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末日-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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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边跟着一个恶灵。”我朝静止住动作歪头看我的司书解释道,“真奇怪,这么高的塔,那家伙是怎么爬上来的。”虽然看上去只是一个大眼睛的可爱女孩子,不过如果心存恶念,便只能是不死不休的鬼。
“是吗。”司书很平静地反问了一句,他微笑着回过头去,继续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书架上。
我耸了耸肩,并不打算去教育对方提高警惕。要是真的不幸遭遇危险,那个看上去比较像是“里人格”的家伙也会出来救他的。我左臂环胸侧身倚靠在高大的书架上,看着对方动作熟练地登上极高的木梯去够上层的书。
“我在这里和你聊天的话,不会打扰到你的工作吧。”
“不会,我很希望有机会和外面的人说话。”
“我叫艾斯蒂尔,是从凯普林来的剑士。你知道你们的皇帝陛下,正打算制定针对我的母国的作战计划吗?”
“我知道。”司书白净的侧脸上流露出不忍,那是如同一个虔诚教士的表情。如果是战士就不会这样,他们只会吼叫着向前发起冲锋。“我有劝过狄晨,可是他执意完成他的霸业。皇室的**是‘控制’,经过太多代优良的混血,狄晨已经无法阻止血液中奔腾的念想了。”
“难道没有办法吗?你的知识告诉你这种作为是正确的吗!战争都是非正义的,仅仅是为了这一个人的愿望,就可以罔顾其他人想要安慰生活的希望吗?!作为一个身处这个战争循环之外的人,我们可能很难了解这种感觉,不过……”我对司书说着这种话的同时,也感觉到良心在胸腔里震荡。我所做的事情,并非在为了和平而努力,再多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无法改变这种伤害。任何一场战争都是时代心口的一道重重的划痕,没有一代人的时间,根本就无法开始愈合。而只要还有一个记得当时情景的人存在,那种疼痛就消失不掉。
“我知道……我只是一个司书,塔外的事物并不是我能够改变的。”
我讨厌这种论调,因为太无力也太悲伤了。
司书继续着手中的动作,就好像他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从事这项意义有限的工作,又将持续到千百年以后。我不忍心再多说什么,而是独自走到这座高塔唯一的窗口,我用左手牢牢地扒住边缘,然后伸出头向下望去:丝丝缕缕的云层,略带寒意的空气,还有愈加模糊的京都……
人类站在高处的时候,总忍不住从心底里产生想要跳下去的冲动。并不是为了寻思这种消极的愿望,而是这种高度、这种视角,将我们从世界中剥离出来。太远了,因为太远了而急迫地想要回去记忆中的地方。
据说这个黑衣的男人是以上一任“司书”的名义,在民间寻找到的“本源变异者”。指的是那种出身平凡,却拥有强力“本源”的人。他从小被带到这座高塔,此时也已经有近二十年的时间了。当然,他还要继续在这里居住下去,直到下一个悲哀的孩子前来接替他整理藏书的工作。
正文 89第八十一章·即使作为灵体传承的容器也不可以轻易放弃治疗!
“果然还是要有人陪着会好很多吧。”我喃喃念道。与某个人格分裂的司书相比起来;我与这个世界的距离顶多是沙滩到海平面的高度,随时都可能被这里的真实淹没,所以不会太难熬。
“你会留下来吗?”
“当然不……”我猛地抬起头来,刚才那道细弱的女声似乎是从我面前传来。其实在明确了说这话的是一只恶灵之后,就算是再柔美的声音也多少渗出了阴森恐怖的味道。我将左手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上;一边徒劳地四下寻找对方的踪迹。
“你刚才说了什么吗?”司书怀里抱着四本厚实的书本;从书架间探出半个身子来。
“你不是巫师吗,塔里似乎有一只恶灵;你要是有空不如退治一下?”从黑袍男人的视线看过来开始;我的身体对于恶灵那种隐隐约约的感应就完全消失了。那家伙似乎对司书颇为忌惮,然而却还是滞留在这一层中;相对应的,本该是优秀巫师的司书却对此毫无反应。
“谁知道呢,等我亲眼看见了再说吧。”对方随意应付了一句,然后就又回过头去忙碌手头上的事务了。
“你……不……司书……我……在……%*#%”恶灵凑到了我的耳边,小声地奋力地想要用它那半调子的通用语说些什么,而最后又颓然换成我绝对无法理解的狄瑟语。我没有回应她,但是却把左手放回窗框。
司书似乎已经走远了。长着圆圆的脸庞和一双漂亮眼眸的恶灵小姐在我面前现身,她为自己具现出了一条长袍作为衣衫,看上去就像是将司书的黑袍套在了自己身上一般。顺着流动的清风,她从窗边飘飞下来,然后侧着脸捧住了我的下巴,那动作满是孩子气的好奇。
这座高塔的顶端,就连鸟儿都无法掠过。可是在我的面前,却站着一个如鸟儿般的灵。她看上去有着常人的神智,又显得有些稚气未脱。对方向我变化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便已家中女主人的姿态,追随着司书的步伐去了。以我这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那只灵痴汉般地尾随黑袍男人的步伐,然后在对方回转过身的同时,小心地把自己隐藏在书架后面,只从缝隙中探视心上人。
我忍不住喷笑出声,随后收获了恶灵小姐一个怨恼的眼神。
我第一次旁观这个世界上其他人的日常,看到一个为爱所苦的少女在心上人走过的地方,紧接着印上自己的足迹;看到她探头探脑地关注着另一个人的一举一动,即使对方看上去毫无知觉;看到她用羡慕地眼神注视每一本被司书排列过的书籍,然后又将自己半透明的手指放上去……在这个空间有限的房间里,她似乎已经追逐了他很多年,也躲避了他很多年,并且还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这样的场景令我的心也柔软了下来。只要司书没有亲眼看见对方的存在,无论是陪伴者还是被陪伴者,就都能收获到幸福。也许在我的心中,也期待着类似的未来,不在乎所做的事情,而是只要还在一起就能感到永恒的平静和欢乐。
“只要有你就什么地方都能去到”,这样的话或许有些天真;不过“只要有你就能坚持走在大道中央”,像这样从彼此身上收获认同和力量,终归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吧。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个握着自己的手跑向书塔最高层的男人,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场景还真是既诡异又幼稚……我用左手挡住大半张脸,但是唇边的笑意却怎么也止不住。
等到天色完全暗淡下来,我已经可以自主完成右手握拳的动作了。安贞提亚的药效令我对治疗兰蒂斯女王的事情又增添了几分信心,除却右肩上那道嫩红色的细线,我好像反转了时空,回到最初对于一切都充满自信,对未来的剧情怀抱期待的时刻。
“我有些困了,不介意的话今晚也请留宿这里吧。”司书说完这句话后,就先离开了。我看见半透明的恶灵小姐在他的身后向他道别,那启合的唇间大概诉说了“晚安”之类的话。那只灵在完全看不到对方的身影之后,才回过头来拥抱了我一下,微凉的身体令我打了个哆嗦。在此之后,她便飞出了高塔上唯一的一扇窗。
我在原地抱臂站了一会儿,目光似乎是漫无目的地望向牵满红线的楼梯口。倒也不是有意在等待谁,只是心里思量着:啊,这个时候莱恩维特应该会过来看看我的状况吧。于是便顺便在这里关注一下而已……真的哟。
我没有机会在窗口吹太久的风,因为很快清灵的铃声就将某个人给我送来了。我好整以暇地看着莱恩维特从旋转的楼梯口登上书塔的最高层,他在看清了我有意伸到他面前的右臂时,微笑着向我说了声“太好了”。看到莱恩维特深蓝色眼眸中的温柔,我一瞬间就产生了那种喜悦被分享了的快乐。也许我从今天早上开始,就在期待这个时刻,将我内心的激动乘以二,然后顺着脊柱回流到全身各处。
“既然恢复情况良好,就请接受吾的要求罢。”
“什么请求?”
出现在我和莱恩维特面前的,是昨晚见到的那个誓死也要戴着兜帽出场的司书。也许他觉得兜帽是自己的本体或是最重要的角色设定也不一定,既然看到了对方的真面目,我倒也对扒下那身黑袍的猥琐愿望失去了兴趣。
“吾想请你们去往沿海的渔村,调查那里的恶灵杀人事件。”司书站在距离我们三米远的地方,用一种疏离的语气,理所当然地提出自己的要求。他沉默时的身影,就好像是死神或是男巫一类的反派角色。
“就算你不能够出塔,难道狄瑟的皇帝还不能处理这种事情吗?”我私心里并不想再节外生枝了,而且狄瑟这边的水太深,我总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皇帝不会听从吾的建议,然而这件事情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如果事件脱离了掌控,全大陆的人都无法置身事外。”
“你究竟是谁?”
莱恩维特寸步不让地紧盯着司书的身影,如果对方还是以职称来含糊其辞,很明显是无法过关的。身居高塔并受到万众崇拜的塔主,拥有回溯时光的本源力量且知识渊博的大能,还有早晚轮替的双重人格……这家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存在?他又为什么甘愿被封印在这里,承受无边的孤独?
司书沉默了一阵,然后他用叹息般的语气开口:“吾是狄瑟这个国家的意识,只是寄存在历代司书的身体内部。”
剧情再一次神展开了……
“每个人都会诞生**,这些没有办法放下的思考会融入他们的血脉,成为无意识的本能。然后,拥有类似**的人们聚集在一起,想着终有一日自己的后代能够完成内心的渴望……他们用血脉喂养了怪物,而怪物的**则没有穷尽。说到底,**这种东西就是到死也够不到的那一缕光,让人无论何时都拼着一口气渴望活下去罢了。而吾,则是在这漫长的时光中,被这个民族喂养出的怪物,而这座塔和这具**便是最坚固的封印。”
我大概看出游戏制作人的恶趣味了,那帮家伙从根本上就没有中二毕业嘛!有病要趁早治疗这个道理你们懂不懂啊!
“吾的能力是为了填补**,为了让这个国家一直延续下去的**。你今天对他说的话吾都听见了,但是我们对于皇帝的决议并没有否决权。”我想对方所指的“他”,是我在白天时看到的那个人格。“朝中的稳健派会帮助你们,虽然力量有限。”
“你所指的那个会脱离掌控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们可是要去卖命,这点情报还是可以要求的吧。”
“吾不清楚,只是能够感受到那边的威胁,相信与否是你们的权利。”司书说完这话便转身离开了。对方作为人的气息本就薄弱,他的身影一消失,就好像整座高塔只有莱恩维特和我两人一般。亘久不灭的烛火在墙面的烛台上明灭闪烁,我皱眉望向同伴的侧脸。
“走一趟吧。”
“我同意。”
我们最后还是没有办法放任可能存在的威胁。说什么“整个大陆都不能置身事外”这种话……如果可能会对凯普林和骑士团造成影响,就必须尽早调查清楚才行。
“新接上的右臂,没问题吧。”在回去的路上,莱恩维特突然开口询问道。
“大约再过个三四天就能重新握剑了,倒是右边身体突然变重了这点有些不习惯。团长那边呢?有没有获得凯普林传来的消息?”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