,挡不住的,我们得离开这里!”
  终于,有人发现进城的士兵,个个身受重伤,不是断手就是断脚。
  人们恐慌了起来,在街上互相推挤,争先恐后的想要远离城门。
  姆拉抓着她,往白塔跑。
  “不行!”阿丝蓝停下脚步,“我们不能放着不管!”
  “来不及了——”
  姆拉被人群推挤开来,她朝她伸出手,满是皱纹的脸上,尽是悲伤与恐慌。
  在那一瞬间,她看着姆拉,然后是那些满身是血的伤兵,还有惊恐不已的人们,跟着再回头看着南方城外,那越靠越近的黑云。
  地鸣,随着黑云隆隆而来。
  有人开始尖叫起来,被人群推挤开的姆拉,看出她的挣扎,悲痛的奋力朝她大喊。
  “阿丝蓝,别回去!别回去啊!救你自己吧——”
  不行,她没有办法放手不管,巴狼还在工坊铸剑,大家也都还在城里,她得想办法,至少拖延些时间。
  “阿丝蓝——”
  虽然听见了姆拉的呐喊,阿丝蓝抱歉的看着她,还是转过了身,挤过了人群,往南城墙跑去。
  她看澪做过,那些礼器是她陪着澪一起送上城墙四角的。
  守城的将士换成了刚回来的那批人,酒醉的人也几乎被吓醒了,他们挡住了她,不让她上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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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开!我是白塔的侍女,让我上去!”
  这一小队的将领听到了她的声音,他认得她,忙要手下让她上来。
  “阿丝蓝?你为什么来这里?”
  黑云更近了,狂风乍起,传来了可怕的尖啸吼叫声。
  那声音,像是集合了各种野兽的怒喊,仿佛从无底深渊而来,教人打从心底胆寒,城墙上所有士兵都看着那接近的黑云,惊骇畏惧,却又无法移开视线。
  “快!帮我到四周城塔搬那些装酒的龙虎尊罍,我们得挡住那东西!”
  “挡?”将领脸色惨白,猛地回神问:“怎……怎么挡?”
  “打开它,把里面的酒沿着城墙洒一圈!”她奔向城塔,边扬声交代。
  知晓事情的严重性,将领立刻带着手下,帮着她抬铜尊罍。
  关起的城门外,还有来不及进门的士兵和人们,他们哭号着,有些不死心的敲打着城门,有些则四散奔逃。
  她没有办法救全部的人,至少要保住一些。
  她的胸口紧缩着,不让自己在意那些惊怕的哭喊,专心在手边所做的事。
  东西南北四方的城墙上,士兵们抬着酒罍洒酒,其中一些士兵则留在南城墙上,替她抬着尊罍,她以鸟头勺将祭祀用的神酒洒出,她边洒酒,边念着祷文,每到下一个城塔,酒罍一空,她就要士兵帮她搬另一个备好的酒罍。
  黑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也跟着越念越快。
  颈上的铜铃,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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