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宫-雏菊曲-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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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着闪开了,冲皇上眨了眨眼睛,说:“君上答应了臣妾就告诉你。”
皇上无奈,把我拉入怀中,说:“好好,朕准了。现在能告诉朕这是什么香了吧,还是爱妃本身就带有的香气…”的e4
我枕在皇上的肩膀上,想了想,说:“柳婕妤不懂礼,今天一下午臣妾都在教导了她怎么行礼,倒是怪累的。”
这种事情不若主动说出来,总比在外面被别人在皇上面前嚼舌头好。
皇上轻笑,点了点我的鼻子,“朕看你不是教导她,是故意刁难罢。”
我露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嚷嚷说:“君上未免看轻臣妾了。果然是教导,最后我还看她辛苦把那贵重的玉镯子赏给她了呢。而且已经遣宫人记录在册了,君上若是不信可以查查看。”
“爱妃莫气恼,朕不过说说玩笑罢了。纵然真的是刁难,朕也不会怪罪爱妃啊。”
“臣妾绝不会做那样的荒唐事。”我一板一眼的说。
“再说,臣妾与君上心心相印,侮辱臣妾也就是对皇上的亵渎,是不是?”我偏着头认真地问道。
皇上拉起我的手吻了吻,玩笑着说:“爱妃圣明。”
第二日一大早皎充媛便到雎鸠宫请安谢恩了。
今日的皎充媛便是昨日的皎婕妤。虽然“充媛”只比“婕妤”高上一级,但是地位却不可同日而语了。婕妤只算小主,而充媛却已经位列九嫔,有金页册书,对下可以自称“本宫”。以前的莞充媛降为婕妤,虽然她并无什么过失,但这也正是宫中残酷的地方,不进则退。
皎充媛是我身边的人,即便是为了我自己我也会提拔她,会慢慢让她有说话的份量。之所以这样急迫的将她晋封,一方面可以显示我对其无与伦比的恩赏,另一方面也无非昭示出某种信息:既然我能一夜间将你晋封,自然也能轻而易举的将你撤掉。
经过昨日之事,今天来访的妃嫔们渐渐多了起来。
我被她们簇拥着,心安理得地听着她们恭维的话。
“今日娘娘也依然明艳动人呢。”
“娘娘身上的唐衣好漂亮,刺绣精致亮丽,许又是织锦司的新样式吧…”
“也只有这样精美的衣裳才能匹配娘娘之玉体。”
最后直到皇上遣人来宣说一同用晚膳,这些妃嫔们才陆续告辞。
花溅泪很体贴的过来为我捶背,说:“小姐好像有些疲惫呢。”
我笑了笑,说:“没想到听好话也可以听累。”
“不过,却是必要的”,我问婷仪,“到现在为止还有谁没来拜访?”
婷仪回答说:“都已经按照小姐的意思记录下来了。”
“拿来我看看。”
婷仪从袖中取出一张纸,呈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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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上至下扫了一眼,除却身份不够无资格拜访之外,还有愉昭媛,李充容,姗婕妤,姚美人,王美人(1)没有来拜见。
我看着她们的名字,心中慢慢有了主意。
(1)宫中等级:宫中设皇后,皇后之下为贵妃、德妃、淑妃、贤妃;妃之下又有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谓之九嫔;九嫔之下有婕妤、美人、才人各九人;再就是宝林、御女、采女各二十七人。
都说人若精神受到了刺激,身体便变得很虚弱,容易生病,看来此话不假。
经历过那件事后,过了几天柳婕妤就病倒在床了。当宫人们把此事禀告给我时,我暗暗想她终究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呐,恐怕以前从没受过这样的苦吧。
我去看望了她。
当我出现在她的病榻前,我看到了她眼中流露出一种惧怕的神色,身体也像受冷般哆嗦了一下,然后她反射性的要起身向我跪拜。
我一把拉住了她,她的手温温的有些潮湿。
我又是无比真诚的说:“婕妤现在身子弱,就不要行什么礼了罢。”
她听了我的话反而越加惊恐起来,“不…”
然后她也不顾众人的劝阻,终是跪下向我深深的行了一个礼,我也就半笑着接受了。
我很亲切的询问她的病情,她拘谨小心的回答着。
说了一会儿,我看她很疲累紧张的样子,倒也不想为难她,就起身告辞,并嘱托她要好好保养身体。
在我们回去的路上,婷仪感慨地说:“没想到柳婕妤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呀…”
花溅泪在旁边说:“是她自找苦吃罢!若不是当初对小姐不敬,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般田地。”然后她走近了我,小声说:“小姐可要斩草除根么?只要在她的汤药中加些别的东西,定是神不知鬼不觉地…”
我停住了脚步,慢慢回头看了她一眼。
花溅泪被我这毫无表情的一眼看得发慌起来,扑通跪了下去,“奴婢多舌…”
我掩扇发起笑来,“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花溅泪你起来吧,说得没什么不对的。”
花溅泪松了一口气,叩谢之后才起来。她小心翼翼的追问道:“那么小姐的意思就是…”
我打断了她,语气庄重的说:“可是我要让她好好的,我要让她早点好起来。她的命,还有用。”
以后我每有时间便会去看望柳婕妤,嘘寒问暖,对她的病情十分关心。
众妃嫔刚开始对此事还揣测纷纷,甚至怀疑我会做什么手脚,可是好多天过去了,我从来没有再刁难柳婕妤,甚至在我的照料和关照下她的病慢慢的好起来了。
这时她们不得不夸赞我宽宏大量了。
另一方面,柳婕妤是太后喜欢的妃嫔,我摆出这样的低姿态,也确实令太后心里平衡了些。
我拉起柳婕妤的手说:“看,婕妤这些日子大病,手指甲都变得多么苍白呀。婕妤也是金枝玉叶,即便手指甲也要好好保养呀,这样才能取悦圣上呀…”
柳婕妤略有发白的脸上透露出淡淡的红,此刻她竟像个小女孩般,抬头问我:“皇上…皇上还能到我这来吗?”
我笑了笑,说:“圣上也惦念着你呢。要快些好起来。”
柳婕妤瞄了瞄我的手指,有些羞愧的感叹道:“娘娘也手指甲也如此精致漂亮,难怪皇上独宠于你…”
我说:“不是我的手指甲漂亮,是用的豆蔻色样好。哪天我也给婕妤带来些,涂上也一定十分美丽。”
果然第二天我带来了一只装有红色汁液的小瓶,甚至还亲自为她涂上了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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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匀后,我没用帛布包绕,而是叫宫娥拿来浅盆,将她的手放在水中,那鲜红的汁液在水中没有扩散反而凝固下来。
柳婕妤咄咄称奇,我解释说:“这种豆蔻遇水凝固,省得用帛布包那么长时间,而且色彩也水灵些。”
柳婕妤连忙点头,眼中渐渐有了感动,“娘娘待我这样的好…”
我安慰似的轻拍她的后背,说:“你不要多想,好好养病…太后不是最喜欢吃你做的小酥点吗?她老人家时常念叨着呢,纵是为了孝心,你也一定要快些好起来。”
柳婕妤轻轻点了点头,回答说:“我现在身体也快好了,明日就做些为太后送去。据说只有手指漂亮的人才能做出好吃的食物,谢谢娘娘…”
后来又说了会儿话,柳婕妤有些累了,我便扶着她躺下。
我为她掖好了被角,刚想离开,柳婕妤突然说:“娘娘,谢谢你。”
然后她有些低低的有点类似于梦呓的话传来,“其实嫡出庶出有什么关系呢…男人爱的是女人,不是她的身份…我以前那样的傻。可是…我的父亲除了我母亲,还有一妾…父亲爱她,不爱我母亲…我的异母妹妹比我漂亮,比我有天赋,我嫉妒她…于是就用嫡出来掩饰自己的自卑…现在想想觉得自己那样的可笑。娘娘,你能不能原谅我…我想我若是病好了,以后一定忠心耿耿的侍候娘娘…”
我顿了顿,没有回答她,只是说:“好好养病吧。”
那天皇上从太后的寿安宫探望回来唉声叹气。
我问:“太后身体还是不好吗?”
皇上点了点头,继而愤恨的说:“太医院的那些,全是废物!”
我走到皇上面前为他抚胸顺气,说:“太后素信佛,又听说城郊贞翠庵求佛灵验…”
“那爱妃的意思是求她们办场法事?”
我摇了摇头,说:“太后这病来得凶猛,恐怕一场法事也是小水救不了大火。臣妾说的是须剃度入佛门吃斋念佛,为太后祈福万寿无疆,而且这个人须是太后亲人,才能心诚感佛降福太后…”
“那爱妃的意思是…”
我款款走到皇帝面前,跪了下去,庄重的说:“既是臣妾所提,自然由臣妾去…”
皇上变了脸色,问:“爱妃的意思是要弃朕而去吗?”
我露出留恋不舍的样子,眼中含着泪光,楚楚可怜的说:“臣妾也不愿,只是太后的病因我而起,叫臣妾心中何安。”
皇上拉起我,“与爱妃无关。朕不许爱妃走,祈福之事另找人代替就可…”
于是很理所当然的,没有拜访我的愉昭媛,李充容,姗婕妤,王美人被勒令剃发出家,择日出宫入贞翠庵为太后念经祈福。而另一位姚美人因曾诞有一女而幸免于难,但是敲山震虎她已经无关紧要,何况第二日她就很聪明的到我这儿来谢罪了。
这四人中有的还只是花样少女,就这样剪了青丝,到那样冷清生僻的地方受苦,叫不少人唏嘘感叹,却也多是敢怒而不敢言,没有肯出面求情的人。毕竟她们打的名号是为太后祈求安康,谁敢阻止,那就是大逆不道。
姗婕妤曾到雎鸠宫哭哭啼啼的跪着求我收回成命。
我冷冷的看着她,心想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当初呢。
她在地上很响亮的磕着头,磕乱了头发,最后甚至磕出了血。
我终于说话了,她抬起期盼的看着我。然而我说的是:“姗婕妤是什么意思呢?”
她一愣,说不出话来。
我接着说:“姗婕妤是不希望太后好起来吗?姗婕妤盼着太后早些归天是不是?姗婕妤真是大逆不道啊,大逆不道,是要灭九族的…”
她一下子呆掉了,浑身瘫坐在地上,却再也不敢说让我收回成命的话。
她被拉下去后,我严厉的责怪宫人,“说!是谁收了她好处,放她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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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明战战兢兢的站出来,一下子跪在我面前,解释道:“小姐,奴才最近赌输了钱,手头有点紧…她当初跟奴才说是来向小姐谢罪的…”
我走到他面前,伸出了手,“给我。”
镜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哆哆嗦嗦的从衣怀中掏出了两枚元宝。
我感受着手中元宝的重量,挑了挑眉,心想姗婕妤出手真是大方也难怪镜明心动了。
我走到庭院中的小湖旁,松开了手,那两枚元宝就沉声落入湖中,激起了不小的涟漪。
我转身威严的告诫宫人们说:“以后也许还会有很多妃嫔贿赂你们。但是记住本宫的话,是你们的,本宫自会给你们;不是你们的,即便拿到手了,本宫也让你们得不到。”
宫人们惊恐的跪倒一片,回答说:“奴才们不敢了。”
出家的四人中愉昭媛是让我有些敬佩的女子。
她很清高,是的,也许就是这份清高让她没有登门来拜访我。
听说她接到诏书后,只是冷冷一笑,便毫不吝惜的亲手拿剪刀将自己的一头发丝给剪断了。
她不哭也不闹,更没有托人向我来求情