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侠隐-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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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开身法,翻山越岭,向东急进,果然不到两天工夫,已离山区。
当夜寻了一个客栈,二人饱餐一顿,周冲劝玉虎儿暂返金陵故居,侍奉双亲,俟日后遍走大江南北,访请豪侠,报此大仇,并把九峰夫妇殉难经过,据实相告,就是把存尸的地方给隐了起来。
玉虎儿一听,果然放声大哭,立即要返回雁鸣峰去,奠祭亡师,周冲用尽方法劝慰,才把玉虎儿给劝住。
玉虎儿止住悲声后,对周冲说道:“周师叔,家师既被群贼所害,师娘亦遭毒手,这一笔血海深仇,我作弟子的是无论如何不能不报,你老人家亲眼看到过我恩师和师娘死时的惨状,我玉虎儿对天发誓,只要我有三寸气在,要是忘了师门大仇,必不得善终。但弟子武技浅薄,心有余而力不足,这只有求师叔你老人家成全弟子,想师叔念在亡师的面上不致于拒我于千里之外吧。家,我是不回了,好在我下有弟妹,足慰双亲晚年,望师叔能使弟子尽这一点孝心。”
说着竟跪了下去,周冲想不到玉虎儿会说出这一篇话来,忙扶起玉虎儿,长叹一声说道:“你年纪不大,有此孝心义胆,诚为可贵,但良师难寻……”
说到此处,沉吟良久,又不愿把悟玄子之言告诉玉虎儿,恐伤其心,抬头再看玉虎儿,只见他双眉愁锁,目蕴泪光,玉面惨白,状至可怜,心中猛然一动,何不带他到太湖渔隐神医侠万永沧处碰碰运气,也许老侠客怜其孝心,破格收录,也未可知。
即对玉虎儿说道:“你不要过分伤感,我倒想起一个人来,此人原出身武当派,剑术武功,造诣均深,二十年前已蜚声武林,名震大江南北了,后来遇到挫折,心灰意冷,归隐太湖,闭门清修,度渔人生活,不再谈武技,自号太湖渔隐,但余在长白习技之时,听长白二老言及,神医侠万永沧名虽归隐,退出武林,实在埋头苦研几种绝技,但我离山两年多了,此老是否尚在太湖,很难预料,且其性格奇特,做事任性,即能见面,收你与否,很难预知,我现在陪你到太湖一行,成与不成,这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周冲说毕,玉虎儿才略觉安心。
一路上,周冲处处留神兼程赶路,晓行夜宿,走了月余已近太湖。
第 二 回 太湖访渔隐 二女操舟擒双雄
太湖为我国名湖之一,风景秀丽,渔产丰富,湖边土质肥沃,居民大都富有。周冲就记忆所及,神医侠隐居湖心芦苇荡中,由飞云堡舍马登舟,可直入荡内。
这日天近午时,玉虎儿来到飞云堡。周冲一看,此堡依湖而立,热闹非凡,爷儿俩下了马,走进湖滨一家名叫杏花居的酒馆。
酒保含笑迎客,把两个让到楼上。
两人选了个临湖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
周冲吩咐来二斤好酒,两尾莲白鲜鱼,另配四样可口酒肴。酒保应诺而去。
玉虎儿向窗外一看,只见一片茫茫碧水,浩瀚烟波,一望无边,轻波漪荡之中,无数渔舟荡漾湖面,不少渔家姑娘,在船头结网捕鱼。玉虎儿近五年山居,忽见此宜人景色,不觉心神一畅,正在出神当儿,忽见碧波远处,一个黑点箭般而来。近时再看竟是一梭形小艇,船后站一大汉,双手运桨如飞,激得水花四溅。玉虎儿暗想此人臂力不小。
周冲忽然开口问道:“虎儿,你看湖中那只快舟,划船的大汉,可有什么奇怪之处?”
玉虎儿应道:“大汉臂力不小,且身体魁梧,似是个练武之人。”
周冲摇摇头说道:“我说那快舟上的双桨,非平常人所用之物,是用纯铁打造,如两臂没有五百斤以上力量,休说运用自如,便是拿也拿不起。欲求见太湖渔隐,恐就在此人身上了。”
周冲说完,玉虎儿非常欢欣地说道:“那么待弟子下去,把此人请上楼来,问他老侠客的住处,我们即刻去拜见如何?”
周冲见玉虎儿一派稚气,笑道:“你不要打这种如意算盘,神医侠归隐太湖后,已不愿再和江湖人物来往,这个大汉如果和神医侠毫无关系,你这样鲁莽从事,不怕人家贻笑吗?
就是确和神医侠有关连,人家也绝不会就告诉你,且打草惊蛇反觉不美。”
周冲这一席话,把个玉虎儿说得满脸通红,低头无语。爷俩正说话中,大汉已把小舟靠近湖岸,直对杏花居走来。周冲把酒保叫到近前低声问道:“那个大汉你可认得吗?”
酒保向窗外一看说道:“这是我们这飞云堡上有名的大力士,姓韩双名天龙,因他两臂力大过人,大家送他一勇金刚的浑号。他原非本地人氏,四年前流落到此,贫病交迫,就和一位老者一同捕鱼为生,老者善医术,不管多重的病症,均能手到回生,但那老者生性古怪,除非他自己愿意为你医治,自然会找上门去替你医治,否则就是你用百两黄金亦无处找他。”
周冲点点头正待再问,忽闻楼下喝道:“伙计,给俺打二十斤上好的酒,等俺去把鱼儿售了,回来取酒时还钱给你。”声若洪钟,响亮异常。周冲急急下楼,但大汉已放下酒坛而去,急忙吩咐店家道:“姓韩的和我是多年老友,我们已有四五年不见面了,想不到在此遇上,等一下他来取酒的时候,不要收他酒资,就说一个姓周的朋友给过钱了。”周冲说毕,掏出一绽银子,交给店家。
店主接过银子笑道:“你老只管放心,我们照你老吩咐的办。”
周冲又急急上楼,爷儿俩匆匆吃毕午饭,酒保送上找头,周冲一摆手说道:“这点钱送你吃杯清茶吧,等下姓韩的如问谁人付了酒资,你就说一个姓周的朋友,他如不肯,你叫他归告太湖渔隐便了。”
恰好酒保见周冲出手大方,一下赏了这么多钱,真是打心眼里乐起来,连忙说道:“大爷放心,小的准照大爷吩咐的办。”
周冲说毕,便和玉虎儿离开了杏花居,找个客栈存了马匹,然后走到大汉小舟停泊所在一看,只见这只梭形快船,可容三人,均用上好的楠木做成,上面还放着渔具,周冲看了一阵,便和玉虎儿,用银子另租一只小型渔舟,在湖岸隐起,等候韩天龙到来。
韩天龙售了鱼儿,回到杏花居,欲付酒资,店主笑道:“你有个姓周的朋友已替你付过钱了。”勇金刚一听,把环眼一瞪说道:“俺出生不到七岁父母便亡,既无兄弟姐妹,更无三朋四友,老板记错人了吧?”
酒保赶来,对韩天龙说道:“韩老哥,那个姓周的走时,交代小的,叫你归问太湖渔隐便知。”
这句话果然发生了奇效,韩天龙也不再多说,拿起酒坛便走,一直上了快舟,解去岸边绳索,右手铁桨一推,船头掉转,立即双手运桨如飞而去。
周冲、玉虎儿已在此地等候多时,见韩天龙荡舟如飞,哪敢怠慢,忙掌舵运桨追了下去。
二人小舟和韩天龙的快舟,保持二十多丈距离,一阵工夫,两只小船已入湖心,水势亦较前大,韩天龙似已觉有人追踪,立即把右手铁桨一压,小舟转了方向,两臂一紧,若离弦之箭,向前飞驶。
周冲忙对玉虎儿道:“转方向快追!”玉虎儿把舵一扳,对准了快舟的去向,周冲急荡双桨。周冲极目前望,水面隐现一片林影,知己快到芦苇荡了,前面快舟若一点黑影,距自己小舟已过百丈,不由暗自叹息,虽自己臂力运桨已不算慢,竟落败在人家手里,万一让对方脱了梢,这个跟头算是栽到家了。想到此处,心中一急,立即一提真气,双臂加骤运桨,希望能追上对方,但韩天龙运桨纯熟,又是梭形快舟,周冲虽有神力,亦觉无可奈何。待周冲、玉虎儿小船驶近苇林,对方快舟已失踪迹。
周冲一看,这片苇林长约数里,粗如儿臂,密密层层竟找不出路来,只得对玉虎儿说道:“这片芦苇长达数里,深不可测,我想其中必有入林密道,可惜我们晚到一步,坐失良机,如今苇林茫茫,一时间哪里去找呢?”
玉虎儿原本心中就十分焦急,再听周冲一说,急道:“师叔,难道我们就这样空空而返吗?”
周冲知玉虎儿求师心切,安慰说道:“你别急,只要太湖渔隐果在此地,我好歹总要叫你如愿以偿。现在我们把这只小船,暂时划到芦苇林中隐起,以静待变。”
周冲说完了,玉虎儿把舵一转,小船直向芦苇林中驶去,爷儿俩选择一个隐秘所在,停好了小舟,坐以待变。此时已十月中旬,秋末冬初之季,湖面更是冷风刺骨,俩人直等到红日西沉,仍无半点变化,只好迁就用了干粮,又等了下去,直到二更过后,月挂中天,映射湖面,碧波如镜,光可鉴人。虽夜景如画,但俩人满怀心事,哪有心去欣赏,逐渐都感不耐起来。
忽然此时,远处传来一阵木浆击水之声,爷儿俩精神一振,立即注目看去,只见东北方面,一叶轻舟,其疾如飞,破浪而来,船行迅速,不大工夫,已近苇林,舟行忽慢,只见船上,站一白衣少女,长发披肩,玉面映月,身体窈窕,恍若凌波仙子,衣裙被夜风吹起,显示一双天足,风姿秀逸已极,再加上这月夜湖光一照,真像是广寒仙女翩然而来。船后有一小婢,双手缓缓运桨,操纵自如。
周冲见玉虎儿呆呆地直望那少女,心中暗笑,一拉玉虎儿轻声说道:“此女月夜驶船,身背长剑,必非常人,也许在此女身上能寻到入林密径。”
周冲说话,声极轻微,且夜风吹着苇林,发出“刷刷”之声,话刚说出,少女轻船已达林边,距俩人停身所在不过丈余,幸得芦苇遮舟,少女又未注意,形迹尚未被人发现。
只听那少女叹口气道:“小青,说真的,自从我父亲被伯伯的仇人杀死之后,伯伯对我们母女,可以说是爱护得无微不至,几次我请命欲报杀父之仇,均被伯伯劝止,我有时也奇怪,他老人家有那样一身惊人的本领,为什么不给我父亲复仇,我真怕再过几年,仇人要是死了,我做女儿的不能手刃亲仇,落个不孝之名,更负这一身苦学了。”
那个叫小青的婢女笑道:“姑娘怎么连大爷这种苦心都不能理解呢?大爷几时忘了这血海深仇?不过对方武功大过厉害,且人多势众,他老人家没有把握不愿动手罢了,这次大爷苦练金沙竹叶手,听说就是要对付仇家所用。”
少女又叹口气说道:“唉!可怜我父亲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死得不明不白,要不是我随娘那天探亲未返,恐连我们母女也遭毒手,如今算起来已十多年了,可是我连仇人的姓名都不知道。”
玉虎儿虽未逢杀父之变,却有杀师之恨,不由失声长叹。玉虎儿这一失声,惊动了白衣少女,一声娇叱:“何方鼠辈,竟敢偷探芦苇荡!”
话来住,玉腕一扬,“嗤嗤”,两点寒星,直向周冲等停身处打去,周冲见玉虎儿闯了祸,对方出手又快又急,立即一翻木桨,向上一迎,两粒银丸子一线形嵌入木桨半寸左右,差一点就要洞穿木桨,少女的腕力可知。
玉虎儿见船深藏芦苇,抵敌不易,立即一压舵用脚向后面苇林一蹬,小船“刷”的一声冲了出来,几乎和少女所乘之舟撞上。少女哪肯放过这个机会,右手长剑借势一个“腕底翻云”,一片银芒横扫过来,玉虎儿急忙向下一伏身,剑锋已掠顶而过,忙伸手向背后一抓,把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