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造反吧!-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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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家不止长三房收到喜贴,便是长房与长二房也收到了贴子,其余旁支却无此殊荣得柳相亲邀。
小温氏的女儿成亲,请叔伯长辈及堂兄弟们观礼,原是平常之事。只是如今小温氏不在,由柳相亲笔所书的请帖,此事便极为不平常起来,嫡长房二房都极为重视。
消息传开,女性长辈们都在考虑添妆之物,不能前往京城的,便想着柳明月怕是不日便要返京,索性趁着她未走,早日送了她添妆之物。
温家子侄辈众多,入仕的,将来进京赶考的,都想着能靠柳相这棵大树。
何秀莲听到此事,先是目瞪口呆,过后却又如释重负,显然大松了一口气。
小芬只道她被这消息打击到,连忙劝慰:“姑娘别生气了,也别伤心了,凭什么样的好男子,姑娘总能寻到一门好姻缘。”她乃何秀莲贴身丫环,也知道她家如何境况。假如何秀莲嫁的不好,她自然也不会有好日子过,是以极为盼望着何秀莲好。
哪知道何秀莲不怒反喜,“你哪里知道,这却是好消息。”
小芬不解:“薛家公子与柳姑娘成亲,怎的是好消息了?”心道姑娘莫不是伤心的傻了?在温家这么些年,好不容易碰上个能指望的良人,那人却要成亲。
她原还想着,温家子弟众多,何氏不拘哪一个,将她家姑娘许了过去,她们才算长长久久的在温家扎下根来。可是在温家一住这么些年,心里也知道温家与何秀莲家门户不对,原就指望着与何氏的血缘之亲,如今冷眼瞧着,自家姑娘做温家的少奶奶,是指望不上了。
可是给温家少爷做妾,又实不甘心。
何秀莲淡淡一笑:“小芬你傻了?薛家公子忠良之后,又是柳相养子,听说已经有了官职,京中多少大家闺秀娶不得,难道还会娶我一个贫家小户的女子不成?我原先与柳姑娘打听他,便是想着,若能在他身边侍候,将来得个一男半女,终身有靠,岂不比姑母送回家去,嫁个手艺匠人,做个贫家妇人,为了生计辛苦操劳,几年之后便颜色残老的强上百倍?”
小芬至此才知何秀莲心中想法,转念一想,便是她,也宁做富人妾,不做贫家妇。锦衣玉食的当主子,总比蓬头垢面的辛苦强上太多。况薛寒云不比温家少爷们,读书考科举,将来前途如何还很难说。他背后有一座大大的靠山,出身又极好,可谓前途一片光明。
“可是……柳姑娘……”
小芬只觉此事颇有难度。
何秀莲却笑道:“先时我便想着,与柳姑娘打好交情,她若是个心软的,怜我寄人篱下,将来要是我提起来,她回京之时能与姑母说一声,带我离开,容我侍候了薛公子,便是万福。打听薛家公子有无婚配,便是想要知道这未来主母禀性如何,万一是哪家骄横的千金,也好多做防备。哪知道却是柳姑娘,这可真是万幸。”
小芬不解:“怎的是万幸?难道柳姑娘就好相处了?”
何秀莲道:“虽不算好相处,但也不难相处。听说相爷大人后院清静,柳姑娘哪里知道整治后宅妾室的手段?我只要规规矩矩的,要说恶毒,我瞧着她也不是那些恶毒的,能狠下心来打杀妾室的。男子总要三妻四妾,与其将来她要替薛公子纳旁人,不如我亲自去求她,她知我家世门第皆低,与她全无可比之处,要是心软怜惜我寄人篱下,说不得就同意了……”
她们主仆在这里打的好算盘,又费了半夜功夫,要为柳明月打些络子,做些贴身的针线活出来,忙活不已。
温毓珠众姐妹听得此事,俱都在闺中背着长辈笑开来:“月丫头的嘴也太严了些,与夫婚夫婿同来外翁家,难道怕我们姐妹们取笑,这才不肯说出来的?”
便相约了去三房寻她。
温二老爷子近日些日子时不时会去三房寻温三老爷子的麻烦,兄弟俩斗一阵嘴,互相揭疤,狠批对方的不是之处,又相对灌一阵小酒,火药味倒淡了不少。听得长房的孙女辈们温毓珠,温毓琦,温毓珍前来三房寻柳明月,便喝令贴身长随:“月丫头快要回京了,还不去将芸丫头荷丫头拎过来,送她些临别礼物?”
二房的孙女辈只得了两个,温毓芸与温毓荷,虽在长房与柳明月见过几回面,但二房与三房多年不曾踏足对方家门,这些日子温二老爷子虽时不时前来,但其余的人如今还不曾来过三房。
送信的长随前去将温三老爷子此话带到,他是下人,自不敢说将两位小姐“拎过来”,只道老爷子请两位姑娘去陪陪柳姑娘,柳姑娘说话便要回京成亲了。
二房的太太奶奶们闻听此言,揣度二老爷之意,这是容许二房与三房来往了?
当下大喜,忙忙收拾了带着温毓芸与温毓荷前往三房。
三房出了个相爷女婿,这些年,二房没少眼红,明明是极亲的亲戚,偏偏不能走动,如今有此可会,如何不乐?
二房的太太奶奶们来,柳明月不过前去见个礼,自有林氏颜氏费心招待,她房里今日却格外热闹,一帮表姐妹们全聚集在此,皆送了她一些临行礼物。温毓珠送的乃是一对翡翠镯子,水头虽一般,但也是她家长戴着的,权做纪念。温毓琦温毓珍皆是自做的荷包,前者荷包里装着一对明月耳铛,后者装着一对梅花花钿,做工十分的精巧,柳明月瞧着皆十分喜欢。
三房温毓荷与温毓芸也有礼物相送,连向来安静内敛的温毓琼也有东西相赠。
柳明月见此,忙吩咐将前两日与薛寒云司马瑜逛街买回来的胭脂首饰,各分了一份,送予众姐妹,聊表谢意。
众人推辞不过,皆收了去,又道:“我们本来是来送礼的,哪知道又赚了这许多回去。”
柳明月当时买这些东西,便想到他日离开江北,与这些表姐妹们相处一场,临别相赠也不错,是以今日人人有份。往日温毓珠要出门,何秀莲也要前来,今日却不见她,她还道那日自己与何秀莲那些玩笑话教何秀莲放在了心上,听得她的婚讯,何秀莲大约有几分尴尬,不肯再来了,遂也不以为已。
她是任性惯了的,与何秀莲相处日久,见她背人处常自伤自恋,对何舅母全无感恩之心,话里话外都是理直气壮的索取,便十分不喜她的为人,又见她对薛寒云有意,她自己本来便是个霸道的性子,虽当着薛寒云的面,容她示好,原是存着试探薛寒云之意,可是内心未尝不厌憎她如此行为——连她的男人也敢想!
她如今又得了薛寒云应承,一生一世一双人,更不怕扑缠上来的女子,因此对何秀莲倒全无一点忧心。
何秀莲不比罗瑞婷,罗瑞婷是堂正磊落的性子,立身行事颇有几分敢作敢为的大丈夫气派,柳明月对这位师姐很是敬重,因此与薛寒云之事,至如今也还会顾忌着她的心情。但是何秀莲出身小户人家,又一直养在旁人家,心中如何作想,谁人会知?
万氏教导她的那些女子里,尤其要防备的便是这样的女子。
“今日怎的不见何姐姐?往日何姐姐可与大姐姐焦不离孟的。”温毓珠是长房嫡长孙女,柳明月便要呼她一声大姐姐。
温毓珠笑瞧一眼琉璃,“你问这小蹄子去,都让她去请了,人却没请来。”
琉璃连连摆手:“这可不是奴婢的错。奴婢是奉了姑娘之命去请表姑娘,哪知道她正与小芬忙着呢,说是不得空,改日有空了再来寻柳姑娘说话。”
温毓珍性子活泼,听话便笑了:“何姐姐敢是不肯来送月丫头了?等她改日有空,月丫头都回京了呢。”她并非何氏所出,而是长房嫡次子的女儿,与何秀莲也无亲戚关系,不过瞧在大伯母何氏面上,叫何秀莲一声姐姐罢了。
柳明月听得她不肯来,心道:她若能知难而退,便是好事。
正一帮姐妹们玩闹着,便有婆子来报,前院有柳家长辈前来,温老爷子令柳明月去前院见客。
柳明月听的诧异,怎的有柳家人上门来?
她早听小温氏的陪房闻妈妈讲过,她的祖父过世的早,偏留下偌大产业,只留下了柳老夫人与柳相二人过活。彼时柳存不过三四岁,孤儿寡母,且柳老夫人娘家已经凋零无后,柳家在慈安镇十里外的五柳镇,镇中柳姓人家居多。
柳家族人欺凌她们孤儿寡母,想吞占这一房的产业,便将她们孤儿寡母赶出了镇子,只道柳老夫人不肯为亡夫守节,与过往客商有勾连,伤风败俗,从柳家一族中除去,令他们孤儿寡母自行活路。
其实柳老爷子留下的数家铺面田产皆极为获利,引的族中众人眼红不已,这才引来此祸。
柳老夫人聪慧坚贞,见保不住亡夫留下的产业,索性收拾了细软,带着幼子离开了五柳镇,在慈安镇上赁了一所小宅子,省吃俭用,将柳厚送去读书,至于柳厚天资聪颖,刻苦攻读,此后一再高中,又得遇明师指点,最终成就今日这番局面,却是柳家族人未曾想到的。
柳厚后来逐步高升,从不曾回过柳家祭祀,便是柳老爷子的坟,也早在十几年前,迁往别处,不再与柳家有任何瓜葛。
当年迁坟之时,柳家族长早听闻柳厚高中,步步高升,便存了亲近之意,想着他总要回家祭祖,到时候将他家产业一并还回,再赔礼道歉,想来这陈年旧事便会揭过。
以前柳厚家宅子的乃是柳家族长一房,听得柳厚当官,便忙忙的将这宅子腾了出来,打扫干净,盼着柳厚回乡。
哪知道柳厚高中之后并未回去过,隔了数年回去,甫一回去却要迁坟,连家门也不入,只带着一众府衙兵丁,迁了便走。柳家族长带领族中众人前去相见,他周围被官兵围的严严实实,根本靠近不得。
后来随着柳厚官越做越大,终于权相,柳家族人几乎悔青了肠子,便是当年起了贪心又带着一帮子侄辈霸占了柳厚家产业的老族长也在族中受尽指摘。众人如今都怨悔老族长当年贪财,却不肯承认自己当年也是趁火打劫,欺凌的柳家孤儿寡母全无安身之处。
这么些年来,柳家除了柳厚,再无能读书高中的,柳家族人无不盼望着能与柳厚和解,也好光明正道攀上柳相这棵大树。
最近几日,温友政去乡下收租子,随行的仆人早得了他的吩咐,说是要在乡下寻个小活物给哥儿姐儿玩。随行的仆人与庄子里的管事极熟,两口酒下去,那管事便知道了,原来是府里的表小姐回乡探亲了。
那些佃户闻听是京里来的相国府小姐,忙忙的收拾了一对儿白色的小兔子,一对儿黑色的小兔子,另两只玉雪可爱的足月的小猫送了上来。
温友政还未回去,还在各庄子里察看,柳厚女儿来到外祖家的消息便传到了柳家。
原来柳家与温家的庄子隔着一个山头,两边的佃户也有沾亲带故的,那送了小猫的人家讲起来,夸耀那猫仔是要送给京里来的相国府小姐玩的,说者无意,听者有意,倒听打了个清楚,回头就报给了柳家庄子上的管事。
可巧柳家近日也有主子前来收租子,来收租的正是族长的孙子。这庄子还是柳厚之父当年置的产业,如今还在族里,柳厚不回来,也从不曾传信说要收回庄子,这庄子便一直在族长一家手中。闻听此事,当夜族长便与家中妻儿商议一番,第二日族长太太便带着儿子与媳妇来到了慈安镇。
想着柳明月是个小姑娘,不经世事,只要将柳厚家产业交上去,她接到手里,再上门去与柳厚和解,这门亲便算认回来了。
况且前来的族长太太,按着辈份,算是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