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上你的拉链-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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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秘密。没有呀。”
“哦，不对，不是秘密，是有些困惑，有些想不清楚的事情，对不对？”
“妈，你是不是以为你女儿有毛病呀！”
王欣看着女儿，小心也看着妈妈，两个人都扑哧一声笑了。
七
小心开始逃课，这个女孩子按部就班的日子似乎被打破。
小心就在上次碰到捡破烂夫妇的那个公园徘徊，
此时的小心，仿佛刚出校门的警校生，碰上一条似是而非的线索，而线索突然又断了，一时找不着北。
小心想起他们说有一个叫有福的儿子在城里念大学，全国招生的就有晋熙学院，应该是那儿。小心没想到要去，她总觉得夫妇俩一定会在公园里露面。他们之间的那份亲密，女人拨弄男人头发找寻什么东西的剪影，温暖的太阳晒在男人赤裸的胸膛上，象在小心的心理刻下痕迹的画面，挥之不去。男人翻捡垃圾的身影，女人在主顾家中忙碌的身影，在小心眼里幻化，重叠，化成风筝，在天上飘荡，小心想收紧绳子，一使劲，不见了，小心一看，手上是个空，连绳子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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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上你的拉链（8）
工厂保安那头也没有信息，一连几天，两个人象捉迷藏似的，躲的很隐蔽。
河边的柳树绿的很快，垂下来很长的柳枝，有的柳枝伸到水里，或柳动，或水动，反正少不了柳和水交错时泛起的涟漪，可这两个人连波纹都没有荡起一个，就悄无声息了。
小心有点着急，为这对贫穷的夫妇担心，又好象自己快揭开谜底了，可玩魔术的盒子突然之间从眼前消失，不见了，没有人给它变回来。
为什么会这样呢。
那份真实，那份冬天早上被闹钟叫醒，伸手触摸冰冷闹钟的逼切，那份第一次看到鲜艳的玫瑰急切捧到怀里，手指被刺伤的疼痛，晃来晃去，最后都象细密的春雨一样裹紧了小心有点着凉的身子。
小心走在街上。
没有一个人象小心要找的人，小心索性不看他们的衣服了，只看他们的面孔，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幻化成紫竹林的一根根竹子，在小心的眼###、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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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拐角一片空地上围了一群人，小心慌忙挤进去，是玩猴人在指使一只猴子做各种各样的动作。猴一会儿翻滚，一会儿敬礼，挨了几鞭后，又哧溜溜地爬上场地中间的一根竿子。小心刚想转身走，发现脚下一个小女孩，手上握着一个破磁缸，伸到小心面前，小女孩的双腿没有了，另一只手费力地将裤脚往上扯，好让残缺的部分露得更多。小心看不下去，掏出口袋里所有的零钱放在小女孩的瓷缸里，挤出了人群。
一种莫名的滋味让小心窒息。
小心挤出人群后，快速往家里方向走。小女孩残缺的腿，破烂的磁缸，躲着挨鞭的猴子，象影子一样跟了小心好远。
回家后，小心把自己关在房里。
小心有写日记的习惯，这天的日记是一篇文章，《仰望树上花》
花在树上，树在地上。
叶子很宽厚，碧绿的那种，成千上百片，温柔安分地沉默着，几朵花点缀其中，纯白的花，祥和地开放，风一吹又在树叶中若隐若现。
我是在公寓的二楼探首窗外，惊觉小区的花开了。
我来到了树下。
树很高大，南方的树多半茂盛，人在树下，花便在头顶，我在树叶的缝隙中找寻花的背影。
花优雅在枝头，每朵花都有自己的一个位置，悠闲自得地伫立。树太高，伸不了手，若轻易够得着，会否掐一朵把玩呢？踏青时折过草丛中的野花，僻静处偷偷摸摸觊觎过路边的盆景，面对美艳的东西，人为什么总有据为己有的欲望呢？花在自由地开，他能知道自己已被人们赋予了各种世俗的意义了吗？她若知晓，她还会那样准时地来到、恣意地敞开吗？想当年专横跋扈的武则天不就领教过牡丹的个性吗？花无语，人们总是附加给她各种定义和象征。当你手捧一束花，送给情人，寄给亲友，或在案头摆放，或许你是寄托了些许心意，或许你确认花会为你怡情养性，你怡的是怎样的情，养的是怎样的性，你感悟到了每一朵花脸庞上浅浅的悲哀和淡淡的无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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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上你的拉链（9）
人类太在乎自己意志的表达，当我们借助花来传递自己的心思时，我们攫取的是每一朵花的青春年华。花在幼蕾里不曾去呵护，花在枯萎时移开了目光，她一含苞绽放，她一姹紫嫣红，她一纵情舒展，她一傲立枝头，人类贪婪的欲望便织就了一张无形的网，罩住了花的倩影，笼住了花的芳香，总是庸俗地干许多不解风情的勾当。可怕的是还在沾沾自喜，得意忘形，沉迷在自以为是的个人臆想之中。
喜欢极了一句佛语：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这样悟来，便觉得附庸风雅的人们真是干多了太多大杀风景的事。花无语，却给她强加许多牵强附会的涵义，花有生命，却在遭受肆意践踏摧残。俗世里许多龌龊的东西披上华丽的外衣打包出售，人们乐此不疲，光芒四射的灵物，怎忍心被邪恶的念头和肮脏的破布玷污！
生命是如此珍贵，每一朵花都值得我们仰望！
八．
家里的客厅有一个很大的鱼缸，落地玻璃窗晒进来的阳光温柔地照在它身上，水泡一个接一个地浮起，十几尾五彩斑斓的鱼儿庸懒地游动。
小心发现鱼的脸都很小，所以它把脸放在前面？只是游，无论往哪个方向都是游，人呢，可能就不一样，要遮住脸或背过脸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这一缸鱼要不安分起来，或许是水质的问题，而人呢，他的烦恼或许是来自他的思想。所以鱼自在，人不自在。
所以人的不自在是自找的。
小心在找不自在。
这段时间在街上总能碰到小心，象那些勤勉的便衣警察，时刻睁大一双警觉的眼睛。在万千人海中，一定有要找的人。安慰人的话，用来鼓励此时的小心再合适不过了。谁是谁的傻子呢？下雨了，走在雨中总要打湿些衣襟，实在不关雨的疏密大小，风的斜正缓急。
风又没有方向呢？南北的风进了东西的街巷不也拐了一个弯吗。在乡下姥姥家还有用线拉的电灯开关，好几年没看见了。楼上窗户的灯大部分都亮了，有几家还在黑暗中，主人此时在干啥呢。小巷的青石板一块一块的，人们都是隔一块迈一步，算计好着走吗。。。。。。许多希奇古怪的问题在小心的脑海里搅成了一团汁。
李颍颍不在网吧，教室和宿舍都没人。这个小姐，晚上会去哪里呢。问她宿舍的同学，说是谈了朋友。
小心百无聊赖，还是拐进了网吧。
聊天室的人很多，有熟悉的，有不熟悉的，小心的网名叫弥陀佛，是去年去了一趟普陀寺后改的，有些老气，没有原来的淡蓝色月亮星好听。
大家正在聊的是红透一时的话剧《纸人》，新锐导演方便面的第二部作品，方便面真名叫方子波，因他第一部作品名字就叫《方便面》，合二为一，网上就流传开了，反而没多少人叫他方子波了。
拉上你的拉链（10）
《纸人》的情节很简单，两对男女，素不相识，偶然的一对中的男的与另一对中的女的互相认识，频繁约会，剩下的一对发现后，他们有好几种选择，话剧给出了N个答案，网上讨论的是N＋1个可能。
小心看了一会儿，没发言。
等没人再讨论那个话题了，小心在屏幕上敲了几个字。
（）
弥陀佛：大家好，拜托大家帮我一个忙。
等了一会儿，有反应。网上人都打扮得助人为乐，好象要把生活中的好事都挪到网上来做。
小馒头：讲。上刀山，下火海。
西方不败：在下愿效犬马之劳。
我爱我自己：慢慢道来。
弥陀佛：我要找一个身上没有拉链的人。你们身边有吗？
西方不败：你最好去看医生。
我爱我自己：是一个哲学问题吗？
小馒头：谁没有一件有拉链的衣服呀，想不起来。
我爱我自己：年轻人有理想，有追求。
西方不败：你是说死人吧？
柳絮菲菲：如果你是男的，去找女的，如果你是女的，去找男的。
青菜蛋汤：做广告呀，象征婚一样，保证能找到。
半斤八两：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西方不败：这世上还有Chu女吗？
小馒头：谁让你找的，那个人一定知道。
我爱我自己：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生活在别处。
。。。。。。
小心下了线，网上给不了答案。
网上人的语气都很轻佻，有点玩世不恭，将另一面无限地释放出来，虚伪都来的很真实，自我象棉花糖一样膨胀、延伸，还原到生活，摘下面具，褪去浓妆，估计所有人都不认识自己，触摸灵魂只好去虚拟的空间。
小心想起捡垃圾的夫妇有个儿子叫有福，刚好小心有个远房的姑姑在晋熙学院学生处，学院的学生都有档案登记的，可以去查一下。
“没有叫有福的，小心。”姑姑打来电话。“哪个系，哪里人，姓什么，你都不知道？”
“不知道。”小心想最后一点线索断了，又要漫无目的的开始重新寻找了。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姑姑的好奇心在电话那头孳生。
什么关系？没见过。不认识。小心将事情的前后经过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觉得有些荒唐。说起来谁相信，快要奔向十六岁的小心，为了要找到一个身上没有拉链的人，着了魔一般焦头烂额了。
事情一开始就是错的？
九
李颍颍出了事。
李颍颍一个人坐在小心家的阳台上，脖子上和手臂上的伤痕很清晰地呈现在小心眼前，小心搂住李颍颍，什么都没问。小心家里没人，两个姑娘进了小心的房间，李颍颍就扑在床上哭。
过了好一会儿，小心给李颍颍泡的一杯咖啡不冒热气了，李颍颍断断续续地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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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爱上了一个男孩，很想跟他过一辈子的感觉，她把握不了自己，想见他又害怕见他。昨天是男孩子十八岁，两个人都喝多了酒，在宾馆的房间内，男孩子要他，她想给他的，但本能让她拒绝了他，她说她不想拒绝的，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拉上你的拉链（11）
“你拒绝了他，你怕失去了他？”
“不是，不是这样的。爱情不是这样的。”
“那你说是什么样子？小心不晓得怎么开导她。”
“我能有那种纯洁的爱情吗？不可能，一切都不可能。”李颍颍的语气斩钉截铁，流泪的眼睛溢满巨大的恐惧。
小心有些莫名其妙。她只知道李颍颍来自乡下，父亲早逝，母女俩相依为命。贫穷令她自卑？贫穷并不影响爱情吧，何况还有灰姑娘的故事。
一定有什么隐蔽在李颍颍的背后或心灵深处，否则她没必要对一段感情如此伤筋动骨。何况李颍颍平时很洒脱的样子，不象小心总是一个人默默地想些心事。
小心很想说点什么。还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